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晨陽光打在窗棂,透過窗紙映入昏暗的房屋,一張大床上睡得噴香的少年,打着小呼嚕嘴角一道白線,疑似口水留下的證據。
房檐上的麻雀叽叽咋咋,不間斷的歌唱終于吵醒少年。許諾迷迷糊糊睜開眼,似乎遺忘穿越時空身在古代的事,四處望望漸漸清醒。“哦。”他捂住頭不想清醒,這破爛不堪的屋子實在辣眼睛。
把頭埋在被子裏,不想面對這個事實。“唉,還要喂那個飯桶。”許諾掙紮許久還是起身,嘴裏叨咕着:“真是太能吃了。”
昨天晚飯,程戈吃了大半盆飯,還好像沒有吃飽。最後還是許諾眼疾手快,搶着給自己和二蛋又盛了一碗,否則他們也會是沒吃飽當中一員。
當時許諾就暗中捶胸頓足,怎麽請回這麽一個祖宗,剛以為能安心吃上幾頓飽飯,轉眼間又面臨要斷糧的局面。
就算後悔也沒用,人已經請回來,他不能昧着良心再攆出去。而且,他清楚的知道,程戈前腳走後腳他就要餓肚子,還是先将就着,慢慢再想辦法。
他出了西屋眼睛正好看到東屋的門,不由放輕腳步蹑手蹑腳往外走。程戈也不容易,還是個殘疾人,眼看就是孤苦伶仃一輩子的命,自己怎麽也要多照顧些。
誰知他前腳剛踏出堂屋的門,後腳擡起還沒邁出去,眼睛就看見剛推開遠門往裏進的程戈。
“啊啊啊!”他眼睛一亮,随即像燕飛似的撲向程戈。
“你看你,怎麽也不叫我一聲。”許諾接過他手裏的野雞和兔子,一連串關心的話不要錢似的撒出來:“你身體不好要多養養,這些事讓我來幹就好。快去坐着休息一會兒,先別忙着劈柴。”
程戈再次感受他的熱情,但幾句話後就被扔在門口。他眼角抽搐幾下,看着許諾背影,不知道許諾是對他熱情、關心,還是對那幾只獵物真情實感,反正兔子和雞被拎進去,他和柴火被扔在後面。
他沉默的把柴火背進來,一聲不吭的開始劈柴。柴刀揮的虎虎生風,一會兒就把背回來的一大捆柴火劈完了。
許諾捂着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看着三只野雞和兩只野兔,笑得兩只眼睛彎成月牙兒,程戈哪是飯桶簡直就是個寶。
再轉眼看看昨天買回來的那些油鹽醬醋和各種佐料,捂着嘴的手一時不敢拿下來,他怕自己放聲大笑,讓程戈聽到太丢臉了。
村裏人買油鹽醬醋,都是一斤半斤的來,佐料這些幾乎不用,偶爾需要也是買上那麽一星半點。可二蛋的話卻是,程戈差點把雜貨鋪搬空了,花了一兩多銀子。
油、醬油和醋都是整壇搬來,鹽直接來十斤,佐料一樣一斤,這些都是二蛋做的主,程戈還嫌少想多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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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許諾以前哪會看在眼裏,但是現在卻讓他欣喜不已,一文錢憋倒英雄漢,就是他真實寫照。
兩個鍋竈全部燒上,一個蒸飯一個炖雞。做飯這事難不倒他,下鄉體驗生活時,他學會了做農家飯。
雖然手藝不精,簡單做幾個菜還是可以的。這裏佐料也全,辣椒、八角、花椒什麽的都有,他自信不會做的難吃。
“程戈。”許諾從廚房出來,就被眼前一幕震到了。剛才程戈背的像小山似的柴火,現在全都劈好整整齊齊堆在那裏。
“太,太厲害了。”許諾此刻不知道該怎麽誇他,一個瘸腿的殘疾人竟然這麽能幹,他是該驚喜呢!還是該心疼呢?
“先洗臉,別再幹了。”許諾給程戈打來水讓他洗漱,又去給他倒碗水,等他洗完遞給他,“現在你就坐一邊休息,什麽也不許再幹。”
程戈一口氣喝完碗裏水,就被許諾推着坐在凳子上,“我去做飯,給你炖雞吃,好好補補,你這身體太弱了,要好好養養才行。”
程戈:“…………”我弱嗎,需要養嗎?看眼許諾的小身板,瘦不拉幾的沒幾兩肉,這才是弱的典型好吧!
就見許諾去而複返,手裏提着一只雞,把雞脖子上的毛拔幹淨,“程戈,你過來幫我一下。”
許諾把雞遞給他,“抱緊了別讓它動。”随即把一只碗放在雞脖子下面,告訴程戈:“你托着脖子捏住,我讓你松手你再松。”
他這一系列操作,弄的程戈莫名其妙,但是并沒有說什麽,按他的要求一一照做。
就見許諾拽着雞腦袋,一刀揮下砍掉雞頭,雞血直接噴湧而出,落在下面的碗裏。
“好了。”許諾示意程戈松手,轉而又問道:“你會拔雞毛嗎?”
“會。”目睹這一切的程戈提起雞進廚房,他實在不敢再讓許諾處理雞毛的事,簡直太兇殘了。
沒見過誰殺雞是一刀把腦袋剁掉的,就是在他們那裏,抓到獵物也就是咬死而已,沒有他這麽兇殘的。
許諾剛把雞下鍋,程二蛋就提個籃子進來,“許諾,去挖野菜吧,村裏不少人都去了。”
“剛長出來就去挖?”許諾一愣,這個季節野菜就是剛發芽,還要等幾天才能去挖,怎麽村裏人提前動手了。
“現在都缺吃的,怕去晚了讓別人挖走,就都決定早早動手。”二蛋也是看見別人去挖,才回家提籃子來找許諾。
出人意料的許諾搖搖頭,“不去,那麽一點大夠幹什麽的。再說我家不缺吃的,不和他們去搶了。”
他見二蛋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他,知道是原主以前要是這種情況早就提籃子跟他走了,有一點能吃的東西也要弄回來。
許諾笑眯眯的給他解惑,一直廚房角落捆着的野雞和野兔,得意的顯擺道:“這些東西我家都吃不完,還挖什麽野菜啊!”
“呀!”二蛋過去蹲到野雞旁邊,“哪來的野雞、野兔,還這麽多?”
“我們家程戈帶回來的,鍋裏還炖着一只雞呢!”許諾提到程戈,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真是太能幹了,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剛起來他就把雞和兔子拿回來了。”
他和二蛋比劃着程戈背回來多少柴火,又說程戈劈柴有多快,最後感嘆道:“他太能幹了,以後我們家生活會越來越好,我就天天給他做肉吃,讓他好好補補,太辛苦了。”
他牛皮吹的響,把二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看看地上的野雞和野兔,還有鍋裏炖出香味的雞,點點頭說:“嗯,你和我堂哥以後日子好着呢。”
程戈坐在院子裏,聽到他們對話,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不是怕太顯眼,他可以拿回很多東西,這些小東西他根本看不上眼。
“程戈,你多吃點。”飯桌上,許諾一個勁兒給他夾雞肉,“你放心,我一定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程戈:“…………”又是這話,他咋聽着這麽別扭呢。
吃完飯,二蛋搶着去刷碗,許諾拉着程戈談心。話裏話外暗示:“嗯,我們馬上要種地了。你也知道,我昨天跟村長說把地要回來自己種。”
許諾一邊說一邊觀察程戈:“這哪哪都需要錢,我想着跟你上山,多打點獵物回來,到時賣點錢回來用。”
程戈不為所動,任由許諾巧舌如簧,他是一言不發,明顯拒絕的意思。
“喂,你到底什麽意思,能不能給句話。”許諾不多的耐性終于耗盡,臉上盡顯不耐煩之色。
這個悶葫蘆真是夠夠的,八杠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與許諾的性格截然相反。
“我。”許諾指着自己鼻子,提醒程戈:“一家之主,你要想好怎麽說。”不但彰顯自己身份,還暗含威脅之意。
這也不怪許諾猴急,哪個少年不沖動,不熱血沸騰,對于一些挑戰充滿積極性。
更何況是打獵這種在現代已經消失的野外活動,在這裏有這個機會,是多麽讓人興奮的事。
狩獵是改變生活的一個開始,也是他現在能争取到的,他怎麽能不動心不積極,否則也不會對程戈死纏爛打。
程戈對他這個一家之主終于有了反應,轉頭看向許諾似笑非笑,“糧食是我的,昨天花的銀子也是我的。”輕描淡寫的話語激的許諾差點跳起來。
“今天打的野雞、野兔,還有砍的柴火。”程戈眼裏不知是嘲諷還是不屑,“這些都是我的,一家之主要如何?”
“好好好 。”許諾叉腰站在程戈面前,氣得手有些發抖,指着他說:“你牛,你狂,你厲害。”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離了你能不能活。”無論是程戈的話還是神态,都不是許諾能接受的。
對于這樣的挑釁,在現代他早一巴掌扇過去,哪會讓他這麽安穩的呆着。只是形式比人強,他如今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只能另尋打他臉的方式。
“二蛋。”許諾怒喝一聲,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我們走,讓他自己在這反省。看看他這态度是不是應該對我這個恩人該有的,再想清楚這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