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艾倫一個人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見到徐安柏,興奮地揚起手裏的遙控器,“媽咪,爸爸給我買的,新遙控車哦,”
帶着四個大輪子的車子嗡嗡叫喚着駛到她腳前。
徐安柏避讓開了,趿着雙薄底拖鞋走過來,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問,“爸爸已經回來啦,”
艾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的,是的。”
“他在哪兒呢,”
“游泳池。”
路過廚房的時候,她要人做了一盤水果沙拉,一路走一路吃。
杜鹹熙穿着泳褲,在後院的藍色泳池裏暢游,身手矯健,像是一條泛着小麥色的魚。
傍晚日落,紅霞燒紅半片天。
她坐在一邊的塑料長椅上看他,直過去半天也沒人理會。
因而脫了鞋子赤腳走到邊上,伸手潑水。
“傍晚太涼了,你再不上來小心感冒。”
水裏翻滾的人方才覺悟,浮出水面,向岸邊前進,修長手指将濕發撥向腦後。
杜鹹熙笑着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徐安柏指一指裏頭,“家裏有個小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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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鹹熙濕漉漉的手指伸入碗裏,準備取一塊果肉,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意,徐安柏揚手狠狠打了他一下。
“手髒死了!”
杜鹹熙将手猛然抽回來,要她看看被打紅的手背,“你這個女人下手真重。”
徐安柏嘿嘿地笑起來,随即注意到他突變的眼神,一抹狡黠滑過那雙深黑的眼眸。
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有濕冷的手緊緊攥住她的腳踝。
用力一拉。
徐安柏“啊啊啊”直喊,杜鹹熙一臉作惡後得意的神色,她大叫,“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氣了!”
他随即見好就收。
可還是晚了,她一屁股重重坐地上,半邊身子落在水裏。
黑色的闊腿褲一直濕到大腿根,她氣得恨不得用腳去踹杜鹹熙,被他輕易識破,兩只手緊緊鎖着她的腿,手按在她大腿上。
他厚顏無恥地笑道:“好了,現在乖乖喂我。”
徐安柏尾椎疼得要命,此刻氣得鼻翼直翕動,驚魂未定地說:“喂你我才是個乖乖!”
挑釁一般将水果扔進嘴裏,只是沒來得及嚼,被他猛地按住脖頸,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彎腰向下。
臉,貼近杜鹹熙的。
他随意一個定位,找到她的嘴,撬開牙關,舌頭在她的溫暖濕意裏大肆攪動。
勾着那片甜香四溢的水果至自己嘴裏,囫囵吞了,又來缱绻她僵直的舌。
手,娴熟解開了她的襯衫,觸摸在她文胸蕾絲壓邊下的雪白肌膚。
他挺直的鼻梁切開她的臉側,冰冷的水滴此刻呲呲的響。
徐安柏無法呼吸,推不開他,又無法避讓,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說:“阿了!”
杜鹹熙想了半晌方才知道她說的是艾倫,于是像一盤冷水從天而降,不舍地松開她,擦了擦隐痛的唇角。
她更加慘烈,整張嘴紅腫不堪。
徐安柏幾乎要拿碗底砸他,手掩着嘴唇從池邊爬起來欲走,只是邁了一步便因兩腿的酸軟而無力跪地。
杜鹹熙在一旁看得直笑,被她狠狠剜了一眼。
這一晚,他的欲望極盛。
她在這陣潮水中沉浮,始終抓不住可以賴以維系的東西。
他身體的曲線,肌肉的紋理,刺入的力度,每一處突起與脈絡,她都一清二楚。
他卡在瀕臨至高一點時停下,汗水順着下颔的弧線彙集成一點,眼中是模糊的一團霧氣。
“說點什麽,徐安柏。”他用手輕拍她的臉。
徐安柏卻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在他緩慢移動,沉在他體內最深處的熾熱堅硬。
她将手擺在自己裸`露小腹上的一處隐約凸起。
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杜鹹熙輕笑着再次抽撤。
“好,如你所願。”
彼此都在身心巨大的酸慰中顫抖。
徐安柏沉沉墜入暮色,醒來的時候東方早已露出瑩白。
杜鹹熙不在身邊。
惺忪未醒,她赤腳往下走,杜鹹熙果然在房間相連的露臺上曬透明無力的月亮。
在抽煙,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煙草氣息。
他身上還殘有她的香水味。
徐安柏從後頭抱他,鼻子緊緊貼着他的睡袍,心滿意足地說:“真好聞。”
杜鹹熙伸手将她拽到面前,卻挑着眉頭不滿地說:“鞋子也不穿,睡裙又這麽單薄。”
他掐了煙,解開腰帶,拉她進來自己的懷裏,緊緊抱好。
她兩腳踩在他暖綿綿的拖鞋上,舒服地嘆息,擁緊他結實的身體。
杜鹹熙湊在她耳邊,很輕地問她有沒有吃藥。
徐安柏笑着說:“不用吃,我可以克制住自己。”
“嗯?”他還有些不信。
“真的,最壞的時候都過去了。有一段日子每每看到這樣的露臺,想的都是往下跳,有一次,腳都跨出去一只了,因為聽到艾倫的哭鬧,我又收回了腳。那時候在國外,我住東半區,隋木住西半區,中間隔着很寬的一條河,如果我跳下去死了,他看到我的時候說不定都風幹了。”
娓娓道來一段往事,明明沉重,她卻說得很是輕松。
杜鹹熙就沒她這樣豁達。
腦中浮起的,無一不是他母親歇斯底裏的哭喊、父親冷漠轉身的決絕。
那時候的他藏在紅木的樓梯扶手後,兩眼噙着眼淚。
權旻東剛一出生,他就看到過他。
紅撲撲的一張臉,皺巴巴的皮膚,像是一只小狗或者小貓,裹緊在小被子裏,發出嗚咽的聲響。
平衡就是從這時候被徹底撕破的。
杜鹹熙将下巴抵在她的腦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問她,“喜歡現在的日子嗎,徐安柏?”
徐安柏兩眼一轉,不敢說話。
杜鹹熙說:“不想說的話也可以,時間多的是,我們還可以聊一些別的。”
半晌,她方才讷讷問:“你昨天為什麽回來的那麽早。”
他嗤地笑出來,“不想看到他吧。”
權旻東?
不知該勸他到底是手足,還是該問他到底哪處惹到了他。
但沒想到杜鹹熙會突然說:“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徐安柏始料未及。
“怎麽?”
“你也已經知道我爸爸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究其原因,盡管不一定是為了捧權旻東上位,但一定帶着狠狠教訓我的心思。這不會是我和權旻東鬥争的開始,但也絕對不是結束。我不想你因為任何原因參與到這種漩渦中來。”
這大概是杜鹹熙給予她的第一個提示。
過往無論好無論壞,他都做壁上觀,冷眼看她撞得頭破血流。
同時又覺得奇怪,杜鹹熙的爸爸不是一向最器重這個大兒子,權旻東常年游離在杜家範圍之外,如何在朝夕間就受寵至如此。
杜鹹熙倒像是讀出她的心聲,緩緩說道:“我爸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我示威,要我知道那是誰的公司,即便随心所欲也要有個度。往後的日子,大概會很不好過了。”
可杜鹹熙會随心所欲?
印象中,他始終冷靜沉穩,步步為營。
這世上,會有連杜鹹熙都束手無策的事?
多荒唐,多戲劇。
她想得入神。
他在這時候倏忽往後傾了傾身子,手指提着她的下巴往上,“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我是罪有應得?”
如果當初不斥巨資來買專利,或是在隋木遭殃的同時不進行注資,那也便沒有任何把柄捏在旁人之手。
奇怪的是盡管這些都與徐安柏有着莫大的利害關系,她卻始終是搖頭。
繼而,笑出來。
杜鹹熙皺眉,輕佻地淺吻她額角,“你還真的這麽想了?”
“不不。”徐安柏将環着她的兩條胳膊再次收緊,“我是在想,你今天和我說的比上一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
徐安柏在這日上午總算完成了辦公室內文件的錄入整理,并非是什麽難事,只是因為繁瑣和量大一度讓人望而卻步。
她倒了一杯水,剛剛在自己的小格子間內坐下,副主任便風風火火跑來找她。
意思也很是簡單,這一季度的辦公室總結即将開始,大夥手裏都各有各的事情,便想要她來寫一篇總結綜述整個季度的工作。
只是徐安柏初來乍到,連這個部門基本的運作都搞不清,何談總結?
副主任說:“要不是我趕着幫主任寫個人總結就幫一幫你了,可是現在你看看……”
徐安柏更不可能拒絕,硬着頭皮接下來,直忙到中午吃飯也顧不上。
杜鹹熙一連撥了幾個內線電話,都被她選擇性忽視,“不要”,“不去”,幾次黴頭一觸,杜鹹熙學了乖,親自上門來請。
這把辦公室裏的一幹人等都吓得不清,不知道該讓座還是該看茶。
徐安柏也吓了一跳,說:“你怎麽來了?”
杜鹹熙靠着她的辦公桌,旁若無人地笑道:“好不容易沒應酬來找你,你就這副樣子面對我。”
徐安柏望望四周噤若寒蟬的同事,瞪着他,“我有工作!”
“有工作也該去吃飯。”
他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徐安柏想與其讓他留在這裏讓所有人不舒服,還不如就犧牲她一個讓她自己不舒服。
因而拷貝了那篇草稿,推着他的背往外走。
關門的一剎那,所有人的眼睛都灼灼射向他們倆。
徐安柏不肯走遠,在杜鹹熙辦公室裏喊了一客快餐。
杜鹹熙也要了一份,坐在沙發上草草解決。
徐安柏占着他的位子,一邊緊盯電腦,一邊快速扒飯。
他都覺得這女人有天生工作狂的潛質,站在她身邊半晌,她居然熟視無睹,只顧和電腦交流感情。
杜鹹熙說:“我真後悔讓你來了。”
徐安柏匆匆瞥他一眼,說:“別鬧,主任給的任務,不完成會被說沒用的。”
杜鹹熙問:“什麽東西?”
“辦公室總結。”
“你會寫?”
徐安柏停住打字的兩只手,撐着下巴,苦兮兮地說:“我不會。”
杜鹹熙說“讓我來”,便一把撈起她的腰,自己擠進那皮座,再折起她的身子,要她穩穩當當坐在兩腿上。
打開審閱模式,杜鹹熙開始浏覽內容。
徐安柏忐忑不安地問:“是不是寫的不好?”
他皺着眉,“也不是不好。”看到徐安柏一臉轉危為安的神情時,促狹地一笑道:“是非常不好。”
徐安柏內心哀嚎。
“總結總結,上頭分派的任務,辦公室應該完成的任務,完成了多少,還剩下多少,進度,效果,得失,未來的規劃都要涉及……你看這裏,不需要這麽多套話空話……不明白的可以去問,每寫一個字都是對現實的描繪。”
他無比認真,屏幕上一大片的紅。
徐安柏起初還能認真聽講,心中記□會,可越到後頭越是出神,總無意識地去看他輪廓精致的側臉。
這是她最愛的樣子。
杜鹹熙卻識破了她的小心思,很平靜地說:“看屏幕,不要看我。”
徐安柏卻笑起來,幾乎是厚顏無恥地說:“不行,你好看。”
“你還工不工作?”剛剛吃飯都不理人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徐安柏這才回神,連忙将頭扭向電腦,“你繼續吧,杜總。”
杜鹹熙偏不。
軟香溫玉在懷,他到底還是個男人。
雙眼懸懸視線置于她圓領邊緣,環在她腰側手下暖意熏人,心內思量着要吓她一吓,誰知她忽然轉頭沖着他的側臉狠狠一親。
……偷襲?
被眼神越發深邃的杜鹹熙一把按住兩手,他欺身往前,尋到她的唇,肆意蹂躏。
衣衫盡亂,呼吸不穩,杜鹹熙按着她的腰,提她往熱源硬挺上端坐,她大口呼吸着低聲呻`吟。
杜鹹熙額頭緊貼着她,說:“要不要在這裏——”
“杜總!”小田滿頭是汗地推門進來,“啊——”
徐安柏按着胸口從杜鹹熙腿上跳起來,驚慌失措中又因被人撞見而滿臉通紅。
杜鹹熙則忙着整理領帶,剛一挑眉要火,小田點頭哈腰地說:“杜總,我剛剛是看到門開着才——不過您放心,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沒看見。你們忙,我先出去了。”
杜鹹熙手一拍桌子,不耐煩道:“什麽事,你說。”
小田心想這次是真的工作不保了,膽戰心驚地将機票奉上,“排了大半天才買到,正好要趕上端午,不少人準備回去。就是今天下午,只有不到三個小時了。”
徐安柏湊近一看地點,心中忽然澄明一片。
那個有關于他們之間絕口不提的禁忌,這一切事情的根源,終于要在多少次的避而不談之後到來了。
她杵在原地,剛剛的羞愧和燥熱一并消失,只剩下無邊無盡的絲絲涼意。
杜鹹熙說:“你也一同去吧。”
徐安柏絕不假裝糊塗,“她的祭日麽。”
“嗯。”
作者有話要說:好滴,大家高高興興掃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