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傭人房的窗戶很小，只能看到外面的一點天空，窗外的天空從深藍色變成了白色，屋裏在拼命努力的少年也終于抵擋不住睡意，抱着光腦蜷縮在床上睡着了。
在短暫的睡眠中，葉霖做起了夢，這不是什麽美夢，而是讓他吓得連在夢中都發抖的噩夢。夢裏面，他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時候的自己比現在更加瘦小，更加沒用，看着就覺得好欺負。然而刑睿出現的樣子卻已經跟現在一樣高大，比記憶裏的他更加可怕！
“你是豬嗎？我讓你滾過來你沒聽到嗎！”曾經的自己跟現在的刑睿對上，更加笨拙可笑，心中滿滿都是驚懼，完全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嗚……不是的，不是的，少爺……”只能這樣徒勞地說着不是的，身體卻被驚懼和不知名的力量給控制着，完全動不了。夢境內跟夢境外的葉霖都在小聲又害怕地重複着這句話，刑睿在他心中已經成了夢靥一般的存在，讓他害怕得不得了，卻沒有辦法逃走。
“那還不快滾過來。”刑睿像是失去了耐心，高傲的黑眼睛中滿是不耐和厭惡，看自己不過去，竟然主動走了過來，葉霖頓時覺得更加害怕了，喉嚨裏發出細小的嗚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刑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身形顯得越發高大，周身的壓迫力強到了極點。葉霖動彈不得，看着他彎下腰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修長的五指像鐵鉗一樣。
“你身上穿的是什麽？”不過十三四歲的葉霖看着面前這個刑睿，低下頭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舊，但是還是很好的衣服，雖然不知這又讓少爺産生了什麽不滿，但還是不敢不回答：“少爺，這是我的衣服……”
刑睿卻像非常不滿意一樣，發出一聲冷笑，抓着他瘦弱的手腕就把人從地上扯起來，冷嘲道：“這樣的破布也叫衣服？出現在我面前只會髒了我的眼，脫掉！”
“不……不可以，少爺……”葉霖驚慌地拒絕着，手腳亂動地掙紮起來，“不要脫掉……少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能脫，但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刑睿很危險，為什麽要脫他的衣服！
“脫掉！”刑睿被他的掙紮激起了戾氣，手上的力道極大，根本不在乎這像小貓一樣的掙紮，直接就撕破了他身上老舊卻整潔的衣服，少年的身體坦露在空氣中，瘦弱卻充滿了異樣的吸引力，刑睿冷哼一聲，撕破了他的上衣，又将手伸向了他的褲子，然後将褲子也一把撕破！
“不要……不要……”
少年身上除了一條內褲，再沒有其他遮蔽，葉霖十分害怕自己身上這最後一道遮蔽也被撕去，掙紮得越發厲害，用盡全力地說着不要，然後一下子從床上摔到了地上，摔醒了！
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驚魂未定地喘着氣，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顧不上爬起來，只覺得可怕，自己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雖然少爺确實跟夢裏一樣，看不慣自己的衣着，但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自己為什麽會做這種夢……
被夢中的事情吓到的葉霖出了一頭冷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發現自己不過才睡了一個鐘頭，從地上爬起來，心裏還殘存着一絲驚懼。躺回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裏，正抵擋不住睡意要再次睡着的時候，卻聽見門被敲響。
“誰……誰敲門？”精神緊繃的葉霖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緊張地看着緊鎖的房間門，然後就聽到父親葉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霖霖，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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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父親怎麽會這麽早過來？葉霖看了一眼鐘，确定現在只是六點鐘，又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應道：“我這就來開門，爸爸你等一下！”
葉明站在門外等待着，雖然現在還是清晨六點，這座宅子裏的大多數人還沒起床，但他身上筆挺的西服已經穿得整整齊齊，每一個扣子都仔細地扣上，等到兒子的房門打開，他看向出現在門後的少年，朝他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霖霖醒了？”
在看清兒子蒼白的臉色跟額頭上的汗時，葉明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伸手探上了他的額頭，問道：“怎麽了霖霖，做噩夢了嗎？臉色這麽蒼白，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沒……沒事，爸爸。”他哪裏是沒睡好，根本是幾乎整晚都沒睡，但這種事情不能告訴父親，不然解釋起來又不知該怎麽說了，葉霖于是主動問道：“爸爸怎麽這麽早過來了，有什麽事嗎？”
“哦，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少爺說了，今天早上想吃你做的早餐。”葉明笑眯眯地說，一副十分欣慰的樣子，他一直希望兒子能夠繼承自己的事業，成為刑家的下一任管家，能夠得到少爺的器重，這是個不錯的開端，所以他沒有發現兒子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只是催促道：“快點把衣服穿上，爸爸記得你的手擀面做得不錯，這就去廚房準備吧，爸爸幫你打下手。”
“好……好的，爸爸，我去換衣服。”葉霖聽到這個消息，雖然身體累得要命，但卻沒敢跟父親說自己不願意，只要快點做好早餐，還是能夠趕去學校面試的，少爺讓自己做完早餐之後，應該不會連着折騰自己。
“那你快一點，爸爸先去廚房幫你準備好要用的東西。”葉明摸了摸他的頭，就從門外走開了，葉霖于是打起精神回到房裏，進了衛生間洗漱，然後換上衣服，準備好今天要帶去學校的東西，就離開了房間，到廚房去給刑睿準備早餐。
如果說他這個人還有點什麽東西是擅長的話，大概也就只有做飯了，他做出的東西，即使是像刑睿這麽挑剔的人，也不會有什麽不滿。刑睿既然是通過了葉明的嘴，讓他來做這頓早餐，葉明自然就會要他從和面開始做，從頭到尾，都不能假手他人。手擀面這種面食做起來，要做得好吃，又少不得要費體力。等這一頓早餐做完，葉霖覺得自己簡直随時都要睡過去了。
“霖霖，把早餐端上去給少爺。”
“爸爸……你送上去給少爺好嗎？我身上搞得這麽髒，少爺看到會不高興的。”
“你這孩子。”葉明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也明白少爺的性子，确實會這樣，所以就端起了那碗面，“好，你趕緊去換衣服吧，我給少爺送上去。”
刑睿今天起床之後，心情不錯，他昨晚睡在了書房的小榻上，身上卻蓋了一張保暖毯，不想也知道是葉霖給他蓋上的。看到葉明送早餐上來，不是葉霖的時候，刑睿雖然有些意外，但心情還是很好的。
“怎麽是葉叔你送上來，葉霖呢？”
葉明将托盤放下，将用保溫罩蓋住的面端到了刑睿面前，遞上筷子和湯勺，才回答道：“回少爺的話，葉霖今天幫您準備完早餐，弄得一身都是面粉，說是怕您看了不高興，所以就沒上來。”
那家夥是這麽說的？刑睿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算他識相，自己也不是非要折騰他不可，像這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身邊多好。
葉霖拜托自己的父親送早餐上去給少爺，自己則飛快地跑回了房間裏，迅速地沖了一個戰鬥澡，換上了昨天準備好的衣服。昨晚洗好的女仆裝已經沒有再滴水了，他擡頭看了一眼，想着回來才能去熨燙，拿起一早準備好的東西就跑了出去。剛才洗澡的時候匆匆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盡管洗了熱水澡，臉色還是缺乏血色的蒼白，眼下有着青色的陰影，看起來很是憔悴。
不過早晨上班族都跟他一樣面帶疲憊，葉霖在其中也沒顯得特別引人注目，一路順利地抵達了面試地點。沃爾生物昨日的第一場筆試總共有四千多人參加，進入第二輪面試的就只有四十多人，第二輪面試地點仍然是在克頓學院中，四十人被分成了兩批，葉霖這次也沒能跟陸雲舟分到一起。
他坐在等候的教室裏，腦袋一陣一陣地發暈，随時都要趴到桌上睡過去，樣子看起來跟周圍緊張的面試者完全不一樣。
“你緊不緊張，我好緊張啊。”耳朵裏模模糊糊地聽到這樣的對話，“你看起來很鎮定啊。”
“才沒有，我很緊張好嗎，手都在發抖呢！你看，那邊那個家夥才叫鎮定，居然還能在這裏睡覺！”
睡覺？誰會這麽鎮定啊……葉霖迷迷糊糊地想到，自己都緊張得不得了呢……不行了，好想睡……那就先睡一會兒吧。
面試開始，在教室等待的人一個一個地被叫進去，在會議室裏待的時間或長或短，出來之後神情或是興奮，或是沮喪，表現各自不同。
對在面試官面前坐着的人來說，時間的流逝并沒有概念，對坐在等候室中的人呢，時間卻變得非常沒有規律，好像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但人數終究在不斷地減少着，被面試完離開的人也越來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