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靠着獨角大王的狗鼻子,燕士奇順利帶着食材回到了大風幫。
還沒進門就聽到院子裏鬧哄哄的,一群人又不知道因為什麽起了争執,嗓門最大的就屬阿黃,聽他聲嘶力竭的怒吼:
“你放屁!燕大哥絕不會抛棄我們的!”
燕士奇:“……”
咚!他踹門一腳:“開門!”
獨角大王:“吼!”
“老大!”
“燕老大!”
“是大王的叫聲,真的是燕大哥回來了!”
腳步紛沓而至,然後院門被打開,燕士奇身上扛着挂着的都是食材和廚具,看不到人臉,低下頭只能瞧見一雙雙分不清誰是誰的腳。
“老大你去哪兒啦!這麽多是什麽?啊糧食!你去買糧食了嗎?”阿黃繞着燕士奇轉圈圈,蹦豆子似的一連串的說道,先是高興而後憤怒,“賽大風說你不要我們了!”
賽大風賤兮兮的聲音立刻為自己辯解:“小哥,在下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是你當真了,人家解釋你也不聽,真冤枉。”
兩個人于是又吵起來。
燕士奇面無表情的扛着一堆東西到竈房門口,東西放下,沉聲道:“先把裏面打掃幹淨。”
“好!交給我們吧頭兒。”這是大風幫的那幫子人。
“我和阿讓也來幫忙!”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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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初五。
衆人積極的應聲,還沒開始幹活就先營造出了熱火朝天的氛圍。
“誰會做飯?”燕士奇轉了個身。
熱火忽然被冷水澆滅,每個人都變成了啞巴,表情凝固,氣氛冰凍,你看我我看你,眨巴着眼睛可憐的看着燕士奇。
燕士奇的表情很古怪,似乎不完全是因為這麽多人沒一個能下廚,還有點別的在裏面,他緩慢的轉過頭,視線落在餘九娘身上,有點不可思議:
“你一個姑娘竟然也不會做飯?”
九娘不服:“姑娘怎麽就不能不會做飯啦?我就是不會,也不愛做飯!阿讓你來說,以後咱們家誰做飯?!”
阿讓擡頭挺胸擲地有聲:“我!”
一群單身狗帶着羨慕妒忌恨的表情瞅着阿讓這傻小子。
燕士奇手臂抱在胸前,看戲的狗子猝不及防被壓成狗餅,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小幅度的掙紮起來。
然而下此狠手的男人是個良心不會痛的惡魔,但見其保持虐狗的殘忍行徑,面無表情對另一群單身狗道:
“先打掃廚房,我來做飯。”
“好哇!”
“太好啦!”
衆人歡呼,歡天喜地的忙活起來。
燕士奇這才松了胳膊,注意到吐舌頭翻白眼的狗子,挑起一邊眉毛,用力按着狗頭忽然熱血擲地有聲道:“寶劍鋒自磨砺出!磨難才能鍛鑄武者的鋼鐵意志,淬煉武者之魂,成就鐵血硬漢!這點小小的磨難不算什麽,撐住大王!”
回答他的是獨角大王的反身狂撓和憤怒的嗷嗷咆哮。
燕士奇鎮壓了發狂的狗子後,滿臉血痕的走向氣跑阿黃的賽大風,開門見山道:“你是大夫?”
賽大風吃驚,狐疑的望着燕士奇:“頭兒怎會知道?幫內的兄弟告訴你的?可我不記得有人單獨找你談過話。”
燕士奇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是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能力。
剛才在廚房門口燕士奇轉身望向衆人的時候表情之所以那麽古怪,就是因為發現自己能夠看到每個人的“能力”。
他看到的是一個人身上過往某種場景的幻影,不需要任何解釋燕士奇就能明白每一個幻影對應的技能和程度是什麽。
關于大風幫中衆人,和賽大風昨晚告訴他的說辭是一致的。
燕士奇看到有人擅長養雞,有人擅長養豬,有人木工做得好,還有會蓋房子的,打鐵的,看天氣的……除了這些具體的技能,還有一些無法具體到某一類事物上的特質也可以被燕士奇的眼睛捕捉并理解。
他的眼睛是怎麽回事?變異了嗎?從今天早上開始的确有些不舒服,再往前追溯是被大團子舔了之後才産生異常的。
燕士奇得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于是就來找賽大風證實。
賽大風的反應證明了燕士奇“看”到內容和事實是一致的。
這倒是挺不錯的。
燕士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眼睛,擡頭瞄了眼還在等答案的賽大風,深沉道:“猜的。”
賽大風:“……”
行吧,不說就不說,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鍋飯對燕士奇來說不成難度,之前在燕寨村由他掌勺的宴席已經證明了他的水平,這頓遲來的“早飯”把衆人好吃到哭。
其實等燕士奇買食材回來的這段時間賽大風并沒有閑着,讓手下兄弟出去打聽羅門的消息。
在人口生意被破壞、貨被他們搶、武館弟子又被燕士奇痛打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之後,羅闫晖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是,還真就沒有。
大風幫雖然只是不入流的小幫派,探聽消息的能力卻是一流的,他們以往也是靠着在底層圈子販賣消息來賺錢。
既然這次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到,那就說明羅闫晖是真的沒任何動作,奇怪歸奇怪,但對大風幫來說暫且不算壞事。
賽大風依然謹慎的要求衆人近期低調行事,繼續探聽羅門武館的消息,其他人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所以吃了早飯并午飯後,除了跑出去探聽消息的幫衆,其他人都被燕士奇拉着開始前一天晚上就定好的“特訓”。
連九娘都沒放過。
“女生體弱更應該鍛煉。”燕士奇結實有力的手臂抱在胸前,眉峰淩厲,五官俊朗神色冷肅,身上沉澱着的是成年男人和可靠強者那種令人折服的氣場和魅力,但聽他那極具磁性的嗓音低沉緩慢的說道,“放心,我制定的都是最合适你們每一個人的訓練計劃,強度雖大,但不會殘廢也不會死人。”
你不說還好說了更不放心了好麽!
然而沒人敢偷懶,偷懶的會得到大王本狗的親爪指點與教導。
連九娘都一視同仁的。
九娘:QAQ求放過嘤嘤。
一點都不想當着一群大老爺們兒和小竹馬的面丢臉的九娘,為了面子……幾乎拿出了玩命兒的架勢來完成燕士奇量身定制的訓練。
“太、太拼命了吧?”阿黃看着身後仿佛燃燒着熊熊火焰的九娘,吓得都結巴了,“拼命的女孩子好可怕。”
衆人滿頭冷汗的狂點頭。
可怕可怕,但不把人小姑娘當姑娘的老大/頭兒才更可怕啊。
“我們這些臭男人也就算了,小姑娘家的……頭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私底下聊天的時候有人對燕士奇的做法提出了質疑,“姑娘家家又不用跟人打架,要不然要我們男人幹什麽?女人讓男人保護就行了,你說是不是阿讓?”
哪料阿讓并未應和他的話,神色遲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原本也怕九娘委屈,可問了九娘,九娘并沒有不願意,好像還挺開心的。”
“呃……姑娘家舞刀弄槍的到底不像樣子……”
阿讓抿了抿嘴唇,淺淺的笑了一下,語氣雖然溫和但無比堅定:“九娘很有天分,論拼命論吃苦論決心我都比不上她,有燕大哥這樣嚴厲的好師父帶着,九娘今後必成豪傑。這不是好事嗎?”
其他人沒話說,氣氛有點尴尬。
“可不是呢!”阿黃好像什麽也沒察覺到,托着腮幫子感慨,“姥姥也是豪傑呢。我們燕寨村的姑娘家個個都要強的很,九娘去我們村子住再合适不過了。是吧初五。”
“嗯。”初五非常贊同,認真道,“世道都亂成這樣了,有自保能力不是更好?我就想找一個能跟我強強聯手的媳婦兒。”
“唉。”阿黃初五倆少年齊齊嘆氣,羨慕妒忌恨的瞧着人生贏家阿讓。
阿讓面紅耳赤:“你你你你們別胡說!我我我和九娘才才才不是夫妻!”
“哇阿讓你毫不知羞,還‘夫妻’,噫~我們什麽時候說過九娘是你媳婦兒啦~~~你心裏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們要告訴九娘~告訴九娘哦~~”阿黃做怪臉。
“噫!”初五滿臉嫌棄。
“你……你們,可惡!”阿讓惱火的撲上去和兩人打作一團。
話題和氣氛都被少年們完全帶得跑偏,大夥都忘了剛剛小小的尴尬,看着幾個男孩子打打鬧鬧,也跟着在一旁起哄熱鬧。
……
羅門武館。
“……其他的,弟子實在想不起來了。”
羅門武館議事廳內,羅闫晖和幾名心腹正在聽門下武士彙報近幾日發生的變故。
廳內跪着的已經是他們傳喚的第八名武士,全身纏滿了繃帶,重傷未愈就被叫來問話。
和前七個一樣,他也不記得在城外出手幹涉他們抓人,以及深巷中突襲他們的人到底是誰,長什麽模樣,有什麽特征。
每一個人殘存的記憶只告訴他們一個事實:
此人極強。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一批武士全都是被擡回來的,清醒之後個個都變得稀裏糊塗,前幾日發生的一切猶如夢中,細節全忘了。
大夫查不出問題所在,診了半天,只道是身體被重創加之當晚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吓這才導致他們集體失憶……
羅闫晖當然不信,但又如何解釋手下武士全體重傷失憶的情況?
“或許是中毒了。”大夫戰戰兢兢的改口。
羅闫晖和心腹采納了這個理由。
整個羅門武館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這名神秘的“強敵”身上,羅闫晖認為以個人的力量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或許是敵對勢力盯上了他們暗中做了某種手腳。
無盡敵在暗我在明,羅闫晖無論如何都不敢掉以輕心,和心腹商讨之後,一致認為在摸清楚對方的來路之前要低調行事。
于是收攏勢力,每日暗中在青州城內查探線索試探懷疑的各路勢力,連因為大風幫插手導致逃跑的那批“貨”也暫緩追捕,手底下的人就更不敢拿酒樓采買的活被一群乞丐搶走這種小事驚擾館主。
……這就是燕士奇和大風幫為什麽風平浪靜的真相。
這樣的真相賽大風當然是想不到也查不到的。
燕士奇不操心這些,不讓亂跑他就呆在大風幫搞特訓,訓得衆人那叫一個欲生欲死……九娘都練出腹肌的雛形了。
另一方面他也沒忘了自己來青州城的目的,一早就托了賽大風幫忙打聽。
時隔十幾年,在偌大的青州城打聽一家人實屬不易。
好在“茶”這個姓氏罕見程度讓人一聽就像是胡編亂造的,而青州城恰好有一戶極其富有的人家姓茶。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賽大風滿臉嚴肅,“頭兒先聽哪個?”
燕士奇:“……”
用深淵般的眼眸凝視着這丫的。
賽大風立刻道:“好消息是頭兒你有媳婦兒了,壞消息是你媳婦兒可能已經死了哦。”
門外偷聽的衆人:“……”哦你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