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5]
昆侖宮造反一事過去後,玉帝憐憫與王母多年夫妻情份,決定不禍及無辜,容許王母着手重建昆侖宮。這個主意是襲範提出的,他說只有各大勢力取得平衡,天下才會穩定。
我這一次沒有再罵他是虛僞小人,只是心裏有點不舒服。
然後,衆人的焦點就落在我和襲範的大婚上。
我被迫着試了許多的嫁衣,又躺了很多的新床,襲範也開始着手操持他的第一個婚禮,凡事勞心勞力,生怕落于他人之手。
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是襲範沒有出聲,我也沒有抗議。
這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那麽平和,那麽安靜。
通常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個推動情節發展的人出現的,而這個人,一如我意料之中,是苗苗。
她出現的時候我正像蛀米大蟲一般癱坐在雲端,一手端着一盤最受王母娘娘寵愛的七仙女孝敬的葡萄,一手抱着粗壯了不少的臨兒,饒有趣味的看着七個天女在東門前随着樂音翩翩起舞。
臨兒乖巧的喂我吃着葡萄,我吃了一顆,作狀張嘴要吃第二顆的時候,顯出火鳳凰原形的苗苗失魂落魄的飛到我的面前化為人身,一副淚眼汪汪的委屈樣看着我,欲言又止:「公主……」
我将葡萄放在臨兒的懷中,坐直身子,卻是語帶敷衍:「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麽,我也明白,可是現在并不是一個适當的時候。」
「苗苗知道自己在犯傻,可是臨兒……臨兒他……」苗苗充滿魅力的眼睛一眨,亮晶晶的眼珠就筆直的往下掉。
我擺擺手,言辭謹慎道:「我知道臨兒是誰,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上次是環境所使,但是這次面對天界和魔界的壓力,我是不得不從。你要知道我并不能夠因為你一個人而白白的讓兩界陷入僵局。」
苗苗不再說話,坐在雲上一聲不響,默默的垂淚。
我看着她那個委屈的樣子,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煩躁,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善,開口冷冷的說:「你自己看着辦。」語畢抱起臨兒,騰雲直接沖往寝室,途經襲範的書房,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書房內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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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喜,環視四周确定無人後,走到房中唯一的一張桌子後面蹲下,一手摟着臨兒不讓他滑下來,一手在地板上不同的地方都敲了一遍,最後在聲音顯然比較異常的地方輕輕一拍,一塊通體透明的黑□□石便穿過地板,準确無誤的落入我的掌中。
我似天泉中那些做完壞事的人一樣,右邊的嘴角微微往上面彎,露出右邊唇角附近的幾枚貝齒,來了一個代表得逞的奸笑。
然後還是鬼鬼祟祟的拔了一個頭發輕輕吹了一口氣,變成一塊一模一樣的界石方進原來的位置,然後轉身要偷偷離去,卻瞥見懷中的臨兒對着空氣像魔怔了一般,右邊的嘴角微微往上面彎,牙齒還沒有長齊,露出右邊唇角附近的牙床,末了,還維持着這個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笑了兩聲。
我突然領悟過來是在學我的「奸笑」,意識到原來自己剛才在做這種跟痙攣、白癡無異的舉止,忽然有了要一頭撞牆死掉的沖動。
伸手往臨兒的頭上一推:「好的不學壞的學,你怎麽不學學我好的那一面?就像是……是……」我的「是」字重複說了好多次,還是沒有想到接下去的話,臨兒卻咯咯的笑了,我不由得有點氣惱。
「你挂名老娘我準備要落跑,你要跟着嗎?」我說。
他淩亂的點着頭。
「那你別笑,你再笑我扔你進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燒你幾天。」我威脅。
他還是笑着。
我真的氣憤了:「你再笑我真的發誓我會扔了你。」
臨兒還是笑,卻邊笑邊喊:「娘。」
……
我承認自己很沒有出息,就因為一個小屁孩的一個字,就将自己的堅持給抛于腦後。
我摟着他親親昵昵的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樂滋滋的在他粉嫩的嘴唇上偷香。
摟緊臨兒,看着周圍半透明懸在半空的魂魄,可以确定我已經抵達冥界。
整個冥界就只有我和懷中的臨兒是實體的存在,與身邊虛無的鬼魂形成強烈的對比,因此遭受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這裏不似我想象中的鬼界。如同凡間人界一樣,這裏有着鄉城鎮村、運輸網絡,成萬上億的鬼魂在這裏安家置業、落地生根,它們如同人類一樣,有着屬于自己的皇朝帝國,而鬼王府便是冥界最崇高地位的存在。至于之前見過的閻羅王老頭不過是個官職卑小的存在,以人間的制度做對比,仿如負責人口管理的頂頭上司一般,除了冥界出入外,基本上并不掌有生殺大權。
畢竟是負責人口管理,不消一會兒便有十個鬼差出現,團團将我倆圍住,其中一個領頭的說:「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冥界屬地?」
我心想不能洩露身份,便道:「什麽身份可以見到你們的鬼王?」
「鬼王自然不是你這種低下的小子可以晉見的。」
「那犯了什麽罪你們的鬼王會親自審理?」
「鬼王不會親自審理任何案件。」
「那我非要看見他呢?」
鬼差明顯被我為難道,身邊的鬼差卻道:「明日就是鬼王府選婢的日子,鬼王應許會親自挑選近身奴婢。」說完,他也一副為難的樣子看着我:「你的相貌如此……出衆。」再三猶豫之下勉強說了個比較不會傷人的形容詞。
我好奇的多看着他數眼。
擡手捏個訣,輕煙籠罩,從臉色枯黃的纖弱少年搖身一變,成了個和旁邊鬼魂無異的半透明人,仔細一看,正是苗苗的長相。
「這下可好?」我狀似嬌羞的垂首問道。
周遭鴉雀無聲。
擡頭,竟是被我的美貌吸引住了,個個目瞪口呆。
我不由得捂嘴偷笑,想來鬼差還是執意要執行公務,我當下不再猶豫,一副良家淑女的模樣,一手摟住臨兒,一手捏着用頭發幻化而成的手絹,端莊有禮的朝一衆鬼差表示再會,趁着衆人尚未從震訝中回神,捏訣瞬間轉移至百裏之外。
抓個普通鬼人問了鬼王府在哪,拉着臨兒的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走。
走了好一陣子才恍然自己在白費力氣,簡單一個術法已經可以直接抵達鬼王府,為什麽會這麽愚笨的領着個孩子、像個凡人一般走路呢?
顯然有點近鄉親怯的意味。
幾經辛苦找到了鬼王府,鬼王人我是沒有看見,但卻看見了粘花。
我走過去端坐在側門前的階梯上,一臉嚴肅的粘花前面:「嗨!粘花,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還好吧?」
粘花顯然在想事情,我問好完等了好久才看見她僵硬的扭過頭,一臉驚喜的看着我——我估摸的,也不曉得是不是,但是她的語氣卻是前所沒有的輕松:「公主,我終于等到你了。」
「你就坐在這裏等我?你在這裏等多久了?」我疑惑。
她低頭想了一陣子:「兩個月吧。」
「一直都在這裏?」我驚訝。
「就坐這裏。」她轉身指了指她剛才坐着的階梯,神色之中有些不舍,貌似她還很眷戀這個階梯。
我囧了好一會。
「這……」粘花忽然看見我懷中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的臨兒,很是疑惑。
「噢,這是我兒子。」我解釋,卻見她臉上浮現更大的不解。
然而我卻不想她接着問下去:「你怎麽在兩個月前就知道我回來這裏?居然曉得往這邊找。」
「魔門之人都不得進入神界,人界也不好找,魔尊就吩咐我在這裏侯着,給您帶個口信。」她臉上黯然。
我想到神魔不兩立的事情,頓時明白了她的難處,當下也不往下面深問,只是聽聞她提及相思的名字,我心中就生出了濃濃的愧疚之情:「相思有口信要給我?」
「魔尊說修羅城即将要變天,要公主回去一趟,并且時刻警惕公主的叔父。」
我低頭沉思。
修羅城即将要變天是什麽意思?還要我警惕叔叔……莫不是叔叔出了什麽事?
我看着一臉冷清的粘花,思索着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出口想問為好,當下便噤聲。
「他……還好麽?」我問的沒頭沒尾的。
粘花卻聽明白了:「魔尊很好,只是缺了只手而已,半點也不妨礙他工作。」
我難過起來,轉念一想,粘花既然說他很好,那他便是很好,我也不必牽挂。
「怎麽不見惹草呢?」我憶起那個大男孩,心裏舒暢了不少。
「自從公主離開以後,惹草便不見了蹤影,遍尋整個魔界都找不到,粘花這次出來除了是要給公主帶話,另外一個主要的目的是要找回惹草。」粘花回答。
「如此,你趕快去找吧,千萬別耽誤。」
粘花聞言恭謹的告退,我看了一眼還沒有準備好為我打開的鬼王府大門,心中不無失落之意。難過下,揪着臨兒往他兩邊臉頰狠狠的各啵一下,瞧着他粉嫩粉嫩的臉蛋白裏透紅,才稍稍滿意。
只是心中的疙瘩仍未消除,腦袋脹脹的、什麽事情也理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