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遇強敵元吉遭殃

正是亂世,江南到處都是硝煙滾滾,遠處遙遙傳來喊殺聲,通體雪白的駿馬似乎有些被殺氣激蕩的焦躁起來,馬蹄兒四處淩亂地踩着。李建成勒住了缰繩,彎腰撫摸坐騎的頸子,又順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塊饴糖,喂進馬嘴,安撫白馬的情緒。

“莫慌,不過是兩夥流寇,咱們不去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趕緊趕回河東最為緊要。”李建成輕輕勾了勾唇角,揮動馬鞭,朝遠處奔去。

那日,與跋鋒寒比武以後,李建成揚長而去,徒留下跋鋒寒在後面若有所思。萬事不可急功近利,他并不急于籠絡那只野蠻的獅子。跋鋒寒和寇仲徐子陵不同,他從小在馬賊中長大,見識過最血腥的殺戮,經歷過最殘酷卑微的生活,他強大且多疑,不會一次好感就對人推心置腹。随着劇情的推動,日後他們總有再見面的時候。

更何況,河東那邊,他也得快些才是。

越往北走,天氣越有些涼意,李建成輕輕咳嗽了一聲,暗自運功查看身體的狀況,與跋鋒寒相鬥的內傷仍是沒好完全,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的武功,只是胸口仍隐約有些悶痛。

早在與李世民分開之時,李建成便派人傳了家書回河東,叫李元吉做好準備,只等着他到了,便帶上家人一齊往太原趕去。

大業十三年五月,李淵終于在太原打起了義旗,以讨伐劉武周之名興兵而起。而與此同時,在某一日的黎明,李建成終于趕回了河東,徑直往家門沖去。

李元吉今年十三歲,因為相貌醜陋,不受母親的待見,性格也有些孤僻,只和李建成親厚,此刻,這個尚介于孩子和少年的男孩正和幾個家仆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李建成,滿臉都是慌亂。

“大哥……”

“莫慌,牽馬過來,我們馬上去太原。”李建成翻身下馬,一邊吩咐家仆,一邊輕輕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他一路趕來,亦是滿身的疲憊,“家裏其他人呢?”

此刻,天剛蒙蒙亮,李建成環顧四周,碩大的李府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弟弟已經安排他們另尋了一處穩妥的地方,待太原事畢,再派人來接應。”

李建成聽此,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元吉也長大了,我們走吧,爹爹和你二哥還在太原等着我們呢。”

李元吉聽罷,臉上難得有一絲自豪的笑意。

待家仆牽了馬過來,李建成翻身上馬,帶着李元吉并幾個仆從馬不停蹄地朝太原奔去。

這一路走來,雖說仍是兵荒馬亂,但這條路李建成畢竟不是第一回走,仔細留意些,還是堪堪避過了大部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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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東往太原去,沿途俱是荒山野嶺,便是有幾個略大些的鎮子,李建成也不敢過去,唯恐碰到了不該碰到的人。如今李淵剛剛起兵,李建成不得不小心謹慎,是以他們竟撿了小路來走。奔波了五六日,風餐露宿,白日趕路,夜裏還要守夜防止野獸的襲擊,便是武藝高強的李建成也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李元吉年紀尚小,這般旅途奔波,已是累得狠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張黑臉生生透出了幾分煞白。

“若累了,便歇一會兒吧。”見李元吉已經撐到頭了,李建成叫家仆們各自休息,随後拉着李元吉尋了個幹淨些的地方坐下,又拿出随身帶的幹糧,吃了一些。

幹糧耽擱了這麽多天,又冷又硬,幹癟的樣子,讓人看着便難以下咽。眼見幾個只會些粗使功夫的家仆俱是累得雙腿打顫,一副再爬不動的樣子,李建成便拿了羊皮水袋,準備自己動手找點水來喝,吩咐李元吉和幾個家仆好好在原地等他。

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林,遙遙地能聽到前面有水聲,他循着聲音走過去,才發現那裏竟是一處山谷。只見竄急的流水如同一條玉帶将山谷兩側割裂開來,咆哮着的水龍夾着隆隆的聲響,從上往下看去,景色頗為壯觀。

李建成苦澀一笑,景色倒是好景色,只是他卻沒有那麽長的胳膊從山谷底下撈水來喝。無奈之下,只得轉身往回走。

方走了沒幾步,他便聽到幾聲驚呼和慘叫聲響起,李建成臉色一變,心裏咯噔一下,運起輕功朝李元吉的方向奔去,只見一白衣人正老鷹抓小雞似的将李元吉攥在手裏,而那幾個家仆早已倒在地上,身下一汪血泊。

那是一個長相頗為潇灑英偉的中年男人,眼睛細長,神色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閣下何人?殺我家仆擄我弟弟實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所為?”李建成眯了眯眼睛,一邊說着,眼睛卻一直盯着被吓得渾身發顫,眼淚流的到處都是的李元吉,向前邁了一步。

《大唐雙龍傳》的原著裏,李建成在前期并沒有出場,自然也不會描述李淵起義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建成原本只當沒寫明的地方定然和歷史上的事情相差不大,卻不想這橫生的插曲又是怎麽回事。

“小子莫動,否則你弟弟就要沒命了。”那中年男人看李建成又往前一步,左手放在李元吉的天靈蓋上,嘴角挂着一絲陰狠的笑意。

李建成見此,投鼠忌器,不敢亂動,只雙手卻緊緊攥住,轉而狠狠盯住這陌生人。

“若想要你弟弟活命,便将東溟派的賬簿趕快交出來,否則老夫先殺這小子,再慢慢逼問你。”

說到東溟派的賬簿,李建成心裏劃過一絲恐懼,面上則裝作一絲詫異的表情,“東溟派的賬簿應在東溟公主單琬晶手中,我并非東溟派的人,身上又怎麽會有東溟派的東西。”

“小子少在此胡說,我早已得了消息,那賬簿就在你處,趕快交出來,否則我就将你弟弟打得腦袋開花。”

這段話略微熟悉,李建成仔細盯着那中年男人,終于回過神來,“你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的臉上難得劃過一絲驚訝道:“你竟能認出我來,也罷,快将賬簿交出來,說不得老夫一高興,就饒了你的性命。”

“豈有此理!我不知東溟派的賬簿何時丢失,更不知你為何偏要認為那東西在我身上,我敬你也是一代高手,光天化日之下,竟幹這種欺負小輩之事,實在欺人太甚!”李建成心裏惱火,面上已經顯出一絲薄怒,何況東溟派的賬簿如今委實不在他手中,而在寇仲和徐子陵手中,李閥雖也留了個副本卻是由李世民保存,此時仍在太原。他帶元吉從河東趕去太原,又怎會在身上帶這般重要的東西。

誰料,宇文成都根本不信,像是篤定了李建成身上絕對藏有賬簿,反而狠狠一掌拍上李元吉的肩膀,冷笑道:“李建成,你還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李元吉的右肩被宇文成都一掌拍碎,男孩疼得大聲尖叫,幾乎快要昏過去了。

“大哥,救我……好疼……大哥……”李元吉嗚嗚地哭着,看得李建成目呲欲裂,卻是毫無辦法。

李建成心裏着急,只得放軟了口氣道:“舍弟還是個孩子,還請前輩莫要為難他。那賬簿當真不在我身上,若前輩不信,大可搜身來尋。”

正是一日陽光最好的時候,樹影婆娑間,李建成只覺身上一陣陣冰涼,風聲飒飒吹響了樹葉,身上籠罩着的殺氣還未有絲毫的淡去。宇文成都似乎還在回味李建成方才說話的口氣到底是真是假,一時之間,只沉默着不再說話。

李建成心下焦急李元吉的傷,卻是不敢輕易催促,唯恐他在傷了元吉,只得靜靜等待着。

“難不成那賬簿還在兩個小子身上?”幾乎是細不可聞地喃喃聲讓李建成暗暗小松了半口氣,這才結合着書中的情節,想通了一點此時的情況。

按着《大唐雙龍傳》的描述,那日寇仲徐子陵往東溟派的船上偷賬簿時,宇文成都也出手潛入東溟派,準備盜取賬簿,誰料卻被寇仲徐子陵聯手的長生訣所敗,甚至于在後來還曾趁着雪夜,強抓了寇仲和徐子陵的義姐素素挾持,逼問二人交出賬簿,後被劉黑闼等人聯手所傷,只得遁走。

只是這一次,不知出了什麽披露,宇文閥竟是真的将事情懷疑到李閥頭上來了,讓李建成憂心不已。

“什麽兩個小子?”裝着毫無所知的樣子,李建成皺着眉輕聲問道,神色間盡是弟弟受傷的疼惜和慌亂。

“不對!我分明得了消息,看到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小子在李閥的船上出沒,那賬簿怎會不在你們身上?”宇文成都突然揚聲道,又是一掌,立時劈碎了李元吉的左肩。

李元吉疼得周身抽搐,尖叫聲已經不成調子,看得李建成心如刀割。

這個弟弟并非什麽雄才大略之人,又因貌醜,被母親嫌棄,只是對李建成卻素來是死心塌地的好,全心全意的支持,如今卻生生被他連累,讓他怎不愧疚。

“我與寇仲徐子陵是有些私交,難得碰到了,便邀他們倆到船上小聚幾日,對他們盜取賬簿之事毫不知情。舍弟年幼,經不住前輩這樣的力道,前輩若不信,大可來逼問我,莫再傷他。”李建成急促地說着,額上沁出絲絲冷汗。

看對方當真心疼弟弟,宇文成都猶豫間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一手抓着幾乎要疼暈過去的李元吉,一邊細細打量着李建成的表情。

這片刻晃神之間,李元吉卻突地低頭,朝宇文成都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面目猙獰的像個惡鬼。宇文成都猝不及防,手上吃痛下意識地松了手,李元吉便趁機跌跌撞撞地朝李建成跑來,邊跑還邊哭着喚着大哥。

李元吉受了驚吓,行事全憑着本能,哪裏還懂得半分審時度勢,他雙肩骨骼盡碎,衣服上斑駁着血跡,兩只手使不上力,搖搖晃晃地跑着,難以維持平衡,踉跄了好幾步,差點跌倒。

李建成見此,一躍而起,要去接應李元吉,卻終究趕不上離得近得多的宇文成都,眼睜睜地看着宇文成都一掌揮來,按在李元吉的天靈蓋上。

血水從李元吉頭頂流下來,漫過他的眼睛。男孩的眼睛如此空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李建成,兩只手抖了抖,似乎想要伸出手臂,卻因為肩部盡碎,使不上力氣。

半空之中,李建成猝然拔劍,寒光閃過,殺氣縱橫之間,樹葉簌簌落下。

宇文成都松了手,身形一晃,躲開李建成氣勢洶洶的一擊,李元吉軟綿綿地倒下。男孩躺在地上,眼睛卻依舊睜着,茫茫然地看着天空,像是個稚童,仍在懵懂的詢問為何老天要這般戲弄他。

這不過是電光石火的功夫,下一刻李建成身形一晃,已經落到了李元吉身旁。

扶住李元吉的屍體,李建成難過地說不出話來,身上氣得發抖,連眼睛都充了血,狼一般的狠狠盯着宇文成都,咬牙切齒道:“今日我李建成便是豁上這條性命,也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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