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道兩側賣香燭的小販越來越多,終于走到了山頂,看到了頗具規模的普濟寺正殿。
宋宇誠買了供香,點燃放到佛龛前,并沒有拜,只是插好便走了出來。
秦清坐在門庭裏的一株高大楠木下調整氣息。
“中午我們就在這吃。”宋宇誠走過來問。
“在這?吃什麽?”秦清茫然的看着他問。
“當然是吃齋菜。”宋宇誠指向秦清身後的一間廂樓。
秦清轉身去看,攢尖頂的琉璃瓦二層仿古建築,門口紅帆布的幌子正在随風飄蕩。
一眼便知是這寺廟裏的齋菜館。
秦清笑:“現在的寺廟商業氣息可真濃,你幸虧沒在山腳下的廟門那買香,剛剛有幾個人抱怨說外面的香燭不準帶進來,在這裏上香,只能買這裏的香來上。”
宋宇誠笑着點點頭,說:“都是拜神,教堂就不這樣。”
“啊?耶稣你也拜啊?”秦清有點詫異。
宋宇誠帶着她往齋菜館裏走,邊走邊說:“我什麽神都不信,我母親信,也未見……,”他頓了頓,“如果非要有個精神寄托,就找個不貪錢的神,美國到處是教堂,沒見過教堂賣門票,要花錢才能進去禱告的。”
秦清心裏升起了民族自尊感,小聲嘟囔:“那是因為中國土地值錢。”
寺廟裏古代造型的齋菜館,裏面陳設和市面上的普通飯店沒什麽兩樣。
精致的菜單遞上來,秦清好奇的接過來,仔細一瞧,立馬傻眼。
硬塑的彩色含圖餐單上,呈現的都是些葷菜的模樣,只是名字裏都有個素字。
Advertisement
比如素紅燒肉、素火腿、素燒鵝、素排骨……
宋宇誠從秦清手裏拿過餐單,笑着說:“不要單看菜名和賣相,其實材料是素的。”
一旁穿着和尚服的店員懶懶的應了句:“施主說的是。”
宋宇誠點了主料是胡蘿蔔的龍眼蝦仁,還有素八珍、功德豆腐、溫公粗齋煲、羅漢上素,當然還有主料是豆皮的“肉菜”。
然後又把菜單遞回給秦清:“你再點幾個。”
秦清直接轉手給了身旁的店員:“就這些吧!謝謝小師傅。”
由于蔥姜蒜這些佐料不能出現在齋菜裏,所以這桌菜的味道很一般。
秦清覺得這就是一桌豆腐宴。
別看是一桌素菜,價格可是不低。
宋宇誠叫店員結賬,單子遞過來,秦清搶去看,小吃了一驚。
秦清早上為了輕裝上陣,把錢包和手機都特意留在了賓館,現在身上只有一百元整票和一串家門鑰匙。
“我身上的錢不夠,錢包留在賓館裏了。”秦清十分不好意思的說。
宋宇誠被逗笑:“怎麽可能讓你付錢。”說着已經掏出錢包在付款。
“領導和下屬吃飯,都是由下屬買單。”秦清蠻認真的說。
“誰教你的?你才入社會幾天,就知道這個了。”宋宇誠也認真的回她,“我和你在一起,不是領導和下屬,是男人和女人。”
秦清愣了愣,轉移話題:“你居然會帶現金?有錢人不都是用卡的嗎?”
宋宇誠再次被逗笑:“這又是誰說的?那要是不能刷卡呢?就像這裏,我難道把你留下刷盤子?”
秦清詫異的看着他,他居然在和她開玩笑,而且一直都是笑笑的,笑的很溫和,與平常清高冷傲的樣子相比,判若兩人。
愣神間,宋宇誠已經站起身向外走。
秦清回神,趕緊跟了過去。
“還想在這裏轉轉嗎?”宋宇誠側頭對她說,語調輕柔,“後面的庭院好像挺大的。”
秦清搖了搖頭,用商量的語氣說:“我們下山好嗎?”
宋宇誠很幹脆的答:“好!”
兩個人走出寺廟的門庭,才下了幾步臺階,突然從一旁的小路冒出個小和尚,攔住了宋宇誠的去路。
“施主抽支簽吧!很靈的。”小和尚捧着個木匣子說。
宋宇誠看了看那小和尚,大約十二、三歲的模樣,穿着一身黃布僧服,剃個光頭,頭頂上居然還點着幾個白點。
宋宇誠一下就樂了:“小高僧,你出家多少年了?參透佛法了嗎?能說出你這簽怎麽個靈法嗎?”
不待小和尚答話,秦清大步走到宋宇誠身後,在他耳畔悄聲說:“走吧!說不定他家大人正在這附近看着,沒必要招惹他們。”
宋宇誠轉過身,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秦清。
秦清不好意思的向後退了兩步。
宋宇誠笑了笑:“好。”說着便擡步向下走,沒再去看那小和尚。
小和尚不幹了,攔住才邁出一步的秦清:“女施主求支姻緣簽吧!我寺的姻緣簽最靈了,靈不靈施主一試便知,抽簽不收錢。”
秦清剛欲側身走開,聞言便頓住腳步,望了望四周,說:“不收錢你這是為了什麽?”
“全憑佛緣。”小和尚一臉誠懇的答。
秦清低頭看向小和尚捧在胸前的木匣子,裏面密密麻麻的立放着若幹白色紙片。
“施主不用多想,取出一個便是,諸事早已定,多想也無益。”小和尚平淡的說。
宋宇誠已經走下了幾級臺階,回頭見秦清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木匣,神情專注。
他走回去,握住秦清懸在木匣上舉棋不定的手,随之按下去。
秦清吓得手一哆嗦,跟着一張簽文便被抽了出來。
宋宇誠從包裏取出一百元錢,遞給那小和尚。
小和尚大概沒見過這樣的,所以并未接,只說:“抽簽不收錢,解簽憑施主誠意可給些香燭錢。”小和尚指了指身後的廟門,“大師在裏面,解簽可以去見大師。”
宋宇誠把錢放到木匣裏,對小和尚說:“走吧!別再跟來了。”
秦清紅着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宋宇誠拍了她手臂一下:“走吧!”
秦清捏着簽文,再去看那小和尚,人已經不知了去向。
她跟着宋宇誠往下走,每一步都走的很仔細。
“你不好奇上面寫的什麽?看看是不是白紙?”宋宇誠在她身旁說。
秦清小心的展開那簽文,動作慢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把那張硬紙撕破。
瞧清上面的字,秦清頓住了腳步,臉色也白了白。
“寫的什麽啊?吓成這樣。”宋宇誠邊說邊從她手中扯過那張紙。
上面寫着四句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宋宇誠抖了抖手裏輕飄飄的紙片,笑着說:“你說白居易的《長恨歌》那麽長,能剪成多少張這種卡片?這也叫簽文?真是好笑。”
秦清勉強扯了扯嘴角:“整首詩那麽長,我怎麽偏抽中這兩句?”
“說不定那一匣子都是這兩句。”宋宇誠不屑的笑道。
秦清擡步向下走,吸了口氣,語調輕松的說:“聽說宋董一直在國外讀書,居然還能知道白居易的詩啊?真了不起!”
“我是初中畢業以後走的,領教過祖國的九年義務教育。”宋宇誠答。
“那你記憶力真好,我要不是喜歡白居易的詩,都不記得這是出自他的《長恨歌》。”
“白居易是了不起,居然能把一個昏君的不倫戀寫的那麽凄美。”宋宇誠哼笑道。
秦清頓了頓,實在不好意思和他談論愛情的話題,于是她說:“聽說當年楊貴妃沒有死,而是被偷偷送去了日本,她在那裏還嫁給了一個大名,生了一對兒女,據考證日本琉球現在還有楊貴妃的墓呢!只是改名換姓了。”
“她死或是沒死,對于李隆基來說不都一樣嗎?”宋宇誠嚴肅的說,“估計李隆基寧可楊玉環死掉,也不想她嫁給別人。”
秦清下臺階的腳步緩了緩,轉移話題說:“國外的讀書生活是什麽樣的?是不是比國內輕松很多?”
宋宇誠随口說:“挺好的,槍林彈雨,很刺激。”
“啊?!”秦清詫異了一下,随後笑笑,臉上顯出不相信的意味。
“校園槍擊案你肯定聽說過,我就遇到過一次。”宋宇誠玩味的說。
秦清停住腳步,看向他,眼神裏有吃驚和詢問。
宋宇誠攤攤手:“我好好的,有人不小心替我擋了一槍。”
“那人死了嗎?”
“沒有。”
“哦。”秦清一副安了心的表情。
宋宇誠卻對先前的話題更感興趣:“如果你剛剛說的野史是真的,那就證明了一件事。”
秦清馬上問:“什麽事?”
“男人有愛情,女人沒有,男人可以為心愛的女人傾國傾城,女人卻是誰對她好,她就跟誰去了。”宋宇誠的語氣輕飄飄。
秦清聽的皺眉,張了好幾次嘴,終于略帶不滿的說:“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恰好相反。”
宋宇誠笑而不答。
來到山腳的廟門口,秦清向左面的停車場地走。
宋宇誠叫住她,擡手示意她向右走。
“不開車回去?”秦清多怕那輛電動觀光車沒電了,“走回去也太遠了啊!”
“去那面逛逛,不用急着回去。”宋宇誠随意的說。
秦清無法,只能跟上。
寺廟不遠處有一條水街,街道兩側是木質匾額的仿古店鋪,賣着工藝品和特色小吃,游人衆多,很是熱鬧。
秦清壓着想走進鋪子裏的好奇心,只拿眼東瞧西看的浏覽着街上的新鮮事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