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書亦明知故問道:“比什麽?”

景洛沒有回答,只是徑直走近廚房,不一會兒,景老板懷抱酒瓶,手裏還拿着兩個酒杯。

除此之外,臉上還寫了四個大字:不醉不歸!

謝書亦:“……”

景洛看着謝書亦,一挑眉,頗有幾分邪氣,“敢不敢?”

謝書亦沒答,反問道:“你确定?”

景洛:“怕喝不過我?”

謝書亦笑了,他看着景洛,“試試?”

“試試。”

景洛兩杯酒下肚,就開始有些迷糊。

頭頂上的燈光有些暗,景洛擡了擡頭,發現自己頭上的燈在轉圈。

他又看了眼謝書亦,發現對方也在轉圈。

謝書亦笑了笑,又給他倒了一杯。

小城市的年味似乎要很濃一些,這些天晚上,謝書亦時不時會聽到幾聲鞭炮響,也會時不時看到幾簇竄上天的煙花。

今晚也是一樣,窗外的煙花在空中燃成一條火線,炸開後,又筆直墜落。

謝書亦眯了眯眼睛,細細盯着眼前喝的有些迷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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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尾發紅,因為喝了酒的原因,眼裏帶了層水汽,顯得人有些可憐。

謝書亦沉默片刻,默不作聲的走到景洛跟前。

景洛眼睜睜的看着轉着圈的謝書亦越走越近,近到他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景洛眼中的謝書亦不僅人在轉圈,就連眼睛裏的瞳孔也化作了漩渦,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吸進去。

大概是喝的差不多了,景洛暈暈乎乎的抓住謝書亦的胳膊說:“別轉了,我都暈了。”

謝書亦:“我沒轉,是你再轉。”

景洛“哦”了一聲。

“我沒喝多,就是有些暈。”

謝書亦:“……”

說話還算利索,大概還能喝點。

又兩杯酒下肚,景洛徹底暈乎了。

好話壞話一起全都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他看着謝書亦的眼睛,說:“謝書亦,你眼睛真好看。”

“湊近些看,”謝書亦故意湊近了些,兩人幾乎鼻尖碰着鼻尖,“是不是更好看?”

呼吸糾纏,酒精味在鼻尖纏繞,一同麻痹的不只有神經,還有心髒。

“你……你離我遠點,”景洛大着舌頭說,“別以為……別以為我喝多了就能占我便宜。”

謝書亦笑了笑,退後半步,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男人的酒量向來是個迷,就算已經醉了也還得再灌上幾杯。

又是幾杯酒下肚,謝書亦已經微微有些醉意了,而桌子另一頭的景老板已經完全倒下了,但還在掙紮着。

景洛端起酒杯,大着舌頭道:“來……再……再喝。”

謝書亦笑着起身,無奈的走到他跟前,伸手接過他手裏的那杯酒,一飲而盡,随即,他笑意朦胧的看着景洛道:“景老板,你輸了。”

“我……我沒……沒醉,再……再喝。”說完,伸手又要夠眼前的酒杯。

謝書亦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老老實實摁在了桌上,不讓他動彈。

景洛掙紮未果,頭沉的厲害,頭一垂,便磕在了謝書亦的手背上。

謝書亦手背被他撞的有些疼,景洛額頭發燙,枕着謝書亦微涼的手背有些舒服,他滿意的蹭了好幾個來回,嘴裏不時嘟囔幾句。

謝書亦笑着揉了揉景洛的腦袋,俯身低頭看着他,景老板臉蛋紅撲撲的,眼尾也有些發紅,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

謝書亦看着他這副醉熏妝,瞬間就樂了,他笑着拍了拍景老板的臉,試探道:“景老板?”

景洛爛醉如泥,連被別人摸臉了也沒有反應。

謝書亦眯了眯眼,一只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調出相機,對着景老板就是“咔嚓”一聲。

此刻的景老板絲毫不知自己的醉酒“豔照”已落入了某人的相冊,他只是滿足的吧唧幾下嘴,換了個角度繼續趴着睡。

謝書亦看着自己相冊多出的一張照片,思考片刻後,把它單獨放到了一個相冊,起名“醉”,還設置了密碼,密碼是今天的日期。

幹完這一系列壞事,謝書亦滿意一笑,那笑裏有幾分得逞的陰謀,也有幾分滿足的幸福。

謝書亦手被枕的有些麻,他俯身彎腰,把景洛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就這麽半摟半抱的把他抱到了沙發上。

事實證明,睡着的景老板也不老實,半邊身子在謝書亦懷裏撲騰,不時還高喊道:“別走!再喝啊,幹杯!”

謝書亦:“……”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是被人抱在懷裏,景洛有些抗拒,眼睛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道:“你誰啊……誰讓你抱走的?手撒開!”

謝書亦笑了笑,“我。”

景洛強撐着把眼睛睜大,看清楚眼前人後,頭一歪又倒進了謝書亦懷裏。

謝書亦把他安置在沙發上,想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剛起身還沒站穩,自己的衣角就被人拽住了,他回過頭,見景洛已經坐了起來,一臉警惕的看着他,“你去哪?”

“我去給你倒杯水。”

景洛像松口氣似的又倒回沙發裏,手裏依然緊緊的攥着謝書亦的衣擺,像是怕被遺棄的小孩一般,半晌,他迷迷糊糊開口道:“那你快點回來。”

謝書亦伸手拍了拍攥着他衣擺的手,笑道:“你先別睡。”

見景洛還不松手,謝書亦嘆口氣,又說道:“真的。”

景洛這才松開手,謝書亦看着被攥皺的衣擺,無奈的笑了笑。

待謝書亦端着水杯回來,發現景洛眯着的眼睛已經瞪着溜圓,正四目無神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麽。

謝書亦走近後,拍了拍他,“喝杯水,醒醒酒。”

景洛木讷的接過水杯,抿了一小口後就放下了。

“再喝幾口。”謝書亦又把杯子遞給他。

景洛搖搖頭,沒有接。

他木呆呆的看着謝書亦,開口道:“謝書亦。”

“怎麽了?”

景洛沒答,又重複道:“謝書亦。”

謝書亦笑了笑,無奈道:“怎麽了?”

景洛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又喊到:“謝書亦。”

謝書亦彎下腰,湊到他跟前,笑着說:“我在。”

聽到這句話,景老板像回過神似的,兩眼放光的看着謝書亦,砸吧砸吧嘴,笑眯眯道:“你真好看。”

聞言,謝書亦一愣,随即他蹲下身,目光與景洛持平,笑道:“你也好看。”

呆了一會兒,景洛又笑眯眯開口道:“你真好”

謝書亦看着他,柔聲道:“你也很好。”

景洛沉默片刻,目光無神,他機械性的搖搖頭,又把頭垂下,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不好。”

謝書亦安慰道:“好,景老板哪哪都好,景老板最好。”

“那為什麽她不回來看我?”景洛突然開口說,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心酸與難過。

謝書亦下意識開口問道:“誰?”

景洛沒有回答,只是重複性的一遍一遍說着我不好。

半晌,景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謝書亦扶着他,開口道:“你要什麽?我給你拿。”

景洛沒回答,只是推開他,一個勁的往牆角走去,他東倒西歪的扶着牆來到牆角,還不等謝書亦開口說話,就自己一個人默默靠着牆角坐了下來。

景洛兩手抱着膝蓋,把臉深深的埋了下去,許久都沒有動靜。

謝書亦以為他喝醉後找不到卧室了,他走到牆角,拍了拍景洛,“景洛,你卧室在那邊。”

景洛沒回答,臉依舊埋在膝蓋裏,像極了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謝書亦以為他睡熟了,剛想伸手拍拍他,景洛就擡起了頭。

謝書亦一愣,面前的年輕人淚眼摩挲,眼眶通紅,還沒幹的淚痕挂在眼角,睫毛也被打濕凝固在一塊。

謝書亦心裏一陣疼,不由得伸出手替景洛擦幹眼淚,又摸了摸他的眼睛,他看着眼前人,柔聲問道:“怎麽了?”

景洛沒回答,依舊低着頭重複着那句我不好。

謝書亦沒說話,同他一并靠在牆角,伸出胳膊攬過他的肩,在他後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煙花,開口道:“你很好,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

懷裏的人突然有了動靜,景洛說話依舊斷斷續續,聲音發顫又帶着些哽咽,“那她都不回來看我,我……我等了這麽多年。”說到最後,直接帶着哭腔吼了出來。

聲音裏是說不出的委屈與控訴。

謝書亦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他不會在別人意識不清醒時打探別人的秘密,更何況這個人是景洛。

聽着景洛哽咽的聲音,聽着那些只有在醉酒後才敢吐露的真心話,謝書亦心頭又像被紮進一根刺

他心疼

他們有着相似的經歷,只能在夜深人靜或是意識不清時獨自對着黑夜發洩着自己的孤獨和不滿。

懷裏的人還在哽咽,臉上的淚痕一道接一道,悄無聲息的一滴淚落在他手上。

這滴淚仿佛滲進血液滴在了謝書亦的心上,他呼吸一滞,随後輕嘆口氣,柔聲道;“不會了,以後不會是自己一個人了,就像你說的,你有我,你有我們兩個人。”

景洛嘴裏還在嘟囔着,但謝書亦聽不清他說的什麽。

兩人就這麽靠牆坐着,謝書亦的酒早已醒了大半。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久到外面的煙花聲都歸于平靜,時間又好像沒過多久,以至于景洛說的話,流的淚都一遍遍、一滴滴的落在謝書亦的心上,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手臂更加摟緊了懷裏的人。

懷裏的人沒了動靜,謝書亦歪頭看了看,發現懷裏的人已經睡過去了只是淚痕還挂在臉上。

謝書亦用指腹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淚痕,又把手移到眼睛上,他輕柔的撫平了眼角的最後一滴淚,然後就這麽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懷裏的人遲遲沒有動靜,謝書亦這才肯定他睡熟了。

他就着攬着他肩膀的這個動作,彎腰把景洛抱了起來,坐的時間有些久,以至于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一下,懷裏的人動了一下,随後又往謝書亦懷裏拱了拱。

謝書亦穿過客廳,打開卧室房門,摸黑把景洛放到床上,拉過被子把他蓋嚴實,黑暗中,謝書亦靜靜着打量着景洛,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這時,一朵煙花在無邊黑夜中轟然乍起,紅亮的火焰點亮了整個天空,也照亮了床上年輕人的面容,謝書亦的聲音混着煙火噼裏啪啦的聲響起,

他說:“景洛,你是我心裏最好的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酒量了得啊景老板(景洛逼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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