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趙大哥呢?”周宇逸看見與趙文浩一起去辦事的大哥回來, 而趙文浩卻不見蹤影,有些忐忑的問道。
“趙大哥丢不了,他要上衙門還有公務在身。”周宇軒笑着打趣弟弟道:“而且, 他還要裝修我們宅子, 等着迎娶新人呢。”
“大哥。”周宇逸被他取笑, 羞惱的瞪自己大哥一眼。
許諾他們則是好笑的在一旁笑着, 看周宇逸害羞不再理會他大哥,遂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還順利嗎?”
“唉!”周宇軒感慨道:“趙大哥不愧是君子,他不贊同這麽草率,婚期可以盡快在年前這一個多月操辦,但是各項禮儀不能缺少,不想委屈二弟。”
“那。”許諾眨眨眼, 都知道趙文浩現在身無長物,該怎麽操辦這個婚禮, “他說如何辦了嗎?”
“說是找他夫子過來下聘并做證婚人,免得将來有人說缺少禮數。”周宇軒說道:“趙大哥讓我們等在這裏,一切他會安排妥當。”
趙文浩真不是說大話,隔天就請京都有名的媒人上門說媒, 事隔八天後夫子和媒人過來下聘, 那聘禮把他們吓一跳。
三十六臺聘禮,禮金六千兩,一座南城三進宅子,兩個鋪子, 京郊兩個莊子, 地段都要比周宇逸他們原先的好,還有其他一些下聘該有的一樣不少, 全部都是上好的。
許諾看了咋舌,大概估算了一下,價值要在兩萬兩以上。這在趙府拿出這些不算什麽,但是趙文浩一個四品官可不容易。
他們打聽過,趙文浩這些聘禮,就是沒離開趙府以前,成婚下聘也不過是這些,有的不受家裏重視的還達不到這個規格。
“許諾。”周宇逸在下聘走後,看着聘禮單子上的這些,着急的拉着他手道:“趙大哥哪來的這些,他不是沒有銀子嗎?”
周宇逸急的都要哭了,恐怕趙文浩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原本還與許諾商量,想偷偷資助趙文浩一千兩銀子呢,這怎麽突然拿出這麽些有價值的聘禮。
“別急。”許諾安慰他道:“趙大哥說是故人所贈,你要相信他才是。”
真是傻人有傻福,許諾心裏暗自感嘆。這倒不是說周宇逸真傻,只是現在許諾心裏只有這一句話能形容自己心情。
“那,那你說。”周宇逸吞吞吐吐一會兒道:“還用給趙大哥拿些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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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許諾不厚道的笑出來,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惦記要給趙文浩銀子呢!“不用了,趙大哥聽我說你要給他拿些銀子,讓我告訴你他手裏現在不缺這些,讓你好好在家等着迎娶就是。”
“我們東西比這些都好,而且多出無數倍,全都是你的。”程戈聽許諾為周宇逸高興,趙文浩在這種情況下還盡力給予最好的,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當然知道。”許諾白了他一眼道:“我的意思是心意,再說了,你的心意也不比誰少,甚至更多更重。”
“嗯。”程戈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笑容,直接點頭許諾說的對。
許諾把頭轉向一邊,嘴角微微一笑,這個家夥現在越來越矯情,還知道表現自己,證明比別人強上許多。
最近許諾他們都很忙,就是男子之身出嫁也是要聘禮的,而且他們經過商量,不想在趙凱這裏出嫁,畢竟不是自己的家。
許諾提議在京安縣買座小宅子,反正也住不上幾天,等辦完周宇逸的事,就空置在這裏,省得有心之人查探。
“我們也在這買一座宅子,山上的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若是不喜歡在京都住,我們就說來這裏,當做一個掩護。”程戈與許諾商議。
“嗯。”許諾也有這意思,“我還想在京都買個小宅子,就我們兩個也不用太大,總不能逸哥成婚了,我們也去住吧。周宇軒也要帶着妹妹另外住呢,我們跟在哪面都不合适。”
“好,聽你的。”程戈贊同,更是不差錢,“買好的,你不是要給宇逸送份厚禮嗎,随便你怎麽花用。”
“哼哼。”許諾哼唧兩聲道:“逸哥現在已經不缺什麽,我們送份禮金,再來份值錢的禮物,讓他以後生活更有些保障就行。”
周宇逸婚期訂在臘月十二,離現在還有半個月時間,等把周宇逸送上花轎,許諾累的都不想去送親。
“呼。”一番折騰,終于許諾陪周宇逸坐到新房之中,“又回到這個宅子裏了,以後你住着習慣一些。”
“嗯。”周宇逸害羞的點頭,“趙大哥也說,還是用我們以前的宅子比較好,我不會感覺太陌生。”
“這樣很好。”許諾說道:“在京都和京安縣我們都買了宅子,以後想在哪住就在哪住,也不用像上次一樣,有什麽事還要麻煩別人,借住別人家裏。”
“還好你的宅子離我近一些,只隔了兩個胡同。”周宇逸有些惆悵道:“大哥他們離我就遠了,他在書院附近買的宅子,到這裏要大半個時辰。”
“你們分開不是早晚的事嗎?”許諾笑道:“就是你兩個妹妹也用不了幾年就要出嫁,你惆悵什麽?”
對周宇逸擠擠眼睛,說道:“有趙大哥陪你還不夠,你現在已經高興心想事成才對。”
“許諾。”周宇逸嗔怪道:“你還笑話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就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呆在自己院子裏,好不容易現在有你們陪我,轉眼間就都各散東西。”
“我知道,知道。”許諾道:“你得慢慢習慣,我們離的又不遠,随時可以見,又不像在周家時要講什麽規矩。”
“給你這個。”看周宇逸眼睛紅了,許諾怕他大喜之日哭出來,掏出懷裏一個小盒子遞給他,“看看喜歡不,特意給你找的新婚禮物。”
“呀?”周宇逸打開一看,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一對雞蛋大的珠子靜靜散發着柔和光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許諾問道:“夜明珠!”
“嗯。”許諾道:“想你應該喜歡,而且你身邊有這個,一輩子可以安枕無憂了。”
這是許諾給他準備的後手,因為他和程戈以後不會經常留在京都,周宇逸有這個這輩子都不會過得太差。
“太貴重了,這可是萬金難求。”周宇逸要還給許諾,“你哪來的這東西,世面上根本買不到,還是你自己留着。”
“給你就拿着。”許諾趴在他耳邊道:“這是程大哥戰場上得的,我這也有,你自己留着防身。”
“我這有六十八臺嫁妝呢,足夠以後花用。”周宇逸說道。
“可你大哥他們現在除了他書院旁邊和京安縣的兩座小宅子,總價值不過一千多兩銀子,其他什麽都沒有,以後還不得靠你幫扶。”
許諾說道:“雖然給你的這些嫁妝,都是你的聘禮和開會館賺的,但你能看着他們不管嗎?你大哥還在讀書花費不少,兩個妹妹也要有人養,這些不都得要錢。”
皇宮裏,皇帝冷眼看看一旁的王公公,冷笑着問道:“趙侍郎大喜之日 ,你怎麽沒去讨杯喜酒喝?”
王公公身體一顫,急忙跪倒磕頭道:“奴才一閹人,哪有資格讨喜酒喝。”
“哼。”皇帝眼神逐漸陰冷,“大筆銀錢送出去,還換不來一杯喜酒?”
“朕,真是不明白,王公公就因為當年進宮求救被他幫過一把,就這麽費心費力,不惜奉上那麽多財産報恩?”
皇帝嘲諷道:“一個小小孩童,就值得你牢記這麽多年,那又為什麽不與他相認呢?”
“老奴如今已是殘破不堪,當年幾歲的孩童又怎麽記得。”
王公公一臉苦澀,“就算記得又怎麽?老奴也沒什麽好報答的,如今不是被除去族譜分出趙府,又身無一點恒産,老奴到死都報答不上分毫。”
皇帝坐在龍椅上,眼睛緊緊盯着他,聽他說殘破不堪,不由目光上下掃視了一番。
還是那清瘦的模樣,相貌清秀帶着點點羞澀,歲月仿佛忘記在他臉上雕琢,與自己相仿的年紀,快四十歲的人,卻像二十七八的模樣。
過去的點點滴滴又湧上心頭,曾經的無可奈何,被人壓制的屈辱,讓皇帝臉上越來越難堪,怒喝道:“我不信,不信就這麽點事,說,你和趙家什麽關系,曾經小小的趙侍郎,根本不值得你這麽用心,甚至為他出口求情。”
王公公吓得身上一抖,更加謙卑的把頭死死低下,“皇上,奴才與趙家絕無半點瓜葛,請皇上明查。”
“你是一定不說?”皇帝語氣帶着威脅。
王公公從小就跟在皇帝身邊,可以說是最了解他的人中一個,聽到這話知道有些事情不說不行,否則趙侍郎會被遷怒。
“奴才能活到今日,多虧趙侍郎小時候相助之情。”
王公公說道:“當年奴才被太後罰跪在烈日下整整兩日,已經是強弩之末,多虧趙侍郎從旁經過,拿來食水喂與奴才,又把身上荷包與配飾全部留給奴才,才讓奴才在被壓入辛者庫沒受鞭撻,才又逃過一命。再加上當年皇上沒登基時中毒,奴才偷偷進宮找太後求救時被他援手,前後等于救了奴才幾次。”
“奴才之所以一直舍不得死。”王公公擡起頭,眼裏浸含着淚水道:“一是真的不舍得,二就是小小的趙侍郎拉着奴才的手說,伯伯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身上東西都給你,你給管事的多送禮,他就不會再罰你了。”
“如此童言童語,老奴怎會忘記,又怎能一心求死。”王公公哽咽,心裏太多悲苦,能說出來的卻沒有多少,就是眼前人也不能多吐露,他早已經心灰意冷。
十年辛者庫的苦難與諸多折磨,拼盡一切心思活下來,他還是帶着一絲希望。
可出來又跟在他身邊,僅見面的一眼就已經心灰意冷,這五年來活與不活已經無所謂,只是記挂着那早就忘記自己的趙侍郎恩情。
“你只記得這些,別的都忘了?”皇帝攥緊拳頭,自己沒忘他怎麽可以忘,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