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覺悟
聞河離開後,聞骥帶着鐘曉禹回到自己的房間。自從上了大學之後,他便很少回到家裏,大部分都是住在學校旁邊小區的公寓裏。
聞骥并沒有打算留下來過夜,所以沒有讓傭人替鐘曉禹安排房間。聞家的別墅很大,一樓除了有客廳、餐廳,廚房之外,還有幾間客房。
二樓則是老爺子和聞河的書房,原本老爺子的卧房在三樓,可是因為年歲大了,膝蓋的關節不好,所以老爺子的卧房搬到了二樓,就在書房的旁邊。
三樓則是聞河夫婦的卧房,以及聞河四個子女的房間。不過四個孩子中,只有聞骁和聞筱舒住在家裏,聞駿住在軍中,聞骥則住在學校附近。
鐘曉禹跟着聞骥來到房間,房間的風格和聞骥本人的個性很像,簡單、低調,色彩則是給人有些冷硬的感覺。
房間很寬敞,有一套小沙發,還有一張書桌和一個大衣櫃,書桌旁擺了兩個書櫃,書櫃裏滿滿的都是書。房間的另一面牆上還有一道門,鐘曉禹猜測應該是衛生間。
打量完房間後,他走到沙發坐下,聞骥關上房門,走到另一張單人沙發坐下。兩人沉默一會後,就有傭人來敲門,說是老爺子已經在書房等着他們了。
聞骥聞言皺了皺眉,開口說道:“我自己去見爺爺,你在這裏等我吧。”
“我不用一起去嗎?”鐘曉禹很驚訝,不曉得聞骥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再說爺爺剛才指名了要見自己,不出現似乎不太好。
兩人還在商議着,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聞骥冷着臉擡眼望過去,頓了頓,站起身來打招呼,“母親。”門口站着一個中年婦人,臉上的妝容精致,身上的衣着得體,透着一股雍容華貴,只是表情卻顯得很冷淡。
“什麽時候回來的?”婦人開口問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鐘曉禹覺得對方的嗓音透着一股淡淡的疏離。婦人是聞骥的母親,那麽也就是他的二嬸嬸,可是二嬸嬸和聞骥的母子關系,似乎不太好。
“今天剛到。”聞骥淡淡的開口說道,婦人柳眉一皺,沉着臉說道:“在外面野了心不說,回來後還要父親三催四請,象話嗎?”
聞骥聽了面色不改,倒是鐘曉禹有些皺眉,當着客人的面,二嬸嬸這樣直接責備聞骥,不是太不給他臉了?
“我正要去見爺爺,母親若還有話要說,等我回來再說吧。”聞骥見婦人還想說什麽,出聲打斷她,婦人一聽,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卻也不再開口。
因為母親突然出現,所以打斷了聞骥和鐘曉禹的商議,對于鐘曉禹是否一同前去書房,兩人還沒有達成共識。此時鐘曉禹聽聞骥說要去書房,便也趕緊站起身來跟在聞骥身後。
他跟着聞骥走向門口,對着婦人點頭打招呼,“伯母你好。”婦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一點反應也沒有,鐘曉禹也不介意,徑自走了開來。
誰知他和婦人擦身而過時,就聽婦人一聲冷哼,“哼,盡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也不怕髒了聞家的地方。”
鐘曉禹腳步一頓,有些不解二嬸嬸對他的敵意,這時眼角餘光掃到站在樓梯轉角處的人影,心下頓時了然,看來聞筱舒沒少在二嬸嬸面前诋毀他。
聞骥自然也聽見母親這一番話,他立刻停下腳步,轉頭冷聲說道:“曉禹是我的師弟,與其花力氣排斥他,不如先去擔心傅健仁和筱舒的關系吧。”
聰明如聞骥,自然也知道母親對鐘曉禹反感的原因,肯定是聞筱舒被傅健仁洗腦了,然後回來對母親胡說八道一通。
“伯母,我會不會髒了聞家的地方還不确定,但是和傅健仁走在一起,您女兒會髒了名聲,這是肯定的。”鐘曉禹面帶笑容,淡淡的說道。
對于和傅建仁攙和在一起的人,他完全沒有好感,不管對方是不是他的二嬸嬸或是堂妹,只要和那個賤人沾上了邊,就夠讓他惡心的了。
況且只聽了傅健仁的片面之詞,就對他産生誤解,甚至口出惡言,聞筱舒是這樣,二嬸嬸也是這樣,他該說兩人果然是母女嗎?
他可沒忘記,當初在超市裏,聞筱舒一臉厭惡,指着自己鼻子詛咒着,呵呵,他會不會得到報應還難說,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傅健仁好過!
二嬸嬸和這個堂妹,就當他們無緣吧,以後她們不要再來招惹他,他也不會為難對方。但若是再這樣是非不分,一被人挑撥就跳到自己跟前蹦跶的話,他不介意拿她們開刀練手。
重活了一次,他已經不像以前容易心軟,因為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他用自已的生命,學會了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前一段時間和聞骥窩在公寓的小天地裏,讓自己短暫的忘記了藏在心裏深處的苦痛。可是如今他既然走進了聞家,那麽他該得的,他會堂堂正正的握在手裏。
或許現在的他還不夠能力,但是他會學,也肯努力學,他要将傅健仁和陸言狠狠踩在腳底。還有遠在老家的外公外婆,他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他知道外公和外婆一直不喜歡他,認為因為他的關系,所以鐘家才會沒落了。所以除了報仇之外,他還想争這一口氣,讓兩個老人家不敢再看輕他。
聞骥的回避,其實也算是狠狠打醒了他。他驚覺自己差一點重蹈覆轍,走上以前的老路,心裏也是驚惶不已;他不想繼續依附在任何人身上,不管那個人是好還是壞,他都不想再丢失自己。
上輩子就是因為生活的重心只有傅健仁,才會因為對方的抛棄,就讓他遭受重大的打擊;還因為他的眼瞎,賠上了畢生的心血和性命。
所以聞骥疏遠他的那幾天,他也想通了,聞骥這樣做對兩個人都好,心裏諒解的同時,卻是湧現更多的心酸和心動。
聞骥是真的為他着想,考慮過未來了,才會選擇回避兩人都已經心動的事實。聞骥自己都還是個大學生而已,就算他再有能耐,在其他聞家人的眼裏,可能只是小打小鬧。
而他自己更不用說了,都還沒得到爺爺的承認,連聞家人都算不上。要能力沒能力,要身分沒身分,如何替自己争取想要的幸福和未來?更遑論要靠自己的力量,報複傅健仁和陸言。
所以他若是不争氣一些,就太對不起老天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也辜負了聞骥的苦心。打定主意之後,他知道自己必須堅強起來,因為進了聞家的大門,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只是雖然有了這樣的認知,但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環境,和明顯差距很大的社會階層,都還是讓他緊張不已。畢竟他上輩子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現在突然跻身權貴圈,實在需要适應的時間。……
聞骥的母親聽見鐘曉禹暗諷的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沒有想到聞骥帶回來的這個男孩,嘴巴這樣厲害。在她的眼中,鐘曉禹只是個沒見過什麽大世面的大男孩,被她稍微恐吓幾句,應該就會聽話了。
而且聽女兒說,這個男孩還頗為勢利眼,前後搭上不少有錢人,都是勾上手玩一玩就把人甩了,人品非常惡劣。她最看不起的,就是像鐘曉禹這樣利用自身的好容貌,勾引有錢人的賤種。
可是沒想到,對方被她辱罵了,還可以帶着一臉笑容,甚至将她的話漂亮的回擊回來,讓她根本反擊不了。
傅建仁是個什麽德性,她身為聞夫人,怎麽可能沒聽說過,對方的爛名聲在上流圈子裏,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因此她只能鐵青着臉,被鐘曉禹堵得無話可說,站在原地狠瞪着對方。
“母親,爺爺想見曉禹,我們先過去了。”聞骥站在一旁,本想替鐘曉禹辯駁幾句,沒想到對方自己處理得很好,欣慰的同時,也不忘再補上一記。
聞夫人聽說老爺子要見鐘曉禹,神色閃過一絲驚訝,還沒等她開口詢問,聞骥已經帶着鐘曉禹走向二樓書房。
不只聞夫人驚訝,聞筱舒也非常吃驚,鐘曉禹何德何能,能夠讓爺爺見他?母女兩個百思不得其解,心裏頭隐隐有一股不安。
另一邊,鐘曉禹跟在聞骥身後,躊躇一會後,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對伯母的态度不太好。”聞骥眼神閃過一絲溫情,淡淡的開口,“沒關系,你做得很對。”
鐘曉禹皺了皺眉,有些猶豫,不曉得該不該問出口,聞骥似乎察覺了他的想法,輕聲開口說道:“她是聞夫人,是我父親的第二任太太。”
話語剛落,兩人剛好到了書房門口,鐘曉禹只得将到口的疑問又吞了回去,在心裏暗想着,聞骥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代表,他并非聞夫人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