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9] (1)
先向林內的一種小樹妖讨個人情，替我擋住要闖進林內的一衆人等，得到它們一致的承諾後，又答應将來會助他們升官發財。
看着懷中的臨兒睡得正香，暫時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将他放在一旁的青草堆上，又找來了棉巾給他蓋上。
被我硬塞了幹糧的小青蛇卷縮在一旁，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大眼瞪小眼，我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了一絲感激，一個好奇将它握在手中，細細的打量着。
小青蛇就只有一條手臂左右的粗細，紫紅的長舌頭一伸一縮的，實是可愛，除了尾巴那一點白色，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小蛇沒什麽兩樣。
「嘿！小家夥，想要成仙嗎？你要是當了神仙就不用再被人類欺負了。」對着小青蛇自言自語了好一會，低頭就給他渡了一口氣。
那小青蛇卻是怕極了，一伸一曲的就鑽進草叢裏消失不見了。
低頭看了看熟睡的臨兒，有點奇怪他怎麽能在如此颠簸的逃忙中依然如此安睡，是他遺傳了父親的處變不驚，還是他太過于信任我這個假娘親呢？
忽然空氣中飄溢着熟悉的氣息。
我忙抱起熟睡中臨兒，躲到一旁的大樹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将手中的臨兒放在一旁的草堆上，自己頭靠在樹幹上，一遍又一遍的拜托林中的樹妖不要出賣我，卻不想他們畏懼于襲範的力量，一聲不響，并不搭理我。
我氣急了，卻又不敢高聲怒罵，只好在心裏碎碎念着。
我屏息着背靠在大樹後，身影被密密麻麻的藤枝所覆蓋。樹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我藏身的大樹被連根拔起，重重的倒在一旁。事情發展得太突然，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決定到底是該去細看一旁發出驚呼聲的臨兒，還是該筆直的往前逃跑，卻聽見襲範冷淡的聲音響起：「玩夠了沒有？」
我堅定的不轉過頭，裝作打量周遭的環境。
忽地腰間環上了清瘦的雙手，動作很失暧昧，卻未曾碰觸我一絲一毫，那淩空做出環繞姿勢的手，隐隐發着抖，手的主人将下巴抵在我的左肩，呼出來的氣濕濕綿綿的，耳朵有點發癢，卻因為感到尴尬而不敢移動分毫。
「莫閑，你怎麽就不能乖乖聽話？」襲範聲音諾諾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将視線由腰間的那雙手臂轉移到遠方的林木，只是，一層朦胧的結界将那生氣勃勃的林木阻隔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淡而不快的說：「我在意的向來不是你身邊的位置。」
眼前的樹木茂密無比，絲絲雨點砸落在樹葉上發出不絕于耳的聲響，那雨絲仿佛長了眼睛，每次快要碰到我的時候，就會自動往旁邊流去，不沾濕我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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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唇一笑。
雖然是華麗的牢籠，卻能給與我安身的地方，不受風吹雨淋。甘于現狀，難道就真的會違背了我的天性麽？
「可是我身邊的位置，能坐的只有你一個。」
「那不過是因為我的身分。」甘苦辛酸堿五味沉雜。
「你真的那麽認為？」他的聲音有着說不出來的空靈，清涼好聽，卻不似這世間的語言，反而像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襲範，你說吧，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修仙的路會很寂寞，總得留我在身邊陪着你。」他的雙手驀地收緊，下巴抵在我的左肩，鼻息潤濕了我的耳翼，酥酥麻麻的，很是暧昧。
「可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個好人選。」我不喜歡這個動作，總讓我覺得自己是那種很軟弱，需要被保護的弱小種族。掙紮了一會，襲範并無放手，我就獨自放棄了掙紮，氣惱地說。因為我知道他要是決意要做一件事，就算我以死相要挾，他也可以不作理會。
他感覺我松動下來，雙手擁得更牢實：「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們在一塊的時間還不夠長嗎？」不是沒有想過襲範喜歡上了我，只是我自己明白，驕傲如他，又怎麽會任由我這醜小鴨入眼？
「相比起我們的一生，不過是九牛一毛。」他頓了頓：「時間，我們還有很多。」
「可是，如果到了最後我還是不覺得你是個好的人選，那怎麽辦？」我提出了一個看起來很無聊，但卻一直困擾着我的問題。
「那樣你可以再試試。」
「你打算一輩子讓我跟在你身後？」他的胸膛很溫暖，僵直身體的我不由得往後靠了靠。
聞言，他笑了，低壓的聲音卻是依舊的清涼好聽，卻是一語雙關，點明了我們之間的狀況：「是我跟在你身後吧？」
我臉熱熱的，窘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交鋒，敗下陣來的，仍然是我。
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步跟在襲範身後。
打從那天被他找到，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苗苗了，聶青說她族裏有事，非得回去不可，而我卻知道，她怕是因為助我離去，被天宮處罰，禁腳在妖界不得外出吧！
這人界，一共有三個修仙的聖地：無涯山，踏孤山，臨仙山。
無涯山因着捍衛保護百年基業，被各地聚集起來的妖魔鬼怪聯手攻擊，已然落了個大傷，人數由原先的五千弟子垂落到如今的千餘人。
我們要尋的羅剎卻遲遲沒有出現，于是按着無涯子的建議，我們在林子睨與蘇渝的帶領下去到踏孤山尋求幫助。
這一路走來是用上了凡人的行走方法，足足走了兩個月方才到達踏孤山，追根究底也是因為那顆花蓮子惹的禍，害我不能動用術法，簡直比常人還要無用，故而連累一行人也陪着我用上最原始的方法。
眼看踏孤山近在眼前，衆人卻毫無表示，我不由得疑惑起來。
染白看出了我的疑惑：「有妖氣。」
打從我們住進無涯山以後，可就沒有看見過大胡子染白，我還以為他已經獨自離開，畢竟他是神，等級較我們高上許多，自是有這個能耐自由來去、不用多作交代。卻不想我被襲範領回去的時候，會看見他一臉嘻笑的看着我。
匆匆一眼覺得他變了，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一樣了，細細打量之下才發現原來他的大胡子消失不見了，沒了胡子的他一退粗狂，英俊非凡，越發凸顯了身上的天神特質。
看了一眼一身清爽的染白，又朝着他視線落下的方向看去，果然紫氣彌漫，顯然有德行高深的妖魔在作怪。
衆人不欲多事，正欲繞道而行，不像我頓時好奇心發作，想要探索的心思恰恰蓋過了失去法力的無力感，一副大義凜然的道：「你們既在仙神界身居要職，凡界乃是連接六界的重要通道，任何人沒有界石皆要取道而行，這人間有妖怪鬧事，怎可置諸不理，置身度外？既要修仙就該以人為本，凡事存好心，這般功德無量，自可減去天劫，何樂而不為？」
這番話費唇舌，連我都要為自己的正氣拍拍手掌以示鼓勵，聶青襲範二人卻依然無感，倒是染白一臉蠢蠢欲動：「小妞這話說得好，染白這就陪你走一趟，瞧瞧何方妖孽敢在本神座前鬧事。」
我自是滿意得很，正要往前去又聞染白朝不為所動的二人命令：「兩個小子還不趕緊跟上！晚了可饒不了你們。」二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上。
走的越近，那妖氣越發的濃郁。
縱使失去法力，我的感官還是錯不了的。
那彌蒙的青紫是九尾狐慣用的三味真火，作惡的妖明顯是妖界王族中人——九尾狐族人。妖界近萬年來式微，逐漸脫離荒零敗落的神族向魔界靠攏、尋求庇護。
不出我的所料，作惡的正正是妖界的九尾狐，而且并不只有一尾，一老一少的九尾狐正鬥得難分難解。年少的因為道行未夠，只練有五條尾巴，此刻正與對面的另一尾年資頗深的狐貍鬥法，若非天資過人，怕是早已被三味真火給吞滅魂魄。
「卑劣小人！速将父皇的內丹交出來。」五尾狐如是道。
「天狐殿下，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千古永恒的定律，況且你該尊稱我一聲皇叔……哦！不對，現在是該叫妖王了。」老狐貍明顯占了上風，一雙奸詐的眼睛細細眯起，一臉不懷好意地說。
「要不是你引誘我，父王才不會為了我而命喪你手下！」天狐支撐得勉強，卻仍不可放棄，很是倔強。
我壓下心頭的好奇，轉身望向三人，互相凝視，已然明白事件的重要性。
換作是尋常小妖在為非作歹，我尚且可以出面捉弄一下，可如今他們之間的對話，明擺着涉及妖界換主的大事，半分也兒戲不得。
遲疑間，天狐被老狐貍一張結實的打在胸前，到了在地上。
未帶聶青出售，一段白绫平白自雲層中穿出，卷起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天狐，一道白光擋去了老狐貍送上的致命一擊。
原來白色的雲塊突然幻化成點點銀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叫她白領而下，動作優雅大氣，容貌更是極為嬌麗出衆。
不得不說，他是我長這麽大，看過除母親以外最美麗的女子，她與母親的豔美不同，她美的是氣度和玻璃般通澈有靈氣的容顏。
想想自己枯黃幹燥的臉色，不由得嘆了口氣——不用比就已敗下陣來。
老狐貍應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從中作梗，見了來人，臉色略帶不悅的道：「此乃九尾狐族私事，還望天女不要插手。」
我又是一個嘆息，這回卻是心服口服了。
這個天女可不是別人，正是僅有的一個由凡人修煉成上仙的女子段天绫，她是六界公認的大美女，仙力又稱霸一衆仙人，故破格獲賞賜「天女」二字。說來這「天女」是源自于傳說中擁有世間最完美容貌的神族最後一個神——天女洛。
當她初初成名于天下時，我還在母親的懷抱裏感懷自己不同族人的外表，如此能與神女并肩的人物，自然不是我可以自比的。
天女段天绫空靈動聽的聲音傳入耳中：「上天有好生之德，作惡之人自有天譴，區區一界尾狐鬥膽虎視一界之主的位置，還将親侄子置于死地，心腸如此歹毒，早已失去了修仙的資格，本仙自會上禀仙宮摘去你的仙銜。」
「這是我妖界的事，何時輪到你仙界插手？」老狐貍嗤笑，眼中卻滿是慌張：「你莫不是想借此拉攏妖界才在此妖言惑衆吧？」
「休要冥頑不靈。」那白绫在段天绫身邊環繞着，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使之無風輕動，更襯托出她的仙人氣質。
「怎麽？要替天行道麽？別忘了你們天庭中人最重視律法，你若是動手就是犯了規條，可是會折損修為的。」老狐貍話才說完，藏在袖子的手暗自運氣，欲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醞釀多時的三味真火正要投出，萬裏晴空突然閃耀藍光，一道天雷憑空出現，筆直的落下，硬生打落了老狐貍的精魂，三味真火也因此失了準頭，輕易被段天绫給躲開。
才穩住身體，段天绫便滿是驚喜得四處觀望，最後鎖定了站在我身後的襲範：「襲範上仙！」
襲範卻沒有搭話，只是駕雲至老狐貍跟前，自雲上俯視道：「本仙執掌天刑，你幹擾六界秩序，理應身受二十五道天雷并打入昆侖鏡受刑百年，你可接受？」
失了精魂的老狐貍面色死白，四時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如此下場：「我不接受。」
「抗刑需多加三道天雷，二十八道天雷後打入昆侖鏡，你可接受？」
老狐貍沒有再說話，只是任命的閉上了雙眼。
段天绫見襲範一出手便将事情處理得妥當，心下更是萬分佩服，腳踩白绫至與襲範相仿的高度，局促之餘不失禮數的稱呼：「襲範上仙。」
襲範這才轉身朝段天绫微微躬身道：「天女有禮。」
段天绫聞言微微一笑，露出了左邊臉頰靠唇角的一個小梨渦：「天绫接信道上仙會親臨踏孤山小住，故特地在此等候好親自迎接，不想卻碰巧遇上了這事，才略加插手。」段天绫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麽：「自十年前踏孤山一別，已經多年沒與上仙相見，如今有幸再度相遇，未知上仙可願意檢收十年前幸得上仙指點的一式流光？」
「天女過譽了，如有機會與天女切磋，實乃襲範之幸。」襲範點點頭以示回意。
我看着虛空之中的二人相談甚歡，腳下輕動挪至聶青所在的方向，聶青見我無端靠近，似是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往旁邊移開了幾步，見我一臉不悅看着他才象征性的往我這邊小小的靠近了一步，拘謹的問：「何事？」
我光笑不說話，看見他的眼神閃爍，我才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問：「你覺得我的本身和段天绫有沒有可比的地方？」
聶青明顯一愣，想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後說：「沒有。」
我一時氣結。
想來我的母親可是魔界的第一美人，容貌絕美不在話下，就連我的父親也是美男子一個，怎麽就沒有給我遺傳了良好的因子？
背對着聶青轉身，正巧撞進了染白那略帶滄桑的雙眸，我一個激靈失神，染白卻已先将他的視線移開了。
那裏面的、是什麽？
低頭淺淺一笑，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充斥悲傷與憐愛的雙眼，到底是要透過我看向些什麽呢？或者說是他到底在看誰呢？
不待我研究出個結果，就聽見襲範說：「此次逗留凡間乃是為了私事，故內子亦有随行，內子年幼不懂事，還請天女多加照顧。」
我聞言一愣，人家天女段天绫明擺着喜歡他，他怎麽卻急着将身份隐藏得好好的我擺上桌面去抵擋蜂蝶呢？這不是故意惹人家不快麽？
果然，段天绫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好，連帶唇角那個小梨渦也因為笑容的斂去而随之消失，她雙唇抖了抖還是不能将話說出口，只好将投放在襲範身上的視線轉放到我的身上：「久聞修羅公主大名，今日一見，深感榮幸。」語畢禮數做足的行了
好歹段天绫也是我們将要暫住的踏孤山的首座掌門，明目張膽的得罪她，怕且我接下來不會有什麽好日子可過了。一個猶豫，還是笑語：「莫閑此刻法力盡失與一般凡人沒什麽兩樣，天女姐姐還能認出莫閑來，果真好眼力。」
語氣已盡帶讨好的意味，不想她卻略略皺了眉頭，我不解，可接觸到她望向襲範的眼神中隐藏的憂慮，心中澄明，茅塞頓開。
段天绫原是踏孤山一名小弟子，因為天資過人、努力修行，成為了第一個在三千歲飛升上仙的凡人，其強勁的仙力更是力壓一衆仙人，深得玉帝賞識。如今兩千多年過去，她雖只有五千歲，但卻是意中人的一倍有多，怎麽不叫她憂心？
「公主客氣了，這聲姐姐怎麽敢當。」段天绫也沒有生氣，只是柔聲地回答。
「天女賜名堪比神女，自然是可比神族的上仙。」我繼續拍着馬屁。
果然，段天绫眼睛帶着笑意的看向我，一開始的敵意也稍減了不少：「妹妹果然美麗聰明。」
我聽了，差點白了她一眼。
誰是你妹妹？我母後只生了我一個孩子，而且，襲範在我身上下了禁術，你要是能看見我的真身長得美麗才怪。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沖動，不然接下來絕對不會好過：「哪裏比格上姐姐的天生麗質，名動天下？！」
就這樣，第一次見面就在彼此的客套中度過了。
先向林內的一種小樹妖讨個人情，替我擋住要闖進林內的一衆人等，得到它們一致的承諾後，又答應将來會助他們升官發財。
看着懷中的臨兒睡得正香，暫時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将他放在一旁的青草堆上，又找來了棉巾給他蓋上。
被我硬塞了幹糧的小青蛇卷縮在一旁，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大眼瞪小眼，我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了一絲感激，一個好奇将它握在手中，細細的打量着。
小青蛇就只有一條手臂左右的粗細，紫紅的長舌頭一伸一縮的，實是可愛，除了尾巴那一點白色，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小蛇沒什麽兩樣。
「嘿！小家夥，想要成仙嗎？你要是當了神仙就不用再被人類欺負了。」對着小青蛇自言自語了好一會，低頭就給他渡了一口氣。
那小青蛇卻是怕極了，一伸一曲的就鑽進草叢裏消失不見了。
低頭看了看熟睡的臨兒，有點奇怪他怎麽能在如此颠簸的逃忙中依然如此安睡，是他遺傳了父親的處變不驚，還是他太過于信任我這個假娘親呢？
忽然空氣中飄溢着熟悉的氣息。
我忙抱起熟睡中臨兒，躲到一旁的大樹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将手中的臨兒放在一旁的草堆上，自己頭靠在樹幹上，一遍又一遍的拜托林中的樹妖不要出賣我，卻不想他們畏懼于襲範的力量，一聲不響，并不搭理我。
我氣急了，卻又不敢高聲怒罵，只好在心裏碎碎念着。
我屏息着背靠在大樹後，身影被密密麻麻的藤枝所覆蓋。樹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我藏身的大樹被連根拔起，重重的倒在一旁。事情發展得太突然，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決定到底是該去細看一旁發出驚呼聲的臨兒，還是該筆直的往前逃跑，卻聽見襲範冷淡的聲音響起：「玩夠了沒有？」
我堅定的不轉過頭，裝作打量周遭的環境。
忽地腰間環上了清瘦的雙手，動作很失暧昧，卻未曾碰觸我一絲一毫，那淩空做出環繞姿勢的手，隐隐發着抖，手的主人将下巴抵在我的左肩，呼出來的氣濕濕綿綿的，耳朵有點發癢，卻因為感到尴尬而不敢移動分毫。
「莫閑，你怎麽就不能乖乖聽話？」襲範聲音諾諾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将視線由腰間的那雙手臂轉移到遠方的林木，只是，一層朦胧的結界将那生氣勃勃的林木阻隔在另外的一個世界，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淡而不快的說：「我在意的向來不是你身邊的位置。」
眼前的樹木茂密無比，絲絲雨點砸落在樹葉上發出不絕于耳的聲響，那雨絲仿佛長了眼睛，每次快要碰到我的時候，就會自動往旁邊流去，不沾濕我絲毫。
我抿唇一笑。
雖然是華麗的牢籠，卻能給與我安身的地方，不受風吹雨淋。甘于現狀，難道就真的會違背了我的天性麽？
「可是我身邊的位置，能坐的只有你一個。」
「那不過是因為我的身分。」甘苦辛酸堿五味沉雜。
「你真的那麽認為？」他的聲音有着說不出來的空靈，清涼好聽，卻不似這世間的語言，反而像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襲範，你說吧，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修仙的路會很寂寞，總得留我在身邊陪着你。」他的雙手驀地收緊，下巴抵在我的左肩，鼻息潤濕了我的耳翼，酥酥麻麻的，很是暧昧。
「可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個好人選。」我不喜歡這個動作，總讓我覺得自己是那種很軟弱，需要被保護的弱小種族。掙紮了一會，襲範并無放手，我就獨自放棄了掙紮，氣惱地說。因為我知道他要是決意要做一件事，就算我以死相要挾，他也可以不作理會。
他感覺我松動下來，雙手擁得更牢實：「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們在一塊的時間還不夠長嗎？」不是沒有想過襲範喜歡上了我，只是我自己明白，驕傲如他，又怎麽會任由我這醜小鴨入眼？
「相比起我們的一生，不過是九牛一毛。」他頓了頓：「時間，我們還有很多。」
「可是，如果到了最後我還是不覺得你是個好的人選，那怎麽辦？」我提出了一個看起來很無聊，但卻一直困擾着我的問題。
「那樣你可以再試試。」
「你打算一輩子讓我跟在你身後？」他的胸膛很溫暖，僵直身體的我不由得往後靠了靠。
聞言，他笑了，低壓的聲音卻是依舊的清涼好聽，卻是一語雙關，點明了我們之間的狀況：「是我跟在你身後吧？」
我臉熱熱的，窘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交鋒，敗下陣來的，仍然是我。
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步跟在襲範身後。
打從那天被他找到，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苗苗了，聶青說她族裏有事，非得回去不可，而我卻知道，她怕是因為助我離去，被天宮處罰，禁腳在妖界不得外出吧！
這人界，一共有三個修仙的聖地：無涯山，踏孤山，臨仙山。
無涯山因着捍衛保護百年基業，被各地聚集起來的妖魔鬼怪聯手攻擊，已然落了個大傷，人數由原先的五千弟子垂落到如今的千餘人。
我們要尋的羅剎卻遲遲沒有出現，于是按着無涯子的建議，我們在林子睨與蘇渝的帶領下去到踏孤山尋求幫助。
這一路走來是用上了凡人的行走方法，足足走了兩個月方才到達踏孤山，追根究底也是因為那顆花蓮子惹的禍，害我不能動用術法，簡直比常人還要無用，故而連累一行人也陪着我用上最原始的方法。
眼看踏孤山近在眼前，衆人卻毫無表示，我不由得疑惑起來。
染白看出了我的疑惑：「有妖氣。」
打從我們住進無涯山以後，可就沒有看見過大胡子染白，我還以為他已經獨自離開，畢竟他是神，等級較我們高上許多，自是有這個能耐自由來去、不用多作交代。卻不想我被襲範領回去的時候，會看見他一臉嘻笑的看着我。
匆匆一眼覺得他變了，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一樣了，細細打量之下才發現原來他的大胡子消失不見了，沒了胡子的他一退粗狂，英俊非凡，越發凸顯了身上的天神特質。
看了一眼一身清爽的染白，又朝着他視線落下的方向看去，果然紫氣彌漫，顯然有德行高深的妖魔在作怪。
衆人不欲多事，正欲繞道而行，不像我頓時好奇心發作，想要探索的心思恰恰蓋過了失去法力的無力感，一副大義凜然的道：「你們既在仙神界身居要職，凡界乃是連接六界的重要通道，任何人沒有界石皆要取道而行，這人間有妖怪鬧事，怎可置諸不理，置身度外？既要修仙就該以人為本，凡事存好心，這般功德無量，自可減去天劫，何樂而不為？」
這番話費唇舌，連我都要為自己的正氣拍拍手掌以示鼓勵，聶青襲範二人卻依然無感，倒是染白一臉蠢蠢欲動：「小妞這話說得好，染白這就陪你走一趟，瞧瞧何方妖孽敢在本神座前鬧事。」
我自是滿意得很，正要往前去又聞染白朝不為所動的二人命令：「兩個小子還不趕緊跟上！晚了可饒不了你們。」二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上。
走的越近，那妖氣越發的濃郁。
縱使失去法力，我的感官還是錯不了的。
那彌蒙的青紫是九尾狐慣用的三味真火，作惡的妖明顯是妖界王族中人——九尾狐族人。妖界近萬年來式微，逐漸脫離荒零敗落的神族向魔界靠攏、尋求庇護。
不出我的所料，作惡的正正是妖界的九尾狐，而且并不只有一尾，一老一少的九尾狐正鬥得難分難解。年少的因為道行未夠，只練有五條尾巴，此刻正與對面的另一尾年資頗深的狐貍鬥法，若非天資過人，怕是早已被三味真火給吞滅魂魄。
「卑劣小人！速将父皇的內丹交出來。」五尾狐如是道。
「天狐殿下，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千古永恒的定律，況且你該尊稱我一聲皇叔……哦！不對，現在是該叫妖王了。」老狐貍明顯占了上風，一雙奸詐的眼睛細細眯起，一臉不懷好意地說。
「要不是你引誘我，父王才不會為了我而命喪你手下！」天狐支撐得勉強，卻仍不可放棄，很是倔強。
我壓下心頭的好奇，轉身望向三人，互相凝視，已然明白事件的重要性。
換作是尋常小妖在為非作歹，我尚且可以出面捉弄一下，可如今他們之間的對話，明擺着涉及妖界換主的大事，半分也兒戲不得。
遲疑間，天狐被老狐貍一張結實的打在胸前，到了在地上。
未帶聶青出售，一段白绫平白自雲層中穿出，卷起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天狐，一道白光擋去了老狐貍送上的致命一擊。
原來白色的雲塊突然幻化成點點銀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叫她白領而下，動作優雅大氣，容貌更是極為嬌麗出衆。
不得不說，他是我長這麽大，看過除母親以外最美麗的女子，她與母親的豔美不同，她美的是氣度和玻璃般通澈有靈氣的容顏。
想想自己枯黃幹燥的臉色，不由得嘆了口氣——不用比就已敗下陣來。
老狐貍應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從中作梗，見了來人，臉色略帶不悅的道：「此乃九尾狐族私事，還望天女不要插手。」
我又是一個嘆息，這回卻是心服口服了。
這個天女可不是別人，正是僅有的一個由凡人修煉成上仙的女子段天绫，她是六界公認的大美女，仙力又稱霸一衆仙人，故破格獲賞賜「天女」二字。說來這「天女」是源自于傳說中擁有世間最完美容貌的神族最後一個神——天女洛。
當她初初成名于天下時，我還在母親的懷抱裏感懷自己不同族人的外表，如此能與神女并肩的人物，自然不是我可以自比的。
天女段天绫空靈動聽的聲音傳入耳中：「上天有好生之德，作惡之人自有天譴，區區一界尾狐鬥膽虎視一界之主的位置，還将親侄子置于死地，心腸如此歹毒，早已失去了修仙的資格，本仙自會上禀仙宮摘去你的仙銜。」
「這是我妖界的事，何時輪到你仙界插手？」老狐貍嗤笑，眼中卻滿是慌張：「你莫不是想借此拉攏妖界才在此妖言惑衆吧？」
「休要冥頑不靈。」那白绫在段天绫身邊環繞着，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使之無風輕動，更襯托出她的仙人氣質。
「怎麽？要替天行道麽？別忘了你們天庭中人最重視律法，你若是動手就是犯了規條，可是會折損修為的。」老狐貍話才說完，藏在袖子的手暗自運氣，欲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醞釀多時的三味真火正要投出，萬裏晴空突然閃耀藍光，一道天雷憑空出現，筆直的落下，硬生打落了老狐貍的精魂，三味真火也因此失了準頭，輕易被段天绫給躲開。
才穩住身體，段天绫便滿是驚喜得四處觀望，最後鎖定了站在我身後的襲範：「襲範上仙！」
襲範卻沒有搭話，只是駕雲至老狐貍跟前，自雲上俯視道：「本仙執掌天刑，你幹擾六界秩序，理應身受二十五道天雷并打入昆侖鏡受刑百年，你可接受？」
失了精魂的老狐貍面色死白，四時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如此下場：「我不接受。」
「抗刑需多加三道天雷，二十八道天雷後打入昆侖鏡，你可接受？」
老狐貍沒有再說話，只是任命的閉上了雙眼。
段天绫見襲範一出手便将事情處理得妥當，心下更是萬分佩服，腳踩白绫至與襲範相仿的高度，局促之餘不失禮數的稱呼：「襲範上仙。」
襲範這才轉身朝段天绫微微躬身道：「天女有禮。」
段天绫聞言微微一笑，露出了左邊臉頰靠唇角的一個小梨渦：「天绫接信道上仙會親臨踏孤山小住，故特地在此等候好親自迎接，不想卻碰巧遇上了這事，才略加插手。」段天绫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麽：「自十年前踏孤山一別，已經多年沒與上仙相見，如今有幸再度相遇，未知上仙可願意檢收十年前幸得上仙指點的一式流光？」
「天女過譽了，如有機會與天女切磋，實乃襲範之幸。」襲範點點頭以示回意。
我看着虛空之中的二人相談甚歡，腳下輕動挪至聶青所在的方向，聶青見我無端靠近，似是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往旁邊移開了幾步，見我一臉不悅看着他才象征性的往我這邊小小的靠近了一步，拘謹的問：「何事？」
我光笑不說話，看見他的眼神閃爍，我才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問：「你覺得我的本身和段天绫有沒有可比的地方？」
聶青明顯一愣，想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後說：「沒有。」
我一時氣結。
想來我的母親可是魔界的第一美人，容貌絕美不在話下，就連我的父親也是美男子一個，怎麽就沒有給我遺傳了良好的因子？
背對着聶青轉身，正巧撞進了染白那略帶滄桑的雙眸，我一個激靈失神，染白卻已先将他的視線移開了。
那裏面的、是什麽？
低頭淺淺一笑，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充斥悲傷與憐愛的雙眼，到底是要透過我看向些什麽呢？或者說是他到底在看誰呢？
不待我研究出個結果，就聽見襲範說：「此次逗留凡間乃是為了私事，故內子亦有随行，內子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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