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有纏綿心意明
太子府的前廳,李世民坐在客座上,神色疏朗,并無絲毫的不耐。他未帶任何手下進來,而是讓他們等在外面,自己則獨自來見李建成。
隔了一會兒,李建成走了進來,大概是為了招呼受了重傷的寇仲和徐子陵,李建成甚至未來得及換下入宮時的衣服,繁複的花紋和綢緞越發襯得他豐神俊朗,讓李世民的神色略微有些恍惚。
“還真是稀客啊,二弟今日怎地有空到我這裏來了?”李建成坐下來,不陰不陽的調子很是刺人。侍女立刻奉上茶水點心。李建成揮退了屋內的人,前廳的大門被随手關上,屋內有些昏暗,只剩他們兩個。
李世民微笑着說道,“今日天氣甚好,忙完了天策府的事,我就過來了。”溫和的神色就像是他們還和從前一樣,眼裏還有點點的柔光。
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即也只得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來,心下卻仍是警惕,鬧不清李世民的意思。
此刻,天色漸晚,外面的光線昏暗,李建成找人進來将燭臺和油燈一一點上,昏黃的光暈下,只見李世民的臉帶着淡淡地柔光,難得的少了一絲陰狠之氣。
“今日我天策府的人在躍馬橋附近遇到了寇仲和徐子陵,一番交戰,這兩個人卻逃了,真是可惜啊可惜。”提起這些事,李世民像是随口提起似的,一邊說着,一邊盯着李建成,“說來寇仲和徐子陵素來和大哥關系不錯,可是楊公寶庫畢竟關系到天下大局,大哥可萬萬不能心慈手軟啊。”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過捉拿徐子陵和寇仲的事本就是世民你在負責,大哥在這裏,也只能祝二弟能夠馬到成功了。”李建成接着說道。
李世民笑了笑,不再提這事,只凝神望着門外昏黃的天氣,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說,“天色已晚,大哥可願留弟弟在這裏吃頓晚飯?”
這話一出口,反讓李建成微微一怔,想要拒絕,卻反倒顯得心虛了些,是以也只得點了點頭。
因只他們兩個,李世民又以隔着太遠,顯得不夠親切的名義,偏要拉着李建成去卧室裏吃,頗有一點賓至如歸的意思。
李建成心知他是猜到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皆藏在他的卧室,是以才絲毫不給他準備的時間,奈何他此刻騎虎難下,也只得這樣做了。好在卧室裏那人皆是高手,早早聽到了腳步聲,躲進了衣櫃裏。
門開,李世民當先一步走進去,四下打量着這個房間,神色間帶着一絲探究的饒有興趣。李建成皺着眉,心裏有些許忐忑。
轉身坐在桌前,不一會兒侍女們端了晚膳進來。
李建成平素裏吃的極簡單,四菜一湯的家常飯,如今添了一個李世民,他本也無招待的心思,便讓廚房的人照常來做。只是太子府的廚子哪裏敢怠慢了秦王殿下,又不敢得罪太子,只得加了些量,好歹讓兩個人也能吃飽了。
“可惜天策府還有不少事要做,否則今日本該喝上一點酒,以慶祝一下你我這一個月來,第一次再次坐到一起。”李世民輕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難得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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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并不擡頭,只淡淡道,“你從不是會回頭的人,又何必在這裏為賦新詞強說愁?”
李世民低笑,“倒也是。”
用了飯,侍女進來撤下碗盤,用端上水果茶點。月上中天,天策府的人還在外面等着,李世民卻仍是一副優哉游哉地模樣,好像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此時,侯希白寇仲徐子陵三個怕是已經在衣櫃裏等了半個時辰了,李建成的心裏漸漸略帶了幾分焦躁。
“大哥這裏,倒是挺簡單的。”李世民站起來環顧四周,看似毫無目的的巡視,腳下卻在一步步接近另外三人藏身的地方。
李建成只覺手心漸漸沁出冷汗,跟在李世民身後,不知不覺手已攥成了拳頭。
氣氛似乎漸漸凝重起來,仿佛空氣都變成了粘稠的質感,李世民的腳步聲像是踏在了李建成的心上,帶着沉重的聲響,直到突然停了下來。
李世民轉頭,看着站在離他不遠處的李建成,神色間帶着諱莫如深的模樣,看不清是什麽意思,“大哥,你身上,有殺氣……”他輕聲說道。
下一刻,還未待李建成開口,衣櫃裏突地傳出“啪嗒”一聲輕響,很輕,但在這安靜的房間裏,卻足夠清楚。
李建成的臉變得蒼白起來。
可李世民卻突地大笑,他轉身,不再看那衣櫃,反而走到李建成面前,小聲說:“這種時候,你該殺了我,然後大叫有刺客,到時候只說我是被衣櫃裏那三個殺了的,便是天策府再高手如雲,也沒法追究與你。”
李建成靜靜地看着李世民,青年人眼角還含着笑意,眼底竟絲毫沒含着一絲殺氣或者陰冷的氣息,手臂微垂,渾身都處在放松的狀态,似乎未感覺到絲毫這屋內的緊張氛圍。
“我說過,我和你不是一種人。”李建成的聲音依舊是那般堅定的調子,聽得李世民的心都在跟着顫抖。
李世民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天真。”
“我只是不想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李建成譏諷道。
他不是這樣的人,殺戈決斷從來只對敵人,而不是至親,無論這個至親是不是比一般的敵人更可怕。李世民覺得心裏在抽搐的疼,尤其是看到李建成蔑然的眼神時,他只覺得渾身上下似乎都要燒起來似的,他想要拉住他,然後把他抱進懷裏狠狠的揉碎,不讓他再用那種眼神看他。
只要打開身後的衣櫃,只要打開預先和天策府諸人約好的煙花信號,只要再上一封奏折,他就能讓父皇廢掉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他所謂的大哥。他會在天策府修建一個地牢,将李建成關押在裏面,日日與他歡好。除了他,再沒有任何人可以見到李建成,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從他手中将他奪走。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的眼睛,琥珀色的色彩,帶着點異國的情調,明明那般清澈而坦然,卻讓他覺得妖嬈又魅惑,讓他的下身都跟着快要腫脹疼痛起來。
“噩夢?那也不過是個噩夢罷了。”李世民輕笑起來,突然伸手将圓桌的桌布抽了出來,水果點心乒乒乓乓撒了一地,而那厚實的布料揚起來,慢慢搭在衣櫃上,遮住了衣櫃中間,那小小的一道縫隙。
李建成愣住了。
“想要他們活,就別亂動。”李世民趴在李建成的耳邊耳語着,随即狠狠吻上李建成的唇,如同一只野獸,啃咬、舔舐……
李建成隔了一陣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要将李世民推開,随即才憶起他方才說的話,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一吻與其說是纏綿,不如說更像是野獸間的撕咬,李世民毫不留情,在李建成的嘴唇上留下印記,然後橫沖直撞的進入口腔,搜刮牙齒,卷住舌尖,誘導着對方與自己共舞。
這樣激烈的吻幾乎讓李建成窒息,血色湧上他的臉,他的身體被李世民緊緊禁锢在懷裏,此時,他才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起李世民竟比他高了那麽一點點。
幾乎無法呼吸讓李建成忍不住掙紮起來,李世民松開他的唇,喃喃道,“我都說了,別動。”說罷,他再次吻上李建成的唇,讓對方根本毫無掙紮的可能。
許久以後,李世民才慢慢終于了手,讓李建成掙紮着推開他,兩個人面對着面就這樣相對無言的喘着粗氣,李建成只覺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勉強平穩了呼吸,李世民只覺原本躁動的感覺終于平息了很多,忍不住輕笑起來,“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他感嘆道。
“你什麽意思?”李建成眯着眼看他。
“就是這個意思,若能天天這樣,皇位不要我也無所謂。”李世民輕笑着說道,下一刻便感到李建成怒氣沖沖的掌風,他本能地一躲,李建成這一掌正巧拍在了李世民的受傷的肩膀。深可見骨的傷口哪是那麽容易便能好的,這一擊下去,原本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裂了開來。
李世民臉色慘白,僵硬着聲音說道,“開個玩笑而已,大哥不必較真。”随即,他轉身便往外走。深夜起了風,肩膀疼的幾乎麻木,大約走到大門前,李世民低頭看了看,肩膀處已漸漸沁出血來。
等在外面的尉遲敬德吓了一跳,怒氣沖沖地走到李世民面前,“秦王殿下,你的手臂……太子他欺人太甚!”
血腥味漸漸湧出來,李世民看着肩頭暈出的紅色,突地嘴角一勾,笑了起來,“無事,這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傷的,走吧,回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