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烽火燃再下江南
李世民轉醒,李淵和窦氏放下心中大石,皆是寬慰不已,又有貼心的兒女在側,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了午飯。飯後,窦氏打發李世民和李秀寧去隔壁休息,李淵則拉着李建成到一旁,詢問長生訣之事。
“長生訣兒子自然是帶回來了,只是兒子心中隐憂,卻不知當講不當講。”李建成露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
“我們是親父子,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李淵口中這般說。
“今上雖有大志,卻是性情多疑之人,手段素來狠辣,與先帝不同,如今父親将長生訣送上,兒子恐怕以今上的行事,李家上下反有性命之憂。”
“哦?那我兒以為,為父當如何行事?”李淵聽李建成這般說,倒是未露出吃驚的模樣,只不動聲色地回問,眼裏斂過一絲精光。
“我以為與其将長生訣獻出,憑白惹來非議,倒不如先由父親保管,日後再做他想。”李建成見李淵這副模樣,便知他一開始便根本不準備将長生訣交出去,心下一陣微妙。那本大唐雙龍傳他看過數遍,其中李淵的行事作風他多少有些了解,前期做事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後期則被女人左右,又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讓李建成對作者憤憤不平了很久。他那父親雖不是什麽雄才大略千古留名之人,卻也是李唐王朝的開國之君,如何會是那般不堪的模樣。只是到了這個世界……李建成心裏暗嘆,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我兒的想法竟與為父不謀而合。”李淵聽李建成這樣說,臉上露出寬慰和輕松之色,随後狀似随意的問道,“那長生訣我兒路上可曾仔細研究過?”
“兒子一路着急趕路,只在揚州時曾看過一眼,并未發覺其中有何奧妙之處,想來兒子年紀尚輕,還無法參透其中一流之境界。”說罷,李建成極其上道的将長生訣取出,遞給李淵。那自然并非實物,而是李建成僞造的那一份。
長生訣何等絕世利器,又怎可輕易授之于人呢?
更何況,這一世的李淵,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讓李建成有些不信任。
見李淵的心思被長生訣吸引了過去,李建成淡笑着告退了。
此時方過了晌午,連日勞累虛脫讓李建成覺得渾身乏力,便先回去想要睡個午覺。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夢裏盡是過去的事,血腥的戰争,千軍萬馬的奔騰聲,他并不如李世民那般半生戎馬,李唐建立以來,他至少有多半的時間都留在太原,輔佐父親處理政事,然而亂世之中他自不可能不沾染半點血腥。
只是無論哪一場戰役,或許都不如玄武門來的真切。長安城內風雨飄搖,他又如何不知玄武門埋下埋伏,他與元吉身披華服,氣勢洶洶地打玄武門而過,只等着到朝堂上先禮後兵,要将李世民連同他手下那些不安分的将領們一同以污蔑皇太子的罪名先扔進大牢去。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那一次卻是自己的死期。
其實死亡也不過短短的一瞬,他看着玄武門外,士兵們喊着殺聲湧進來,下一刻就被弓箭穿透了胸膛,幾乎是立時斃命。臨死之前只來得及擡頭看了一眼,李世民身披甲胄,手中長弓的弓弦兀自微微顫動,那人雙手穩健,面容沉穩,眼裏冰冷的好像殺人的并不是他。
那雙帶着寒意的眼睛他恨了一千多年,仍然鮮明的仿佛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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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李建成便迎上了這樣一雙眼睛,他吓了一跳,随後才漸漸注意到站在他床邊的是李世民,而那恍惚間的冰冷已經褪去,恢複了孩童的簡單和率直。
“大哥……你發燒了……我剛才叫人去找大夫去了。”男孩試了試李建成的額頭,冰涼的溫度讓李建成微微一個激靈,越發清醒過來,只覺頭疼欲裂,渾身酸痛的厲害。
“無妨,小病而已。”李建成坐起來,轉頭看着李世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病一場的緣故,他總覺得李世民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只是這不一樣在什麽地方,他卻又有些說不清了。
許是病得有些沒精神,男孩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吱聲,看着李建成從床上下來,到桌旁倒了杯水。青年人如今體力正好,小小病痛他并不以為意,飲下一杯茶水,随後坐下來,勉強打起精神應付李世民,一副大哥的派頭,溫言問道:“身體可好些了?”
李世民點點頭,“已經無事了,那日哥哥教我的口訣很好用。”
李建成暗自冷笑,若非他主動相讓,李世民現在恐怕已經是死人一個了,他有點擔心李世民日後進境過快,又怕長生訣之事被李淵覺察,面上卻不得多說,只道,“我教你這內功心法并非李閥的武功,乃是我此去揚州,一高人所授,只是礙于門戶之見,所以我不能與父親言明,你亦不可向父親提起,知道嗎?且這心法乃危急時刻救命之用,平素裏卻極易傷身,你若想修煉,還需等些時候,待內功有了些根基方可繼續,便是如此,謹慎起見,也定要記得告之我一聲,知道嗎?”
“弟弟明白,哥哥果然對我最好。”李世民咧嘴一笑道,模樣間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得意,終于比方才活潑了幾分。
李建成莞爾一笑,罷了,橫豎還有不少年月,真正的布局才會開始,更何況他這一遭掌握了先機,大不了提前将李世民殺了便是。他在地府裏呆了那麽多年,這人世間短短數十載韶華,于如今的他來說,也不過是寂寞中的消遣罷了。只是這個消遣比過去那些,更刺激,更有趣而已。
之後的幾年,剛剛建立起來的大隋帝國随着楊廣的大興土木窮兵黩武,迅速的衰敗下來,天災人禍,百姓民不聊生,農民起義連綿不絕,然而楊廣卻毫無所知,依舊在宮中享樂。而此刻,時任太原太守的李淵尚在次子與三女的游說間反與不反間猶豫,遠在河東老家的李建成卻悠哉悠哉的收拾着行李,随時準備着那場他早已經歷過的舉家逃亡。而與此同時,遠在南邊的揚州城裏,宇文化及敲開了石府的大門。
這才是故事的開始,是寇仲和徐子陵輝煌半生的緣由。
楊廣醉心長生不老,明察暗訪多年,終于找到了長生訣的所在,是以派了宇文化及等人前來奪取。而與此同時,高麗奕劍大師傅采林的徒弟傅君婥為刺殺楊廣來到中原,卻兩次失手,遂準備将楊公寶庫開啓,以借刀殺人,致使楊廣不敢再對高麗用兵。
傳聞楊公寶庫乃楊素生前為謀反将籌集的兵器銀兩糧草皆囤積于某處,卻不料在他謀反之前文帝率先察覺,将楊素及其黨羽盡數斬殺,只是那傳說中的楊公寶庫,卻始終沒有找到。
自此後江湖中便有傳言,得楊公寶庫者便可得天下。
而陰錯陽差的是,寇仲徐子陵無意間得到了長生訣,在宇文化及追殺二人時,兩人又意外的邂逅了傅君婥,還認其做了幹娘。随後,傅君婥與宇文化及交手身受重傷,臨死前将楊公寶庫埋藏地點告訴了寇仲徐子陵。自此,運勢極強的兩個人在逃脫了多次追殺和屢次奇遇間,将長生訣上的武功與傅君婥教給他們的心法融會貫通。随後,他們起出楊公寶庫,漸漸在漫天的戰火割據中奪得了屬于自己的一塊地盤。
而此時,戰火已經燃遍了整個江南,寇仲和徐子陵因為身負楊公寶庫之謎而被人四處追殺,與此同時,李淵奉旨入太原做郡守,身邊只帶了李世民和李秀寧二人,而李建成則回到河東老家,暫代李淵之位,處理家族事宜,照顧弟妹。
又是一年好春景,大隋的基業卻已經漸漸不穩,李子通、杜伏威、翟讓、窦建德,王薄,南方群雄割據……于江淮兩岸與大隋征戰不休。這般亂世,北方的突厥族也在關外蠢蠢欲動,更有鷹揚派劉武周和梁師都北連突厥,起兵反隋,先後攻陷樓闌和定襄,只要再破雁門,太原便是首當其沖。
如此時機,李淵雖仍未高舉反旗,卻也已經秘密派遣李世民和李秀寧往南方,向琉球的東溟夫人購買武器糧草。而在劇情之外的是,在這樣微妙的時刻,李建成單人仗劍,從河東出發,再次南下。
如今乃大業十二年,李建成二十七歲,近些年來,他有心為日後發展自己的班底做準備,是以勤練武功,熟讀兵書,身形越發欣長,加上略偏胡人的深沉輪廓,更是俊秀至極。
這一日,李建成到了新安郡不遠處一個叫南直的鎮子,新安郡是長江以南的一個大郡,因為仍未受戰火波及,加上大批難民逃到這裏避難,更是熱鬧,而與之相鄰的南直亦是富庶。
時值黃昏,李建成一路風塵仆仆,準備先往城中一家小吃館,叫上幾道小菜并一壺酒稍做休息,待到明日再趕路。小吃館地方不打,只十來張桌子,只坐了一半的人,看打扮都是當地的“富民”。
李建成剛坐下片刻,便見一頭頂高冠,年約五十,臉容古拙,有些死板味道的男子背手走進來。他本就身形高大,又滿臉煞氣,不少人見他,都自然而然地躲上一躲。而在他身後跟着的,正是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