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亮起來的時候,杜鹹熙才發現徐安柏居然是穿着一身病服。

有好奇她到底是怎麽出了醫院,又給別人有了可乘之機,她卻遲疑着不肯說,最後将話題岔去了艾倫身上。

徐安柏低眉垂目,很認真地看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輕聲道:“不知道他好不好。”

彼時船飄至岸邊,離他們被劫的地方不知間隔了多遠。

杜鹹熙翻身下船,踏着泥濘,拉着船頭腐爛的一根草繩。

他環顧四周,确認沒有危險,向徐安柏伸出手,說:“來,把手給我。”

徐安柏凍僵了一整晚的關節作響,好不容易從船裏站起來,卻因颠簸過度而差點鑽進湖裏。

杜鹹熙及時抓住了她。

動作快得根本看不清過程,只知道她半俯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已經半個身子陷在水中。

他說:“算了,我抱你。”

徐安柏根本沒時間拒絕,他已經打橫将她抱起。

艱難上岸。

徐安柏被放在小路的一堆雜草上,她掉了一只鞋子,滿身泥濘,髒兮兮的像是個泥人。

杜鹹熙也沒好到哪兒去。

西服皺的像是剛被洗衣機絞過,明明該是海軍藍的原色,此刻卻被水和泥染得斑駁不堪。

他捧一手水過來給徐安柏洗臉,幫她将額角亂糟糟的頭發理到後頭。

Advertisement

半蹲着,他向路的兩端望了望,說:“待會兒就要下露水,我們不能在這兒多呆,往前面走一走應該會有人。”

他欲拉徐安柏站起來,她卻懶懶伸出手,很大的不情願。

杜鹹熙去摸一摸她的頭,安慰道:“別害怕,他們晚上是賊,白天還要做人,不可能明目張膽等我們到現在。”

正中徐安柏心事。

她方才順着他的力氣站起來,他倒又蹲了下來,兩只手抓住她的腳踝。

徐安柏一驚,整個身子往前倒,匍匐在他背上,正好利于他發力将她背在後頭。

徐安柏驚魂未定,拿手拍他的肩,說:“放我下來!”

杜鹹熙說:“你不是少了一只鞋嗎?”

所幸并沒走太遠就看到一間農舍,兩個人去敲門,半晌才有人過來應。

是個長相清秀,然而滿臉戒備的年輕女人,自門縫中看到徐安柏的臉時,立刻要将門關上。

杜鹹熙連忙上前一步,将大門抵住,沖那女人笑道:“我們是在這裏迷路的游客,又不小心掉到了湖裏,現在渾身濕漉漉的冷壞了,請你務必收留我們一下,讓我們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們不是什麽壞人,需要多少錢你可以告訴我,我們盡量湊給你。”

徐安柏連忙去拽他的手,不讓他說話似的,“你不要瞎許諾,我可沒有錢。”

杜鹹熙連忙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錢包。

手機被水泡得開不了機,但鈔票烘一烘倒還可以用。

他抽了幾張給那女人,卻被對方推開了,她直勾勾盯着徐安柏,說:“你是電影裏演壞女人的那一個。”

徐安柏真是哭笑不得,是不是該誇贊自己塑造的形象深入人心?

杜鹹熙又用那殺死人的溫柔笑臉說:“她演的是壞女人,現實中不是。”

女人踟蹰片刻,方才将門打開,自己一側身子,讓這兩人進來。

她正在做早飯,請他們倆到廚房來坐。

自己搭的矮房子,木頭梁琉璃瓦,用的大竈頭,中間一口鍋,下頭填稻草,白煙便順着煙囪跑向外頭去了。

剛一踏入這方小天地,徐安柏和杜鹹熙兩個人便覺得暖意洋洋,更別提那年輕女人之後又給他們端來了一個燒得熱騰騰的爐子。

挂着冰棱的心好容易解凍,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吐出一口氣。

那女人正忙着燒火,中途總歪過頭來看一看這陌生的兩個人。

杜鹹熙捕捉到這股警惕,沖徐安柏使個眼色,笑起來,“我的名字是杜鹹熙,霈陵人,至于我身邊這個,不介紹你也知道了吧。”

“徐安柏。”女人說。

杜鹹熙點頭,瞥見徐安柏尴尬地一笑,于是用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說:“你呢,你叫什麽?”

女人說:“林玲。”

徐安柏想,還真是巧了,又多一個姓林的。

杜鹹熙也重複,“哦,姓林。”

叫林玲的女人給他們倆一人盛了一碗粥,桌上又擱一盤鹹菜。

杜鹹熙誇美味,同時問林玲有沒有電話可用。

林玲說:“家裏沒有,這周圍又只有我一戶,你想用電話的話只能去鎮上,最近的那一個要翻一座山。不過最近下雨把路沖毀了,你們倆肯定走不過去。如果不是很急的話,你們可以等一等,明天早上會有賣種子的車子過來,你們可以搭一搭順風車。”她正将水舀進另一口鍋,“給你們燒點水洗澡。”

杜鹹熙連聲道謝,轉而去看一旁低頭喝粥的徐安柏,還沒多問,就看她扭頭望向自己,“我有點擔心艾倫,我把他丢在杜氏的一個服務中心了。”

杜鹹熙想了想,說:“那我們待會兒就走,公司的人是沒什麽問題,不過沒有你在身邊,艾倫一定很難适應。”

徐安柏當然想說好,誰知道他一句話剛完,居然引出一連串咳嗽。

杜鹹熙在咳嗽。

一手虛握成拳捂在嘴邊,更微蹙起眉頭。

他一整晚都覆在她身上為她取暖,自己背朝着天幕面對寒夜,西服雖厚是濕的,她又像是個捂不熱的冰塊。

徐安柏連忙用手貼他的前額,果然發燙,這種樣子怎麽趕路?

于是把心一橫,說:“明天再走。”

杜鹹熙還有話要講,沒想到她如此堅定,又趿起林玲給的拖鞋,說是要去做點姜茶。

她一身的黃土,像是個泥人。

杜鹹熙看着這背影想要笑,只是嘴角的弧度剛動了動,又因某處突然湧入的淡淡酸澀而怔忪。

杜鹹熙先洗澡。

為此和徐安柏争論半天,林玲手裏攥着兩根草站到他們面前,說:“誰抽到短的誰就先去。”

杜鹹熙中招。

徐安柏進院子裏幫忙打井水的時候,林玲問她,“你們兩個是夫妻吧?”

徐安柏搖頭。

“充其量,只是朋友吧。”

林玲“哦”一聲,将鋁皮桶翻個身,口朝下,扔進井裏頭。

水翻湧着,向桶裏灌,林玲這頭收緊繩子,将桶向外頭拉出來。

徐安柏連忙去接,拎過那桶上的把手,将一整桶水穩穩當當地放到地上。

林玲驚喜,“沒想到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力氣還不小。”

徐安柏随口說:“我兒子才重呢,抱他練出來的。”

林玲瞪大眼睛,“你都有孩子了?”

徐安柏點頭。

林玲拿眼睛将徐安柏上上下下打量幾遍,“其實你們并不是迷路的游客吧?”

“嗯?”

“沒有游客會穿成你這樣就過來,何況這窮山惡水的有什麽風景可看?”

徐安柏只好坦白,“我們并沒有惡意,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林玲扁扁嘴,“果然被我說中了,所以,其實你們也不是什麽普通朋友吧,光看看你們對視的眼神就知道了。”

徐安柏窘迫得很,解釋也不好,不解釋也不行,就這麽提着一桶水跟在林玲後頭。

幸虧杜鹹熙從房子裏走出來,剛剛洗過澡,頭發尚且往下滴水,穿的是最普通的褂子,長褲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腳踝。

盡管落魄,依舊是清貴逼人。

徐安柏被解救出來,得以跳過林玲的話,轉而去和杜鹹熙說話。

“你怎麽洗得這麽快。”

杜鹹熙輕描淡寫地說:“你趕緊進去吧,水我給你放好了,那房間裏還有些熱氣。”

徐安柏走後,他便幫着林玲做一做家務,彼此之間也聊一聊天。

林玲說她是一個人住在山裏,父母都去世得很早。

與世隔絕久了,對生人就很是戒備。

杜鹹熙沖她紮眼,說:“那你怎麽還是把我們倆給放進來了?”

林玲撓撓頭,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

不包括徐安柏。

杜鹹熙笑個不停,“你錯了,我才是個壞人呢。”

林玲臉頰驀地一紅,別過身子,不讓他看到自己。

正好這時候樓上傳來徐安柏的一聲尖叫,林玲望了望身後,想說怎麽了,就看到一個身影“嗖”地射過去。

徐安柏在大木盆邊發現了一只悠閑散步的老鼠,吓得她立刻從水裏頭跳起來,赤腳躲進房間的角落裏。

杜鹹熙開門進來的時候,拖着長尾巴的老鼠從他腳邊一溜煙跑走,而房間裏,不着絲縷的女人滿臉驚恐地望着他。

徐安柏說:“你快點幫我看看這裏頭還有沒有別的活的東西。”

杜鹹熙仔仔細細查看了每一個角落,最終堵在她面前說:“只有一個我了。”

目光如炬,燒在徐安柏身體的每一處,她方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堪憂。

連忙走去一邊的椅子,拿毛巾擋住自己的身體,手指一指門道:“你可以走了。”

杜鹹熙去捏她的肩,起初只是想要逗一逗這個女人,于是用唇去吻她的脖頸,一路細密地走,直至在她唇角厮磨。

徐安柏拿手抵住他的胸,含糊不清地說:“你別在別人家裏——”

話語被他吃進嘴唇,又來攪弄她的舌頭,呼吸漸緊,缺氧的大腦反應滞緩。

杜鹹熙緊緊摟着她的腰,将她往後推,直抵住牆面,已經松了吻,仰頭在她額角淺吮。

手捧着她的臀,往自己的身體緊緊一貼。

隔着好幾層布料,徐安柏都能感覺到這滾燙身軀所起的變化。

情不自禁地顫抖,仰頭,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後,“別動。”

她都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聲音是有多迷人。

杜鹹熙心想實在有些玩大了,起了一個好頭,所以現在根本停不下來——在這種陌生的滿是未知危險的地方,怎麽辦?

原始的欲望早就給他做了判斷,回過神來的一刻,他已托着徐安柏的臀将她抱起來。

他說:“把腿環在我的腰上。”

徐安柏垂着兩條腿,夠不到地,正急得滿腦門子大汗,忽然聽他這麽說,連忙将頭一偏,有些惱地說:“不要。”

杜鹹熙正用昂頭的欲望抵住她,說:“聽我的,這樣你會比較舒服,總之我是不會停下來的。”

徐安柏顫顫摟住他的脖子,雙腿內側摩挲着他的腰,還在思考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忽然聽到外面林玲喊:“裏面沒事兒吧?”

兩人都是一驚,杜鹹熙兩手一滑。

“砰”!

徐安柏一屁股坐到地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