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地震

魏程沒有像之前那樣總盯着袁荊,但是袁荊确實感到,有些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比如說,那天半夜,袁荊突然感覺到了明顯的地震。他被波動晃醒,由于房子只有一層,并且是木質結構,就算真倒了也不會怎麽樣,所以袁荊倒并沒感到恐慌。地震大概持續了七八秒,一切重歸平靜之後,袁荊又從院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才剛又躺下,袁荊就聽見了電話鈴的響聲。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魏程。

“……魏程?”

“剛才地震了。”

“我知道。”

“沒什麽事吧?”

“當然沒有。”

剛才晃得并不厲害,除非大半夜的在舉啞鈴,否則袁荊還真想不出什麽受傷的理由。

“等會兒再睡。”魏程又說:“剛才那個說不定只是前震。”

“行吧。”

短短一通電話,卻讓袁荊感到有一點點焦躁。

之後魏程就忙着從這次天災中賺錢。震中距離袁荊所在的城市比較遠,但卻正好在魏程一直觊觎的一塊地盤上,魏程效率挺高,很快就帶着人搶先進去了那個區域。

這個6.5級的地震整個州幾年來最強的一次。周圍的小鎮上有多處房屋坍塌,其中包括一個小鎮标志性的鐘塔。鐘塔周圍都是碎玻璃和碎磚塊,停在路邊的汽車也都被壓住了。鐘塔壓塌了邊上的幾家商鋪,三人死亡,兩個50多歲,還有一個19,都是24小時便利店和藥房裏的雇員。20多人在逃亡中受了輕傷,還有一些人被壓在廢墟之下,救援人員一直在艱難地挖掘。

幾萬戶斷水斷電,加油站之類也無法工作,政府不得不啓動了緊急供應系統,又調動警力,檢查高速公路是否發生斷裂。震區內還有一個核電站,沒有被損壞的跡象,一切設備運轉如常,但是即使是這樣,也仍然需要仔細地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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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幾家有上百年歷史的釀酒廠和博物館等等建築物都遭到了損壞,玻璃破碎,房頂出現了裂縫。還有不少住宅也都必須維修。有人的房頂甚至都飛到了街上,砸中路上的汽車,還有晚歸的人,救援人員費力地将他們拉出來。學校、工廠裏面的設備也都七扭八歪地落在了地上。

要想慢慢恢複,需要商人介入的地方太多,而魏程則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在政府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拿到了一大沓的合同,其中建築公司占最大的比重。

魏程一直都在那邊忙着,袁荊也知道。他專心做着自己的事,訓練,比賽,看看有關這次災後重建的新聞,還有應付魏程那些突如其來的電話。

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天,魏程終于将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又招搖着回到了原先所在的城市。

“袁荊,”魏程回來之後的第一天,就給袁荊打個電話:“出來喝一杯?”

袁荊想了想:“行。”

魏程一見到袁荊就盯着他看,讓袁荊感到有些不自在。

“好久不見了。”

“是啊。”袁荊笑了笑:“最近發財了?”

“不是什麽大生意。”

“那也應該高興才對。”

魏程搖搖頭,又仔細看着袁荊的臉:“這段時間我好像總是沒法集中精神。”

“哦?”袁荊笑道:“你開始吸毒了?”

“少胡說。”

“那是怎麽了?”

魏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想以前的事。”

“嗯?”袁荊說:“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魏程說:“但事實就是這樣。”

“別琢磨了,”袁荊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橄榄球賽:“過去了就過去了。”

“袁荊,”魏程又說:“有一個問題,我以前試探過很多次,你應該也感覺得出來。——我曾經令你感到很憤怒,那麽現在,你能忘了那些嗎。”

袁荊沒去看魏程:“我早就忘了。”

電視上一個穿黃色隊服年輕人正全力地奔跑。

——這個球隊的四分衛真不錯。

“袁荊,”旁邊的魏程好像還是沒有放棄:“我發現,對我來說,你還是挺重要的。”

“……哦。”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知道個大概。”

“袁荊,”魏程有些按捺不住了:“你對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

“說話。”

直到這時袁荊才看了看魏程:“……沒想法。”

“沒想法?”

“嗯。”

“什麽叫沒想法?”

袁荊很模糊地笑了笑:“沒想法就是沒想法。”

魏程過了半晌才又說出一句:“我不會放棄的。”

“魏程。”袁荊很認真地說:“算了吧。”

“什麽?”

“我說,算了吧。”袁荊看了看自己杯子裏的酒,又擡頭去看魏程:“過去的事你不用在意,将來的,你也不要惦記了。”

魏程輕輕搖了搖頭。

袁荊不再關注魏程,又投入到電視裏面去。

橄榄球賽到這時勝負已分。兩邊都拼盡了全力,可惜有一方運氣不太好。袁荊嘆了一口氣,這個隊今年的戰績很差,明明是一只頂級的球隊,現在退役的退役,受傷的受傷,只能派上一批年輕的小将,結果成績一落千丈。

袁荊嘆了口氣,為這支球隊感到可惜。

比賽沒什麽看頭,天色也已經不早。

袁荊拿起外衣站起身來:“差不多了,撤吧。”

魏程坐在那裏沒有動作。

袁荊想了想,說:“那我先走了,等會兒還有訓練呢。”

“……”

“那就這樣。”袁荊說:“我回去訓練了。”

“袁荊。”魏程突然說:“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袁荊也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沒關系。”

魏程沉默了。

袁荊又開玩笑似的說:“小時候父母就教過我,別人說‘對不起’的時候,要回答‘沒關系’。”

魏程也彎了下嘴角,有點勉強。

袁荊又問:“你不打算走?”

魏程不再看袁荊了:“我想一個人再喝一會兒酒。”

“那行,”袁荊說:“別喝太多,當心會醉。”

“我知道。”

“別開車。”

“嗯。”

“用不用我把虎骨叫來?”

“別。”

“那好吧。”袁荊終于推開椅子,離開了酒吧。

關門的時候又向內看了一眼——魏程的背影昏暗的燈光下也顯得很不清楚。

像魏程這樣的人,只是喝酒這種小事,沒什麽可為他擔心的。

外面贏球那一隊的球迷在瘋狂地慶祝——今天是他們的主場。

他們穿着鮮豔的隊服,臉上也塗着辨識性極強的顏色,晃晃蕩蕩地往前走,去參加在指定地點舉行的Tailgate Party,在那裏,這些人可以一起慶祝,喝酒,燒烤,聊天,參與各種游戲。

一路上的人渾身都散發着藏不住的喜悅。

袁荊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他并不是本地球隊的球迷,要想融入這種氣氛,真的是有些難。

事實上,他看橄榄球,只是看個熱鬧。

袁荊并不是十分鐘愛于這項運動。

剛才那幾十分鐘,也許是他最認真觀看的一場比賽。

不然,還能做些什麽呢。

魏程已經表現得那麽明顯,袁荊不想留給對方不切實際的期望。

不去管他,也許是讓魏程死心的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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