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了哪個都不好

殷落痕的輕功絕佳,只是內力不夠,他初時還能跟上那人,可是一到假山邊便發現自己跟丢了人。

殷落痕覺得奇怪,他的輕功真的差到這種地步了?

天色已經昏暗,夜幕黑沉沉的,這裏似乎是五湖莊一處花園。

殷落痕只覺得奇怪,什麽人會這麽晚了鬼鬼祟祟地在莊子裏?

這人的武功相比起殷落痕只高不低,他忽然感覺到手裏的天訣一抖,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了危險,他足尖點地直直往旁邊一劃,讓開了從自己背後襲來的那道勁風!

殷落痕只覺得背心上冷汗冒出來——因為只有一道勁風,一道黑影!神鬼莫測的輕功!

天訣讓自己追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他恨不得現在就想要問個清楚,可惜問不出口來。這個時候分心絕對就是找死!

他幹脆地背靠着假山,采取防禦策略。“閣下夜探五湖莊,有些膽量,在下一向是佩服此類人,不知閣下可否現身相見?”

一般這種情況,他詢問了之後不會有什麽回應,電視劇看得太多,殷落痕形成了慣性思維,所以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期待過這神秘的人物會回答他如此造作的問題,只可惜他錯了——在聽到那人的回答的時候殷落痕就已經分了心。

“你武功微末,還敢來追本尊,膽子真是不小。”

殷落痕聽這聲音鬼氣森森,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寒噤,這聲音雖陰森森的,可是殷落痕總覺得熟悉,他不斷地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這聲音,可是還沒來得及出結果,又是一道勁風撲面而來,這一次太快,就算天訣有示警他也不能完全閃避開,似乎有勾成爪的五指向他抓來,他只來得及一側頭,卻有鬓邊一縷頭發被那尖尖的手指甲擦到,竟然落了下來。

殷落痕心驚膽寒,卻強撐着聲音道:“明人不做暗事,閣下只會玩偷襲嗎?”

“第一,我本來就不是什麽明人,自然只做暗事;第二,你武功太弱,就算我不偷襲暗算,你也沒有勝算。”

那人的聲音拖長了,似乎戲谑地緊。

殷落痕只差一點就要記起這聲音了,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只冰冷的手掌緩緩地貼近了他的脖子,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整個喉嚨都被人扣住,只要他稍有異動,立刻就會被這人扭斷脖子!

“怎麽,服氣了嗎?”那人距離殷落痕太近,那聲音微微低沉喑啞,格外誘人。

可是在殷落痕的耳中,這無疑是桀桀怪笑,只讓他毛骨悚然。

“閣下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風。”

“這個時候認輸?”那人似乎有些嘲諷,“你不覺得有些遲了麽?”

殷落痕只覺得脖子上的那只手太過冰冷,他使勁地低下眼,卻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淡白的月光,照不亮花園裏的路,甚至照不亮殷落痕漆黑的眼眸,可是足夠照見他背後這人的指甲。

那略微翹一點的小指,泛着淺淺的水藍色,看上去美麗而妖異。殷落痕一下就知道是誰了,而且那聲音聽上去跟那位也很像。

那人的五指微微用力,似乎就要掐下去。

生死關頭,殷落痕反而冷靜下來,他始終抱着天訣,不曾放手,“你是陸蒼茫。”

那人的手僵了一下,轉而殷落痕就聽到了低低的笑聲。

就在他的耳邊,近極了。

江湖上都說陸蒼茫是個瘋子,殷落痕卻只覺得這人太有個性,沒事兒還給自己染染頭發,塗塗指甲,別提多時髦了。

“我還在想,你若是認不出我來,我就權當不認識你,你也不欠我人情,這樣我殺了你,就不會心心念念想着我那樁賠錢的買賣了。”

這人放開了手,卻緩緩從假山裏走出來。

殷落痕立刻回頭看去,一看到那假山後面還有個黑漆漆的洞,他簡直恨不得一頭去撞死,這他娘的自己到底挑了個什麽地方!這不是專門給別人鑽空子的嗎?

見殷落痕一臉的懊悔,陸蒼茫倒覺得心情好了,他伸手一拂自己那略有些淩亂的雪白長發,悠然道:“你還欠我個人情,快點還了吧。”

“江湖上誰幫助了別人還天天心心念念想着讓人報恩的?你這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殷落痕恨死陸蒼茫了,娘的,這種神經病活該被送進瘋人院啊!

“幫助別人不求回報?你這是哪裏聽來的道理?”陸蒼茫繞着殷落痕走了幾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落痕,就像是在看一朵曠世奇葩。

殷落痕翻白眼,“你別晃了成不?陸門主,我這人窮得心慌,兜比臉還幹淨,我拿什麽換你人情啊?”

貞操嗎?

……

算了吧,殷落痕被自己的腦補吓到了。

陸蒼茫自然不會跟殷落痕一樣沒節操,他作出一個很可愛的動作,歪着腦袋,右手食指戳着自己的臉頰,皺着眉頭看了殷落痕很久,才道:“幫我殺了季不寒吧。”

……

卧槽你全家啊!

“你怎麽不自己去啊?我這樣三腳貓的功夫怎麽能殺了季不寒?!你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好嗎?!!”

情感控制了理智,殷落痕直接一把抓住了陸蒼茫的衣領,扯住就使勁搖晃,一副瘋狂的模樣,“傻貨!別以為裝可愛就能蒙混過去,你就是想要我去送死對吧?好說歹說咱們也有兩面之緣對吧?你不過就是把我的東西還給了我就要我去殺人,以後你要是救了我的性命我特麽的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啊?!”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無所謂,男女通吃,老少通殺。”

陸蒼茫輕輕掰開殷落痕的手指,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向他單手抱着的那本書出手了。

殷落痕一驚,立刻伸手去檔,五指撩了個花,一個手訣直接捏出來,內力全聚在指尖上,直接就戳向了陸蒼茫的手掌。

陸蒼茫顯然識出了這一手的厲害,變掌為爪,扣向殷落痕的手腕。

殷落痕怎麽可能讓他得逞?順勢連大拇指也翹起來,直接按上了他掌心。

陸蒼茫被那一指按住,竟然退了一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已然是在這電光火石的交手之間吃了暗虧。

他是何等的人物?從來不曾在殷落痕這種三流功夫之下吃過虧,他雖認出這一手的深淺,卻不想這人得的是真傳功夫,這才不慎吃虧。“嫁衣天訣第二訣中的印花指——你是何人?”

殷落痕更不曾想到竟然會有人這麽輕而易舉地識破他修煉的功法,一時之間愣了一下,然而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陸蒼茫再次出手,他下意識要躲,可是定睛一看才發現陸蒼茫的目标是他懷中的天訣!

匆忙之間他一個回身,側了身子對上陸蒼茫的一掌,只覺得一股勁力從他肩膀撞進他身體,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一般痛苦。

陸蒼茫忽然之間停了手,他站在鋪着石子的小徑上負手看着狼狽的殷落痕。

他唇角滴出血來,落在他的藏藍色衣袍上,染成深紫色。

有幾滴則落在天訣的黑色書殼上,殷落痕安撫地按住書脊,對着書扯出一個微笑,掌下的天訣在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他轉身,對着陸蒼茫,問道:“你當真是想殺我?殺了我,人情債可就沒了。”

陸蒼茫随手揩去自己唇角的血跡,卻伸出尖尖的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指腹,鮮血的痕跡染到他舌尖上,看上去妖異而鬼魅。

殷落痕幾乎懷疑站在他面前的是個雪發的妖精,而不是人類。

“我倒是舍不得殺你的,可是你不肯還人情債。”陸蒼茫的聲音拖得很長,可是說得理所當然,就像是不還人情債的人就應該死一樣。

“殺季不寒,我做不到。”

季不寒的可怕,殷落痕領教了數次,他相信只要自己一起歹念,季不寒肯定清楚。殺季不寒?難如登天!

“那我只好殺你了。”陸蒼茫的人生哲學簡單到粗暴的地步。

殷落痕恨得牙癢,“除了這個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麽事情可以讓我還債了嗎?!”

“那麽,殺了林雪藏吧。”陸蒼茫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五指的淡藍指甲無比妖豔,他的語氣輕飄飄的。

拜服了——除了殺人怎麽就不能有什麽有新意的東西?!

殷落痕開口就想要拒絕,可是腦子裏那個名字繞了一圈,他半天才反應過來,面色古怪地道:“林雪藏?”

這林雪藏到底是怎麽了?是個反派都想要他的命啊!

“你不認識?”陸蒼茫眯起了眼,似乎殷落痕要是敢說個“不”字出來他立刻就能直接一掌拍死他。

“認識倒是認識,只不過他本來就活不過這一月,你幹什麽要這個時候殺他?”殷落痕皺着眉頭,有些想不通。

看樣子,天訣知道的事情很多啊。

回頭再好好問問。

“這你就別多問了,你武功既然不夠看,那就下毒吧。”陸蒼茫自以為體諒的扔給殷落痕一只小玉瓶,掂上去有些輕,裏面不知裝的是什麽。

殷落痕自然覺得自己受到了鄙視,用毒,分明就是最不入流的手段,他的武功——算了吧,他的武功的确不怎麽樣。

殷落痕收起那小玉瓶,再擡眼看的時候,假山前面已經空無一人,玄衣雪發,陸蒼茫似乎從未出現過。

殷落痕站在原地很久,知道自己手裏的天訣顫了顫他才反應過來。

“天訣?”

他剛剛一翻開書,一陣強光暴現!

“蠢貨!你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殷落痕被這強光刺激得直流眼淚,連忙道:“你到底是怎麽了?給我正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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