第37章 解鎖

最終, 周祐也沒能說出鑰匙在哪裏,只是給了個提示,将範圍縮小, 剔掉了這屋裏最能裝東西的四件櫃,還笑她跟他打嘴仗時反應倒是快, 真要用腦子去想, 又不夠用了。

姚纓被男人一通笑話, 也小氣了,背過身不想理人。

他還未必是她夫婿呢,她對夫家如何, 幹嘛要說給他聽。

姚纓腳不能動, 周祐也好似存了心, 冬狩那邊還未完成的事宜全都推給高弼,讓他煩去, 自己大把時間閑下來,陪着姚纓窩冬。

昨夜下了場雪, 紛紛揚揚灑滿了大地, 待到早晨起來, 姚纓支起窗子一看, 銀裝素裹, 眼底一片白茫茫, 看久了還有點晃眼。

但姚纓仍然樂此不疲,支着下巴靠在窗前, 沒有挪窩的意思。

她南方人,還是極南那種,見到最多的是陰雨綿綿,到了這邊, 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雪,驚訝聲一陣又一陣,雙眼亮得發光。

在周祐眼裏,她這孩子氣十足的模樣,反倒比外頭的雪景美多了。

只可惜,此刻她眼裏看到的不是他。

周祐走過來在她面前擋了擋:“仔細自己的眼睛,不要腳還沒好,眼睛又出問題了。”

他的手很大,往她面前一遮,什麽都看不見了。

姚纓推開他的手,不想理會。

周祐俯身把姑娘因為興奮而染上紅暈的臉蛋轉過來對着自己:“我們來玩點有意思的。”

然而此刻姚纓的心裏,再也沒有比這白皚皚的大雪更有意思的事了。

她頭也不回,往後擺了擺手,話裏還帶着一絲嫌棄:“殿下忙自己的事去吧,刺客查到了沒?沒查到就趕緊去查,若是再來一次,大雪阻路,跑都沒地兒跑。”

聽聽這語氣,翻身做主,連太子爺都敢使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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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別人,估計腦袋馬上就要搬家了,偏偏是這位,周祐不争氣地發現,自己竟然越發拿她沒轍了。

她撇着嘴嫌棄的小表情,他都覺得異常順眼,她合該這樣鮮活恣意,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不必避忌他。

只要她不欺瞞他,且一心向着他,他能給她的所有,都會一一拱手到她面前。

周祐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握住綿軟小手,把她拉向自己,避開她的傷腳,抱小孩般将她抱到懷裏,正對着窗外,又隔了點距離。

“就這樣看也是一樣。”

姚纓不滿道:“殿下看雪的次數多了,當然不覺得稀奇,若是殿下如我這般生平第一次見到雪,恐怕也不會淡定到哪裏去。”

“孤的确淡定不到哪裏去。”

周祐這樣一回,姚纓瞬間氣勢起來了,正要再接再厲,誰料周祐更是振振有詞:“大雪封路,不利于車馬通行,也容易造成事故多發,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孤都會下令,派兵民清掃路面,以保證京中所有幹道暢通無阻。”

姚纓:......

默了一會,她才道:“殿下為民分憂,阿稚拍馬不及。”

周祐信她才怪:“又在心裏埋汰我了不是?”

聞言,姚纓心底顫了一下。

他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沒用尊稱的時候越來越多了,也在一瞬間把兩人距離拉到了對等的地位上。

不得不說,往往是一些細微之處,最打動人心。

姚纓固守着心底最後那道防線,不讓自己輕易淪陷,也在隐隐揣測着,他又能為她做到何種地步。

谯氏手很巧,心思也活絡,做了一對捂耳朵的保暖耳套,周祐看着有趣,拿起來戴在了姚纓腦袋上,像是多了一對毛茸茸的圓耳朵,本就嫩臉的少女,顯得越發小了。

周祐抱着她,想象自己若有個女兒,怕也是這般的玉雪可人,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想捧給她。

這種事不能往深了想,周祐胸口一熱,捏捏姚纓細白手指:“為我生個女兒吧,必定是這世上最美的小公主。”

姚纓聽了反問:“比我還美?”

話落,自己都怔住了,不對,誰要跟他生娃娃啊,跑偏了。

周祐忍不住親親她微嘟的小嘴:“她是最美的女兒,你是最美的母親。”

其實,周祐更想說另一個身份,只是他目前還沒真正到那個位子,不宜太高調,穩着點比較好。

玲珑捧着一匣子雪團,怯怯立在門口喚主子,姚纓讓她快進來,這雪光看是不過瘾的,要摸得到,才有冰天雪地的真實感。

太子在,玲珑不敢。

可太子輕飄飄的一眼掃過來,玲珑低着頭,軟着腿把匣子送到就趕緊撤了出去。

“這就是雪啊!”姚纓輕輕一戳就戳出了一個小洞,松松散散,冰冰涼涼,但很舒服。

周祐看她指尖有點紅了,凍的,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碰,指尖捂到他掌心暖一暖。

姚纓被他握緊了,掙脫不了,就由着他去了,歪頭看着他笑:“殿下吃過雪嗎?”

“吃過。”

姚纓有些意外,本以為他會回答,孤堂堂太子,什麽吃不到,要吃這玩意。

姚纓追問:“好吃嗎?”

“淡而無味。”周祐的表情跟他說的話一樣淡。

姚纓再問:“那殿下為何要吃?嘗鮮?”

周祐嫌她話多,但依然回:“飽肚子。”

姚纓更驚訝了,要什麽有什麽的太子殿下居然有一天要靠吃雪飽肚子。

“好奇?”周祐把她手腳擺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榻上。

姚纓點頭:“但更心疼殿下。”

周祐摸着她的秀發,眼裏是滿足的笑:“看在你心疼孤的份上,孤就再給你一個提示。”

姚纓反而不急了,她現在更想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慘到了什麽地步才會去吃雪。

反倒周祐不是很想提,應該說是不在意,畢竟已經過去了。

“那年我赴邊關抗敵,一時大意中了埋伏,被困在山中數日,糧草殆盡,鳥獸又隐蹤,只能食雪了。”

姚纓聽得恍惚,原來無所不能的太子殿下還有這樣一段狼狽的過往。

“謝太醫也是那時候救的殿下?”姚纓最喜歡聽故事了,尤其是身邊人的故事,更能代入進去。

周祐卻否了:“那是後來的事了。”

聞言,姚纓眨了眨眼,掩掉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憫,原來強大如太子這樣的人,看似無堅不摧,卻也有不少辛酸的過往。

“當時年少,總有大意的時候。”

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姚纓卻聽出了很多的意思,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昨日吃過的苦,終會變得今日明日更多的甜,殿下以後的路必定一帆順風,再無險阻。”

同樣的話,她也想送給五哥。

“那就借阿稚吉言了。”

姚纓從未聽過太子如此輕快的笑聲,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暢快,他甚至急不可耐地将她擁入了懷裏,連胸膛都因朗笑聲而微顫:“怎麽辦?我的阿稚,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娶你進我周家的門了。”

姚纓心尖兒一酥,拱了拱腦袋,更深地埋進男人懷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這邊柔情蜜意,西山行宮又是另一幅景象。

住在行宮裏的人,幾乎都是冬日裏看着雪景長大的,不以為奇,甚至頗為煩悶,這雪一下,不能玩耍不能游獵,困在清冷的深山老林裏,又有何樂趣可言。

尤其是一些年輕的王公子弟,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回京了。

太子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影,有事也是讓親衛隊的人通傳,再由太尉主持大局,之前那宗行刺案,還有偏殿走水,也是一直在查,沒聽到什麽有用的進展,也不知何人所為。

倘若主使者就隐匿在他們之中,那麽他們也有危險,多住一日,便多了一日的危險。

他們不比太子,太子的親衛隊,随便哪一支哪一人站出來,都能以一敵五,而他們呢,身邊侍衛耍花槍的多,論起真本事,又有幾人扛得住,沒準到時候還得做主子的自救。

平陽郡王雖然年輕,不到二十,但人家身分高,是太子的堂弟,被一群人戴高帽似的忽悠着找高太尉談。

高弼顯得有些詫異:“郡王該去找太子談,畢竟主事的是太子,我也只是按照太子的安排行事,太子的意思是就此休整,不要妄動,那我就不能動,免得出了意外,要擔責任,你們第一個推出來的怕也是我。”

這話說得就直接了,不過也是事實,大難臨頭,夫妻都是各自飛,更別說沒什麽交情,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了。

平陽郡王花拳繡腿,連楊将軍家的二女兒都打不過,怕死得很,聽聞太子下山了,要他去找太子,他又不敢,萬一路上遇到惡徒,哭死都來不及了。

平陽郡王以商量的語氣道:“不如高太尉跟太子傳個話,就說我的意思,問候太子堂哥,順便問他什麽時候回行宮。”

高弼捋須輕笑:“大雪封山,太子便是這時候想回,也未必回得來,郡王還是放寬心,自己找些樂子,畢竟這冬狩,過了一次就少一次,趁着年輕,多多享受吧。”

你厲害,你的侍衛也厲害,你當然不怕,平陽郡王都想指着高弼的鼻子罵他老匹夫了。

出師不利的平陽郡王頗為喪氣地回自己住處,路上遇到了楊媛也當沒瞧見,徑自走自己的路。

倒是楊媛見平陽郡王情緒不對,喚了他兩聲也沒應,幾步追過去,曼聲道:“郡王這是怎麽了?大雪天的,當心腳底,別摔到了。”

“有勞楊二小姐關心了。”男人情緒不高,話裏也沒什麽誠意。

楊媛不動聲色,面上愈發笑開:“我前些日獵了只狐貍,只傷了腿,還算精神,要不送給郡王,這日子乏味得很,也算有個樂子。”

平陽郡王正經事幹不了,遛貓逗狗倒是在行,早先就想養只野物了,偏偏手下人都是廢物,送到他手上時就吊着一口氣,養幾天就沒了,郁悶得不願再提,誰料這突然間又有了驚喜。

“既然你誠心要送,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了。”皇親派頭大,收人禮物也搞得是在施舍。

楊媛能屈能伸,面上笑容穩穩:“那我再養兩日,去去狐貍的野性,等它溫順點了,再給郡王送過去。”

“那行吧。”郡王其實一日都等不及了,偏要拿架子。

楊媛也捧着他:“那就這麽說定了。”

兩人在回廊拐角處告別,轉身的那一剎那,楊媛拉平了嘴角,匆匆往偏殿的方向走。

然而半道上,她一時大意,沒有看清腳下的路,差點被個東西絆倒,她低頭一看,是個榔頭,頓時火起,一聲提起來:“哪個不長眼的奴才,随地亂放東西,莫看殿下不在,就如此輕慢。”

話落,就見一個男人背對着她從一旁長凳上越了過來,動作流暢,體格也很健壯,等站定了,高高大大立在她面前,楊媛胸口那點火氣又瞬間散了下去。

沒想到一個粗衣麻衫的下人,竟有如此英俊的容貌,細看之下,也不比太子差多少。

可惜了,只是個奴才。

楊媛掩下心頭那點遺憾,指着地上的糙物道:“這是你的?”

沈三嗯了聲,彎腰撿起榔頭,解釋了一句:“附近欄杆有松動,我回去取釘子,暫時擱在了這裏。”

那強勁的腰板落入楊媛眼裏,又是一陣心跳加快。

楊媛強行壓抑下去,語氣松軟道:“你倒是有責任心,你叫什麽?在哪裏辦差?”

沈三回了自己的名字。

“沈三?”楊媛笑了,“倒是有趣,不過,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她在這裏住了有一陣,該見過的人都見了,沈三這樣的容貌,她不可能會漏掉。

“我來自山下,是殿下請來修繕房子的。”沈三如是說。

楊媛聽後更是詫異:“殿下請的你?他親自跟你說的?”

沈三波瀾不驚:“趙管家是喊那人殿下。”

一聽到趙總管,楊媛就知是趙無庸,打量沈三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揣測。

能被太子親自請到山上,可不是普通木匠有的待遇,再看沈三這人,也不像是普通木匠。

楊媛疑心頓起,還想問點什麽,沈三先開口:“既然沒事,我先走了。”

話還沒完全落下,人已經轉身了。

楊媛如何喊他都沒再應。

什麽玩意,架子比郡王還大,郡王還會跟她笑一笑。

沈三回到偏殿後面的矮房裏,同屋的幾個工匠正在燒酒吃,見他來了,趕緊也給他倒了一杯。

年紀最長的老吳待他坐下後拍他肩膀:“沈兄弟,不是老哥非要誇你,你這手藝,又這麽年輕,隐沒在鄉野太屈才了,你該去上京,天子腳下,那裏才能大展拳腳。”

“是啊,”右邊的男人也跟着說,“工部每年都要招一批工匠,各月都有俸祿可拿,幹得好還能混個小官當當,你長相體面,做活又好,是個往上爬的料。”

沈三捧起杯子敬了敬他們:“沈某心領了,不過京城審查嚴格,不僅要路引,還必須是良籍,我出生沒多久就被送人了,領養我的那家人後來又有了孩子,就沒有給我辦戶籍。”

老吳呸了一聲:“那是你養父母缺了大德,帶回去了又不好好養,虧得你自己争氣,不然真就被他們養廢了。”

右邊男人賊兮兮笑:“真要往上面靠,還是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去鑽那路子了。”

聽這口氣就不像是正道,沈三不語,小口喝着酒,身子暖暖的,老吳好奇了:“你小子有法子快說啊,別耽擱了沈兄弟的前程。”

雖然只相處了幾日,但老吳看得出沈三是個靠得住的穩妥男人,他若飛黃騰達,必不會忘了自己。

男人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劃着,極為得意道:“不要急,聽弟弟我慢慢道來。”

有周祐伴在身側,姚纓已經好幾日沒有做夢了,然而這一夜,她又反常了,一連做了好幾個夢。

兒時的自己,依偎在娘親懷裏,娘親那時已經病入膏肓,憔悴了不少,面容也長了不少的黃斑,但在姚纓眼裏,依然美得驚人。

娘親給她梳着發,一遍又一遍,聲音溫柔得似春風,暖到了她的心裏。

“我的阿稚這麽美,以後誰家兒郎配得上啊,我家阿稚,要嫁就必須嫁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阿娘,什麽才叫好啊,像阿娘這樣給阿稚梳發嗎?”

姚纓那時還小,嫁人對她來說還很遙遠,也很陌生,她不懂,但也好奇。

娘親搖頭:“光是梳發哪夠,能娶阿稚的人,必須把全天下最好的位置給你。”

這個夢過于真實,真實到就像發生過的事,但在阿稚的記憶裏,其實半真半假,有些話,娘親并沒有說過,譬如最後那一句。

所以娘親是在托夢給她嗎?

姚纓無聲無息落着淚兒,自己都沒意識到,等到身旁的人伸手過來給她擦淚,有了真實的觸感,她才如夢初醒。

“殿下!”

“嗯?”

“我夢到娘親了。”

“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

姚纓撇頭看男人,周祐明白她的眼神,問:“你和你娘說什麽了?”

姚纓怔怔道:“娘親說,娶阿稚的人,會把全天下最好的位置給我。”

身旁的人靜默了一瞬,便道:“你娘是對的。”

過後,兩相無語,一直靜谧到各自睡去,堕入更深的靜谧裏,再無夢。

翌日,周祐先起了,睜開眼睛平複了一會,轉頭再去看身旁安靜美好得如同一幅畫的女子。

他伸手捉住她鬓間的一縷碎發,繞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忽地松開,再又纏住,玩了好一陣,也沒她醒來,周祐便起身穿衣,下床的那一刻又回過身,給她把被角掖嚴實了。

随後,他又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梳妝臺前,拿過臺上擱着的一個珠釵,是他送的,也是她經常戴着的。

男人回頭又望了床榻上的她,傻瓜,都這麽明顯了,還要他如何暗示。

擱下了珠釵,周祐披上大氅出了屋,到前院洗漱。

等人走了,屋子裏沒了聲響,姚纓緩緩睜開眼睛,轉過頭,望着梳妝臺上的那根珠釵,無聲地笑了。

我的殿下啊,便是如今的你,也偶爾有失算的時候。

卻不知,周祐步出後院的那一剎那,唇角也是不高不低地揚了那麽一下。

只要她開心,多寵點又何妨。

到了前院的議事房,唐烴和許游早已等在了那裏,許游面色嚴肅,一看到主子就趕緊迎上去,把手裏剛收到的八百裏加急遞上去。

這種大雪天,能把密函送到這裏,那些驿丞也是不容易。

周祐快速拆開,一目十行地掃完,沒有言語,把信給他們,要他們自己去看。

唐烴看後大驚:“皇上怎麽,怎麽又癱了?”

之前只癱了一邊,還能講話,這回是全身都癱了,口角歪斜,連話都不能講了。

這樣的皇帝,即便活着,也當不久了,不說滿堂文武,全天下的百姓誰人想要一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廢物當皇帝。

唐烴暗搓搓地想,只覺周身痛快,不過不敢表現太過,那人千不好萬不好,畢竟也是表哥的父親。

許游比唐烴理智,很快說到點子上,拱手道:“事不宜遲,請殿下盡早出發,回宮主持大局。”

太子不在宮中,皇帝身邊都是皇後的人,雖然八皇子還小,只是幾個月大的娃娃,可還有別的皇子,就算沒那個本事,也保不齊皇後铤而走險,把人架上去當個傀儡。

周祐斂下眉眼,眼底埋下一圈陰影,似在沉思之中,好一會才道:“不急在這一日兩日,等雪化了再走,西山那邊的人也一并回宮。”

這次冬狩本就意外多多,沒必要再繼續下去,畢竟,真正的戰場,并不在這裏。

這時的姚纓仍是沒有起來,她拉上了床幔,把自己隔絕在一方小天地裏,手捏着珠釵的一端,一點點伸進鎖孔裏,輕輕的轉動,見沒反應,她又加重了力氣,猛地一轉。

嗒的一聲,鎖開了。

姚纓的心頃刻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手有點抖,這一刻,竟然生出了怯意。

要不要,等他來了,再一起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匣子裏頭是什麽呢,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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