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馴化
那只該死的沼澤鱷魚!不就是采了他一根生機草嘛,至于把我傷成這個樣嗎?
我趴在大白的身邊舔着自己的傷口。
抽空看了看大白,軍醫好像已經有辦法治好他了。
忽然感覺有一股寒氣走了過來,是那個人類的味道。
我擡起頭,看着居高臨下看着我的人類。他慢慢的伸出手,我朝他呲牙。
不是我不想讓他摸,而是我知道,人類都有一個毛病,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即使最終是要被他得到,也不能讓這個過程太過容易,不然也同樣容易被抛棄。
人類滿意的笑了笑,我知道,即使他表現出想要馴化,但是骨子裏想要的卻不是一個聽話的寵物,他想要的是野性難馴的野獸。
我必須稱如他意。
大白被軍醫整個包了起來,骨瘦如柴的身子,也算有了點生氣。
人類沖着帳外喊了幾聲,不一會便有一個大籠子被擡了進來,我知道那是為我和大白準備的。
野性難馴并不等于冥頑不靈,識時務者為俊傑也是生存的必要條件。
我從容的走進籠子,仿佛就像走回自己的家。
看着幾個士兵小心翼翼的把大白擡了進來,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個人類對我們還算不錯,至少他沒有為了這身毛皮,殺了我們。
劇烈的晃動,讓大白睜開了眼睛,迷蒙的雙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我的身影。
他劇烈的喘息,如此虛弱的身子,連低吼也已經沒了力氣。
我寬慰的靠着他低聲嗚咽着,不時的舔舔它的臉頰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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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看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再回頭看我,那一雙豎眼充盈着責備和感激。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頭,為我當初丢下他一個人逃跑羞愧。
生平第一次坐上馬車,雖然是在籠子裏,但是也算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草原在視線裏越來越遠,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一直覺得我沒有離開。
跟着這些人類生活了幾天,讓我明白了,那個可怕的人類是這些人類的首領,據我猜測應該是一個将軍。
用實物比對,我開始慢慢的學習這個世界人類的語言。
從看守的士兵的眼中讓我明白了,我和大白的樣子在他們來看是十分稀有的,就算不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算是傳說中百聞一見的稀有品種,但是看到那些被疊的很整齊的動物毛皮,也讓我清醒的認識到,就算我再珍貴,只要人類想要殺我們,那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我絞盡腦汁的想要生存下去。
對于人類,雖然不能說十分了解,但是也有一定的記憶。
所以我知道,掌握我們生死的就是那個多倫多将軍。
所以除了他親自拿給我的食物以外,無論是誰拿來的食物,我碰都不碰。仿佛我這種高傲的動物,只承認他是我的“主人”一樣。
雖然我的這種做法,讓他必須得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照顧我,但是無疑的讓他很高興。
一個和獅子能平起平坐的狗,他不會認為是一只普通的野狗,而這種具有傳奇色彩的唯一,竟然只向他低頭,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對他王權和霸氣的一種肯定,即使再苦再累他甘之如饴。
我依然高傲,即使吃他送來的東西,我仍然不會讓他摸我。而每一次大白的吃食,都是我叼過去的。
從心底裏,我不希望看到大白吃別人給的食物,我只是一只狗,所以“乞食”由我一個來做就已經夠了,我不想看到一只獅王低頭吃別人給予的食物,我就是不想看到。
原來從骨子裏我還是不能成為一只真正的野獸。
大白仿佛明白我的意思,所以除了我給他的食物以外,就算餓上三五天,他也不會理會其他人拿來的肉食。
對于這點,我有些自豪于我們之間的默契。
大軍走了十天左右,我第一看到了人類的城市。
說不激動是騙人的,和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青色石頭,護城河的吊橋上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激動的歡呼,讓我明白了這個多倫多将軍的地位比想象中的還要高。
對于人類驚奇的目光,我處之泰然,既沒有害怕的瑟縮,也沒有興奮的嚎叫。多倫多将軍好像很滿意我的态度,當天晚上竟然給了我們一只活羊。
我和大白被安放在一個獨立的院落,夜空下能聽見外面的喧嘩,我知道他們在慶祝。
我和大白吃完了一只活羊,我們互相舔着對方的毛皮,舔掉了那些血液,然後我躺在了大白的身上。
大白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很多,這裏不得不感嘆一下野生動物的恢複力是多麽的驚人,所以我躺在他的身上感覺非常舒服。
這不由的讓我想起了小白,不知道小白現在怎麽樣,他會不會想我,就他那個傻樣,不會等我回去的時候,已經認了大哥做“爸爸”了吧?
真想和大白聊聊天,可惜咱倆是誰也不懂誰的語言,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多學會一門外語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多倫多将軍并沒有如往常一樣來給我們送飯,反正昨天那只羊儲備的熱量夠我和大白過好幾天了,我們也不着急。
雖然将軍沒有來,但是給我們打掃籠子的仆人卻來了。
我有很嚴重的潔癖,從來不在自己的窩裏排洩。這一回把我和大白關在籠子裏,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排洩物的問題。
狗有三急,天經地義。
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憋着,憋不住了便找個角落解決一下,然後等它幹了,直接用爪子踢出去。
貓科動物是天生的比我還愛幹淨,他們都有掩埋排洩物的習慣。籠子裏沒有土,讓大白也很難受。所以我就必須處理我們倆的糞便。
漸漸的,多倫多将軍也明白了我們倆的習性,便專門找了一個人,來幫助我們清理籠子。每天都用長長的掃把從籠子外面幫我們打掃,然後會給我們換上新的幹草,方便大白掩蓋尿跡。
我不得不說,多倫多對我們算是不錯的了。
時至中午,多倫多帶着他的随從過來,像往常一樣,給我們送食物。
聞着他身上濃重的酒味,我知道他是一夜宿醉。其實他今天可以不必來看我的,但是他來了。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等到他離開再接近食物,而是在他面前低頭開始吃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我警惕的擡頭,看着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沒有對他呲牙,而是又低頭繼續吃食。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的把手靠近了我的腦袋。
我聽到了他身後人類的驚呼,也聽到了大白不甘的低吼。
可是我沒有動。
終于多倫多撫摸上了我的毛發,我能感覺到他手心那一瞬間的顫抖,聽到了他從喉嚨裏發出的愉悅的笑聲。
沒有讓他摸很久,我便叼着食物回到了大白的跟前,安慰的舔了舔他的鼻頭,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多倫多那驚喜的目光,我也明白我是多麽的與衆不同。
驕傲着舔着前腿,我堅信誰說過的那麽一句話:
人類飼養寵物,究竟是人類馴服動物,還是被動物所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