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着獨角大王成功刨了個狗洞潛入酒樓,燕士奇才帶着倆眼睛發紅垂頭耷腦的少年去找地方住。

初五揉着屁股悶悶的問:“我們就這麽走了它找得到我們嗎?”

阿黃氣哼哼的嘀咕:“它不是有狗鼻子嘛,嘶。”

……屁股疼。

誰料燕士奇忽然頓住,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因為他想到大王似乎和自己一樣(在陌生的地方)方向感不是特別好。

萬一它狗鼻子不靈呢?畢竟是一只殘障狗。

啧。

想了半天沒想出一個結論,燕士奇開始暴躁,臉色越發陰沉。

兩個少年急忙拉開和他的距離,戰戰兢兢,驚悚的看着他。

燕士奇轉身,凝視着他們兩個,眼睛冒着幽光,神态無比正直堅定:“大王是值得交出後背的夥伴,要相信它。”

監視個人而已又不是戰鬥交什麽後背啊!

而且把一只明顯想把主人咬死的兇殘狗子當夥伴真的沒毛病?!

燕士奇說完忽然就心安理得了,語氣放松道:“先找地方住。”

阿黃和初五嘀咕:“今天好像還沒喂它,不會餓肚子嗎?”

初五連連點頭,也小聲回答:“對啊對啊,雖然大王超兇,畢竟只是一條小奶狗,還不會覓食吧?”

“一定會餓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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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它忍不住去廚房偷東西……”

“會被廚子宰了吃的吧?”

燕士奇:“……閉嘴。”

一刻鐘後。

獨角大王面無表情的蹲在狗洞外聽燕士奇叮囑它“注意事項”,聽到第十條時忍不住打了個狗哈欠。

因為它鄙視嘲諷的表情一直忍耐着暴躁情緒的燕士奇,面無表情的按着狗頭怼地上。

“你還是讓廚子宰了吧大王。”青年一臉陰暗的說。

阿黃&初五:“……”

慘無狗道啊。

不管怎麽說該叮囑的都叮囑了,這家夥皮糙肉厚的小怪物一只,只有它咬別人的份,誰想吃它除非能把它整個吞下去。

青州是大城,物價就一個字:貴。

阿黃和初五聽了客棧一晚的價格直咋舌,夥計卻笑容滿面極為熱情的推薦自家客棧:

“不是小的吹,整個青州城找不到比咱家更實惠的地兒了。您瞧這客房,小是小,但勝在幹淨,我們還免費提供茶水和熱水。這樣的條件別家至少要比我們這兒貴兩倍!”

大概是看燕士奇面冷不好說話,夥計就在兩個臉皮薄經驗淺的少年身上下功夫。

只見這夥計一邊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的好貶低別家,一邊熱情的把拘束無措的阿黃往客房拉,嘴上說着“小的帶幾位去客房”,同時高聲對櫃臺後登記的賬房道“三間房啊”,接着馬上回過頭恭維燕士奇三人“氣勢不凡”之類的話。

盡管熱情,卻也有幾分強買強賣的意思,若是換其他初來乍到臉皮又薄的,夥計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自作主張替他們登記了,或許礙于顏面就硬着頭皮入住。

夥計拉着阿黃走了幾步,發現拉不動,回過頭一瞧,原來是燕士奇把手放在了阿黃的肩膀上。

“不住。”燕士奇居高臨下的盯着夥計,言簡意赅,“走了。”

夥計表情僵了,語氣馬上變得不大好:“客官,您這樣不好吧?我說了大半天,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房間都給你你們登記上了。再說這會兒天馬上就要黑了,周圍客棧我都熟,人家早住滿了,你就是出門也找不到地方住。這樣吧,你們先到客房裏歇着,一會兒熱水燒好了我們親自送到房間,不用你們費事行吧? ”

夥計這番話格外順暢,表情帶着些不屑和不耐煩,語氣理所當然,根本不把客人的拒絕放在心上,态度霸道的很。

而賬房和後廚鑽出來看的幫工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還幫着夥計不斷“好話”勸說,試圖動搖燕士奇他們。

這又唱紅臉的又唱白臉的,幾個人配合得像模像樣,看來往日裏沒少做這等近似強買強賣的勾當。

他們講了一堆,兩個面皮薄的少年招架不住,心裏不情願但被客棧的幾個人一通言語轟炸,有話也說不出來,別提多憋悶了。

燕士奇非常耐心的聽他們叨叨完,等安靜下來,一臉冷漠地丢下兩個字:“不住。”然後一手拽了一個小子扭頭走了。

夥計叫不住,徹底變了臉,在後面罵開,說他們是窮鬼鄉下土包子,粗俗鄙陋滿身臭味,把他們客棧都給弄髒了之類的難聽話。

初五和阿黃忍無可忍,都炸了,想甩開燕士奇沖進去和小二幹架的架勢。

又被燕士奇給拎了回來。

“跟這等見人下菜的蠢貨計較什麽。”燕士奇臉色沉靜,語氣穩重淡然,“真正的勇士就該有沉穩的氣度和非同尋常的定力,時時刻刻讓自己保持冷靜。”

雖然不甘心,但兩個少年心中對燕士奇十分崇拜和尊敬,因而他說的話不會不聽。

夥計在店內看到這一幕,滿臉譏笑,吐了口唾沫,跟賬房和後廚跑出來的廚子與雜工一起嘲笑他們,說話極度粗俗難聽。

不過這時候門外已經不見了燕士奇他們三個的蹤影。

就在幾個無所事事的店夥計湊一堆挑着鄉下人和其他他們看不上眼的客人肆意嘲弄的時候,忽然有大量的液體從門外潑進來,嘩啦啦澆了紮堆的幾人滿身,大堂的桌椅地板上也到處都是。

一瞬間令人作嘔一言難盡的臭味迅速的彌漫開。

“什麽東西!”

幾人驚叫。

門外,燕士奇提着扁擔将一個東西“咚”的一聲仍在他們腳下,臉上露出一個惡劣兇殘的表情,低沉着嗓音張狂的說道:

“老子為了滿足你們的願望,特意提了一桶糞。現在客棧真的髒了。安息吧,混蛋們。”

回答他的是接連不斷的嘔吐聲。

燕士奇回過頭,目光幽深,神情肅然,沉着嗓子一本正經的對離他六尺遠捂着鼻子的兩個混小子道:

“這是我教給你們兩個臭小子的第一堂課:不要小看任何人,誰也不比誰高貴,任何一個侮辱你的人都值得你的全力報複。這就是勇士的信念!武者的原則!”

鬼才會信啊!就算你這麽說了也改變不了做了潑糞這麽惡心掉價行為的事實啊!

好在這家客棧強買強賣亂收費還态度惡劣已惡名遠揚,稍稍有些經驗的旅客打聽過後根本不會來這裏入住,這些天除了燕士奇根本沒其他人來過,自然沒有無辜人士遭受這波潑糞攻擊。

不過也由于燕士奇的潑糞攻擊,加上幾個自私懶惰的幫工只顧着自己,過了一天才想起來清理客棧,導致糞水滲透了木質地板和桌椅,以至于過了幾個月進來的客人還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糞臭味。

于是本來就沒生意的客棧更是無人光臨,東家只能關門了事。

燕士奇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客棧是個分店,背後的主人手底下産業還有很多。

在客棧因為這麽奇葩的原因關門後,這位大老板還着手下到處找過他,翻遍了青州城也沒能找到他這個“始作俑者”,反而因為這番動靜引起了其他幾波勢力的注意。

一番查探,客棧因為被潑糞染上臭味不得不關門的事情就被當做笑話傳開,這位大老板也因此被其他幾個大佬多次嘲笑。

由此也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進一步激發了彼此之間的矛盾沖突,最終爆發了幾次混戰,彼此力量不斷消耗,結果被一個伺機而動的小軍閥頭目坐收漁翁之利,落得一個全滅的下場。

……

言歸正傳。

再說燕士奇領着倆小的離開後,越走越偏,卻始終沒有見到第二家客棧.

在燕士奇“百分百迷路”的設定作用下,他們不出所料的迷路了。

三個人都是第一次來青州,燕士奇是指望不上的,初五和阿黃方向感還好一些,可也沒能把三個人從這片荒涼的城區帶出去,天都黑了才找到一座門戶破落的神廟。

神廟中有火光,還有人聲。

“今晚就在這裏過夜。”燕士奇做決定。

然而他們剛一進去就被裏面的圍着火堆吃酒烤肉,似乎在舉辦什麽宴會的“乞丐”們給往外驅趕,說是他們的地盤不讓外人進,不趕緊滾就給他們好果子吃。

數十個人站起來用油膩的髒手對燕士奇他們三個推推攘攘,混亂中阿黃和初五就這麽被硬生生的推出了神廟。

由于對方人多勢衆,阿黃和初五便是再少年氣盛也是知道輕重,沒敢還手。

這些乞丐野蠻的把他們趕出去就回廟中,阿黃和初五可憐又無措的站在黑乎乎的夜幕下,衣服髒了,頭發被扯亂了,推攘中身上還被掐了好幾把,兩人那是又驚又怒又氣憤又害怕,還十分委屈,被欺負的眼圈都有些紅了。

“燕大哥——”阿黃委屈巴巴的轉過頭,空蕩蕩的身側令他一呆,然後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困惑,“燕大哥呢?”

初五也發覺燕士奇不知所蹤,和阿黃面面相觑片刻,突然想到什麽,齊刷刷的看向依然鬧哄哄的殿內。

這鬧哄哄的聲音聽着不像宴飲那種熱鬧,仔細聽……咋像是慘叫?

二人傻呆呆的盯着門內。

只見閃動的火光中映在牆上的人影如同群魔亂舞,然而此“舞”非狂歡,一個個扭曲的影子拼命掙紮,好似正在經受地獄內最恐怖強悍惡魔施加的刑罰。

慘叫聲,哭爹喊娘聲,乒乒乓乓,轟轟隆隆,還有奇怪的狂笑和吼聲。

哪怕不進去,只聽這些動靜,看着牆上的影子就夠毛骨悚然的。

盡管造成這一切的是自己人,但阿黃和初五兩個未成年人還是因為現場某種不可言說的驚悚氛圍和聲音,對這一幕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陰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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