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攤牌
“司宸在風暴中留了點東西，要不要一起看看？”司遠切換了下光腦界面，一排排匿名文件出現在光幕上。
“當然。”梁佳妍語氣中帶着些許期待，大腦卻在飛快的運轉。
司宸在風暴中留下的東西，指的應該是那些機甲碎片。
ＳＳＳ級機甲損壞到了只剩碎片的程度，駕駛機甲的異能者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哪怕僥幸沖出了風暴區域，重傷的異能者也不可能在茫茫星空中活下來。
司遠都已經拿到了機甲碎片，為什麽還沒有死心？
為什麽就不能給她一個子嗣，将他的血脈傳承下去？
梁佳妍心中越發的苦澀，她熟練的将這種感覺壓下去，眼眸中顯露出來的是和語氣相似的期待。“我們好好看看，說不定能從中尋到司宸的蹤跡。”
司遠的指尖從光幕上劃過，看似是在随意的拖拽幾個文件，實則是在開啓設定好的密碼。
手指移開的下一刻，多個匿名文件交疊，形成一個新的文件，随後自動打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翻湧的星際風暴，那漆黑的螺旋像是要将人的靈魂吸入。
畫面中的風暴已經接近了尾聲，依舊給人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很難想象風暴肆虐之時，是怎樣一副暴虐的景象。
梁佳妍關注的卻不是危險的風暴，而是畫面中隐隐傳來的破空聲。“這是我們前些時日在風暴附近搜尋的場景？”
“認真看。”司遠沒有解釋，聲音中聽不出明顯的情緒。
梁佳妍停下了按摩的手，端坐在司遠身旁。“陛下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司遠突然笑道。“我不想讓你做的事你也沒少做。”
“我也是為了帝國考慮。”梁佳妍見司遠露出笑容，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若是司宸提前找了伴侶誕下子嗣，現在陛下就不會這般被動。”
司遠反對的事，她從不當着他的面做，除了為司宸牽線搭橋。
“這些話沒必要多說，應該放眼當下。”司遠的眼眸始終盯着光幕，沒有多看梁佳妍一眼。
梁佳妍也将注意力轉移到光幕上，前一刻還有些輕松的心情，瞬間消失不見。“這場大型風暴中，居然出現了風暴交點？真是令人驚訝！”
風暴交點是風暴中極少出現的奇異現象，交點等同于風暴中的‘安全區’。
這種奇異現象的形成方式有很多，風暴中多變的風向剛好在交點處抵消、障礙物形狀特殊恰好給了風暴回旋的餘地、周遭的磁場特殊，等等現象都有可能形成交點。
雖然有很多形成方式，但是每種出現的概率都不大。
星際中幾十年也只會看到一兩次風暴交點，且大多都是在小型風暴中。星際風暴越大，形成交點的可能就越小。
梁佳妍不只是因大型風暴形成了交點而驚訝，更加令她驚訝的是交點沒有被家族提前發現。
他們之前也考慮過交點形成可能，收尾的時候曾專門排查過，并沒有發現交點存在。
現在交點的出現，讓梁家多了些暴露的風險。
這麽小的交點不能讓人容身，卻可以放置很多物品。
如果風暴不小心将某些敏感的東西卷入，事情就會變得十分麻煩。
若是司宸在風暴中發現了焦點，特意往裏面放了些東西……
梁佳妍瞳孔微微一縮，強壓下了心中湧現出的擔憂。
風暴區域那麽大，不可能那麽巧。交點并不在前往奧文多星球的方向，明顯偏離了很多，應該沒那麽容易被發現。
她努力安慰自己，心中的擔憂卻是絲毫未減。
梁佳妍希望一切都朝着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可理智告訴現實可能不會讓他們如意。
光幕中的畫面微微晃了晃，緊接着她就看到，機甲手臂從中掏出了一件件物品。
不需要儀器核實，梁佳妍也知道，不少物品上都有梁家的痕跡。
之後的畫面她已經無心去看，其他地方也尋到了幾件與梁家有關的物品，卻遠沒有初始發現的那些致命。
“這些就是司宸留下來的東西，你好好看一看。”司遠臉上仍帶着笑意。
梁佳妍再不敢放松，只覺一股陰冷襲來。
入宮以來，司遠對她極為寵愛，他很少在她面前遮掩自己的真實情緒。
以至于她都要忽略了，司遠也習慣于用笑容僞裝。有時候，他笑的越是燦爛，心中的怒意也就越深。
梁佳妍連忙開口，“陛下，我……”
司遠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是想說梁家的專屬武器被人盜用，還是想說你并不知情？”
“梁家對帝國的忠誠世人皆知，我對陛下的情誼蒼天可鑒。”梁佳妍只說了一句話，也只能說這一句話。
不論是狡辯還是故作不知，都有可能起反效果。
唯有梁家對帝國的忠誠，能讓司遠心軟。
“對帝國唯一的繼承人動手，就是梁家對帝國的忠誠？”司遠的語氣冰冷，言語中像是夾了冰霜。“你對我的情誼，就是傷害我唯一的親人？”
“……”梁佳妍有些不甘。
除了這件事外，梁家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了帝國？
梁家為帝國做了那麽多，要的不過是個擁有梁家血脈的帝國繼承人，就算有錯也情有可原。
她入宮以來，暗中幫司遠做可那麽多，只想當一次母親，要個屬于兩人的孩子，怎麽就錯了？
“還請陛下明察！”梁佳妍深吸了口氣。“若是梁家真有錯，沒人敢多言。如果陛下覺得我錯了，我任您處置。”
她不認錯也不争辯，想要用模棱兩可的語言，為梁家為她自己換得一線生機。
事已至此，梁家已經難以全身而退，卻有可能斷尾求生。
而她……
梁佳妍回想了一番，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留下馬腳。只要保持足夠的冷靜，未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明察？我已經查的很清楚。”司遠看了梁佳妍一眼，“若是覺得物證不夠，也可以将人證請進來。”
“人證？”梁佳妍緊了緊手掌。
哪來的人證？梁家行事怎會留下人證？
這是在詐她，還是真有其人。
開門聲響起，她忍不住轉頭看去。
看清楚來人，梁佳妍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掌心傳來了刺痛。
“陛下。”謝元誠先是向司遠行了一禮，視線接觸到梁佳妍時，明顯猶豫了下。
他心核中數據流轉，不知如何稱呼梁佳妍。要繼續将她看做是帝後，還是将她看做是梁家大小姐。
“謝副将，你可以證明梁家對帝國不忠？”司遠很清楚，梁家只是想對司宸不利。不過，在他看來，對司宸不利和對帝國不忠，沒有什麽區別。
帝國律.法中有明确規定，加害皇室子弟等同于叛國。
“陛下，我本人就是最好的證據。”謝元誠面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麽波動。
“謝副将說笑了。”梁佳妍沒有收回手上的力道，掌心的刺痛讓她更加清醒。“你是司将軍最信任的副将之一，怎會和梁家有聯系。”
她自以為行事缜密，沒想到也留下了漏洞。唯一的漏洞，就應在謝元誠身上。
梁家在聯合軍演前，動用了謝元誠這枚隐藏了許久的棋子。那時她與梁家分隔數個星球，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她帶了一個謝元誠的控制器。
梁佳妍向來喜歡将事情掌控在手中，已經到手的控制器又怎麽會還回去，而梁家也一直不曾讨要。
現在那枚控制器，就被她帶在身上。
謝元誠體內的心核，并沒有追蹤控制器的能力。
可是現在他已經脫離了控制器的控制，反過來追蹤控制器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真是心狠，可惜對我無用。”謝元誠将手伸到了作戰服內，房間中頓時便傳來了血腥的氣息。
他攤開染血的手掌，破碎的心核就隐藏血肉中。自毀後心核仍有隐藏效果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感知到心核存在。
手、衣物上沾滿了鮮血，他的神色卻是絲毫未變。“您不準備把控制器拿出來嗎？”
“控制器？”梁佳妍當然不可能承認。
“司将軍早有預料。”謝元誠動了動手指，一枚芯片從梁佳妍身上飛出，和心核緊緊粘連在一起。
他反手将心核與芯片收起，避免有人心生惱怒，強行将它們摧毀。控制心核的芯片不止一枚，留着心核還有用處。
梁佳妍臉色有些蒼白，不知該怎樣狡辯。
她想要一念控制謝元誠的生死，當然要綁定自己的淺表層意識。只要綁定了淺表層意識，芯片上便帶有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梁佳妍也想要銷毀碎片，可沒有銷毀的機會。
在她對謝元誠動了殺心之後，意念便再無法與任何科技物品相連。
司遠真的好狠，居然特意讓她親自将證據送到他們面前。
“心核自毀會激活我體內的應急程序。”謝元誠掏出一瓶藥劑吞下，不緊不慢的說出了實情。“陛下只屏蔽了你與外界交流的渠道，應急程序阻隔了表層意識與其他物品的聯系。”
司宸和喬布在關聯兩枚心核的時候，就提前做好了取出梁家心核的準備，因此謝元誠才能幹脆利索的‘掏·心’
梁佳妍聽了謝元誠的解釋，居然有了一絲欣慰。
至少對她下狠手的不是司遠，不是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
“現在證據夠不夠？”司遠看向梁佳妍，顯得極有耐心。“如果不夠，我們這邊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看。”
“還有，很多？”梁佳妍罕見的有些茫然，更多的還是心冷。
他們為了今天，到底準備了多久？
開門聲再次響起，她的身體不由微僵，甚至想要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