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7]
跟着一個貌美的女人走到了我暫住地宮殿。見慣了氣派堂皇的我對這當然不覺得有何不妥,只是襲範一聲不響走開的事情困擾着我的心緒,讓我心神不寧。為了不要讓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我拉住了正欲離開的貌美女人。
她捕捉痕跡的掙開了我拉住她的手,跪倒在地上道:「公主有何事盡管吩咐就好了,在下出身卑微,只怕污了公主的玉手。」我燦燦的摸摸鼻子,聽出了她語氣中隐隐帶着對我的不滿,聽到她自稱在下而不是奴婢,感到有點好奇便問:「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粘花。」
我很沒儀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抱歉抱歉,可是拈花惹草的粘花?」
「正是。」
「那……」我頓了頓,好不容易止住笑,吞了吞口水,半帶疑惑的問道:「該不會還有個叫惹草吧?」
粘花擡起頭,很驚訝的望着我:「公主怎麽知道的?」
聽到她的回話,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回來了,笑着笑着還硬生生憋出幾滴眼淚:「你家主人的喜好真奇怪。」我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擦着眼角的眼淚:「對了,你為什麽自稱在下?」
「在下并非魔宮仆役,而是魔尊的手下。」粘花如實的回答道。
我沉思了小半會,粘花把握時機道:「如果公主沒有別的吩咐,那麽粘花先行離去了。」
我見她也不怎麽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揮揮手就讓她下去了。粘花才走了不久,窗戶邊傳來了一些細碎的響聲,我轉過頭去看,正好對上了一雙鬼靈鬼靈的大眼睛。對視了半會,我才憶起,朝窗外的人招招手,讓他進來。
男孩子得到我的允許,一個翻身就進入了寝宮。我打量着比我高了半個頭的男孩子,才要開口說話,卻被搶了個先。男孩爽朗的開口:「姐姐你好,我叫惹草。很久以前聽到公主的大名就很想見到姐姐你了,這次終于得償所願了!」語畢更跟我來了個擁抱。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牙齒亮白亮白的惹草,有點不怎麽能夠接受他的熱情,只木讷的跟他說了一聲:「你好。」
惹草聽到我的問好随即又道:「姐姐你不用自我介紹了,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要知道服侍好修羅公主就是我一生的志願。」
雖然剛開始不怎麽能夠接受,但是接下來也打開了個心窗和惹草說了一會話,并且打聽到了一些東西。
剛剛離開的粘花是惹草的姐姐,兩人是親姐弟,自小就跟在相思身邊,處理大小事務。雖然魔宮很大,但是基本上在魔宮裏面居住的就只有相思和拈花惹草姐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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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頭一轉,就問了惹草關于血蓮池的事情。
「本來這是不能說的,但是你是公主應該有權知道。」惹草搔搔頭發道:「血蓮池一開始是不存在的,直到五萬年前結束神魔大戰的那兩柄劍出現的時候,破神拭魔煞氣強勁殺盡妖魔仙神,為了維持世界的平衡,父神和當時的魔尊合力才勉強将拭魔泳血蓮池封印,但是被封印的拭魔煞氣還是很強大,法力不足的妖魔一旦接近就會灰飛煙滅。」
我聽得有點出神,又問:「相思和拭魔破神有什麽牽連嗎?」
惹草點點頭:「一萬魔尊登魔的時候,破神(依賴弟弟的神力重塑元神)現出了原形,破神一方面破壞他的修為,一方面重塑他的身體,為了不讓破神繼續破壞他辛苦重塑的身體,他找到了血蓮池,借用拭魔的力量将破神驅逐。」
「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麽破神現出原形會和相思有關系?」我疑惑的問。
惹草直率的問說:「姐姐難道沒有發現魔尊的左手有點不好使嗎?」
聽到他的話,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這麽一回事,每次相思都會主動把左手換成右手的:「怎麽了嗎?」
「破神原是魔尊的左手,但是魔尊登魔的時候,破神現出了原形,魔尊的左手就是那個時候失去了。現在只不過是用魔力塑造一個手的形态,但是這只手依然乏力也沒有任何的觸覺。」惹草眨眨雙眼,坐到我的身邊來:「姐姐,魔尊他其實很可憐的。」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惹草說話,歪過頭去盯着他看。惹草長得不像相思那樣有男子氣概,也不像襲範那樣擁有嫡仙的氣質,但是眉清目秀,倒也是耐看的男子一個。此刻他正睜着明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注視着我,似乎在等我說些什麽。
我不知道他想要我說什麽,于是乎也瞪着眼示意他先說,如此一來就是大眼瞪小眼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默卻又好笑無比。惹草終究是耐不住性子,抓抓頭,開口就問:「姐姐你喜歡魔尊嗎?」
我好笑的看着他:「喜歡阿。」惹草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
「怎麽了?你不希望我喜歡他?」我拉着他的手問。
「也不是啦。就是不希望。」
「怕我威脅到你姐姐的位置?」
「姐姐,我……」
「不用說了,我明白。親姐姐和我那個重要不是一眼就明了了嗎?」我笑着道。
「才不是!對我來說姐姐你就是最重要的。」他支支吾吾的接着說下去:「打從我懂事以後就聽到他們說公主是多麽迷人多麽高貴,在魔界人們的心目中,魔尊是一個統治者,但是公主才是妖魔打從心裏面尊重的人!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了要服侍公主,追随公主。」說到最後,竟然有點像是在宣誓。
第一次從別人口裏面聽見自己對旁人的影響,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卻無所适從。
多聊了幾句便遣走了惹草,自己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缺是有什麽壓在心頭,無法喘氣也無法入眠。
我聽見外面有聲響,翻起身顧不上穿鞋子就跑了出去瞧瞧。恰好看見襲範走在粘花的身後,粘花卻在他的跟前喋喋不休,我不由得有點氣絕——态度有差也不是差那麽多吧?!
我走上前攔住二人的去路,拉着襲範手問:「你剛上哪去了?」
襲範搖搖頭道:「能先讓我休息一下嗎?」
我這才發現襲範滿臉倦色,似是疲憊不堪,下意識往後推了一步。
粘花見狀馬上帶着襲範向前走,撇下我一個人呆立在原地,腳尖碰腳尖,突然覺得魔宮的地板很冰很涼,這寒意從腳板底一直傳達全身,原本熾熱的心髒好像也被冷住了不在跳動。我驀地打了一個冷顫。
突然一件大毛衣自上方落下,罩住了我,眼前變得漆黑一片。
拉下大衣,相思萬年不變的笑臉映入眼簾。
我默然。
相思伸出右手揉亂了我的頭發,并拿過在我手上的大衣,溫柔地替我披搭在肩上:「魔宮不比天宮,無人常年控制溫度,自己要看着點才好,着涼生病了可不好。」
我下意識望向他的左手,沒看出來什麽異常,跟普通人的手張的一樣,但是,此刻的我知道,那不過是一個用魔力幻化出來的幻影罷了。我悶悶的問着:「怎麽突然出現了?」
「不是說好了陪我三天?」相思嘲笑着我的忘性,直徑拉着她順着回廊走。我被他拉住了手,想要停下來卻又敵不過他的一身蠻力,只好頻頻轉過頭去看襲範二人離開的方向,只是那二人的身影早已在我失神的時候走了很遠很遠,遠到肉眼不能夠再看得見。
相思拉着我的手并不是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其實目的地就是我的房間。
瞪着他松開我的手,大搖大擺的脫下鞋子解掉外衣,躺在床上朝我招了招手:「過來了,愣在那幹什麽?」
我繼續瞪。
「眼睛已就夠大了,就別再瞪了。」相思打了個呵欠。
我走到床前,雙手插在腰間,怒目相向:「你這是什麽意思?」
「睡覺啊。」他回答得無辜,表情無辜,連表情也特別的無辜。
「我是問你躺在我的床上幹什麽?!」
「這是我的床阿。」
「明明就是……」才正要反駁,卻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氣得開口就拔高聲線吼着:「你說什麽?」
相思繼續敬業的扯開他那萬年不變的微笑,指着房間繞了一圈,一字一句很認真地在回答我的問題:「我是說,這裏是我的房間,所以這也是我的床。」
我氣瘋了,傳身就離開。
相思毫不在乎的在我身後念了一句五個字,最後我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轉身:「我突然憶起外面容易着涼,我還是留下來好了。」整個人躺上床上,拉過真絲造的絲被蓋着腦袋,才狠狠的想起咒罵自己沒出息。
可是自己有求于人,還能怎麽樣?想想相思那一句:「三千年修為。」我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忽地就感覺到一個重物隔着絲被壓在我的身上,我翻開蒙着臉的被子,臉色不好的瞪着旁邊那個男人肆無忌憚擱在我腰間的膀子和我腿上的大腿。
為了能夠拚過襲範,我忍了!
想來我是天生長來擁有異力的修羅公主,打從母親誕下的蛋中破殼而出,我就是人類嬰兒的形态——在六界中,除了神界和魔界的修羅人可以生來擁有人形外,其它要成人形的,都必須要通過不斷的修煉。而由翼虎作為母體并破蛋而出為人體的我,在六界之中來說也實屬罕見的現象,這種萬年不一見的事情在別人看來,當然也是好兆頭一個。
偏偏這個好事在我母親和我眼中,卻是奇恥大辱——那麽漂亮的翼虎,竟然生出來的不是一直翼虎而是一個幹巴巴的嬰兒,怎麽能夠不讓人感到遺憾?于是我就在誕下後的五百年中,終于練就了旁人一千年的修為,同時也學會了極為困難的變身決。
旁人像我這個年紀還是在母親的懷裏撒嬌嬌,而我卻即将登仙——只要得到相思那三千修為。
想到這裏,低頭看看那條大咧咧擱在我腿上的大腿,竟然特別的順眼。轉過頭朝相思甜甜一笑,然後就在他充滿驚訝和不相信的眼光中閉上雙眼,陷入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