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午飯的時候,林玲問:“剛剛徐安柏在裏頭怎麽了,喊得那麽大聲。”
杜鹹熙尚且心有餘悸,聽她這麽問,頗有種被她抓奸在床的感覺。
因而踟蹰半晌,方才說:“沒什麽。”見她在淘米,很自然地将話題轉換過去,“我來幫你。”
只是手藝不精,動作太大,差點沒把盤子撩翻過去。
林玲急得不行,說:“你別這麽用力嘛,用手慢慢翻吧,石子米蟲什麽的撿一撿。”
杜鹹熙依言去做,将白胖的小蟲子自米裏頭挑出來,自言自語般說:“要是她看見了,又要吓得喊出聲了。”
被林玲聽見了,說:“就說你們倆不只是朋友那麽簡單。”
杜鹹熙疑惑,“她對你說我們是朋友?”
林玲點點頭,将淘淨的米放入鍋裏,舀了些水,準備燒火。
“她是這麽和我說的,不過我說看你們彼此注視的樣子可是一點也不像。”
杜鹹熙跟過去,“那你看我們像什麽?”
林玲将火柴一劃,往稻草紮裏一點,迅速往火塘裏送。
“像……”她歪頭想了半天沒着落,“總覺得該是一對情侶,可她說自己已經有孩子了,弄不清你們兩個。”
杜鹹熙索性坐去她旁邊,窄小的一張木凳子擠不下兩個人,林玲坐到角落幾乎要摔下去,杜鹹熙連忙伸手攔了一把。
他要林玲教她燒火,但話題始終圍繞在徐安柏的身上。
林玲說徐安柏長得非常漂亮,杜鹹熙便笑容燦爛地補充她是個集雙方最好基因為一體的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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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說徐安柏在戲裏壞得讓人牙癢癢,杜鹹熙便一本正經地解釋這完全是演技太好的緣故。
林玲一挑眉梢,側過頭來看着杜鹹熙,說:“你是不是一定要我誇她,你才不會和我擡杠啊?”
杜鹹熙說:“只是很客觀地和你讨論了一下事實而已。”
林玲說:“你這人真挺逗的。”
杜鹹熙想,自小到大,這還是頭一次說自己逗,而針對的話題不是其他,正是那個被自己恨到牙癢癢的徐安柏。
可那麽恨,還是要來救她,不顧一切要找到她時的絕望令自己也詫異。
許多次,不過以為是**作祟,用許多過分的舉動來惹怒她,看她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樣子,刺激這顆麻木的心。
有多少年回避感情這回事,連怎樣去愛一個人,女人,都已經完全遺忘。
對林凱蒂的虛與委蛇,或是對徐安柏的強取豪奪……都算不上感情。
那種感覺,凝固在血液裏,被年複一年沖刷成屑。
“啊,杜鹹熙你小心!”林玲突然大喊。
短暫的思索被因此打斷,杜鹹熙将視線自空洞中拉進現實的時候,便看到地面上有一把燃着了的稻草。
林玲說:“燒火的時候你在想什麽,火把都掉地上了!”
他連忙站起來,想用腳去踩,凳子卻猛然翹頭,坐在一邊的林玲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
“杜鹹熙!”
杜鹹熙哭笑不得地去扶她,女人則瞪着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狠狠看他,盡管不做拿喬地接受他的好意,還是在牽到他手的那一刻用力撓了下他的手心。
兩個人在那團火上跺腳,林玲又指着杜鹹熙身後的草堆急得不行,“你眼睛張哪兒去啦,杜鹹熙,後面,快點去踩後面!”
放肆無比。
好像十六歲時的徐安柏忍受不了聒噪,猛然擡頭時向他怒斥,“我會講中文,我叫徐安柏,我只是不想告訴你。”
好不容易滅完火,兩個人又因為一身的黑灰無奈笑起來。
杜鹹熙說:“我是不是該叫你泥菩薩?”
林玲裝模作樣地彎腰給他撣灰,其實是餘了一手掌的黑灰要抹他臉上。
無奈被杜鹹熙識破了,在她掄過手膀子的一刻被緊緊握住手腕,她喊:“你弄疼我了!”
杜鹹熙興高采烈,“看你還調不調皮!”
忽然聽到與小廚房相連的客廳裏有腳步聲,杜鹹熙稍一怔忪,這就松開了林玲,被她一巴掌拍在臉上,留了黑色的五指印。
林玲笑得肚子都痛,沒想到杜鹹熙卻不和她逗了,徑直往客廳裏去。
徐安柏換了一身水清色的長衫,趿着一雙拖鞋,不施粉黛的臉微微有些發黃,單論五官仍舊是無比精致。
她抱着一個大木桶,裏頭裝着他們倆的髒衣服,杜鹹熙是想幫她拿的,卻被她別過身子拒絕了。
徐安柏說:“我去把衣服洗了,今天太陽不錯,說不定曬到明早就能幹。只是委屈你的好衣服,可能手洗一次就要壞了。”
不過,他是不會在意的吧。
于是不等他有所反應,徐安柏埋頭從他身邊經過。
盡管沒有得到任何暗示,杜鹹熙還是覺得徐安柏不高興了,
果然她一整天都保持着一種愛理不理的深沉,反倒是他和林玲,吵吵鬧鬧的好像認識了許久。
傍晚,和林玲擠在一起洗碗的杜鹹熙發現徐安柏不見了。
林玲說:“剛剛好像看到她從院子裏出去了,可能是飯後散步了吧。”
杜鹹熙立刻出門去找,誰知道轉了一大圈也沒見到人影,正因郁悶将石子往湖裏扔,忽然就看到徐安柏躺在那晚的小船上怔怔地看天。
他彎着腰也往船上爬。
因小船颠簸而驚得擡頭的徐安柏看到是杜鹹熙,連忙做出個停的手勢,着急道:“船會翻身的。”
話音剛落,杜鹹熙已經坐到她身邊,嘴裏念叨着“過去點,給我個位子”,和她肩并肩地躺下來。
杜鹹熙說:“在這兒做什麽?”
徐安柏說:“看星星。”
“星星還沒出家門的吧。”
“那就看月亮,”她舉手指着一處,“你看,就在那雲後頭,等一會兒風刮過來,就能看見了。”
他們果然靜靜等風來。
杜鹹熙一手枕在腦下,另一只送給徐安柏,感受到她的重量壓在他的血肉上,柔軟的指腹下還有她肩頭的滑膩觸感。
天色漸晚。
月亮終于從黑暗的烏雲後頭露面,滿月,因而又大又圓,清冷的光輝降臨,看不到四周的星星。
徐安柏說:“我以前住的房子有個很大很大的天窗,我很喜歡躺在那底下看月亮或是星星,運氣好的話,能有一兩顆流星,我就很快地許願,趕在它消失之前。”
杜鹹熙不知道她的這份往事,他在她十六歲的時候遇見,在那之前她的種種過去,全是空白。
徐安柏也說:“我大概從沒有和你說過我的那些事吧。”
她在月經初潮的那一個下午離家出走。
做着無數的已經長大成人可以獨立的美夢。
離開那個千瘡百孔的家,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面對一群陌生的人。
當時的願望說起來幼稚得可笑,不過就是要自甘堕落,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女孩。
一個人學好很難,學壞卻很簡單,于是抽煙喝酒,混跡酒吧和夜店。
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了一個叫Nene的男孩子。
他是落魄的搖滾歌手,時常抱着一把電吉他游走在各個酒吧。
有一雙迷人的褐色眼睛和永遠一絲不茍的頭發。
他是身處逆境仍舊不放棄自己的男人。
Nene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說,你是第一個讓我怦然心動的女……孩。
太小了,算不上女人,可又不同于那些剛剛換好牙的女孩。
她很高興,用全部家當請Nene吃了一頓晚飯。
臨了分手時,Nene要送她回家,卻沒想到她淡淡說了一句,我沒有家,沒有親人,連最後的一點錢也花在你身上了,你要對我負責。
她随後去了Nene的“家”——一個狹小的只能擺下一張床的閣樓。
夏天熱得像是一個大烤爐,冬天就冷得如同冰窖,每每逢上下雨還要漏許久的水。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這間房子裏有個很大的天窗。
晚上,他們一起看星星,有流星劃過的時候就一起許願。
Nene的願望永遠只有一個,他要成為一個有名的搖滾歌手,後來,又大方加上了一條:一定要娶徐安柏為妻。
Amber這個名字也是他給她取的。
他說她有一雙他從沒見過的美麗的琥珀色眼睛。
可徐安柏每每都不領情,她說,我的心被占滿了,沒有給你的位置,如果你想進來,一定要努力讓我看到希望。
Nene問,如果我有一天可以成為明星,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徐安柏用力地點頭,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做到,我一定會給你這個來日方長。
Nene在音樂上很有才華,歌喉也非常的好,他只是缺少一個機會。
徐安柏偷偷錄了一張他演唱的CD,在市裏最有名的一家唱片公司外等了幾周,終于能見到那個挺着大肚子的CEO。
公司高層立刻對這個朝氣蓬勃的男孩子充滿了興趣,開出了一份合同讓Nene試上一試。
Nene回來告訴徐安柏他這塊金子終于被人挖掘到的時候,徐安柏已經守着這個消息高興了很久。
“後來呢,”杜鹹熙好奇,“這個叫Nene的男孩子成名了嗎?”
“嗯,成名了,他發行的第一首單曲用僅僅兩周的時間就登上了billboard榜首的位置,無數的獎項和商業邀請紛至沓來。那家公司給他開出了豐厚的合同,他很快就推出了屬于自己的創作專輯,同樣很受歡迎。”
“可他卻在這之後放棄了你,對不對?”
“那時候,他的風頭一時無兩,他是年輕英俊的才子歌手,我是幼稚邋遢的壞女孩,又小又髒,碰不得,玩不得,要我是他,也不會喜歡上我這種人。”徐安柏突然嗤地笑起來,“不過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難過,他喜歡我的時候,我不喜歡他,他愛我的時候,我開始有感覺,直到他離開我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只是他走得實在太快,是我沒有趕上他的腳步。”
杜鹹熙居然會覺得這一顆心有些異樣的顫動。
他在告訴自己不要把徐安柏想得太好,萬一她說的這些話是別有用心呢,萬一她只是想讓他感到一絲絲的憐憫呢。
好久之後才淡淡自嘲,她又有什麽東西不曾被他打碎掠奪,還需要此刻來耍手段堅守?
他問:“你還在想念他?”
“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好像那時候還說過‘有一天要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這句賭氣的話。不過後來漸漸就把他忘了,現在想來,如果有一天他還能記起當年的那些話,那我對他的遺忘就是最好的報複了。”
杜鹹熙想,如果有一天,他放她走,她将他忘記,生活會變成怎樣的一番模樣?
杜鹹熙覺得她話中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打到自己心上,那種掩藏在灰塵之下塵封太久的東西是什麽時候冒頭而出?
徐安柏正微微轉身,雙眼望向他側面,她輕聲說:“鹹熙,我想要問你一件事。”
杜鹹熙側頭看她,唇正好碰上她的鼻尖,很輕地吻了吻她,“你說。”
徐安柏卻不吱聲,鼻腔裏有他身上暖暖的香氣,是一股幹草在陽光下曬幹時大口呼吸的好聞氣息。
許久,她拿額頭靠着他的,小聲說:“想問問你有沒有好一點,還有沒有在發燒,會不會覺得很難受。”
當然知道她不會只是想問這樣的問題。
杜鹹熙還是選擇不去深究。
于是半支起身子,一手捧着她臉,淺笑道:“多虧了你的姜茶,好很多了。”
她卻在此刻突然擡頭,準确銜住他的唇,深吻下去。
杜鹹熙一顫,大腦空白中感受到她在口中肆虐的舌,那冰冷的指尖劃過他衣服的邊緣,伸進去,熨帖她的皮膚。
到這時候還含糊不清地說:“你身上很燙。”
動情之時亦動起手,杜鹹熙已經解開她的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他說:“還能更燙一些。”
回吻的時候便用了很大的力氣,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胸前的力度,不僅僅使她呻`吟出聲,連船都劇烈顫動。
徐安柏推他,喃喃着,“會翻船的。”
杜鹹熙用手撐着船面讓之平息,又低聲要徐安柏轉過身子。
他調整位置,從背後進入她。
角度有問題,只能稍稍探進些許,凹凸的棱邊受濕滑擠壓,兩個人都是劇烈的喘息。
船在湖中一搖一晃,蕩開一圈圈漣漪。
要壓抑,又無法抵抗住身體內部最熾熱的糾纏。
杜鹹熙出了一身的汗,掌控船身平衡的同時,還要去抵抗她緊閉的雙腿和內裏死咬的力度。
他去撫摸那處幽深核心,聲線顫抖着說:“把腿分開,不要夾得這麽緊。”
徐安柏咬着下唇,尖聲道:“你把手拿開。”
身體已經開始劇烈顫抖。
他感到自己的器官被熱熱的液體澆頭,身體還在緊繃,精神卻先一步垮塌。
刺入更深,拿過她的手貼住那平坦的小腹,摸索着,感受到他在體內微凸出的形狀。
只知道撞擊的力度一次勝于一次,腦海中,紅色的火海,他的形狀,堅硬的觸感,乃至于凸起的紋路,都細細描摹出來。
煎熬之後終是爆發,徐安柏在無盡的酸慰裏低喊:“別在裏面!”
他卻摟緊她的腰,壓她往下深坐,釋放于內。
徐安柏直到岸上仍舊抱怨,那股粘稠的液體仍在不停往下流淌。
她說:“不知道回去之後再吃藥還有沒有用。”
杜鹹熙說:“吃那種東西對你身體沒好處。”
可他還不是讓仆歐記得提醒她吃藥?
回來的時候,林玲正坐在小廚房裏煮茶喝,見到他們兩個,問:“上哪兒去了?”
徐安柏支支吾吾,最後抓抓頭發沖杜鹹熙笑,他倒是一臉坦然,厚臉皮地說:“完成上午沒做完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好有才的弄出了一場真正的船戲啊,就是嚴打不敢寫H,略微一點肉沫子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