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傷口本已自行粘合,現在突然被這一扯,估計又被扯開。

秦清捂着胸口,蹙着眉,咬着下唇,等着這尖銳的痛楚過去。

宋宇誠看着她眼淚汪汪的模樣,竟有幾秒鐘的愣怔。

那樣子,真是楚楚可憐。

他一臉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還沒好。”

他用手輕抵着她的後背,把她帶到車旁,讓她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檢查下傷口。”宋宇誠一坐到車裏便說。

秦清有些拘束,輕聲說:“我正是要去醫院換藥。”

宋宇誠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安排副總替他去晚上的宴會。

秦清聽到,在一旁焦急起來:“您有事您去忙,把我放在路邊就好,我可以自己打車去。”

宋宇誠寬慰道:“我本就不喜歡去那些場合,正想給自己找個不去的理由。”

秦清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一旁,找不到可以開口的話題。

車子很快來到了醫院,宋宇誠帶着她直接去了外科住院部,住院部的主任見到他,很是詫異,好一頓寒暄,最後吩咐了兩個女醫生給秦清換藥,重新包紮傷口。

傷口果然滲出些鮮血,幸好還沒凝結,碘酒塗上去,疼痛依舊尖銳。

秦清一臉菜色的走出來,看到宋宇誠正站在過道裏等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沖他笑笑:“對不起!耽誤您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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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宇誠問:“下次哪天換藥?”

秦清拿起剛剛醫生給的藥罐,在手裏晃了晃:“今天是最後一次,醫生說傷口愈合的很好,以後自己在家換藥就行了。”

“好了會不會留疤?”宋宇誠随口問。

秦清一下窘住,木木的搖搖頭。

“現在去吃飯,你想吃什麽?”宋宇誠笑着問。

“我吃過了。”秦清小聲的回。

兩個人一起向醫院外走,宋宇誠看她一眼:“什麽時候?吃了什麽?”

“下班時,在公司吃了三明治。”秦清如實的答。

“那不算,現在我們去吃正餐。”

宋宇誠帶着秦清來到了香格裏拉大酒店的旋轉餐廳。

餐廳很大,裏面燈光柔和,到處是五彩的壁燈。

大廳正中有一架半透明的水晶式鋼琴,一個穿着黑色禮服的演奏者正在彈奏。

鋼琴周圍有大半圈音樂噴泉,水柱随着樂曲的旋律時高時低。

噴泉下鑲嵌着彩燈,使水柱呈現七彩色,美麗夢幻,仙境一般。

正是晚餐時間,四下裏坐滿了人,竟管如此,卻只聽得到鋼琴優美的旋律。

兩個人在窗前的雙人位坐下,沙發椅很大,秦清整個人都陷在了裏面。

侍者遞過菜單,宋宇誠拿給秦清:“想吃什麽可以随便點。”

秦清不敢接:“我點不來,您點吧!我什麽都行。”

宋宇誠拿過菜單,笑着問:“除了蛋黃還有什麽不能吃?”

秦清腼腆的搖下頭:“沒有了。”

宋宇誠點了一份烏骨雞炖人參,一份鳕魚沙拉,兩客意面,一些甜品和幾個開胃菜。

最後侍者問是否需要酒水,宋宇誠看看秦清,謝絕了。

菜品很快上齊。

秦清挺直背,低頭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吃着。

無論是環境,還是對面的人,都使她局促。

面前的一盅貌似甜品的羹,引起了她的好奇。

像煮爛的銀耳一樣,白白糯糯模樣,舀起一小勺來嘗,雞蛋清的味道。

秦清一時反應不過來。

宋宇誠把桌上的一個小耳杯遞到她面前:“把這個加進去味道會好一點。”

秦清乖乖照做,再嘗,是杏仁汁。

馨香甜糯,味道還不錯。

她本垂眼吃着,卻突然頓住了動作。

因為剛剛拿杯子時,她不經意間,撲捉到了對面的一點異樣。

宋宇誠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随着他的動作發出一束刺眼的光亮。

這個發現使她驚訝不已,她有些不禮貌的,盯盯的看向他的手。

“怎麽了?”宋宇誠輕聲問。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秦清趕緊撇開眼,看向了窗外。

旋轉餐廳在不知不覺中移動着,外面的景致随之無聲無息的變換着迷人的角度,整個中心城市的夜景呈現在眼前,大氣磅礴,似真似幻。

秦清轉過頭,放下手中餐具,低聲說:“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宋宇誠打量她:“這麽快吃好了?”頓了頓又補充,“家裏有人等?”

秦清默不作聲,不自主的又看了眼他左手上的戒指。

表情羞愧。

宋宇誠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擡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眼,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他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面前:“再喝一碗,我們就走。”

在宋宇誠的要求下,秦清不得不被人送回家。

車到小區門口,秦清喊停。

宋宇誠望了眼裏面:“開的進去,我可以送你進去。”

“不用,到這裏已經很感謝您了,謝謝您送我回來。”秦清說着,便開門下了車。

車門剛要關上,宋宇誠叫住她:“把你手機借我一下。”

秦清趕忙掏出手機,恭敬的遞過去,然後退開幾步,到車尾處等着。

只是幾秒鐘,宋宇誠便把手機遞出了車窗。

秦清接過來,再次客氣道別後轉身向小區裏走。

手機在手裏響起,是陌生號。

“你好!”秦清接通,慣性的開口說。

“是我,這個號碼可以直接找到我本人,有需要的時候,”宋宇誠頓了頓,“你可以随時打給我。”

秦清定住腳步,詫異的轉過身。

看得見的,是那輛碩大的黑車,依舊停在小區門口;

看不見的,是那車裏人的表情和動作。

秦清不敢造次,勉強回了聲:“好!謝謝!”

回到家裏,秦清久久無法平複心緒。

她握着手機,看着那串簡單易記的號碼,無邊無際的自責着。

不該上他的車,不該和他一起吃飯,更不該把手機拿給他。

總之,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

為了避免在毫無防備之下接到對方的電話,秦清最終還是存下了宋宇誠的號碼,定名為“1”。

秦清把手機放到床頭,正準備走去衛生間,突然鈴聲大作,吓得她整個人一顫,晃了晃神,才伸手拿起來看。

随即松了口氣,接通,毫不客氣道:“你打來幹什麽?你怎麽知道我這個號碼的?”

“你吃火藥啦?”陸劍升在那面吼,“你的號碼能有多難知道?”

“有事快講,沒事我就挂了。”秦清說着就想挂斷電話。

“你什麽時候出院的?”陸劍升氣急,“我讓人給你送餐,今天一問,說你早就不在醫院了。”

秦清怔了怔,緩了語氣支吾道:“謝你的心意了。”

“我現在你樓下,你現在下來。”陸劍升語氣仍舊不好。

秦清毫不猶豫的說:“對不起,我已經睡下了。”

“你要是不下來,我就逐個樓層敲門,不信找不到你住哪間。”陸劍升威脅道。

秦清慌了:“有什麽事在電話裏說不行嗎?”

“不行!”

“你敢闖上來我就報警!”秦清不示弱。

“你……給你五分鐘,愛下不下。”陸劍升極度不耐煩。

挂斷電話,秦清把手機往床上一甩,走進了衛生間。

臉還沒洗完,手機就又響,秦清不理,任憑它叫嚣。

直到電話響到第三通,秦清才覆着面膜,仰躺到床上,随手接起。

陸劍升在那面氣急敗壞的吼:“你這女人真是給臉不要臉,這還沒怎麽樣呢,就當自己了不起了,真以為本少爺喜歡你?我告訴你,我——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

秦清把電話放到床頭櫃上,拍了拍臉上的面膜。

事實上,陸劍升吼出第一聲的時候,她就把電話丢到了床上,根本沒細心聽他亂七八糟的吼了些什麽。

樓下,陸劍升把手裏燃到一半的香煙大力甩到地上,狠狠用腳碾了碾,低啐道:“媽的,事情怎麽越弄越遭,這女人腦子有問題,這麽難搞。”

他轉身把車頂的那束紅玫瑰随手一撇,開門坐進車裏,甩上車門。

紅色的跑車低吼着離去。

周六的傍晚,宋宇誠正在家中的健身器上慢跑。

好友丹尼爾打來電話。

“宋,出發了沒?”丹尼爾用英文,在那面熱切的問。

“去哪?”宋宇誠完全不明。

丹尼爾在心裏直呼上帝,哀嚎道:“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他無奈的提醒,“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會,城南威斯汀會所,我可是提前了三個禮拜跟你打的招呼,你當時可是答應我了的,我中間還提醒過你一次,你現在可別告訴我,你沒時間來。”

“放心!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去。”宋宇誠恍然想起。

丹尼爾笑了:“那就請你早些到,不要總是等到大家都自動配對完了,你才出來露個臉,最後搞得所有女人都翻臉,所有男人都綠臉。”

“你哪來那麽多要求?”宋宇誠跑了一個多小時,額頭微微冒汗,氣息尚穩。

“宋,這可是我的生日啊!你別這麽冷酷好不好?”丹尼爾嬉笑着說。

“你一年通知我過八次生日。”兩個人用英文交談着。

“八次你也沒來上兩次,那些是別人的生日,今天是我的,天啊!我是怎麽交下你這個性格孤僻的冷血動物的?”丹尼爾又在那面責備。

“我知道不喝酒又讨厭吵鬧,你說我去幹什麽?”

“少裝!你不喝酒誰信啊?你們家那一面牆的酒都是擺設?還有你平時的商務應酬都是怎麽做的?”

宋宇誠并沒有說謊,他是個極有自制力的人,他不吸煙,極少飲酒,商業上的應酬,他會帶兩個善于酒力的助手去擋酒,到最後的關鍵點上他才會和對方喝上幾杯,既給足面子,又不傷身體,事半功倍。

此刻,宋宇誠懶得解釋:“我晚點去給你們買單,你玩盡興!”說完,他挂斷了電話。

又跑了一會兒,他從跑步機上下來,拿着毛巾邊擦汗邊走去樓下的浴室。

從浴室出來他打電話點了外賣,然後到書房去處理未完成的集團事務。

時鐘指向晚上十點半,宋宇誠在椅子上伸了伸手臂,起身走去客廳。

拿起被扔在沙發上的電話,有兩個丹尼爾的未接來電。

不錯,有進步,就只催了兩次。

他拿起車鑰匙,走出了家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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