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齊貝很聽話的,就真的站着沒有動,她靜靜的聽着他的心跳,周圍很安靜,很安靜,唯有溪水肆無忌憚。

再然後,他放下了手,後退一步,“沒事了。”

齊貝眨了眨眼,抿起唇角,什麽話也沒說。

張銘宇轉過頭問站在一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的袁菊花,“這水是要挑下去?”

袁菊花點點頭。

“這水能燒一些洗澡嗎?水不夠我可以來挑。”

“夠的,家裏水缸有水。”

張銘宇點點頭。

回到家,燒了水,就着大木盆,張銘宇洗了有生以來最簡陋的一次沐浴,這對他來說,根本不能算是洗過澡,沒有淋浴,更別提用浴缸泡澡了,只能用水杯沖洗,用毛巾擦,但是,總好過幾天不洗澡……因為沒有帶衣服,他洗好以後,直接穿上西服西褲,這種糟糕又良好的感覺……他永生難忘。

看到張銘宇洗澡後還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袁菊花給他找的半舊不新的衣服還規規矩矩擺在床尾。兩相比起來,齊貝倒是自在多了,她很快洗好,換上了袁菊花拿出來自己都舍不得穿的衣服。

看到齊貝換上的大紅色高領緊身毛衣,毛衣前面還點綴着很多小顆粒的水晶鑽。很土的毛衣,穿在齊貝身上,她看起來倒是比平時成熟了幾分,緊身的衣服将她纖細的腰肢展現出來,平時齊貝穿着西裝,倒沒覺得她身材有多好,而此刻的她,要什麽有什麽……張銘宇食指在鼻尖觸動。

齊貝正在和袁菊花說着話,餘光發現張銘宇正在打量自己,她側頭,剛好或者說是刻意與張銘宇的幽深的眼眸對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隐隐約約有些熟悉,卻又與以往不同,至于哪裏不同,她也說不清楚,似乎是加深了某些東西!她轉過頭,拍了拍臉頰,洗完澡,臉都有些發燙了,齊貝将手中的外套以一個帥氣的姿勢快速套上,然後進了廚房。

張銘宇也沒閑着,之前剩下的木板,他用鋸條切割成一條一條大小相同的木塊,将邊修平整……然後按照之前在手機上下載的攻略,開始了他短暫的木工之路。

飯熟了,木桶也完成,只不過和張銘宇想象的不太一樣,四四方方的木桶看起來有點粗糙,他以為,這點小事,和他征戰商場比起來算不了什麽,還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好在齊貝的飯真的很合他胃口,他不能吃辣,所以桌子上基本都是他喜歡的清淡飯菜,唯有一盤燒辣椒不是為他準備的。其實,他的胃不是特別好,他喜歡住自己的公寓,可以安靜做自己的事不被打擾,但是又不喜歡有人在家裏,所以他的飲食常常不規律,也導致他的胃越來越差。

他看着專心吃菜的齊貝許久……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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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齊貝,正專注吃飯,完全沒發現身旁的人那深不可測的笑容。

第二天,走了一個小時的路程,到了楊小軍的學校。

即使張銘宇已經做好了準備,當看到學校的時候,他還是被眼前的所謂的學校驚訝到了,操場是只有四五平方的泥土地,泥土中央高高壘起的土堆上插着木樁,木樁上飄揚着紅色的五星紅旗,紅旗上貼了好幾塊不同深度的紅色補丁,不遠處有一顆樹,樹枝被修剪,最高處挂着一個竹筐,後來他們才知道,樹是籃球架,筐是球籃。面前唯一的一間木房,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顏色灰土,木牆脫落了好幾塊,寒風穿堂過,的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板凳是課桌,木樁是凳子,唯一一張像樣的課桌是老師的。

操場上站着七八個學生,包括楊小軍。幾聲鐘響,同學們迅速站好了隊伍,然後從屋後走過來一位身空中山裝的老人,他手裏提着一個鐵羅。看到張銘宇和齊貝,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将目光投向了規規矩矩站着的學生們。

兩個年紀稍大的男孩出了隊伍,站在國旗邊,他們看着提着鐵羅的老人。

老人将鐵羅背在身後,“預備,起……”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

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

聽到熟悉歌詞和蹩腳的普通話,張銘宇也嚴正了身形,齊貝從沒有經歷過,當看到張銘宇一本正經的看着紅旗,她也望着紅旗,聽着歌聲與紅旗并驅……

一切結束,孩子們跑進了教室。

老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張銘宇和齊貝一眼,而是轉過身,朝着教室走去。

“魏老師。”張銘宇上前一步。

老人轉過身,他眼裏平淡無波,佝偻着背靜靜地看着張銘宇,身上的衣服已經泛白胸前還有幾點油漬。

“這裏就您一個老師嗎?”

老人依舊看着張銘宇,不答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嗯了一聲。

“您現在要上課吧!什麽時候能有空?”

“中午,”老人說完就踱步進了教室,留下一道有些佝偻的背影。

很快,教室傳來老人洪亮的聲音和朗朗讀書聲就從那些窟窿裏傳了出來。

中午的時候,老人走出教室,他在一張破布搭就的帳篷內生了火。

一開始,無論張銘宇問什麽,老人都是愛搭不理,後來才知道,在他們之前有很多人來過,他們來的時候送了一些物資,然後讓他們拿着拍照,說什麽會和社會呼籲大家關注大山裏的兒童。一開始,他們都是非常感激和感動的,只是這些年,除了偶爾來一批人,送一些東西,拍拍照,說些好聽的話,然後再無音訊,他們也從一開始的感動,到後來的無動于衷。孩子們每天吃的,都是老人用微薄的工資翻山越嶺背回來的。

“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能幫就幫吧,”老人道。

粥熬好了,老人語重心長的對張銘宇道,“當學校成為最為破爛的場所,這個民族就沒有救了。”

張銘宇不敢相信,他每年都會投資高校,也資助了許多的學生,美其名曰,支持國家的教育事業,撫育新一代的人才,可是他沒想到,在偏遠的山區,居然會有如此不像學校的學校。被埋沒在深山的他們要如何努力才能趕上一出生就浸泡在學識中的人才。

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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