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雖然社長連我的一片衣袖都沒挨到,但相應的,我手裏的木劍也成了擺設。
“老師,您這樣一直躲可不行。”
福澤谕吉面色沉了下來,收刀入鞘,語氣也愈加凝重:“我要認真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胃部忽然一緊,總覺得接下來不會發生好事。
怎麽說呢,如果說之前福澤谕吉還只是作為師父那樣的指導,但是現在就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劍客,連氣場都逐漸銳利起來。
就像是……鬼殺隊的那些柱一樣。
我眼睜睜地看着福澤谕吉丢下了木劍,從一邊的刀架上拿起了真正的刀劍。
一把常使的打刀,以及一把揣于懷中的協差。
雖然我知道那樣的刀劍并不能對我造成傷害,如今甚至連日輪刀都不能對我造成有如被火焰灼傷的效果了,但是我還是下意識地對這樣如修羅般的氣場有所畏懼!
他示意我自己去拿劍。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亂步是被樓下傳來的打鐵聲所驚醒的。
不會吧,晚香堂難道真被他吃到窮困潦倒交不起水電費網費不得不改做打鐵行了?
亂步揉了揉眼睛,随便披了個外套,就穿着他的毛絨貓貓連體睡衣出來了。
一推開門,他就忍不住一個戰術後仰!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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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和福澤谕吉交起了手來。
可能他也認識到了,直接把動作分解教給我對我來說實在是無聊,而随便打打我又很難認真,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改成實戰,說不定我還會上心一二。
其實對于初學者來說,進度本不應該這麽快的,但是我對于那些基本招式,可以說上手很快,幾乎是看一遍就能融會貫通。
速度跟得上,反應跟得上,無論什麽動作都能做到我想要的樣子,因為我的眼部動态視力已經是人類的數十倍,所有的的劍招在我眼裏都如同慢動作一樣。
怎麽說呢,我就像是在進行QTE選項的玩家一樣,在交手的那一瞬間,只要我想,我眼裏的速度會盡可能地放慢,以便于我進行進行下一步的預判與反應。
即使我現在使用的是少女體态,都無法影響我的反應速度。
我從手忙腳亂逐漸轉為游刃有餘。
福澤谕吉轉動右手手腕,在躲閃我的劍鋒同時的時候,擡起右臂的那一瞬間,他的和服袖擺恰好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無法判斷其動作走向。
我愣了半秒,一把協差從裏至外揮至我眼前,然後在那一瞬間收住了刀勢,生生扭轉成刀背。
我沒有驚叫,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像在疑惑為何刀鋒不再向前一樣。
“怎麽做到的?”我問。
福澤谕吉再一次收刀入鞘:“看好。”
他向後一仰,擡起右手,将打刀刀勢在和服衣袖的掩護下巧妙一轉,轉至背後的同時,左手接刀,右手從懷中抽出協差,左手作攻擊狀,實則沒有用力,協差卻已經揮到離我眼部三寸之地。
“好厲害!”
我啪啪啪海豹鼓掌。
“老師才是真的厲害,天資卓絕,僅僅是看過一眼,就能完美複制我的劍招。”福澤谕吉欲揚先抑,話鋒一轉:“不過……”
“一旦遇到對手像這樣略施小計,就能讓您判斷失誤,從而招致殺機。”
确實,如果我還是鬼的話,像是時透無一郎這樣的孩子,簡直是對我的利器……等一等!你飄了,魇夢!
實際上我哪個柱都打不過好嗎!
我瞬間從飄飄自得的情緒中回籠,巨大的羞恥籠罩了我:“确實,仔細一想我其實啥都不會……果然還是要穩紮穩打……”
“從明日開始,老師你就要學習劍術最基本的動作,以及劍招。”福澤谕吉說。
我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昂……”
——
下午,我們便前往了委托當事人花山院光的家。
因為任務其實遠沒有結束,我們必須詢問一下當事人花山院光究竟看到了什麽,才有可能找到讓他變成那樣失魂落魄樣子的原因。
畢竟我們在藝術樓什麽鬼都沒有看到,反而是我這個前食人鬼比較像鬼……
花山院家位于橫濱的豪宅區內,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從日式別墅的落地大窗向下望去,可以将遠處一望無際的連天燈火與東京灣盡收眼底,可以說是美不勝收。
據說,這不過是他們家其中一套房産罷了。
進門就須得仆人開門,然後迎面就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噴泉。
我一個土鼈能做到不左顧右盼,已經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噴泉也不是普通的噴泉,被下面的燈光輝映着,讓水流看起來不像是水,倒像是金錢的芬芳。豪宅整體作現代日式風格,而豪宅的一面就像是被橫向切開的塊狀方體一般,将內在向外展露無餘。
出來迎接我們的是柳川。
作為管家,柳川在這家裏還是穿着西裝三件套,只是沒有穿黑色的風衣,黑色的頭發依舊向後梳去,眉宇如刀削般挺闊,宛如建模,而蔚藍的眼睛就像是深不見底的大海一般。
這一次離得近了看,更覺得他俊朗不凡,英氣逼人。
柳川領着我們三人一路穿過曲折的回廊,路過無數繪制着名貴浮世繪的門廊,走到了會客廳。
在那裏,花山院家的少爺花山院光和他的母親,也就是給我方出資的富婆,都坐在沙發上,四周一片花團錦簇,華貴地我晃不開眼,璀璨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綴在上方,散發着淡淡的光輝。
見到我們來了,花山院夫人連忙站起來:“歡迎各位前來造訪。”
說完,她就像是求救一般看向柳川。
柳川會意,開始不疾不徐地向我們介紹二位,附近的下人接到了他暗中的指令,也像是打開了活動機關的木偶一樣,低着頭開始行動起來。
亂步忽然露出了一個暧昧不明的微笑。
我有點疑惑,趁着身形被福澤谕吉擋住,沖亂步使眼神:“?”
亂步瞅了瞅花山院夫人,又瞅了瞅柳川。
啥意思?
我疑惑皺眉瞪眼,耳畔卻聽得福澤谕吉介紹到我們二人。
于是我趕緊站出來,一切順應社長安排。
在福澤谕吉學我信口開河說我是晚香堂新招的文職人員時,我的眼睛也沒閑着,全去打量對面的花山院光去了。
這位堪堪上國二年級的富家少爺生的倒是眉清目秀,眉眼間有幾分頗像母親,可現在看起來眼神渙散,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像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但他倒也不是傻了。
看到我的時候,花山院光明顯露出了一點驚訝的情緒。
“櫻庭步夢……夢子……?”
他也不管現在是何種場合,直接看向我,問道:“您是……?”
織田作雖然自己穿的拮據,但是挑衣服的水平還真不賴,不愧是港黑時尚大舞臺的一員,給我買的小裙子都還挺好看的。
我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花袖毛衣,外面套了一條粗花呢的連衣裙,鞋子穿的還是來時的白色羊皮靴,倒也不違和,也不顯得土氣。
“您叫我魇夢就好了。”我落落大方道:“是一名精神控制系的異能者。”
他似乎是被提起了一點興趣,畢竟異能者也不是街上的大白菜,一拔一個準:“您是精神異能者?那是什麽異能呢?”
委托人願意主動與我交談,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看向花山院夫人,眼裏有着些許試探:我可以嗎?
花山院夫人又露出了無助拘謹的表情,看向了柳川。
柳川朝我點點頭。
我心裏嘀咕,這富婆怎麽一點主見都沒有,什麽都靠管家。
我對花山院光露出了正常十六歲少女一般活潑的微笑,順便招呼我方X光透視儀加入好友隊伍:“這是我的朋友,江戶川亂步。”
“我聽說過你,是關東都非常有名的偵探。”
這孩子把我們往他的房間裏帶去,我一心二用,跟亂步互使眼神的同時,還能跟他聊天:“我的異能是與夢境有關的能力。”
“真的嗎?”花山院光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那是一間帥氣又簡潔的房間,四周都是一些小男孩會喜歡的裝飾與東西,唯一不和諧的是,牆上留下了撕去海報的醜陋印跡。
我饒有興致地和亂步打量起土豪少爺的房間。
“這裏原來貼的是什麽呀?”
我輕觸牆上的痕跡:“好可惜。”
花山院光一看到那些東西,眼中就流露出了脆弱的神色:“我只是害怕。”
“不拉上窗簾的話,我能看到……她。”
“可是藝術館裏什麽都沒有啊。”我從他的書櫃裏拿出一個大富翁的棋盒,“我們昨天去過了,差點就困得睡過去了,啥都沒有,還拆壞了你們學校的通風管道……”
說到這裏,我警惕地看向了花山院光:“您不會說出去的吧?”
花山院光畢竟還是小孩子,被我這樣一番話說過以後,又暫時忘記了之前的恐懼,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不會說的。”
亂步看到我手裏的大富翁,也很給力地和我演了起來:“我們玩這個吧!”
花山院光略微猶豫一下,就同意了:“好!”
——
和孩子打開心扉的辦法,用游戲果然是個好方法。
大富翁這種老少鹹宜的沙雕游戲,很快就讓我們之間的空氣快活起來,花山院光也逐漸打開了話匣子,玩着玩着,在我和亂步有意無意地引導下,話題就逐漸倒向了他的興趣愛好。
畢竟喜歡靈異方面的東西的愛好,我也算一個。
花山院光很快就和我們分享了他設立靈研社前後的艱難險阻與平日趣事,也就不自覺地提到了觀月玉枝。
雖然他總是不免有點神情渙散,但是還是努力打起精神,與我們交談。
“她是在我入學前的三個月前死的。”
花山院光一扔骰子:“也就是說,那是六月份。”
“藝術館的傳聞也并非空穴來潮,而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