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衛國公夫人長的有點兒胖，神态很平和,見老太太領着舒曼瑤進門,就笑道：“你個老貨，是不是我不請你過來,你就不打算登我這門？”

老太太臉上也帶着笑,和屋子裏的人見了禮,才在衛國公夫人下首坐了：“這大夏天的,動一動就一身汗,你還不知道我這性子？最是不耐煩這個了，若不是你給我帖子,我還真不願意出門。說起來,你這日子過的可真不錯，幾日不見,這臉色就又好了幾分。”

衛國公夫人眯着眼睛笑：“那可不是，萬事不管，每日裏只喝喝茶聽聽戲，得空了找你們這些老朋友們說說話，心裏舒坦了，這日子就過的好了，日子過的好了，我這臉色能不好嗎？不過我瞅着，你這臉色倒是有些不太好，可是家事太過于繁忙？”

“那倒不是，雖然我那兒媳不在，我這孫女兒卻是個孝順的，家裏那些瑣事，一點兒都不用我操心。”老太太笑着擺擺手：“我就是有些想念我那兩個孫女兒，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她們在江南那邊過的怎麽樣了。”

衛國公夫人一聽這話就知道還有下一句，不過她和老太太是多年的好友了，就不介意幫着老友往下接了：“既然想了就将人接回來啊，之前只聽你說是因為兩個姑娘病了，不宜奔波，這才沒帶回來，這麽久了難不成還沒養好？”

老太太忙擺手：“這倒不是，前兩天，我那兒媳剛捎了信兒，姑娘們病倒是好了，就是許氏之前為兩個姑娘許願了，若是姑娘們安安康康，她就在法源寺供奉八十一卷佛經，這佛經抄完，可不得等過年了？”

“你那兒媳倒是一片慈母心腸。”衛國公夫人嘆道，舒曼瑤雖然很是不贊同這句話，但是，她也沒敢出聲。依照她的心思，那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許氏是個惡毒狠辣的人的，只是，老太太到底是舒家長輩，凡事都要為家族考慮。

舒曼瑤是覺得自家的姐妹三個，只要自己嫁得好就行了，最好了舒曼瑾和舒曼瑜都嫁給上輩子曹偉那樣的人，可是對于老太太說，舒曼瑾和舒曼瑜也是她的孫女兒。

雖然，舒曼瑾和舒曼瑜在老太太跟前沒舒曼瑤得寵，若是姐妹三個都放在老太太心裏的那杆秤上，舒曼瑾和舒曼瑜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舒曼瑤。可就是這樣，老太太也不允許舒曼瑾和舒曼瑜所嫁非人。

最最重要的是，若是舒曼瑾和舒曼瑜的名聲不好，不說會影響舒曼瑤，最直接影響的，就是舒哲明的名聲了。有那麽一個壞名聲的親娘，舒哲明哪怕是再好，都要被人質疑一番的。

“是啊，她倒是個好的，就是太執拗了點兒。”老太太嘆口氣：“我也不好駁了她這一番心意，只好應了這事情，不過，我那兩個孫女兒卻是年紀還小，怕是受不得江南那邊的天氣，我還是得将她們早些接回來好。”

一番話，總算是将舒家的主母留在江南東路不回來的真相給遮掩了過去。在座的都是大家主母，很明白什麽事情能追根問底，什麽事情就只聽聽算了。當即就有人贊了老太太一片慈心，又誇贊許氏孝順聽話。

聽的舒曼瑤膩歪的慌，就只低頭把玩着腰上的玉佩。衛國公夫人身邊的一個小姑娘笑盈盈的說道：“曼瑤姐姐是不是太悶了？咱們出去玩兒吧？”

衛國公夫人當即笑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可不能坐在這裏聽我們說話，聽的多了，沒得變老氣了，快出去玩兒吧，穎兒你那秋千昨兒不還又布置了一番嗎？快帶你曼瑤姐姐去看看。”

穎兒笑嘻嘻的點頭，起身拉了舒曼瑤的手：“曼瑤姐姐，走，我帶你去看我的秋千，可好看了，是我爹爹親自給我搭的，我今兒還讓人采了鮮花放在上面，保證你看了會喜歡。”

說着又看老太太：“舒老太太，我帶曼瑤姐姐去蕩秋千，您老放心，我定然會将曼瑤姐姐照顧好的。保證她今兒玩的開心，吃的開心，喝的開心。”

老太太撐不住笑，一邊點頭一邊對衛國公夫人說道：“你這孫女兒，可真是讓人打心裏喜歡，這嘴甜的，說的人心裏跟喝了蜜一樣，我這孫女兒就是不太愛說話，我瞧着，倒是比不上穎兒了。”

衛國公夫人笑道：“你這老貨是炫耀的吧？誰不知道你這孫女兒最是穩重端莊？只往這兒一站，那通身的氣質，可是少有人能及的，你啊，就趕緊滿足吧。這麽說吧，你要是真喜歡我這孫女兒，正好了，我也喜歡你家的曼瑤，不如咱們倆換換？”

穎兒馬上伸手摟了衛國公夫人的胳膊：“哎呀，祖母，您可不能将我換出去，孫女兒我最是舍不得祖母了。祖母院子裏的劉媽媽做的點心最好吃了，祖母院子裏的琥珀姐姐做的銀耳湯是最好喝了，孫女兒我可不能離開祖母……”

一番話說的衆人都跟着笑，尤其是衛國公夫人，笑的是東倒西歪：“哎呀呀，你這猴子，你到底是舍不得祖母還是舍不得祖母院子裏會做好吃東西的姐姐們？”

穎兒做了個鬼臉，衆人哄笑。逗樂了一群老太太，穎兒就領着舒曼瑤去了花園。舒家來的不算早，花園裏已經有了不少小姑娘。之前舒曼瑤跟着老太太帶各家去做客，也認識有幾個女孩子，就上前去打了招呼。

“那個是誰家的姑娘？”一圈招呼打下來，舒曼瑤就瞧見有個姑娘正坐在秋千上，一臉倨傲的和旁邊的人說話。那站在旁邊的，舒曼瑤倒是認識，正是穎兒的堂妹。

“那個啊，是廣平侯家的嫡長女。”穎兒有些不屑的撇撇嘴：“她是三公主的伴讀，和三公主關系最好。你最好不要去她說話，那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對家世不如自己的人可是很刻薄的。”

舒曼瑤颠點頭，就是覺得那姑娘在別人都那麽倨傲，所以才有些好奇的。

穎兒是個熱情直爽的，和李瑩瑩頗有幾分相像，舒曼瑤倒是和她挺合得來，只是穎兒出身高貴，巴結她的人不少，舒曼瑤在一邊站了一會兒，索性就退開了。

“你是舒家的姑娘？”舒曼瑤剛找了個亭子想要坐會兒，就聽身後有人問到，忙轉身，就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衣服的姑娘在後面歪着頭看她。舒曼瑤忙點了點頭：“正是，請問你是……”

“哦，我是白婷婷，我爹是京府丞。”那姑娘笑着說道，舒曼瑤原先有些不解，怎麽介紹自己連自家親爹的官職也介紹了一遍，但是在腦子裏一回想，馬上就激動了：“你是白家表姐？”

白婷婷點點頭：“嗯，我也是剛回京的，聽見那邊有人說起你，就想過來問問。姑母她們還好吧？之前我爹在福建路當官，離的太遠了，我已經有好些年沒聽過姑母的消息了。”

白婷婷的姑母白氏，正是舒曼瑤的大舅母。舒曼瑤上輩子根本沒聽過自家舅舅的存在。這輩子就想弄個明白，但是她自己是肯定查不到的，索性就問了老太太。

這才知道，原來陳家早些年因為奪嫡的事情受了牽連，陳家老太爺被迫辭官，帶着兩個兒子回祖籍去了。後來老太爺過世，陳家守孝三年，再後來老太太過世，又是守孝三年。陳家兩兄弟對官場灰了心，索性就不打算再出仕了。

以前陳家也是給舒家寫過信的，只是那會兒舒曼瑤的性子是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誰也看不見的，別說是主動問起娘舅家的消息了，更是連聽都不想聽。老太太一氣之下，也就不再和舒曼瑤說這些了。

“舅舅前段時間剛寫了信，原本在祖母的勸說下，舅舅是打算帶着家眷來京城的。可是後來，舅母有了身子，”舒曼瑤在心裏算了一下：“到這會兒，已經是七個月了，舅母年紀大了，舅舅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就打算等舅母生了孩子再過來。”

白婷婷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那可就太好了，姑母就一個兒子，也着實是太孤單了些，若是能有個弟弟作伴可就太好了。”

“确實如此。”舒曼瑤笑着點頭，大約上輩子兩個舅舅也對她太失望了，又加上離的遠，這才不聞不問了。這輩子，上次她在祖母那兒給兩位舅舅寫了信請安，兩位舅舅激動的馬上就派人送來了不少東西。

舒曼瑤又是心酸又是悔恨，上輩子，她可真是傷人傷己。

“你見過大表哥了嗎？”白婷婷一邊和舒曼瑤往亭子裏走，一邊笑着說道：“我上次見大表哥，還是三年前了呢，我爹爹要去上任，就繞到廣南東路那邊去看了姑母，姑母那會兒看着臉色挺好的，一點兒都不像是三十多的人。”

“我倒是沒見過表哥，你和我說說表哥長什麽樣子，也免得我見了也認不出來。你見了我二舅舅和二舅母嗎？”舒曼瑤頗有些好奇的問道，白婷婷點頭笑道：“也是見了的，表哥長的和姑父有五分相似，和姑母有三分相似，大概有這麽高……”

白婷婷比劃了一下：“不過，現在都已經三年了，大概表哥又要長高了。你二舅舅和二舅母都很好，二舅舅開了個書院，在廣南東路那邊很是有名呢，說起來，你那個表妹，長的可真是漂亮，懂的也多……”

舒曼瑤對舅舅家的事情是很感興趣的，只不過，白婷婷也是三年前去過一次，再多的就有些說不出來了。不過，有這麽一層關系在，兩個人也算是相熟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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