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子諾還沒睡醒,就聽程一拍打着門喊他起床。程子諾氣呼呼地起身打開門:“幹什麽呢!這才什麽時辰啊!”話音方落,就見外頭湧進來幾個丫頭,就要伺候她更衣,吓得她一激靈,趕緊把人趕了出去。
在程一的催促聲下,程子諾穿好了衣服,打開門打算興師問罪:“你若是沒有好的理由,我饒不了你!”
誰知程一後頭跟着管家程工,程工笑呵呵地走到程一前面:“少爺,老夫人囑咐我們可以去提親了。”
程子諾哪兒肯,就見程老夫人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我已經與沈家村的人說了,你待會兒就去提親,可別讓我們程家失信于人。”
“奶奶!哪兒有您這樣的!”程子諾說着就要回屋,被人攔住,她氣急敗壞,就要推開人,程老夫人呵斥住:“你再胡鬧,我就讓人把你綁着送去!”
程子諾知曉祖母是來真的,心灰意冷地轉過了身:“奶奶,這太突然了。你讓我緩緩。”程老夫人哪兒不知自己孫女這是想拖時間,壓根兒沒給這個機會:“你把人搶回來的時候也挺突然的,若是再不去,待會兒官府就要找上門來了。”
程子諾倒是不怕官府找上門來,但她怕自家祖母啊,沒辦法,只得往大門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叫程一:“你還不快跟上!”
程老夫人顯然是不放心程一,特意讓程工也跟着,衆人拿着禮品,興沖沖跟着沈梨娘到了沈家。沈家的人雖對程子諾搶人一事心有龃龉,但也知這是一門上好的親事,這樣的人家,還是做妻,這少爺看着也人模狗樣的,若是往日哪兒敢妄想。于是,沈家的人倒是很爽快地應下了。
程工得了程老夫人的吩咐,聽沈家的人應下了親事,就提出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先去官府寫了婚書,再來商讨後續之事。
沈家人自是求之不得,他們也是擔憂程家此舉只是安撫他們,這親事許是一拖再拖,拖到不作數,如今既然要先去寫婚書,那就是板上釘釘了,這是再好不過了。
程子諾如今倒是不再反抗了,她也想通了,自己既然也為親事煩憂,這纨绔公子也不好當,娶個好擺弄的回去也省事。她見沈家人應下,就讓程一去備馬車,方才走來有些路,她已是乏了,并不打算走去官府。
程子諾坐在沈家等了一會兒,程一拉來一輛馬車,程子諾率先上了車,也不管沈梨娘上不上得來,還是程一機靈,搬來板凳,讓未來的少夫人踩着板凳上了馬車。
程子諾見沈梨娘上了車,也不與她說話,只瞥了一眼就掀起窗簾看着外頭的田地。沈梨娘先是低着頭坐了一會兒,見程子諾沒個動靜,就瞧瞧擡起頭來打量,她在村子裏何時見過這般精致的公子哥,一想到這人即将是自己的夫君,臉上就微微帶紅,只是一想起昨日裏她蠻橫的行為,又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這繡花枕頭不知內裏是不是個禽獸,但程老夫人是個好相與的,她吩咐過,自己若是被欺負了盡管去找她便是。
這般一想,沈梨娘稍稍放心了些,又暗自決定,定是要做個三從四德的好妻子,不惹夫君生氣,自然是無礙的。
到了官府,程子諾又自顧下了車走進官府,在裏頭站定,沈梨娘也跟了上來。程二早已過來打了招呼,官府的人對待程子諾十分客氣,婚書一事已經準備妥當,程子諾拿起筆寫下兩人大名,想了想又遞給沈梨娘:“你也看看。”
沈梨娘哪裏識字,拿着婚書看了一會兒,又遞給程子諾:“勞煩少爺讀給我聽一聽。”程子諾皺了皺眉頭,倒是沒說什麽,接過婚書,咳了兩聲,又讓邊上的人走散開些,才輕聲讀起婚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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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娘紅着臉:“旁的都很好,只是我不叫沈大娘,我叫梨娘,是家中長姐,大家才叫我大娘的。”
程子諾只聽大家都叫梨娘為大娘,便以為她姓沈名大娘,心裏也嘀咕這名字與自己的放在一起十分不般配,卻也沒問,結果鬧了個笑話,幸好讀給她聽了。程子諾愣了一下:“梨花的梨?”沈梨娘點點頭,把手縮在身後,程子諾讓人重新寫了一遍婚書,又将兩人的名字重新寫了上去。
寫好婚書,蓋上官府文印,兩人的親事有了見證,已是板上釘釘了。程子諾倒是不急着回去,摸了摸肚子,一大早起來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出了官府轉身就進了酒樓。
梨娘跟在邊上,知曉這酒樓花費不低,況且兩人尚未成親,這般單獨在外于理不合:“不如我先回去了吧。”程子諾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馬車送你走了,你讓小爺吃完走回去?”
梨娘趕緊低下頭:“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程子諾又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走到半路又被人搶走了,他們找我要人我去哪裏找?趕緊坐下吃。”
梨娘只好坐下,另一頭程一已經根據程子諾的喜好點好了吃食,又問梨娘:“少夫人喜歡吃些什麽?”梨娘一聽他的稱呼,慌亂不已:“我随便吃點就行了。”正想開口責怪程一亂叫的子諾見此也就閉上了嘴。
兩人吃飽了,才慢悠悠坐上馬車回沈家莊。到了沈家門口,程子諾讓梨娘自行下車,自己竟是不打算下來,沈家人早已在門口翹首以盼,見人回來也放下心來,知曉新姑爺少爺脾氣,也不放心上。
程工在梨娘那兒确認了婚書無誤後,才跟着程子諾回了程家。程子諾看在眼裏,知曉是祖母不放心自己特意讓工叔瞧着的,哼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麽。
程子諾回了程家沒多久就出門了,快到收租的時候了,該去看看地裏的收成如何,可不能叫人給騙了。
至于她的親事,自是有人安排,不需她操心。果然,第二日,程工又帶着一堆禮品站在她的門前:“少爺,該去沈家問名了,好回來納吉。”程子諾翻了個白眼,兩人都寫好婚書了,竟然還要去問名,不過她知曉這些都是祖母安排的,自己最好照做。
梨娘的名字,程子諾早一日便知曉了,生辰八字倒是不知,程工将兩人的生辰八字寫在一起,交給了程老夫人。
第三日,程工又帶着一衆下人在門口等着,程子諾打開門吓了一跳:“我這兩日都乖得很,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少爺,老夫人吩咐,您該去沈家納征了。聘書、禮書和聘禮,我們都準備好了。”程工彎了彎腰。程子諾頓了一下:“這未免也太急了些。”哪兒有這般快的。
“老夫人吩咐,婚書都領了,大家都知曉您和少夫人的婚事了,還是盡早辦了好,對兩家的名聲都好。”程工耐心解釋着,程子諾只好帶着衆人往沈家去。
沈家雖也震驚程家日日都來,但見他家上心,自然樂意。再者,程家送來的聘禮、聘金,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不知惹了多少村人的羨慕,大嘆沈家大娘是個有福氣的。
第四日,程子諾十分主動地早起開門,卻不見程工在門口候着,叫來程一:“工叔呢?”
程一笑呵呵地答着:“工叔把您和少奶奶合好的日子送去沈家請期了。”程子諾嘀咕着:“這一回怎麽不叫我了?”程一依舊笑呵呵的:“因着好日子近,老夫人讓您在府裏盡早準備,這請期一事就交給工叔去了。”
程子諾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算好的日子是哪一日,聽程一這般說,想來是不會遠的:“那也不用這般着急,府裏人手足,村子裏的禮節少,哪兒會來不及。”
程一擡頭看了一眼自家少爺,躊躇一會兒才開口:“少爺,怕是有些來不及的,成親的日子就在後日呢。”
“什麽?”程子諾大吃一驚,她知曉日子不會遠,但也沒想過竟是這般近,差點就要暈厥過去,她也是佩服沈梨娘,竟然能接受這般快的親事。殊不知沈梨娘不曾及笄時,村裏人家裏人便時常提起她的親事,她心中早已做好準備。雖說她對程子諾不熟悉,但好歹也是見過面的,村子裏有的是姑娘嫁給鄰村的不曾見過的漢子。
成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程家人準備得還算隆重,沈家莊的人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陣仗,沈家人臉上盡是笑容,全然忘了前不久程子諾搶人的事。而沈家莊有幾個姑娘見了程子諾穿着紅衣騎着白馬迎親的模樣後,特意站在人群前,想讓程子諾瞧見她們,也将她們搶回家去,便是做個妾也是好的。
可惜程子諾全然沒有這般心思,倒是目不斜視地将新娘迎回了程府。拜堂,宴席,一片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