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

楊靖記得電視裏常演,人在死亡之前,會快速地回憶其一生,可這種情況在他身上似乎沒有生效,他只是費力地擡起頭,視線模糊地盯着電腦屏幕,心想服戰還沒打完了,他們隊都快贏了。

直到最後的最後,他才起了那對沾染了賭毒的父母,少了提款機,再沒人給錢任他們揮霍,心底竟有絲報複地快意。

然而當他再次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鼻間是消毒水的氣味,他掙紮着想起身,卻發現一動不能動,心中頓覺驚疑恐慌,不确定自己發生了事。

楊靖較着勁,卻絲毫不見起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忽然,他聽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接着,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他知道有人在靠近,下意識地停止了掙紮。

進來的人走到床邊,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應,楊靖心裏急得都快長了草,他越想睜眼看看,越是不能,眼皮就像是牢牢粘合在一起。

終于,床邊的人開了口,是個溫柔似水的女聲:“你們的父親就要來了,怎麽說床上躺着那個也是他的兒子,待會可不能說什麽‘下賤’、‘倒貼’一類的話,你倆就老老實實在旁看着,給我表現出兄弟友愛來。”

聽了這話,楊靖第一直覺就是她認錯人了,可耳邊的議論還在繼續,就在頭頂上方響起,字字句句直指躺在床上的人如何如何,絕不可能是他誤會了。

這個女人是誰?以他爸那窮困潦倒樣兒,還有人願意給他生兒育女?

她的話音剛落,就響起兩個不同聲音的抱怨。

男孩的聲音裏充滿不屑:“媽,他這賤樣,我可友愛不起來,你不知道,在學校裏,大家都怎麽說他。”

女孩的聲音嬌滴滴的充滿嫌棄:“對啊,媽媽,簡直丢死人了,他才不是我兄弟呢。”

楊靖更困惑了,他都畢業好幾年了,而且行事一直低調,誰還會提起他?

“呵呵,就要他這個樣子。”

男孩發出一個音節,似乎還要說話,然後又猛地收了聲,屋中恢複靜默,只聽見風吹動窗簾,沙沙作響。

過了一會,再次響起開門關門的聲音,然後是一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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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之前那三人更加不容忽視,楊靖清楚感覺到有人站着床邊,且帶着惡意瞪着他,這讓他差點躺不住,恨不得舉起什麽東西阻擋一下射過來的視線。

“父親。”男孩女孩的聲音同時響起。

剛剛還清脆婉轉的女聲,忽然變得哽咽:“這孩子,怎麽就想不開呢,不就是和棕彥分手,何必要自殺?他若是有了好歹,我如何向菲姐交代,棕彥那孩子也真是的,我們靖兒對他可是一往情深。”

???

楊靖心裏全是疑問,這娘們說的是誰?

她的話音剛落,後來進來的男人就發了火:“窩囊廢,枉我還以為他能勾搭住棕彥,沒想到對方就是玩玩,甩了他就要死要活,丢人現眼,還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聞言吓了一跳,柔柔開口勸道:“別這麽說,他畢竟是你兒子。”

她不說還好,一說,簡直是火上澆油,男人看向床上的人,雙眼幾乎燒出了火:“我沒這麽個窩囊廢兒子。”

女人眼底閃過一絲喜悅,不過轉瞬即逝。

男人又道:“消息沒傳出去吧?如今這個緊要關頭,我可不想他有什麽不好的名聲。”

男人故意咬重“不好”那兩個字。

女人身後的男孩接口道:“父親,放心吧,是我第一個發現哥哥自殺,原本想請張醫生過來的,可電話裏,張醫生說哥哥傷的太嚴重,必須去醫院,我安排了自己的人送來的,對外也說是食物中毒。”

男人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二兒子,眉毛總算有舒展開的趨勢,他點點頭,不吝稱贊:“端兒,做的好,臨危不亂,我的兒子就該這樣。好了,都回去吧,不用守在這了。”

女人裝模作樣地哎呦一聲:“我們都走了,誰照顧靖兒?他畢竟是你兒子,雖不是我親生,我卻真将他當親兒看待,端兒、意兒要複習功課,你們科學院也少不了主心骨,你們走吧,我在這裏陪他。”

男人煩躁地吐了口氣:“如今那項研究正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又要和張家撕扯婚事,簡直忙死了,這畜生還不省心。”

他的話剛說完,屋中那女孩緊張兮兮看過來,男人投去個安撫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會讓我的寶貝女兒嫁給個廢人的。”

屋中幾人皆松了口氣,男人擁住自己的妻子:“我打算…小茹,好好照顧他。”

楊靖閉着眼,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聽男人在說話時故意停頓一下,似有暗示。

女人再開口,聲音帶着哽咽:“我,我…只怕要委屈他了。”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難道讓我為了個廢人,賠上楊家異武雙修的女兒?”

異武雙修?這是什麽意思?誇女孩難道不應該是德藝雙馨?

最後誰都沒在說話,男人甚至沒問一句躺在床上的人身體狀況如何,這就帶着一雙兒女離開了。

病房門被不輕不重地帶上,楊靖能感覺出女人還站在床邊,還一瞬不瞬盯着他看,過了十來分鐘,女人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一般:“廢人和廢物,倒也是絕配。”

說完後,扭着腰就出了病房,踩着高跟鞋,噠噠噠,步伐輕快,房門被她狠狠甩上。

楊靖忘了自己不能動,理所當然要睜眼,只見一絲光亮射進眼瞳,刺雙目酸痛,他連忙閉上眼,之後又嘗試了幾次,總算适應了屋中光線。

适應光線後,他就迫不及待支起腦袋,望向門口,眼睛又酸又脹,視線一片模糊,隐約看見牆上貼着幾幅畫,仔細看兩眼,發現是疾病防治的宣傳,床邊垂着吊瓶,很明顯這是間病房。

揉掉眼中生理淚水,視線更清楚,又看見對面牆上挂着電視,角落裏有個小冰箱,門口的地方是一組沙發茶幾,斜前方有個玻璃門,應是衛生間,看來這病房檔次還不低。

楊靖此時心中驚濤駭浪,充斥了太多疑問,其一,他沒有如此大方的爸媽,那倆人若是有這閑錢,早拿去賭了。其二,楊靖是獨生子,并無兄弟姐妹,而且剛剛那充滿威嚴的聲音,絕不是他那慣會逢迎拍馬的老爸能發出來的。

想破頭也理不出頭緒,忽然,幾個零星片段毫無預警地在腦中浮現,畫面中,兩個男孩激烈的争吵,一句“你算什麽東西?大家在一起你情我願圖個樂子,你還真想賴上我,以為我會娶你?楊靖,你覺得你配嗎?”最為清晰,畫面一轉,其中一個男孩哭着喝了什麽,白色瓶子在他腳邊摔得粉碎,男孩痛苦倒在地上,絕望地看着玻璃碎片中投出的倒影。

這段記憶來勢洶湧,其中的痛苦,似乎感染了現實中的楊靖,讓他胸口仿如窒息般疼痛。

彎着身子胡亂掙紮幾下,咣當咣當的聲音伴随着病床搖擺,楊靖大口大口喘着氣,讓自己清醒些。他得到了一些記憶,非常的雜亂無章,但是楊靖下意識地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恢複些力氣後,他迫不及待下床,直奔屋中的玻璃門,因動作過猛,雙腳沾地時,又是一陣頭重腳輕的暈眩。

他拉開門,見裏面貼着白瓷磚,有馬桶、水池和浴盆,這裏果然是衛生間,楊靖急切地沖到水池邊,雙手撐着臺面,緊緊一個擡頭動作,竟格外地艱難。

鏡子反射出一張略清秀的臉龐,楊靖雙目圓睜宛如見鬼,因為裏面那個并不是他原本的樣子,這種感覺十分驚悚,他此刻渾身冰涼,腦袋卻出了一層薄汗,仿佛被人定住,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大病初愈的身體承受不住,雙腿一軟,險些跌在地上,楊靖立刻撐住,咬牙讓自己站穩。

他再次看了眼鏡中的人,如何都受不了一副受氣包的模樣,他下意識一橫眉一抿嘴,屬于前世的那種混不吝好歹找回一些。

看見這張臉的同時,他想起了這具身體本名也叫楊靖,還有一個“棕彥”的名字,反複出現在腦海裏。

扶着水池支撐着身子,想起那兩個名字後,大腦便一片空白,之後,他連怎麽走回病床都不記得。

最初的震驚過後,楊靖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接受了這個事實。

迷迷糊糊再次睡了過去,晚上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用針紮着他的手,吓得一個激靈,睜開了眼,清明得不似剛剛睡醒,直勾勾地盯着對方,倒把那小護士吓了一跳,嗷地嚎了一嗓子。

年輕的護士吓得臉色慘白,一直拍着胸口,等她平複完心跳,磕磕巴巴地解釋這是在給他輸營養液。

楊靖點點頭,也就不再掙紮,可卻亢奮地緊緊盯着對方的動作,小護士整理好一切,端着東西迫不及待跑出去了。

等護士出了病房,楊靖幾乎立刻睡着,本以為這一夜會噩夢纏身,沒想到竟睡得意外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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