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謂的醫療室其實就設在BOS辦公大廈二層,僅為自家的員工們做開放,裏面小型醫療設備不算多,相比起美國那邊還是差了些條件的。
畢竟國內公司剛剛上市,對于員工福利等方面還在緊張的規劃擴展階段。
不過只要你在BOS就職,無論是普通職員還是部門經理都沒有差別,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可以去看看,開基本藥不用花錢,如果再嚴重點的需要手術,分時間段蹲點在醫療室裏的那幾個學霸就會建議你去他們推薦的醫院裏預約,執刀的也基本就是他們幾個沒跑。
美國那邊的醫療室發展多年,如今已經被學霸們想盡辦法挂上了營業執照……雖然那裏從來就沒真正盈利過。
是全公司唯一一個只出不進錢的部門,不過大家有病沒病都挺喜歡往裏面湊合,有時候加班太晚因為各方面原因沒法回家了,一些漢子們還會去醫療室裏蹭病床睡。
國內的這間醫療室一片嶄新,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醫用酒精味,獨立病床的床單下面壓着還沒來得及撕掉的塑料薄膜,楚飛涯把林楓輕輕放上去的時候,塑料摩擦床單的響聲在這安靜的醫療室裏格外突兀。
楚飛涯斂了目光,“查。”
“YES,BOSS!”韋爾斯朝另一個學霸遞了一個眼神,那人立刻跑出去叫人擡儀器。
國內對這方面有些煩人的管制限定,所以即使在自己公司內他們還是很低調的。
幾個人忙乎起來六親不認,後來連楚飛涯這個發工資的衣食父母都被他們給轟到了外面。
主要還是因為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少年身體各項指标都非常的……奇特!一個個醫學瘋子眼睛刷亮刷亮的,看得被阻隔在玻璃門外的楚飛涯心驚肉跳。
他們應該不會把小楓給炖了吧……
“嗚嗚嗚嗚,我好久都沒見過這麽有趣的植物人了!修複能力太特麽驚人了。”
“這邊,你看這邊。”點了點LED顯示屏,桌面上一小塊圖标瞬間被放大,韋爾斯興奮的指着一排數據,激動得簡直不能自已,“好棒啊!真的不可以把衣服扒光了慢慢研究嗎?這樣隔着布料我會很沒感覺的。”
不能上手多摸兩把真可惜。
“我說哥們啊,楚總臉已經黑了。”門外眼含警告的男人忽然存在感特別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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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不了扣工資嘛。藝術是無價的不懂嗎?”扒皮抽筋也無法阻止我在研究的大道上果奔!
“是醫術啊親愛的,你那滿口火車中文就別丢人現眼了成麽!”
不過一群瘋瘋癫癫的人雖然上來那股子勁兒了很沒控制度,卻從來都不會忘記重點,“好吧,無論待會兒能不能把這個孩子給弄醒,今天的事兒都要保密。”
“當然,我當年可是在BOSS的欺騙下簽了終身賣身契的,他随時随地都可以單手捏死我。”
令幾個學霸的情況也差不多,當年在校園裏還太嫩,除了研究誰也不認,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大尾巴狼忽悠小白兔們主動跳出洞穴還巴巴交出了自己的全部儲備糧。
悔不當初嗎?
才不是,十個研究狂九個抖M。
一群人開始了他們稀罕的治療手法,比起外面緊張無比的男人,沉浸在意識海中的林楓卻躺得格外舒坦舒服,猶如包裹于最初始的母體狀态,呵護你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簡直不能更贊了。
喵嗚~~
他之所以陷入類似植物人似的深睡眠是因為車禍發生當時強制催動被下了禁條的法力,導致體內多年修為暴動狂躁,要保護恩人的同時還要防止波及周圍的一切,甚至必須分出一部分精力壓制自我,所以才會導致令身上迸發出許多傷口,流血不止。
好在九命喵族的自我修複能力驚人,受傷的部位很快就止住了血,愈合如初。
而現在,他正做着深層自我調息,本能的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喵嗚~~
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林楓終于忍不住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規矩着姿勢,用粗壯有力的貓腿兒盤腿原地打坐,試着老僧入定。
躺着修煉雖然舒服但效率太慢了,還是這樣立起來進度比較快。
不過現在意識海裏他還是貓形态,盤腿打坐時非常別扭,沒有人腿方便。可是他不想一直在這裏躺着不出去,因為他餓了,非常餓QAQ,胃抗議得抓心撓肝……
喵族修煉是很消耗體力的,必須不斷補充營養,最好的食物就是白魚溫水煮沸,可現在是在人間,有限制,不能自由出入這裏。
所以麻煩了,必須等身體完全恢複了才能被放出去。
嗚嗚,涯叔你要準備好多好多肉等我出去吃啊!
林楓心中咬着小手帕,面上卻收了所有情緒,一門心思地紮進吞雲吐霧的修行中,不再惦記一切。
努力抛開雜念吧,二胖!
林楓:如果我瘦了,請記得我曾經豐滿過。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人形,他是全喵族歷史上第二只向人類報恩的貓,第一只是喵族祖先,早已過世多年,只在卷宗上留下了只字片語,并沒有提及更多訊息。
所以報完恩以後具體會産生什麽樣的反應,連族長大人都說不清楚。
不過車禍這件事肯定瞞不住族長大人的。
而事實上當全部學霸宣布束手無策,楚飛涯就已經按耐不住的撥通了吳忻炎的電話,與其讓那個和貓咪少年有關聯的人從其他途徑得到消息,不如自己去坦白,順便打聽一切可能讓少年醒過來的方法。
他救了他。
除了人,還有心。
“你好,我是楚飛涯,我想和你談一談有關小楓的事情。”
“小楓?好啊。”吳忻炎悠閑的靠在辦公椅上,示意桌前的三胖等會兒再彙報。
怎麽的,發現林二胖的問題了麽。
遲鈍的男人。
楚飛涯啞着嗓子,“他剛才一身血,現在昏迷不醒。”
“你說什麽?”吳忻炎“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空閑的手掌狠狠拍桌。
嘭——
吓了對面的三胖一跳。
“楚、飛、涯,你再給我說一次!”
“出血量很多,現在醫生們找不到傷口,也叫不醒他。”
“你把他送去了醫院?”
“沒有,在我的醫療室裏。”他頓了頓,“都是可信的人。”
“還算有點腦子。”吳忻炎心裏有譜了。
那小子應該報恩成功了吧?哼,你的人究竟可不可信,由我說的算。
不過出點血也好,不知道肚子上的肉能不能跟着減點。
吳忻炎冷靜的聽着話筒裏的男音,含笑捏碎了一根純金的鋼筆。
“咔吧”。
就好像那是一根脆生生的薯條。
三胖渾身一哆嗦。
族長,您真的很冷靜嗎。
玻璃門內,楚飛涯抓着少年無力的手講電話,深深的目光卻始終定格在少年沉睡的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玻璃門外,一群驚悚到家的漢子們無聲地撓着玻璃。
沒指甲的悲哀……
“那個真是BOSS嗎?”
“大概是吧。”
“BOSS的春天來了嗎?”
“可能吧……”
“哦吼吼吼,我又相信愛情了!”
“你可以圓潤的滾了。”
————
楚家書房是楚向天最喜歡喝茶的地方,這裏沒有後院秀美的風景,綠色清新的空氣,卻有着獨特的,埋藏多年的美好回憶。
雖然與他共同編織美好記憶的人已經不在了,卻并不影響他經常坐在窗邊,一個人靜靜地品嘗着她最愛喝的冰糖菊花茶。
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炙熱的愛早已沉澱。
遺憾,是因為再也無法彌補。
楚氏。
集團。
“哎。”楚向天捂住眼睛。
這個公司,讓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珍貴的東西。
一切都因為逃不開兩個字——責任。
他肩上背負着父親的希望,楚家的未來,一切來得并不突然,卻始終都是無法逃避的。
每年的今天,都是他既甜蜜又痛苦的日子。
三十二年前的今天,他與曾經最愛的那個她相遇,相愛。而三十年前的今天,他與她被迫分離,因為她的身體虛弱極不适合生養,可是楚家必須要有繼承人。
當然,這并不是他與她相分離的最終原因。
只怪那時剛剛接手楚氏的他在生意場上……
“誰在那——?”聽到門外有硬物掉落的聲音,男人緬懷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刺人。
他拄着拐杖緩慢起身,只是沒等走到門口,門外的人已經自己撿起東西走進來的。
“我來給你送點心。”穿着一件黑色低調款旗袍的女人,果真端着一盤精致的果餅。
她臉上的妝容精致,笑容明媚,像是沒有看到男人懷疑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得風姿無限,心中卻扭曲得她幾乎窒息。
憑什麽!
她一個大活人,居然鬥不過一個死了三十年的人!
“放下,出去。”男人聲音低沉,轉瞬收斂了一切情緒。
“我就不能坐會兒麽?這裏可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書房,你說是不是。”她刻意強調了“我們”,心中深知這兩個字是男人心中的硬傷。
從前提不得,因為她還抱有一線希望,男人對她是有感情的,哪怕很少。
而現在,她卻像揭開他的傷口,親手上去撒一把鹽。
“你——”男人捂着胸口靠在窗前,腳下一個踉跄險些站不穩身體,“我叫你出去——”
女人卻笑眯眯的看着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怎麽?難道是忘了這楚家大宅的房契上寫得究竟是誰的名字的嗎?是我鄭佩雯!沒有我鄭家難道會有你們楚家的今天?當年楚家的難關是怎麽渡過來的?楚向天!沒有鄭家的借款,楚家三十年前就垮了吧,哪還會有今天!”
“你還有臉提借款?如果不是念着當年的舊情,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一次又一次的為鄭家填補資金漏洞?鄭佩雯,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那筆錢我有沒有給清!”男人顫抖得厲害,腰杆卻挺得筆直,目光發冷,“這麽多年,你得到的還不夠嗎?”
女人臉色差極了,“不夠!你居然要把楚氏交給那個賤女人的孩子!你心裏從來就沒惦記過我們母子!”
“啪——”拐杖狠狠地朝女人丢了過去。
男人這一下子做完仿佛使盡了渾身的力氣,渙散的目光半天才重新聚攏,聲音顫顫巍巍,“青峰比飛涯還要小上幾天,可他為什麽是大哥。”
說罷,他朝門口擺了擺手,不去看女人鐵青的臉色,“滾出去,洗洗你的嘴巴。”
被拐杖砸中,有些狼狽的女人卻仿佛得到了什麽寶貝的訊息,笑得一臉燦爛,起身就退出了書房。
“楚氏只會是青峰的,呵呵。”
所以,楚飛涯必須死。
緩和氣氛的小劇場——
林楓:居然有人要殺你?涯叔!放着我來!
楚飛涯:不,這個我來。
林楓:那什麽才讓我來?
楚飛涯:提供優質貓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