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安柏的戲份宣告殺青,為了表示祝賀,胖導抓了一堆手下,蛋糕推出來的一刻,整個片場都沸騰起來。
在場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大多是心裏不服,然面上清一色的喜氣洋洋。
徐安柏也鮮見的扯扯嘴角,略微垂下一雙眼睛,這種時候自己不笑,也未免太過驕傲了。
遞來蛋糕的同時,胖導拉一拉她的手肘,兩個人倚着一面牆,說話聲音不大。
胖導咕哝:“一早就想問你了,你和杜總認識多久了?”
徐安柏想,到底是問出來了,不然他不憋出病來,自己也要一直惦記着,生怕說出來的原因不夠真實。
“哦,他啊……”她淺淺而笑,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很久了吧,您不知道,他是我先生最好的朋友。”
“你……你什麽?”胖導眼睛瞪得老大,很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哦哦哦,唉,我居然給誤會了。沒想到Amber你這麽早就結婚了,恐怕一票男影迷都要失望了。”
徐安柏拿手摸了摸冰涼的耳朵,斜着眼睛看他的下巴,玩笑道:“不是什麽大事情,您別把它拿出來搏版面就行。”
胖導笑的一臉橫肉亂顫,“不可能不可能,拿緋聞炒作太低級了,以後還要合作的。”正逢上一旁編劇找他讨論下頭的劇本,他點頭答應說“就來了”,又對徐安柏講,“回去好好養頭發,為這事,杜總助理小田給我來了好幾通電話,說老板不高興了。拿人錢財,總要對人胃口,下次還是要指靠杜總的。”
徐安柏略微蹙眉,“合作的事,您還是要親自和他去說。”
胖導是一臉狡猾的笑,好像把人一眼望到底,拍拍徐安柏的肩膀道:“你多美言幾句勝過我說一車的好話。”不等她回答,已然告辭。
徐安柏無奈地搖頭,将未動的一碟子蛋糕擱下了,小助理在後面收拾東西,也不等她了,自己擡腳便走。
申河與杜昌合作的會議一早結束,賓館裏人影憧憧,都忙着整理大廳和會議室。
巨幅的宣傳海報被降下,一隊侍應生手裏捧着箱子從一旁快速跑出來,忽然從裏頭掉出來一塊銘牌,就砸在她腳前,居然寫得是“杜鹹熙”三個字。
她怔了一怔,方才自對方的注視裏彎腰将東西撿起來,仍舊扔回去那箱子裏頭,侍應生沖她笑一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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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柏剛進了房間就對黃珊說:“不想再在這圈子裏混了。”
黃珊大吃一驚,“我把所有寶都押你身上了,你現在才來告訴我你不玩了?你也不想想,你不在這圈子裏又要去哪呢,你會做什麽,又能做什麽。”
徐安柏覺得頭疼,解了外套坐去沙發上,手指插`進頭發裏抓了抓,半晌方才将頭擡起來,“找個有錢男人,這總一勞永逸了吧。”
“哈哈,”黃珊幾乎把腰笑彎了,“隋木沒錢,沒人,沒權,還是沒勢?你連他都要休了,還能有什麽男人能入你的眼,何況,你這裏頭還藏着一個小拖油瓶。”
她指一指房間。
徐安柏對這個詞尤其反感,臉色立刻一沉,“你別這麽說我兒子。”
黃珊碰了黴頭,自己心裏也窩着一團火,拿起自己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将門帶的“砰”一響。
房間裏立刻就有艾倫的嗚咽聲,徐安柏理理頭發站起來,進去将他從被子裏抱出來,下巴磕在他的額頭上輕聲說:“乖,不怕。”
艾倫将濕漉漉的眼睛重又閉上,手指緊緊拽着她的毛衣,溫熱的呼吸就吐在她胸口的地方。
徐安柏緊緊抱着他,直到他呼吸漸輕,頭陷在她的臂彎裏又沉沉睡去,外頭卻又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小家夥動了一動,在她懷裏撒嬌,糯聲喊着,“媽咪,困困。”
徐安柏将他擱在床上,蓋好被子,親了親他的小鼻子道:“媽咪很快回來。”
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會是權旻東。
“你沒走?”她疑惑。
權旻東笑起來,“沒向你打招呼,我怎麽可能會走。能讓我進來坐會兒嗎?”
徐安柏點點頭,側一側身,讓他走進來。
“你在杜昌到底是做什麽的?”好像很空閑,而且完全不受拘束。
權旻東聳聳肩,“打雜的。”他環顧四周,有意無意地岔開話題,“小艾倫呢,這附近居然有個游樂場,我想着他回來這麽多天,不一定能有機會出去,特地過來帶他去玩。”
他什麽意思?
在她這邊碰了壁,所以計劃着要先從她兒子那邊突破?
徐安柏搖搖頭,“不行,不行,他在睡午覺,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就聽見房間裏突然有響聲,什麽東西咕咚落在地板,随即便是一陣碎亂的腳步聲,艾倫只穿着淺藍色小內衣晃悠悠地跑出來,一把抱住徐安柏的腿。
權旻東笑着拍手,“誰說這小東西爬不起來的?”
徐安柏啞口無言,臉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給偷笑的艾倫穿衣收拾,也給自己添了一副口罩。
剛到游樂場,艾倫就玩瘋了,拖着權旻東的手四處亂撞。
徐安柏在後面急得不行,但無奈鞋跟半高不低總追不上,只好說好了在某處等他們,就讓權旻東帶着孩子瘋去。
“但不許走出我的視線範圍。”她手指點着艾倫的眉心,“你呀,再這麽皮下去,媽咪就不愛你了。”
艾倫卻睜着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指着一邊花花綠綠的販賣車,興奮地說道:“哇,pop!”
徐安柏有些受挫,這孩子對她的關注度,還不如一大盒的爆米花。
權旻東滿足艾倫所有的需求,正帶着他自一頭轉去另一頭,更将小孩子能玩的娛樂項目一一都體驗過去。
甚至還記得帶來了相機,在喊茄子的同時按下快門,艾倫笑得龇牙咧嘴。
徐安柏在一邊看着,也時不時地随之笑起來。
其實權旻東本身也像是一個孩子,有着純淨的笑臉和清明的眼神,在一個城府那樣深的男人手下做事,許多時候都會覺得艱難吧。
更覺得他了不起起來。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艾倫居然坐在權旻東肩頭,樂滋滋地沖着她笑。
權旻東一手抓着孩子的兩只腳,另一只手去碰女人的臉,“想什麽呢,一個人呆呆的。”
徐安柏說:“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厲害,艾倫有些認生,可偏偏很喜歡你。”
權旻東得意洋洋地笑,“我本事可不只是這麽點啊,不僅僅是孩子,對孩子媽媽也很有一套。”
徐安柏只當沒聽見,去整理艾倫的褲子,将滑上腳踝的褲腳扯下來,用襪子緊緊纏裹着。
權旻東就這麽看着她的置若罔聞,心想這女人簡直絕了,裝得這麽自然生動,果然好演員。
随即,将相機遞給一對走來的情侶,“幫我們拍一張?”
沒有被拒。
可徐安柏多少有些不配合,小情侶笑着說:“一家人親熱一點嘛,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徐安柏心想亂了套了,把他們當做一家人了,剛要否認,就聽見權旻東聲如洪鐘地說:“我數到三就拍——”
明顯是不讓她多嘴。
“一、二、三——”
快門按響的那一瞬,權旻東忽然彎一彎腰,扭頭在徐安柏的唇上吻下去。
隔着一層薄薄的棉布,依舊可以嗅出她唇上那香甜的唇膏氣味。
她的眼睛透明清澈,裏頭唯獨存着一個他。
纖長的睫毛因錯愕一眨,扇去他的臉上,癢癢的撓到心底。
原來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居然可以近。
一秒鐘,長如一萬年,他戀戀不舍地移開。
小情侶将相機還過來,笑着說搶拍的非常及時。
權旻東連聲道謝,注意到身邊的小女人已經滿臉緋紅,一動不動地緊盯着他。
映在他眼中,還真是可愛,因而放肆地把相機遞過去,“你也看看?”
徐安柏卻已經擡起手,用了十分的力氣,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艾倫吓得捂住嘴巴,嘀咕着,“痛痛。”
當然痛,權旻東幾乎耳鳴,上下牙床都要錯位,這女人是來真的,一點都不對他含糊。
四周都是指指點點的人,他也來不及生氣,眼看着她氣鼓鼓地大步走開,連忙捂着臉說:“你不要兒子啦!”
她果然停了下來,轉身來搶走艾倫。
權旻東一路賠笑的跟過去,死乞白賴地說:“等等我,送你們回去。”
徐安柏咬牙切齒,“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兒?”
好像一堆爛棉花,一拳打進去,不一會兒自己又反彈了。
拿他實在沒辦法。
權旻東痛并笑着,“喂,你這是狗咬呂洞賓,哪有人随便亂打人又不道歉的。”
“是你先——”徐安柏瞪得眼睛發脹,一字一頓道:“不識好歹。”
最終不歡而散。
權旻東後來給她來彩信,附上一張腫起來的側臉,他人其實生得十分英俊,徐安柏倒有幾分心疼起這張漂亮的臉來。
底下一行小字附上說明:你給我的印記。
她哭笑不得,心想這人不得了,臉上全是皮沒有肉,能有這麽一張厚臉皮,有什麽事做不成?
手機卻又震動着響起來,倒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中接聽,剛“喂”了一句,對方就以一種很急的口吻道:“請問您認識杜鹹熙杜先生嗎?”
這名字就像長了腳,鬼魅一樣地纏着她。
她說:“你打錯了,我不認識這個人。”
對方連忙問:“您是Amber小姐吧,請聽我說,這位杜先生的手機裏只有您這一個號碼,他現在出了車禍正在——”
手機掉落下去,砸在長毛地毯上,只留下沉悶的一聲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