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诏
太子再次回到後院已經是二更天了, 與早間離開時一樣,姚纓仍在床上躺着。
她這行走不便,去到窗邊都費勁, 人也越發懶倦,他不在, 她也不動了。
然而這一回與往日任何一回都不同, 因為床榻邊多了個長形匣子, 匣子已經被打開,明黃的綢布卷疊着安安靜靜躺在裏面。
周祐挑眉望向閉着眼睛沒打算醒的女子,坐到床邊取出卷軸, 他先拿出第一個, 攤開到女子蓋着的被子上, 再拿出第二個鋪開。
接着他俯身在女子耳邊道:“怎麽?要孤親自讀給你聽。”
姚纓不緊不慢睜開了眼睛:“殿下若有這個興致,讀一讀也無妨。”
周祐分明瞧見女子黑亮眼睛裏含着一絲促狹的笑意。
這份笑, 透着顯而易見的親近,以及真實。
周祐是樂于看到的。
既然如此, 他就勉為其難宣一回旨吧。
不過, 兩封诏書, 她想先聽哪一封。
姚纓小手一揮, 頗為大氣地指了指:“蓋了章那個。”
盛德四十二年, 是當下。
沒蓋章的, 是未來。
她和他并肩去創的未來。
周祐拿過其中一個,像模像樣地兩手展開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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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爾嶺南姚氏幼女姚纓, 族茂冠冕,慶成禮訓,貞順自然,言容有則。作合春宮, 實協三善,曰嫔守器,式昌萬葉。備茲令典,仰惟國章。是用命爾為皇太子妃。往欽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他念得極慢,逐字逐句,姚纓支着下巴,聽得沉醉。
盡管每一個字姚纓都能聽懂,但拼湊起來卻是十分晦澀,極繞腦子,可并不妨礙她覺得,這大概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也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情話了。
周祐讀完了卷起,又去拿另外一個,被姚纓制止了。
“那個,以後再讀吧。”
目前還沒到那個地步,還是小心為上。
周祐沒有異議,把另一個也卷起放回了匣子裏,又重新合上了鎖,囑咐姚纓把鑰匙帶好,弄丢了,他不會再寫第二次了。
姚纓臉皮也厚了:“殿下不寫,阿稚幫殿下寫也行。”
周祐把匣子放進櫃中,回頭閑閑看她:“你如今倒是什麽都敢說了。”
“因為有殿下了啊!”女人的勇氣,都是男人給的。
周祐俯首親她:“你這張嘴,慣會辯,真該和禦史院的那些老匹夫對着辯一場。”
男人親完了嘴,又往下親下巴親脖子,姚纓被他弄得有點癢,笑出一串銀鈴,歪腦袋避開:“妾可不敢,那些人都能把殿下惹急了,說咔擦就咔嚓。”
姚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沒把殿下惹急倒是逗笑了。
他暗啞的聲音貼着她耳邊響起:“你覺得孤草菅人命?”
姚纓眨眼:“殿下總有自己的道理。”
信任這東西,在兩人的感情相處時顯得尤為重點,稍有一點遲疑,效果就大大折扣了。
姚纓看到男人眼裏是愉悅的,聲音也多了絲舒緩:“那人不是好東西,在外豢養暗娼,有了私子還想抱回家記到正妻名下,活生生地把正妻氣死。”
姚纓眼也不眨地聽着,胸口因為氣憤而略微起伏:“那他該死,殿下辦得好。”
寵妾滅妻不算大過,按當朝律例,最多罰個半年俸祿或者貶谪一級,在姚纓看來是遠遠不夠的。
姚珊總說父王寵妾滅妻,可她的娘親分明比王妃去得還早,而且娘親生前已經跟父王言明,要麽從一開始她就是正妻,不然就絕無可能,她不會去搶別人手裏的東西,也因此王妃雖然恨娘親,也從未想過加害于她,因為娘親早已私下找她發過毒誓。
姚纓更明白,娘親這麽做,主要原因還是為了自己這個女兒,為了她能在王府裏更好的活下來。
當然了,世上像娘親這樣的奇女子太少,大多數都免不了俗。
不過,太子也不像是因為下官的家事就把人弄死的暴戾分子,那人必定觸到了周祐的逆鱗,才惹來殺身之禍,當然這就不在姚纓思考的範圍內,她只覺得太子這時候怎麽瞧都是智勇雙全,英明神武,舉世無雙的天字第一號人。
他吻她,她也積極回應,兩人的關系在無知無覺中一夜飛渡了好幾層,哔地一下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對于美人的主動送吻,周祐表示很受用,那兩道诏書寫得值了。
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夜半私語時,周祐順道就提了句兩日後回京。
皇帝病重的事,周祐沒有瞞她,畢竟诏書都寫了,印章也蓋了,只等回去後公布,她已經是他的自己人了。
當然了,圓房以後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只是她這個腳。
周祐摸摸她搭在自己身上的小腳丫子,沒那麽腫了,可仍是裹着繃帶。
“以後看着路,好好走。”他已出關,百無禁忌,卻不想問題轉到了她身上。
姚纓含混應着,腳丫子被他捂得暖烘烘,舒舒服服閉起了眼睛,哪管男人內心的煎熬。
心情明媚的時候,即便身處寒冬,也依然過成了春天般的溫暖,如今姚纓再看周祐,哪哪都順眼。
世俗人啊,姚纓笑不得別人,她也一樣。
至于周祐會不會有別的女人,光是擔心沒用,便如娘親所言,有了身份,就有了奔頭,很多東西都能靠自己争取了,周祐既然給了她争取的資格,那麽她就要把他的心牢牢抓在手裏,再也無心顧及旁的女人。
若哪天他變心了,碰了別的女人,她也不會自怨自艾,哭哭啼啼。畢竟到那時,她可能已經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興許還有了自己的孩子,要守護的也更多,相敬如賓會是她和他最合适的相處模式,除了這,不會再有更多了。
退一步想,便是嫁個尋常百姓,也不能保證只有自己一個女人,遇到事了,更未必護得住自己,還不如嫁個最有權勢的男人,哪怕不談情,也能過成自己想要的日子。
這樣想過以後,姚纓越發心寬了。
谯氏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姚纓有什麽變化,她最先感知。
說不上來的感覺。
小主子跟太子好像更親近了,兩人旁若無人那種親昵,彼此眼裏只看得到自己,有時她在端着菜進來,他們也未曾看過她一眼。
太子是習慣無視他們這些下人,可她的姑娘不是啊,莫名地,谯氏居然有種好像失寵了的感覺。
謝太醫照例過來查看姚纓的傷勢,又把谯氏誇了一頓,說她把人養得好,卻見女人不像平時那樣扯着唇角笑笑了,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謝太醫難得多管閑事地問了句,谯氏是又高興,又有點別扭:“大抵是要回宮了,再也不能像這樣惬意自在了。”
聞言謝太醫點點頭,是啊,随即又有點惆悵。
回了宮,想見個面,還得遞上幾道牌子,講明緣由,過個幾日,裏頭那個主子腳上完全恢複了,就再也尋不到緣由了。
姚纓顧念自己的同時,也沒忘了谯氏,但見谯氏和謝太醫在院外凋敝的樹下講着話,那股勁頭又來了,她扭身問得直接:“殿下以為謝太醫此人如何?聽聞他早幾年喪妻,一直到如今都沒有再娶,是否對他亡妻執念太深?”
周祐給她端來大骨湯,催着她喝完:“別人家的事,你倒是異常操心。”
為了她,他還特意找人談了話,旁敲側擊套人家事,不想人是嫌麻煩,兒子都已經成婚,孫子也好幾歲了,老骨頭一把,一只腳都伸進棺材了,就不折騰了。
姚纓比較兩人的年齡,谯氏滿打滿算也快四十,謝太醫四十五,年長幾歲更疼人。
她和太子不也是差了有五六歲。
不過她也只這麽想想,谯氏向來以她為重,便是有再找個伴過日子的念頭,也要等她徹底安定下來之後。
如來時一樣,周祐帶着一小隊人馬,快馬加鞭先走一步,大部分的侍衛都留給了姚纓,護送她舒适安全地回京。
馬車寬敞,谯氏又把榻子加寬加厚,姚纓躺在上頭穩穩當當,車轱辘也在周祐囑咐下重新修了修,一路走下來,颠簸很小,沒有半點不适。
跟谯氏不同,玲珑早就盼着回去了,經歷了那樣一次驚心動魄的刺殺,她還是覺得宮裏安全,即便宮裏也有血雨腥風,但她處處當心,早已練就了一套自保的法子。
車裏三個人,唯有玲珑笑得最真,這一路就沒停過,沏茶剝瓜子,給姚纓捏肩揉腿,姚纓悶了,她就給主子唱小曲解乏。
姚纓沒忍住,提了下:“你就不想你的沈大哥了?”
這是姚纓頭一回明晃晃的把她和沈三提到一塊,還是如此打趣,玲珑鬧了個大紅臉,嗫嚅着嘴頗為喪氣道:“奴婢也并非死纏爛打的厚臉皮,他既對我無心,我又何必再上趕着,何況,”
玲珑停了一下,欲言又止,姚纓看她,示意她接着說。
“奴婢總覺得,沈大哥心裏有人。”
姚纓正喝着香茶,一口沒吞下去差點嗆到,谯氏慌忙給她拍背:“哎喲,我的姑娘哦,又不是小孩了,就不能當點心。”
寥寥兩語就要把話題揭過去。
玲珑也無心談論男人了,趕緊遞上帕子給主子擦拭滴到衣服上的一點茶漬。
車馬行的慢,中途又出了兩次事故,好在許游這邊的人馬個個都是好手,很快就化險為夷,也沒驚動到車裏的嬌人兒,進到了京城,就更加暢通無阻,順順利利入了宮。
長春宮內,杯盞碎裂的聲音響了好幾波。
姚瑾倒在軟榻上,氣息兒仍有些不穩,望着一地的碎渣,眼神狠厲:“玉玺找不到,人也傷不到,要你們這些飯桶有何用?”
王振連忙壓低了身子:“皇後息怒,實在是兩邊實力懸殊,太子身邊的侍衛都是正正規規禁軍出身,老奴為了掩人耳目,只能找些匪賊雜兵,若是對付一般人,肯定就夠了,可對方是太---”
“太子又如何?太子就沒有弱點,太子還要主持冬狩,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那賤人身邊,不能找準時機下手,是你們無能。”姚瑾已經離奇憤怒,連面子也不想做了,一口一個賤人,恨不能将姚纓鄙薄到塵埃裏。
行宮走水,多好的時機,他們都抓不住,簡直是蠢豬。
王振只覺一肚子的委屈:“娘娘明鑒,老奴确實派了會使毒的奇人混了進來,想從飲食着手,誰料那後院裏竟然還藏着高手,無聲無息就把人解決了,再想打進來,就難上加難了。”
姚瑾不想聽這些解釋:“難不成太子洞悉了先機,提前安排人在廚房那邊,只等着你出手再把人滅掉。”
“不不不,”王振忙道,“老奴是覺得,那隐藏在後院的高手,未必就是太子的人。”
姚瑾卻不信:“不是太子的人,卻能不被太子發現,世上竟有這樣厲害的人物,你糊弄誰呢?”
王振被訓得灰頭土臉,腦袋垂得更低了,半晌不敢吭聲。
可惜了,好不容易插進去的人沒了,想探得那人底細卻是再無可能。
姚瑾冷靜下來,想了想:“先不管那丫頭了,找到玉玺才是重中之重。”
老男人如今連話都說不出,癱在床上動也不能,口角不停流涎,宛如廢物看着就惡心,姚瑾做樣子守在那裏,卻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甚至金銮殿的各個角落,她都遣人仔仔細細去尋了,依然是沒有眉目。
眼看着太子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議事,議完了,又叫上幾個閣老到禦書房,談了什麽,是否有關禪位,姚瑾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心髒就劇烈縮成一團,疼得她快要喘不上氣。
她苦心籌謀了這麽多年,忍辱負重承歡,難不成真要功虧一篑。
“娘娘,宮外有人遞牌子求見您,說是您的七妹妹。”
宮人一臉緊張地通傳,避開碎渣子不敢走近,唯恐皇後一個不悅,賞她排頭吃。
姚瑾接過牌子就知是姚珊不假,那時離開嶺南,為了安撫姚珊讓她替自己看住侯府,姚瑾給了她這塊牌子,許她若有難,可以随時來京找自己。
沒想到她倒是來得快,趕上這樣的當口。
不過,渾水摸魚,沒準能把水攪得更渾。
姚瑾支使身邊的一個大宮女柳英把姚珊接進來,好好伺候着,也沒說什麽時候召她面見的話。
姚珊心知長姐架子大,有意擺譜,但她有要事相告,心裏焦灼,不想等太久了。
姚珊勾勾手指,把柳英當自己的丫鬟那樣使喚,柳英內心不願,沒表情地走近,聽到姚珊對她說:“你幫我給姐姐帶句話,她就會想見我了。”
柳英真就只帶了那麽一句話,一個字不多,也不少,姚瑾聽了,面色卻是少見的震驚,當即讓人把姚珊帶過來,兩姐妹關上門密談。
姚瑾緊緊盯着妹妹:“你講的可是真?可有證據?若是诓我,即便母妃還活着,我也饒不了你。”
姚珊拼命點頭:“那人真就跟姜姬長得一模一樣,嬷嬷回鄉探親,在路上無意中撞見的,穿戴可好了,不比在王府差。”
姚瑾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早有姘頭,借着假死,遁走?”
姚珊這時反倒沉默了,姐啊,這可是你說的,她可不敢這麽想。
姚瑾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只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倘若姚纓生母真是那樣一個不守婦道,假死跟外頭野男人私奔的荒.淫婦人,周祐又會如何看待她,便是太子不介意,天下的人又該如何想,皇帝自身難保,已經管不住太子了,可太子真要坐穩那個寶座,還得贏得文武百官的信服才成,而那些向來重規矩的臣工,又如何能夠任由這種有污點的女人留在太子身邊。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除非他想和他老子一樣做個昏君。
顯然不可能。
姚瑾勾手讓妹妹上前,雙眼泛亮:“你且說說那女人如今在何處,有沒有發現你那個嬷嬷,若是打草驚蛇,有你好看的。”
被謝太醫告知可以下地走幾步的那日,姚纓鼻頭癢癢,經不住打了個噴嚏。
谯氏旁邊緊張兮兮護着,慌忙叫春花再拿件大氅過來,春花好一陣沒見着主子,甚是想念,幹活比誰都麻利,人還沒說完,她就已經動起來了。
然而姚纓不是冷,也不想自己腫成個球,拒絕了谯氏的過度關心,忽然問她:“離年關還有多久?”
谯氏一愣,想到姜姬的忌日是臘月初一,稍微算了下:“還有十五天。”
眼瞅着就快了。
不能上墳,就只能找個隐蔽的角落燒燒香了。
姚纓扶着牆邊走邊道:“京裏有沒有聲望高的寺廟,我想那天去拜拜。”
谯氏點頭:“使得的,我去打聽一下。”
周祐回宮後更忙了,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姚纓也知這時候是敏感時期,謝太醫話裏的謹慎,也說明那位估計好不了了,周祐上位就看是哪一天了。
而雷厲風行的太子殿下出手從不含糊,姚纓能下地走了,他就以沖喜為由頒布了那道冊立太子妃的诏書。
诏書一下來,滿朝嘩然。
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太子和皇後公認的不和,太子卻要娶皇後的妹妹為妻,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感,難不成這兩位貴主已經冰釋前嫌,化幹戈為玉帛了。
太子素來強勢,選的太子妃又是皇後妹妹,兩個宮中最有話語權的人,太子又打着孝道的名義,盡管真實性值得推敲,但朝臣們能說什麽,除了祝賀,他們什麽都不敢說。
跟幼妹感情不好,甚至已經反目成仇的皇後這時候怒得要燒房子了。
“她算什麽東西,一個偷人賤女人的女兒,也配當太子妃!十日內完婚,就這樣迫不及待了!”
“莫說太子妃,當個侍妾都不值,長姐可不能讓她得逞,否則日後就要騎到你頭上了。”姚珊自打躲在宮牆後偷窺到氣勢逼人的太子便驚為天人,夢裏都不得安生,若論太子妃的資格,她身為嫡出,比那個庶女妹妹要合适百倍。
姚珊的欲念寫到了臉上,姚瑾看了也讨厭,不過狗咬狗,看她們誰更勝一籌。
“她當妹妹的不來看你,是她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去找她,她還能不見?”
姚珊一想到要去太子宮裏,渾身血液都要沸騰了,回屋後光是洗漱打扮就花了一兩個時辰,從頭到腳的拾掇,她不胖,身材還算勻稱,但跟姚纓一比就不夠看了,腰不夠細,肩背不夠剝,看起來比姚纓壯了一圈。
為了不被姚纓比下去,姚珊挑了件最薄的襖子,這種在屋裏穿剛好,出了門就不夠用了,姚珊裹緊了大氅,捂着湯婆子,一刻都不能脫手。
到了鹹安宮門前,守門太監進去報信都要好一會兒,姚珊立在門庭前,牙關都在微微顫抖,一回頭,見到太子的辇車浩浩蕩蕩過來,停在了臺階下,身形颀長的男人從容走了下來。
姚珊心頭大喜,小跑着迎上去,嬌怯怯喚:“臣女姚珊見過太子殿下。”
周祐徹查過姚家人,一聽到這名字就不自覺皺了眉頭,淡淡掃過女人,便不再理會,門房把門大大敞開,他擡腳走了進去。
等到姚珊回過神去追,又被門房攔了下來。
“太子妃說跟您這個姐姐不太熟,就不見了,免得說不到幾句話,還尴尬。”
姚纓對姚珊,是反感到連樣子都不想做。
太子妃?只是下個诏,還沒成禮呢?亂叫個什麽?
姚珊暗恨在心,姚阿稚,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別怪我十五了。
周祐今日事情不多,回來後沒多久就去了姚纓那裏,吃了口茶,商議婚禮事宜。
“你的嫁妝就由禮部去張羅,從我私庫裏取,無需再去準備。”
姚纓還沒完全适應身份上的轉變,臉微紅:“但憑殿下做主。”
她娘給她積攥的那些聘禮,估計在太子眼裏壓根就不夠看,再說了,那些東西都藏在嶺南那邊的鋪子裏,這時候運也來不及了。
見她沒意見,周祐又随口提了句:“方才門口的女人是你姐姐?”
姚纓沒見到姚珊,只能這樣道:“應該是,聽說她進宮好幾日了,住在皇後宮裏。”
周祐放下了茶盞,看向一身淡綠清新可人的女子:“你和你幾個姐姐,似乎感情都不太好。”
姚纓不否認:“兄弟姐妹多了,你忌諱我猜疑,反而跟誰都很難交心。”
是這個理,周祐感同身受。
“那麽,跟你五哥呢?”據探子調查到的信息,這位倒黴早死的藩王對幼妹十分回護。
周祐聽似不經意的一說,卻讓姚纓心頭猛地一跳。
盡管她自問清清白白,可五哥對她那點心思,還真不能透出來,只希望五哥能夠想開,不要再執着于前塵舊事。
“五哥啊,”姚纓幽幽一嘆,似在懷念,“五哥很寵阿稚呢!”
妹妹乖巧懂事,哥哥寵妹妹,沒什麽不對,藏藏掖掖才叫有問題。
周祐未語,目光落在姚纓臉上,圈住她的腰身把她攬在懷裏,溫潤的唇貼着她側臉,與她耳鬓厮磨。
“我有時在想,如果阿稚是我的親妹妹,我該如何?”
姚纓擡眼望他,笑得純良:“那就好好寵我這個妹妹啊!我這麽乖!”
“是啊!”他指尖摩挲着她,“就是,太乖了點!”
“乖點不好嗎?難不成殿下想要我大鬧天宮,殿下再跟在後頭收拾爛攤子?”
他若敢點頭,她就真的敢做。
作者有話要說: 诏書內容百度的,非原創,不引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