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金戈鐵馬,怒吼喧嚣。

大祁王朝的鐵騎一直以骁勇善戰聞名,此刻就算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鐵騎隊仍舊威風凜凜,持着手上的長矛,誓要殺出一條血路。

沖在最前頭的,是大祁王朝的王,是大祁王朝歷來最年輕的天子,年僅十五歲就登基,用了短短十年,便将大部分疆土收入大祁王朝的版圖。

只是此刻年輕的帝王,臉上沾滿了血跡,混着風沙泥土,一臉黑黑紅紅好不駭人。身上的盔甲、跨下坐騎的鐵甲,也染上了一抹一抹的紅褐色。

帝王舉起手中長矛,仰頭狂嘯一聲,随即雙腿一夾馬腹,馬匹嘶吼一聲,拔腿向前沖去,身後的鐵騎自然跟着他們的王。一時間殺聲四起,漫天的塵土飛揚中,就見年輕帝王一臉肅殺,手上長矛揮舞,斬下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鐵騎隊在年輕帝王的帶領下,順利突破重圍,一隊鐵騎百來人,一個都沒有落下。帝王領着鐵騎隊快馬加鞭,回到大祁王朝軍隊的駐紮地。

一回到駐紮地,帝王翻身下馬,一旁的随從立刻上前幫帝王把馬匹牽走,帝王摘了頭盔,開口問道:“樊将軍呢?”

一旁小兵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話,在将軍營帳。”

“嗯,備水,讓将軍一個時辰後到朕的營帳來。”帝王甩手将頭盔丢給一旁的士兵,一邊走向天子營帳一邊說道。

“諾。”一旁負責傳話的小兵應下,随後趕緊前往将軍營帳,傳達帝王的旨意。

年輕帝王走進營帳裏,熱水已經備好了,一旁的随侍趕緊上前來,幫帝王解開盔甲,然後褪去衣物。帝王雙手平伸,由着随侍們的服侍。

等到沐浴過後,随侍們趕緊将浴桶搬出去,帝王穿着一襲輕便的衣衫,坐在帳內等着将軍到來。一個時辰之後,将軍前來求見,帝王起身相迎。

是夜,帝王和将軍召集副将、軍師,徹夜長談,定下之後的作戰計劃。天微亮時,将軍等人才離開帝王營帳。

副将在離開前,回頭望了帝王一眼,年輕帝王發現他的躊躇,正想開口詢問,副将已經恭敬的告退。只留下副将的眼神,在帝王腦海裏揮之不去。

三日後,大祁王朝鐵騎盡出,上中下三軍兵分三路,準備從三個方向包抄敵人。帝王統領的中軍按照作戰計劃來到祁水邊,卻發現應該與之會合的上軍不見蹤影。

正在疑惑時,敵人突然從後方突襲,年輕帝王一凜,中計了!帝王迅速掉轉馬頭,舉起手中長矛,指揮着士兵迎敵。

兩軍交戰之際,副将率領的下軍突然出現,解了帝王的燃眉之急,不過還沒放下心來,更多的敵人蜂擁而至。

副将護着帝王撤退,鐵騎隊奮勇殺敵,這時候前方出現弓箭隊,“咻咻咻”的破空聲,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帝王飛射而來。

飛箭如蝗,千鈞一發之際,副将和幾個忠心耿耿的鐵騎兵,撲向帝王,以身擋箭。勉強擋下第一波的箭雨,副将硬撐着最後一口氣,帶着帝王殺出重圍。

帝王臉上、身上都是血,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他大祁王朝鐵騎兵的血。溫熱的血液,刺目的紅,帝王胸口一陣翻騰,怒急攻心。

終于,遠遠的看見他大祁王朝的軍旗,将軍率領的上軍姍姍來遲,在上軍的掩護之下,帝王帶着氣若游絲的副将撤退到安全地方。

只是到了安全地方之後,副将便在帝王懷裏斷了氣。帝王見到朝着他而來的将軍,還來不及斥責,眼前刀光一閃,下腹部突然一陣劇痛。

他緩緩低下頭,削鐵如泥的寶劍,劍身有一半沒入自己的體內,然後視線順着握着劍柄的那只手,緩緩上移,最後看見的,是将軍猙獰的面孔。……

******

祁煊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意識也有點模糊,他有些搞不清楚,現下自己身在何處?過了一會,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應該在戰場上嗎?

他還記得,他們本是要圍攻敵人,卻反而中了埋伏,副将為了救他犧牲了,他的鐵騎兵也犧牲了。最後,他更是被将軍捅了一刀。

将軍,樊仲!祁煊在心裏咬牙切齒,他一直以來都很信任樊仲,将對方視為心腹,這一次出征更是委以重任,将對方提拔為大将軍,統領三軍。

早在他先前被圍攻時,他就懷疑營中有奸細,卻沒想,奸細就是樊仲。祁煊心頭大怒,又想起對方還捅了自己一刀,更是恨不得立刻将對方捉來,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

只是随後祁煊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被樊仲捅了一刀,就算沒死,傷勢也應該頗重才是。可是現在的他,除了全身無力,腦袋有些暈之外,腹部竟是一點都沒感到疼痛。

因此他奮力的張開眼,想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誰知才剛睜眼,就被映入眼簾的一切驚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環顧周圍一圈,明黃的帳子,明黃的被褥,這分明是他的寝宮,卻是他剛登基時的寝宮。

祁煊年方十五便登基,成為大祁王朝歷來最年輕的帝王,之後十年大祁王朝在他的統治下,越來越強盛,大祁王朝的鐵騎更是為他收歸了許多國土,一步一步朝着一統天下前進着。

祁煊在位十年,曾經因為後宮意外走水,換過一次寝宮。原本他住在歷任大祁國君居住的寝宮,那一次走水之後,他便換到了另一座宮殿。

可是如今他卻躺在原本寝宮的床榻上。

祁煊驚愕萬分,這個寝宮在那一次的走水中,已經付之一炬了,可如今,他卻又躺在寝宮的床榻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他怔愣時,守在床榻邊的內侍發現他醒了,趕緊上前聽候差遣。祁煊瞥了一眼內侍,又是如遭雷殛。

眼前的內侍,明明在他登基的一年後,因為犯了大事,被他給處死了。可如今已死的人,卻又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自己這是在夢中?

內侍見祁煊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心下有些疑惑,因此開口問道:“陛下,可會口渴?小的拿點水來可好?”

祁煊愣了愣,耳邊的話似曾相識,他沒記錯的話,當年他初登基不久,染過一次風寒,那一次他昏迷了三日,吓壞了所有人,所幸,三日後他便清醒過來。

那時候他醒過來時,這個內侍也是這般問他,當時他只認為內侍有些踰矩,不過因為他确實口幹得很,又覺得內侍頗為細心,便沒有追究他的行為。

不過日後才知道,內侍之所以敢這般和自己說話,還不是仗着身後有太後。祁煊想到太後,臉色便是一沉。

他閉着眼思索着,身體的異樣、周遭的環境,和已死的內侍,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個解釋──他重活了一遍。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除此之外,祁煊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他不曉得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或許是上天垂憐,為了讓他報仇,給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不管怎麽樣,能夠再活一次,祁煊當然是高興的。

內侍見祁煊沒有反應,大着膽子又問了一次,這一次祁煊雙目一瞪,低喝了一聲,“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跟朕說話?!”

內侍吓得趕緊跪伏在地,連連磕頭求饒,祁煊按捺下心中的殺意,聽着耳邊內侍的求饒聲,不耐煩的又喝了一句,“閉嘴!”

他本想将內侍直接推出去砍了,不過又念及對方是太後的人,他現在才剛登基,還不宜和太後直接撕破臉,心念電轉之間,便決定暫且留住內侍的命。

只不過不能再把對方擺在自己身邊了。祁煊淡淡的叫了起,內侍趕緊爬起身來,再也不敢造次,垂首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祁煊吩咐。

“你下去吧,今後沒有朕的傳召,不得入殿內。”祁煊打算把對方放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屆時若是太後問起,他再随便找個理由搪塞便是。

“諾。”內侍雖然委屈又不解,可是也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之後祁煊調來上一輩子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另一個內侍。

“拿一面銅鏡來。”祁煊坐起身來,第一件事便是讓內侍拿銅鏡,他想親眼确認,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模樣。

內侍很快的就将銅鏡呈上,祁煊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銅鏡,直到看見銅鏡中的身影,他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銅鏡中的少年,因為大病初愈,臉色有些蒼白,卻掩蓋不了眉宇間的貴氣。而這張臉,沉穩中帶着青澀,正是祁煊十五歲時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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