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挑撥 (1)

話說陳铖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到一命侍衛滿頭大汗的站在驕陽之下,便問:“有何要事?”

“回大将軍,太傅大人說廷尉大人把錢大人抓起來了。”侍衛不知該如何對将軍說他的弟弟動用私刑,只能這麽表露。

一聽到被他訓成孤臣的錢耀祖被抓,蘇玚忙伸出頭,問道:“因為何事?”

“回禀皇上,小人聽說,聽說是因為廷尉大人的衣着。”能來向蘇玚禀報事情的侍衛,多是兩人所信賴之人,既然這樣,顯然也知道蘇玚和陳铖在私下裏是如何相處的。

所以,侍衛乍一聽到三品大員的錢耀祖和簡在帝心的陳帆在太和殿吵起來,差點給錢耀祖跪下,

在聽到蘇玚說:“你先回去,告訴太傅,朕再過一個月回宮,有什麽不能決斷的事,讓他到別院來。”

蘇玚說出這話時渾然不擔心在皇朝裏面的太傅會同陳揚杠上,因為這個太傅是蘇玚近兩年才提上來的,人品什麽自然是觀察透徹的。

“那陳大人?”侍衛遲疑的動了動腿腳。

“陳大人……”蘇玚沉吟一會兒說:“陳大人的事情先放一放,朕這裏還有一堆事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皇帝大人不會理會錢耀祖。想起太傅大人那謹小慎微的面容,侍衛真的立刻回去告訴他,只要廷尉大人沒有把天捅個窟窿,無論他做什麽事,皇帝都會袒護到底的。

其實,有這種感覺的可不止蘇玚的親兵們,蘇钰也是這麽想的。于是就問:“父皇,三叔把一個三品的官員抓起來,你裝作不知,這樣真的好嗎?”

“怎麽不好?”蘇玚看了一眼陳铖遞給他的西瓜,就着陳铖的手咬了一口,說:“你三叔全身都是心眼,不會做讓父皇為難的事情的。”

“阿玚,你對他可真放心。”陳铖見他懶得連西瓜都不拿,無奈的往蘇玚身邊移移,繼續喂食的動作。

“這不叫放心!”蘇玚又吃一口西瓜,才說:“剛才那名侍衛雖然說的不甚清楚,但我也知道因為何事。”

“哦,那是為了什麽?”陳铖說着拿出汗巾,把蘇玚嘴邊的西瓜汁擦幹淨。

蘇钰見他爹的動作那麽那麽的自然,再次相信,皇室之中不但有親情,還有愛情了。

“還不是因為早些天送給陳揚的貢料。”話說下面送來幾匹冰蠶絲的面料,他們一家三口又用不了,為毛不能送給陳揚。

“原來如此!”蘇钰如今已經十歲,不是六歲幼童,所以很多時候不再裝天真,便說:“冰蠶絲只有你才能穿,難怪錢耀祖會同三叔吵起來。”

“兒子,你這身上是什麽?”蘇玚靠在陳铖的懷裏,伸手捏住眼前流光溢彩的衣衫,說道:“分明錢耀祖覺得自己是三品官,想和陳揚練練手罷了。”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三叔敢直接抓人,連到您面前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要是他一直被陳揚戲耍,在自己有所能力的時候,也會想同陳揚較量一下。

有所不同的是,他不會拿一件衣袍當由頭。不過,細想下來,他家三叔有時雖然很壞,但真沒做出什麽混賬事。也難怪錢耀祖急了,要是放過這次幾乎,那他有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阿玚,你這樣明晃晃的包庇,真的合适嗎?”陳铖好笑的看着懷裏的人,說道:“陳揚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才不是呢。”蘇玚反駁道:“我才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陳铖聽到這話,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待理解他是什麽意思,頓時笑岔氣了。

蘇钰看到親爹毫不避諱的把“親娘”壓在身下,愣了愣神,很是丢臉的看向兩人。說道:“父皇,你也不怕教壞你兒子!”

“蘇钰,少在我面前賣乖,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陳揚進宮,你們兩個還在談論宮中的哪個宮女胸大腰細屁股圓呢。”蘇玚說的很是不屑。

“父皇,你居然偷聽我們聊天?!”蘇钰不信的看着親爹懷裏的人。

“兒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心裏想着農田的事情,蘇玚懶得與早熟的兒子瞎扯。

“爹爹……”蘇钰叫着陳铖,眼裏很是在掙紮,要不要把下面的話說出來。

“想說什麽酒直接說,少作樣!“陳铖說着揮動起手裏的扇子,為蘇玚送去一股涼風。

爹爹,我說了你可不要揍我?”蘇钰拿眼看向陳铖,在他點頭後方說:“父皇是不是也想嘗嘗宮女的味道……”

“臭小子,我讓你挑撥!“蘇玚一下坐起身,擡手就往蘇钰頭上拍一巴掌。

“爹爹……”說好的不打人呢。

“兒子,你覺得你父皇他面對女人能硬起來嗎。”陳铖說着抱回還要伸手的人。

“陳铖,你什麽意思!”蘇玚氣憤了,蘇玚此刻真的惱怒了。

“沒別的意思,因為阿玚愛我太深,別的人你自然沒有興趣。”陳铖很是深邃的眼眸只盯着蘇玚的臉,只把人看到埋在他懷裏,才擡頭瞪了蘇钰一眼。

蘇钰看到親爹在說他作死,笑着眨了眨眼,無聲的說:“爹爹,我這是在為你們夫夫生活添加情趣。”

☆、86撒嬌(捉蟲)

陳铖摟着蘇玚歪在馬車裏,聽到兒子的混扯,只是拿眼瞪他一下。而被瞪的少年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便沒有再嬉皮下去。

回到別院之後,由于蘇玚心系農田之事,陳铖就陪他忙綠了起來。

在夫夫倆處理政務的時候,蘇钰這個卻像只脫了缰繩的小馬,整天瘋的不見人影。

話說又到用膳的時候,陳铖見本應該坐在飯桌前等他們的少年不在,便問:“小德子,太子他人呢?”

“回大将軍,太子說他和他的小夥伴們一塊去下河摸魚了。”小德子說着感覺到身邊的空氣一冷,忙道:“将軍放心,有侍衛保護太子。”

“我不是對他不放心。”陳铖無奈的說:“百姓家的孩子每天要幫助父輩們做事,小蘇钰一出現,把他們的孩子都帶跑了……”下面的話陳铖沒有說出口,小德子也能理解。

于是,笑着說:“将軍,太子他有分寸!“

“他?”陳铖冷哼一聲,随着小孩的慢慢長大,越來越不把他當做長輩了。

“陳铖,不餓就去把我整理出來的,關于播種方面的資料重新抄錄一份。”蘇玚吃着百姓從山澗裏淘來的石蟹,都不待打正眼看陳铖。

聽到這話,還想繼續數落兒子的陳铖立刻住了嘴,随即就幫蘇玚剝蝦挑魚刺。

蘇玚看到陳铖狗腿的樣,因為天熱而帶來的煩躁瞬間消失的了無蹤跡。

“過幾天咱們就回去吧?”

“過幾天?”陳铖見蘇玚伸出幾個指頭,便開始掰着手指算日子,可是,“阿玚,秋老虎還沒過去呢?”可不可以再等幾天,山腳別院真的很舒服呢。

蘇玚要是知道陳铖還想着享受,絕對會把人踢到桌子底下去。才不會說:“錢耀祖那事必須解決掉,拖時間長了對陳揚的影響不好。”

陳揚在皇城下折騰出的事情,一時間別人不會亂想,也不敢亂說。但是,時間長了,即便身為帝王的蘇玚也堵不住悠悠衆口。

當蘇钰回來,聽到陳铖說,八天之後就會宮,蘇钰興高采烈的臉上瞬間布滿陰霾。

蘇玚清楚少年又在裝,便說:“兒子,要不我和你爹爹先回去,你在這裏待到八月十五,怎麽樣?”

“不怎麽樣!”蘇钰斷然拒絕。山間的日子的确比皇宮裏舒坦,但代價是遠離倆爹,他怎麽可能點頭。

看到蘇钰臉上的不樂,陳铖和蘇玚相視一眼,随即笑着說:“兒子,你這幾天不是上樹掏鳥就是下河捉鼈,還有沒玩過的嗎?”

蘇钰剛想說話,擡頭就看到親爹眼中的戲谑,頓時小臉一紅,吭哧了半晌說:“明天去牧羊。”

“你?”蘇玚不敢置信,一直身居高位的蘇玚是不知道怎麽牧羊,但他兒子難道就知道嗎。“蘇钰,你可要記住,百姓家的外收入只有這些家畜,明天絕對不能耍太子脾氣,要聽小夥伴的。”

“父皇,我懂!”蘇钰重重的點點頭。想起中午用膳時,幾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吸着鼻子流口水的樣子,蘇钰此時沒有一點鄙視的意思。

如果他也投身到尋常百姓家,每日連吃飯都成問題,那還能想到眼巴巴的看着別人碗裏的飯菜,是很失禮的行為嗎。

所以說,投胎真是個技術活。

要是擱在以往,蘇钰也不會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想問題,前世的前半生他一直被仇恨壓着腰,後半生為國操持連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也沒那個閑心。

所以,陳铖在看到蘇钰那反思的表情時,和蘇玚兩人的嘴角邊不自覺的浮出淡笑。

而後,陳铖和蘇玚也沒有為蘇钰布置功課,只讓他和別院外圍的小孩子們盡情的玩耍。

玩樂的日子過得特別快,對蘇钰來說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爹爹,真的要走了嗎?”蘇钰依依不舍的看着跟在他身後的小夥伴們。

“兒子,你和這裏的小孩玩鬧的時候沒有分尊卑,但是,你始終是太子!”陳铖摸着小孩的頭頂,幽幽的說:“你有你的責任,他們有他們的事情。”

“我知道!”等級觀念刻在骨子裏的蘇钰,不舍也只是一時。但看到昨日同他一塊去偷瓜的夥伴們跟着父母向他跪拜,蘇钰的心裏一堵。

扭過臉看到一旁的馬車上裝着很多行李,想了一下就往那邊跑,從中抽出幾件衣衫,抱着跑回百姓中,對着半大的少年們說:“這些就當我送你們的禮物。”不等別人伸手去接,蘇钰放下衣衫就跑。

蘇玚為少年擦着額上的汗水,便說:“兒子,你的那些衣袍上都有制衣局的私章,你讓他們怎麽穿呢。”

“父皇,你這就不懂了。”蘇钰歪着陳铖的懷裏,腳放在蘇玚的腿上,擺着小手說:“那幾個小孩最喜歡我剛才送出去的那幾件衣衫,他們不舍得穿的。”

“怎麽?還能把你的衣服供起來?”陳铖調侃的聲音從蘇钰的頭上傳來。

“爹爹,小孩的心思你不懂,莫猜,莫猜!”

“就你?”陳铖表示不屑。

“爹爹,常言道三歲一代溝。現在的你可是快四十歲了,而我才十歲,這中間隔的可不是代溝,而是鴻溝了!”蘇钰的小腦袋還跟着晃了晃。

陳铖看到小孩自得的樣,真想給他兩巴掌,“起來,坐好!”

“不要!”蘇钰幹脆往陳铖懷裏縮了縮。

“兒子,我看你還能讓你爹爹抱幾年。”蘇玚對少年無意識的撒嬌只是看樂,渾然沒想到少年作為一國太子,此種行為多麽有失體統。

但是,蘇玚沒有想起不代表蘇钰一直迷糊,随即就想移開自己的腿,卻聽到陳铖說:“兒子,莫要想太多,你現在還小,我們只想看到你毫無顧忌的大笑。”

“爹爹……”蘇钰看到蘇玚眼中的寵溺,扭着身子把頭埋在了陳铖的懷裏,但是露在外面的耳朵洩露出少年的感動與不好意思。

☆、87訓斥

話說一家三口回到闊別二十多天的皇宮,迎來的不是宮娥太監的跪接,而是當朝太傅凄慘的老臉。

蘇玚看到太傅勉強的笑容,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但是,當蘇玚看到頭頂上的烈日,暗笑自己想多了。

自從與陳铖心靈相通之後,蘇玚重生時帶來的多疑便徹底消失了。所以,蘇玚揉了揉額頭,邊走邊問錯後他一步的人:“太傅過來找朕,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之事了?”

“皇上,您終于回來了!”太傅說着轉身往蘇玚面前“噗通”一跪,瞬間擋住了帝王的道路。

走在前面的陳铖聽到聲音,立刻停住了腳步。正挂在陳铖胳膊上各種蕩漾的少年也不蕩漾了,忙走向跪在地上的人身邊,說:“太傅,你先起來,讓父皇先換□上的衣袍。”

聽到這話,執拗的太傅小心的瞟了一眼蘇玚的衣衫,才說“請皇上容臣在此處等皇。!”

“跟朕去清涼殿。”蘇玚說着扭過頭,見陳铖和蘇钰漸漸走遠,也就沒有同太傅多說別的,疾步去追偷跑的一大一小。

太傅看到帝王那如風一般的速度,再也忍不住哀嘆一聲,這都是什麽事呢。

想起太和殿裏一人多高的奏折,太傅那滿臉的褶子又加深了些許。

陳铖攬着蘇玚的肩頭,忍不住會頭看一眼,見太傅不但沒有跟着過來,還往別處走,就說:“阿玚,你這在哪裏找來的極品?”

“好好說說,兒子現在正處于吸收知識的年歲,他要是長歪了,我饒不了你!”蘇玚說的很是嚴肅。

但是,這話到了正在喝冰鎮解暑湯的陳铖耳裏,再也沒忍不住,把湯噴了出來。

“陳铖,你……”蘇玚看着身上的水漬,氣的抖着手指怒視着陳铖,在聽到侍從來報說,太傅求見,蘇玚丢下一句,“回頭在同他算賬”之後,就一溜煙的走出內室。

話說蘇玚出來就看到大殿中央堆滿了奏折,心中萬分疑惑。

太傅也曉得自己整的這一出稍顯突兀,就說:“請皇上容臣一一禀來!”

“你說。”蘇玚走到主位上坐下,面上一派淡定從容。

“這話要從廷尉陳大人身上的天蠶絲的外衫說起。”太傅說着看了主上一眼,見他沒有別的反應,硬着頭皮說:“陳大人在家中穿蠶絲衣衫,不知為何被禦史大人看出來了。然後錢大人就建議陳大人脫掉衣袍,換上原來的的衣服。”

“這些我都知道,長話短說,然後呢?”蘇玚看向腳邊的奏折,示意他趕緊解釋清楚。

“由于陳大人沒有理會錢大人,在第二日和微臣談論庶務的時候又穿了一件貢料做的衣衫,這才惹的錢大人較真。”太傅說着不由自主的想到還在廷尉大牢裏的人,只要見過帝王和将軍私下裏相處的情形,都不會腦抽的認為陳揚明目張膽的違制。

錢耀祖怎麽說也是三品大員,怎麽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單憑幾份奏折,帝王會訓斥陳揚呢。

所以說,太傅大人真是太可愛了。

錢耀祖當時的确是被陳揚的挑釁氣的,才會像吃了雄心豹子膽一般,鼓搗近幾年新晉的官員一起參奏陳揚。

當他沒有收到蘇玚的駁回,就想到了早幾年他剛入朝時的情形,自認為參奏的力度不夠,于是就把一些九品芝麻官也聯系上了,一同參陳揚目無主上,狂傲自大,心懷不軌。

在錢耀祖游說那些小官員的時候,那衆人心裏也有擔憂,但看到錢耀祖只用四年的時間,從九品蹦到三品,除了簡在帝心,他們想不出別的。

其實,縱觀整個朝堂,除了太傅這樣跟着蘇玚打江山的大臣,只有少數人比較清楚蘇玚對陳揚的真縱容。

沒想到游說如此成功的錢耀祖,為了一雪兩年前被陳揚逗着玩的前恥,連聯名上書這種辦法都想到了。

太傅一看到這樣,頓時覺得不能再把錢耀祖的奏折昧下來,當天整理好讓禁衛送與蘇玚的公文之後,就跑到陳揚家裏,讓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自大蘇玚登基,已有十年之久,陳揚什麽時候碰到這種事,再一看是他一手扶持上來的錢耀祖,好險沒氣吐血。

二話沒說,直接到錢家拿人。錢耀祖再說是三品,可是,他也只是文臣,掌管都城禁衛的将軍又是陳铖的親信,事發之時自然站在陳揚這一方。

太傅也想到了這種情況,于是派人向蘇玚禀報的時候,才說的那樣模糊。

蘇玚聽完太傅的解釋,又忍不住揉了揉腦門,嘆氣道:“這個陳揚,三天不折騰他蛋疼呢。”

“……”太傅聽到這話,詫異的擡起頭,随之覺察到自己越禮,忙底下頭,說:“皇上這事怪不得陳大人,實在是錢耀祖太可惡!”

“行了,朕知道,你們都厭惡他。”這幾年錢耀祖把朝堂裏的官員奏個遍,唯一漏去的陳揚,又整這麽一出。

“皇上,你不會是想讓錢耀祖回來吧?”太傅真怕那位腦袋時常抽風的錢大人了。

“太傅大人,這話是你該說的嗎?”陳揚淡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走到蘇玚面前,恭敬的說:“臣弟讓皇上擔憂了,請皇上責罰!”

“少跟我來這一套!“蘇玚擺着手說、:“當年我就說過,錢耀祖進入朝堂只會是孤臣,既然他現在有聯系群臣的能力,那就不能再用了。”

“皇上,只是一些不開眼,被權利蒙蔽心神的官員跟着錢耀祖折騰,幾位鬧的最兇的,都被弟弟關起來了。”陳揚說的可是一點不隐瞞呢。

太傅見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的空氣突然一滞,頭皮忍不住麻了。果然,剛剛還在邀功的人被大将軍一腳踢的雙膝跪地。

以前在朔方城的時候只聽秦慶說,将軍和帝王教訓起陳揚,那是絕不含糊,當時看到陳揚被兩位主上當做兒子養,還以為他們誇大。

現在聽到身邊的抽氣聲,真是不見不知道,一見魂吓掉。

“大哥,我又沒錯!”陳揚揚起腦袋,不忿的看向面上嚴肅的人。

“再說一遍。”陳铖悠悠的揉着雙手。

“你……”陳揚還記得身旁站着一位外人,轉而看向噙着淡笑的蘇玚,嚷道:“大嫂,你可要為我做主!”

“陳揚,我現在才發現,讓你當廷尉是多麽失策的事情。”蘇玚說着還嘆了一口氣。

陳揚想到坊間裏的沸沸揚揚,都是他把錢耀祖關起來之後,不知內情的百姓說他心懷不軌的話。

又見蘇玚這樣,真的吓到了。忙說:“大嫂,自打我當廷尉以後,都城的治安已經到了夜不閉戶的情況,你可不能因為這一點,就把,就把我撸下來啊!”

太傅聽到地上的人的低吼,只能憋着笑暗樂,帝王要是真生氣,早該用“朕”了,怎麽可能還“我我”的自稱。

☆、88丞相

話說,蘇玚确實覺得陳揚再繼續做廷尉有些不合适,廷尉本就是一個劊子手,當時讓陳揚接下來,是想讓他顯露真才實學,在而後的日子裏不被群臣诟病。

蘇玚看着和他一樣年歲的人,直接說道:“陳揚,廷尉一職你讓與別人吧。”

“為什麽?”陳揚不禁愣住了。連一旁的太傅也忍不住側目,“皇上,陳大人無錯。”

“我知道。”蘇玚自然了解陳揚的性情,就指着陳揚說:“他,我另有安排。”

陳铖看到蘇玚無意識的揉着腰,轉身制止住想要開口的弟弟,“你們先回去,錢耀祖的事情阿玚會處理。”

如果開口的蘇玚,陳揚敢再磨蹭一會兒,現如今是陳铖發話,即便心裏萬分不安,陳揚也沒多嘴。

“怎麽了,還不舒服嗎?”陳铖攬着蘇玚的肩膀,一手放在他的腰上,“要不到床上躺會兒?”

“陳铖,你以後給我悠着點!”蘇玚的情緒稍微一激動,下半身就酸痛酸痛的,又趕上炎炎夏日,別提多煩躁了。

面對蘇玚臉上的不滿,自知理虧的陳铖只是不好意思的嘿嘿兩聲。話說他們洗過澡就跑到床上,黏黏糊糊折騰到天蒙蒙亮,作為下面的,蘇玚不高興真的很正常。

就在陳铖面對蘇玚的打罵不張嘴不還手的時候,陳揚問,“太傅,我大嫂是什麽意思?”

“陳大人,你都說那是你嫂子,我哪能知道他想作甚。”太傅說着也開始掰着手指慢慢算。

“太傅,你神神叨叨的幹嘛呢?”陳揚好奇了。

“我看潮州還有哪些空餘的職位。”太傅數了一圈下來,還真沒有适合陳揚的。

陳揚還當他做什麽,聽到這話半開玩笑的說:“說不準我會和錢耀祖換換呢。”

略帶自嘲的話音惹得太傅擡起頭,“你可不能這樣想,皇上知道了會心寒的。”

“不說了。”陳揚拍拍太傅的肩膀,看到自家的馬車來了,“這段時間謝謝你。”

“陳大人,你這也太客氣了。”壓下錢耀祖的奏折,是因為他對不知自己幾兩重的人沒好感,剛才在宣室殿中說的話,也是事實。

雖說陳揚這人很是貪,貪到來者不拒的地步,但在處理事務的時候,他絕對拎的清。說白了就是,賄賂他的銀錢他招收不誤,判案時他該殺的也不會手軟。

這也是導致很多小官一起上奏數落陳揚的罪狀的原因,那些剛入朝的官員中不向陳揚上供的還真沒有幾人。

太傅有時也覺得陳揚膽大妄為,可上面的兩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也只有對陳揚府邸裏的金銀珠寶眼熱眼熱而已。

暗中羨慕的太傅永遠也不會知道,除去古董字畫還在陳揚的書房裏,現金白銀早就讓陳铖拉進軍營之中了。

熟知內情的少年看到蘇玚和陳铖臉上一派自然,本分為陳揚擔憂的心情也沒。“父皇,你不會真的除去三叔的官職吧?”

“兒子,你說呢。”蘇玚逗着一臉緊張的少年。

“爹爹,三叔可是你親弟弟,被一群魚鼈蝦蟹攻擊,你怎麽連點反應都沒。”蘇钰再也不看很壞很壞的父皇。

“好好吃飯,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陳铖說着瞪了蘇钰一眼。這孩子六歲時便偷偷的對他嚷道,要看公文,現在才十歲。“你也不怕早衰!”

“爹爹,你也是壞人!”蘇钰放下筷子,圓溜溜的眼睛睜的很大很大,“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我就絕食!”

“噗…哈哈……”蘇玚大樂的說:“兒子,你,你跟誰學的。”

“父皇……”蘇钰傻眼了,為什麽和別院裏的小夥伴說的不一樣。小夥伴絕食的時候,要不就是被爹娘暴揍一頓,要不就能達到目的。現如今倆爹小的趴在飯桌上直不起腰,這是腫麽回事。

“咳咳…兒子,你父皇下午已經同我商量好了,明日早朝的時候就宣你三叔為丞相。“陳铖揉揉臉,使得自己看上去正經一些。

“丞相?”蘇钰前世稱帝時也有丞相,只不過,“是百官之首,按照父皇的旨意,就可以自行處理國之事務的嗎?”

“對!”蘇玚只當蘇钰是在史書上看到的,渾然沒有別想。“兒子,這個主意怎麽樣?”

“很好,很好!”蘇钰小大人的點點頭,看到蘇玚又是一樂。

轉眼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時候蘇玚一坐在龍椅之上,就讓小德子宣旨。旨意的內容是,從陳揚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勞,一直說到近幾年他經手的案件,最後才是授命他為丞相。

等百官看到陳揚打今以後真正的成為兩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羨慕,就是慶幸沒有挑戰帝王的威嚴,也就是沒有趁機參陳揚一本。

太傅見他周圍一默,上位的蘇玚也不開口,想了一下走出陣列,說:“啓奏皇上,禦史錢大人的事情,還請皇上定奪。”

“駁回原籍,就任當地的知縣,即日赴任。”蘇玚本想把錢耀祖撸成白身,但不知為何突然想到那對向他低頭哈腰的錢家父母,這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朝中的大臣一聽到這個結果,意料之外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最主要的是,至此以後還真沒人再給陳揚不痛快。

陳帆了解到陳揚升為丞相的原因時,蘇钰那小小少年已經十六歲了。

蘇玚看着快與他比肩的小孩,頓時覺得歲月如梭。摸着蘇钰的腦袋說:“兒子,按照皇室的規矩,你這已經是成年了。”

“所以呢?”蘇钰接過侍女遞來的濕巾,擦擦臉上的汗水,“父皇,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蘇玚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蘇钰一眼,随即拍拍手,幾位豔麗的宮女從偏殿走了出來。蘇钰看着袅袅婷婷的三人,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兒子,這是父皇為你準備的。”蘇玚說着有些為難,但是,關乎到兒子的未來,“你知不知道該怎麽脫下女人的衣服。”

蘇钰就知道剛才自己沒想錯,很是硬起的說,“不知道!”

“啊?”這可麻煩了。蘇玚還沒想好該怎麽教子,就聽到耳邊響起,“不過,我看過爹爹是怎麽脫下你的衣袍的。”

蘇钰說完還咧嘴對蘇玚嘿嘿兩聲。

這可差點把蘇玚給氣吐血,擡腳就往兒子的屁股上踢,見蘇钰還敢躲,頓時怒了,“你給我等着,你爹回來我要不讓他把你揍的直嗷嗷,我,我就不是你爹!”

“那你是我娘。”蘇钰說着火速的遁了。

☆、89歲月

話說蘇钰剛跑出門,就和從別處回來的陳铖撞個正着。蘇钰擡起頭,看到陳铖的眉頭一皺,不禁打個激靈。

“爹爹,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二叔一家安排好了嗎?”蘇钰問的正是從朔方城過來的陳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陳铖沒好氣的看着蘇钰,“你已經十六歲了,還當自己是個奶娃娃呢。”

“爹爹……”蘇钰嗲嗲的一聲,還想說教他的陳铖瞬間轉移了話題。

“阿玚呢?”陳铖見院落裏沒人,便問:“到清涼殿處理政務去了?”

“在內室裏。”蘇钰拿眼往身後看了看,小聲的說,“我去看看小弟弟。”

“去吧。”陳铖擺擺手,說:“你二叔有幾年沒見你了,陪他好好聊聊。”

“知道了。”蘇钰擡起頭,不經意看到陳铖鬓角的華發,心中一滞,只是什麽默默的轉過身體,慢慢的往外走。

陳铖看到蘇钰那步履穩妥的背影,以為是自己剛才的呵斥起到作用,很是欣慰的暗自點了點頭。

蘇玚剛把面前的三位女子趕出去,随後就見陳铖進來了。聞着室內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陳铖好奇的問:“怎麽樣,兒子答應了嗎?”

“沒有!”蘇玚無奈的搖着頭,“那小子眼看就成年了,卻對娶妻之事毫不上心,他,會不會?”蘇玚遲疑的看向陳铖。

“不會!”陳铖看到蘇玚眼裏的擔憂,很是好笑的說:“有咱們在前面,兒子若是真的對男子敢興趣,不會瞞着你我的。”

“我就是怕兒子害羞。”蘇玚長籲短嘆的說。

害羞?陳铖聽到這個詞,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于是,就說:“小蘇钰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我到真希望他知道什麽叫羞。“

此刻不單陳铖,就連剛見到蘇钰的陳帆,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嘆氣,他的大侄子太不要臉了。

“蘇钰,你手中擺件是我要送給你爹爹的。”陳帆無語的看了蘇钰一眼。話說他剛把這件墨色的貔貅從禮盒中翻找出來,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突然而至的蘇钰摸到手上。見他不舍的松手,陳帆只能用商量的,“等二叔回去,淘一些西方特産讓給你送來。”

“二叔,何必這麽麻煩。”蘇钰說着把小貔貅裝進荷包裏,拍拍腰間,說道:“爹爹的東西就是我的,即便這是送與他的,到最後還不是回到我手中,幹麽非得饒一圈呢。”

陳帆聽到這話,額頭上瞬間布滿黑線。很是無力的說,“大侄子,再過兩年你可就成家了。”

“誰說的。”蘇钰的長腿一擡,坐到椅子上,悠悠的說:“我可是要找個同我情投意合的。”

“那可就難咯。”陳帆不禁為自己大哥默哀,“你爹爹還想着早點抱孫子呢。”

一提到陳铖,蘇钰臉上的從容淡然變成了猶豫不決。“二叔,我爹爹真的同你說過,他希望我早些娶妻生子嗎?”

“這還能假嗎。”陳帆這次回來主要是把幾個子女留在都城,朔方城雖然天空海闊,但對于不斷吸收知識的孩子,還是繁華錦繡的都城比較有利于小孩的成長。

同是為子女操碎了心的父母,陳帆很是理解陳铖在說起蘇钰時的心情。“你爹說,一晃眼你已經長成大人了,他在不知不覺中也四十有無了。”陳帆看着蘇钰說。

“二叔,爹爹這是什麽意思?”蘇钰收起臉上的嬉笑,很是認真的看着陳帆。

“能有什麽意思。”陳帆坐下來,語重心長的說:“如果有可能,誰不希望看到兒歲滿堂。”

聽到這話,蘇玚低下了高昂的頭顱,陳铖花白的鬓角同時出現在他的面前。想起此處的人多是活的五十出頭,蘇钰不禁握手成拳。

随後同陳帆聊一會兒,與兩個堂弟玩鬧一番,看到門外的夕陽西下,蘇钰就說:“二叔,您一路舟車勞頓,我就不打擾了。”

上午到皇宮之後就同哥哥弟弟熱聊一番,如今蘇钰再這麽一說,陳帆的身體還真有些乏了。因此對蘇钰的告辭點點頭,順便讓他轉告蘇玚,別整什麽歡迎宴了。

就要用膳的時候蘇玚看到蘇钰姍姍來遲,很是驚奇的問:“你怎麽沒有陪你二叔?”

“怎麽,不歡迎我?”蘇钰小眼一睨,看着陳铖說:“嫌我礙眼呢。”

“坐下!”陳铖手中要不是端着碗,真想一腳踢過去,“過來吃飯,別作樣!”

“我怎麽作了。”即将成年的蘇钰面對着蘇玚,心中還是有些怯怕,嘟嘟囔囔幾句過過嘴瘾,就問:“父皇,國家法令不是規定,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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