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振華看着自己的兒子,在那張牙舞爪的叫嚣着要殺了自己的妹妹,還說自己的妹妹惡毒,心裏氣極了。拿起鞭子狠狠的就朝他抽了過去,把旁邊的王雪琴也波及到了,一鞭子抽在臉上,立刻就見了紅。
“陸尓豪,你的教養呢!你媽媽就是這麽教你的嗎,在長輩面前大喊大叫,竟然還揚言要殺自己的妹妹,你好啊,你出息了,你說依萍惡毒,她惡毒什麽了,阻止你交女朋友了?她阻止的對,阻止的好,你有什麽資格交女朋友,可雲就是你的債,是你造的孽!在你的債沒還完之前,你休想去找女人,你還想去禍害誰!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再鬧,我就把你轟出去,讓你自生自滅!”
“我的債!對,她是我的債,我的孽,你又有多少的債,又有多少的孽,李副官又幫着你造了多少的孽,這就是報應!報應!”陸尓豪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他頭腦發熱,渾渾噩噩的,但吐出來的卻全都是心理話。
陸振華震驚的看着尓豪,沒想到他這個父親在他心裏就是這種形象,一個做盡壞事背負罪孽會得報應的人!黑豹子老了,原本就已經開始衰敗的身體立刻顯示出了主人現在的虛弱,手死死的捂着心髒,臉色蒼白的倒在沙發上,眼睛就那麽直直的看着因為少了人攙扶而倒在地上的尓豪。
文佩和王雪琴都注意到了陸振華的情況,趕緊上前給他順氣的順氣,倒茶的倒茶。而李副官卻沒有像往常似的來安慰他的司令,而是一樣直直的愣在那,好半響才看向可雲的房間,隐約的聽着裏面傳來可雲背誦九九乘法表的聲音。一瞬間,李副官對陸尓豪的恨似乎減少了,眼裏一片茫然,什麽都沒說就回了屋。
王雪琴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麽大膽,什麽話都敢說,知道要是陸振華回過神來說不定會把這個兒子打死,急急的吩咐下人把尓豪帶上去沖涼醒醒酒,然後讓他去何書桓那躲幾天,就跟着傅文佩一起把陸振華扶回房了。
陸家的大戰并沒有影響到心情好的依萍,跟展少卿坐在車裏,手裏拿着根據報上連載改好的劇本和自己準備的英文劇本,英文歌,還有幾張英文的故事大綱,一起出發去見電影公司的老板。
仿佛上海的交集場所只有大上海一般,這次他們約見的地方又是大上海,臺上正唱這依萍搞怪寫給秦五爺的情深深雨蒙蒙,不得不說依萍的惡趣味,在這個情深深雨蒙蒙的世界裏,聽着他們的主題曲還真不是一般的驚悚啊。
依萍不自覺的一抖,旁邊展少卿卻是見到了,已經進了大廳,不會感覺冷啊,仔細一看,這丫頭正一臉嫌惡的看着臺上一手挫着胳膊。
展少卿一笑搖頭一笑道:“這不是你寫的歌嗎,怎麽這種表情。”
依萍放下挫着胳膊的手,覺得被人看到有點丢人,但還是撇着嘴道:“我寫的不一定我就喜歡,有時有些東西或許只是為了适應時代的潮流,卻并不一定賦予了他作者的感情,像臺上這首,很明顯,我嫌棄他!”
展少卿笑而不語,帶着依萍走到中間秦五爺專屬的位置上,今天秦五爺不再,展少卿就那麽自然而然的坐在那,絲毫不感覺突兀。看着這樣的展少卿,依萍突然感覺有點失落——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兩人坐下沒多久,對方就來了。來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穿着黑色的風衣,帶着黑色的禮貌,黑色的墨鏡,手中還拿着一個紅棕色的煙鬥。依萍微微一笑,這煙鬥仿佛成了成功人士的标志,陸振華有,秦五爺有,如今面前這位沈老板也有。
沈老板走到跟前,脫了風衣,把帽子眼睛都遞給身後的人,熱情的跟展少卿握了握手,最中說着一些客套話。展少卿也慢慢的站起來跟他握了手,指着依萍給兩人介紹起來。依萍臉上一直帶着溫和适度的微笑,直到展少卿的一聲‘紅頂商人沈世豪’傳來,依萍臉上的笑僵在那裏,感覺自己像碎片一樣一片片散落在眼前了,但最終也只是有些面癱的扯着臉上的笑容,努力讓她保持原狀。
三人落座後并沒有直接說起拍電影的事,兩個人精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着,心思絲毫不露。而依萍也出齊的坐得住,并沒有因為初出茅廬而亂了方寸,這點讓展少卿和沈世豪兩個人都暗暗點頭。
可實際上,依萍已經被雷的不行,情深深雨蒙蒙裏出現了最後的格格……最後的格格明顯跟現在的年份對不上啊對不上!喂!你是來跑龍套的嗎!(沒錯,他就是跑龍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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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談完了,依萍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暗暗吸了口氣,面帶微笑的跟沈世豪說道:“承蒙沈老板看的起,願意把我的作品拍成電影,搬上熒屏,不過我對這方面沒有什麽了解,如果沈老板不介意可以給我講講具體的流程嗎。”
沈世豪抽着手裏的煙鬥,看着對面坐着的女子,雖然青澀但卻大方優雅,面對他除了開始的驚訝一直都很淡定,真是不錯,怪不得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呢。想到這沈世豪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邊作陪的展少卿。
“陸小姐過謙了,您的文章我拜讀過了,真的十分精彩,如果不拍出來那一定是觀衆的損失,更何況你還是展少的朋友,我想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的……”
沈世豪和她說了很多,有的依萍能聽懂,有的她卻聽不懂,她知道這件事有展少卿在一定不會讓沈世豪占她太多便宜,但沈世豪也不會是白白給人做嫁衣的,不管怎麽樣,她總要試試的,是好是壞也要有個經驗不是嗎。
依萍沒有在想,想也是一樣,自己不可能找到其他渠道了解這些,索性答應的痛快,然後又像沈世豪提出想要通過他聯絡一下國外的制片人,以沈世豪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拍出個外國大片,也樂得給展少卿個面子讓他記自己份人情。
這次見面談的很成功,歡樂的氣憤總是總是容易感染周圍的人,依萍也是其中之一,通往未來的光明之路讓她暫時忘了來到這裏之後的一切不适應,跟展少卿在大上海待了一會兩人便回家了,可這時候的依萍又怎麽能知曉她家門外又有着什麽在等着她呢。
陸振華平靜下來後并沒有放棄找尋依萍,他記得如萍說過何書桓見過依萍,便把何書桓叫了過去,可巧的是何書桓确實知道依萍的住處,陸振華帶着傅文佩和李副官便趕了過去。
依萍和展少卿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一個頭發半百手拄拐杖的男人正挺直了腰板呵斥着傅文佩,傅文佩一直在低低的哭泣,而一旁的李副官也是驚訝的長大嘴,嘴裏直喊是他的錯,他的錯!
依萍和展少卿一同下了車,對面的人顯然已經看到了他們,眼中怒火更聖。傅文佩跑過來緊緊拉着依萍的手哭道:“依萍,你怎麽能真的做這種事,你不是答應過媽媽的嗎,依萍啊,這讓我怎麽跟你爸爸交代啊!”
依萍看着眼前緊緊抓着她的傅文佩,聽着她說的話眼神更冷了,周身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這一點傅文佩感覺到了,她身後的展少卿自然也感覺到了,不耐的皺皺眉,這就是她的家人?
依萍拽出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她問道:“我做什麽了?”傅文佩原本還在充愣着自己握空的手,聽到依萍的詢問更是悲從中來:“依萍,你不是答應過媽媽嗎,不會做不好的事,現在你怎麽會住這麽大的房子,還跟這種男人在一起。”說完還警惕的看了一眼展少卿。
展少卿差點被她的話都樂了,這種男人?他是哪種男人?如果不是看着這個女人是依萍的生母的份上,他真想把她扔到黃浦江裏去喂魚。
“我住大房子怎麽了?我不能住大房子,住大房子就是做了不好的事?請不要以那邊的生活态度來衡量我,我雖然跟他們一樣住了大房子,但不代表我像那裏的人一樣也做了不好的事。”說着還看了看那個肯定是陸振華的男人。什麽黑豹子,不過是個會造孽的男人。
“依萍!你給我去收拾東西,馬上跟我回家!把你那些傲氣都給我收一收,最好別逼我動手!”陸振華瞧見了依萍諷刺的眼神,心裏大怒,沖着依萍吼道。
依萍也想着把這件事徹底解決,省着他們三天兩頭來鬧事,雖然跟腦殘溝通不太可能,不過該說的她還是要說。迎着陸振華的目光直直的走過去,沒有絲毫畏懼,不像以前的依萍,雖然外表尖銳滿身是刺,卻只是在強撐。
“都進來吧,有些話是該說清楚了。”依萍說完帶頭往院裏走,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陸振華的怒吼。
“誰要跟你進去,你馬上收拾東西跟我回家,聽到沒有。”說着就要上來抓依萍。依萍那肯讓他抓到,示意身旁的三個保镖上去。陸振華畢竟老了,以一敵三又怎麽可能敵的過。
李副官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司令吃虧,擄胳膊挽袖子的喊着要上前拼命。依萍譏笑出聲,斜睨了李副官一眼,好整以暇的說道:“李副官,你也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地盤,容得着你撒野嗎,你跟我的人動手?怎麽現在抱到大腿了,不用我給你女兒付醫藥費了,所以趕着上我這來砸場子?”
李副官被依萍一噎,臉漲得通紅,粗聲粗氣的說道:“依萍小姐,你是對我有恩,我李正德記着你的好,可司令是你的父親,你怎麽敢讓人跟你父親動手,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事我不能不管。”
“你管?你憑什麽管,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你不過就是個下人,主人家的事輪的着你管嗎?看不過去想出手相助啊,也不是不可以,先把錢換上啊!我一直對你很好奇,你不願意用你司令的錢,你有骨氣,那麽這麽有骨氣的你為什麽就沒想到要還我錢呢?我又憑什麽要給你女兒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