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來讓我看看怎麽怪再說嗎?”
試衣間的門栓咔噠一聲響,錢菲從裏邊扭扭捏捏地走出來。
她從來沒穿過身上這種V領V得有點深的衣服,她感覺自己的溝都要露出來了。她也沒穿過這麽短的短裙,雖然有打底褲,可她還是有種被人看到很多不該看的東西的感覺。
她扭扭捏捏地走出來,低着頭羞澀地問:“很怪吧?”
沒有回音。
她擡起頭瞧。
李亦非正摸着下巴盯着她看。
她從他臉上,居然看到了類似“贊許”的神色。
她驚了。
“李亦非,”她叫着他,“你難道不覺得這身很奇怪嗎?”
李亦非看着她,挑了挑眉,答非所問:“沒想到你還有點身材!腰還挺細腿還挺長,居然還有點胸,啧啧!女性的身材男性的靈魂,你說泰國人妖表演怎麽沒找你去呢,找你去一準能把你捧紅!”
錢菲讓他說得面紅耳赤——開始是有點羞答答所以面紅耳赤,後來就純粹是因為憤怒了。
“你還沒演東方不敗呢,我哪有資格演泰國人妖啊!”她咬着後槽牙說。
李亦非騷包地迷迷眼,沖她晃着食指說:“nonono!你穿成這樣,就不要用這麽粗犷的方式講話了!不然你會讓人覺得你是在男扮女裝!”他說完不管錢菲又倒豎起兩堆不高興的雜草,轉身去一旁挑了件外套大衣回來,搭在她身上,“走,再去搞雙高跟鞋就齊活!”
☆、29 漂亮的模樣
錢菲穿着差不多快十厘米的高跟鞋,手裏拎着裝着她舊衣服舊鞋的紙袋子,咬着後槽牙一步一晃地走在馬路上。
想着剛才結賬時刷掉了多少錢,她就心肝脾肺腎一起疼。在收銀臺前她想打退堂鼓不買了,結果李亦非在一旁威脅她:“不買我就不交房租!”
她只好含淚忍辱結了帳。
想着那些逝去的粉紅票票,她就心疼得腳下發飄,路走得也越發S不定。
李亦非在一旁時刻準備着攙扶她,“今後你在淘寶上別自己瞎買衣服,買完穿着都跟破麻袋勞動服似的,以後你買衣服之前要讓我把關知道嗎!說白了你天天穿得那麽磕碜,最受傷害的人就是我!我都快被你醜瞎了!”
錢菲覺得立在細高跟上的小肚子在發抖,她央求李亦非:“成成成,怎麽都成!我說既然都敗完家了,咱這就回吧!我穿着這倆腳底下杵着細棍的玩意兒都快不會走路了!”
李亦非白她一眼,“你別不知好歹啊,少爺我可從來都不陪女人逛街,我是瞧你每個月都來大姨媽還把自己活得跟個爺們似的實在忒可憐,這才破了這個例!我還沒說累呢,你倒好意思先嚷嚷着要回家!”
錢菲又氣又笑:“喲!少爺,合着您又獻給我一個寶貴的人生第一次!那怎麽着?我以身相許報答你啊?”她光顧着擡杠,腳下一疏忽,驀地一崴。
差點跌倒的時候,李亦非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你跟我有多大仇啊,要以身相許害我一輩子?我說你以前沒穿過高跟鞋嗎?怎麽能把路走成這樣?你還是女人嗎?”他含着無盡嘲諷一連串地問。
錢菲小心地邁着步:“很少,而且最高也只穿過5厘米的。在北京天天踩着恨天高坐地鐵,跟自虐有什麽區別?”
李亦非“切”了一聲說:“作為女人你連高跟鞋都穿不明白,跟白活有什麽區別?”
錢菲噎住了。
李亦非拖着她向着離家相反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既然你穿不明白,就更得多走兩步練一練!所以也別急着回家了,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他不給錢菲說話的時間,掏出手機自顧自打電話。
錢菲聽到他吐了個英文詞兒出來,“嗨,Steve,現在忙嗎?我想帶個朋友過去弄弄頭發做做造型可以嗎?”
又說了兩句,他挂了電話,扯着錢菲繼續往前走。
錢菲磕磕絆絆地努力駕馭着高跟鞋,問:“你帶我幹嘛去啊?”
李亦非說:“把你賣了換糖吃!”
錢菲瞪他:“齁死你!”
李亦非瞪回去,“你值不了那麽多錢,買不了太多糖,甜不到齁死我的那個程度的你放心!”
他們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地掐着嘴架,從馬路上一直掐到出租車裏,又從出租車裏掐到一條小胡同口。
下了車錢菲看着古韻悠悠的小胡同,問李亦非:“這什麽地方啊?裏面有什麽啊?”
李亦非帶着她往裏走,“有水簾洞!”
他帶着她七扭八拐的,走到一扇木門前。木門很有韻味,古時候有錢人家的大宅門那種樣式。錢菲看着眼前木門,覺得好像随時都會有雙纖纖玉手從裏面伸出來,把這扇門幽幽地打開。
她恍着神。忽然好像幻像變成了現實,她看到一只手推在門上。五指白皙修長,指甲剪得短短的,指甲蓋上的白月牙彎彎的像笑臉一樣。
錢菲想,這門襯着這手,可真漂亮。
耳邊忽然聽到李亦非揶揄的說:“看夠了嗎?看夠了我就推門了!”
錢菲一個回神。
她剛才居然是在看着李亦非的手發呆。
她以前怎麽沒注意到,他的手有這麽大的看頭?
她沖李亦非粗聲地說:“我以為是哪個大姑娘的手呢,才多看兩眼,你說你一個老爺們的手長這麽秀氣,娘不娘啊!”
李亦非“呵”一聲冷笑,拿起錢菲的手看起來,“就跟你的手不爺們似的!你看你的手……”
他端詳着錢菲的手,話音突然斷了。好幾秒後才又說:“靠!我怎麽沒注意過,你這女漢子居然還長了一雙女人的手!”
錢菲渾身上下最女人的地方,也就是這一雙手了。姚晶晶最羨慕的就是她的手,不管怎麽沾水洗菜幹活,随便抹點大寶之後就能滑滑嫩嫩的,十根手指細細長長水蔥似的,一點骨節都沒有。
錢菲把手一抽,得意的一揚下巴,“那是!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
面前的木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錢菲看到一個半長卷發蓄着胡須的帥氣男人。
“亦非,你打算和你的小女友在門口玩多久的手拉手游戲?”男人面帶笑容地問。
錢菲搶着出聲:“我們沒手拉手!我也不是他女朋友!”
李亦非看看她,又看看帥氣男人,“嗨,Steve!”他把一條胳膊大咧咧地搭在錢菲脖子上,勒着她對Steve說:“麻煩你給這位大兄弟做個造型,讓她別像現在這麽磕碜!”
※※※※※※
Steve把錢菲和李亦非領進屋去。
錢菲一路走一路看,明白過來這裏應該是個造型工作室。
進了屋,Steve讓他們先坐,他出去拿點東西再來。
錢菲環顧着屋子,問李亦非:“這地方開得這麽隐秘,能賺錢嗎?”
李亦非揚着嘴角嘲笑她:“土鼈了吧!這地方格調高就高在不是什麽人都能找着、不是找着的人都能進來、不是能進來的人Steve都肯招待!”
錢菲咂舌:“真的假的?說得跟神秘組織似的!”
李亦非說:“當然是真的,這裏接待的顧客通常只有兩類:要麽是有錢人,要麽是有權人。”
錢菲瞄瞄他,“那你怎麽混進來的?”
李亦非看着她,一臉嚴肅地說:“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是個富二代。”
錢菲也看着他,一臉認真地附和:“對,我知道其實你家有錢,你爸是個財團的總裁,他因為你沒有選他給你定好的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談戀愛,斷絕了你的經濟來源,你也因此跟他斷絕了關系,從此王子變青蛙,淪落街頭跟我這租房子!”
李亦非現出驚訝表情,“原來你都知道了!”
錢菲看着他,臉頰隐隐抖動,“是的,我都知道了!其實你是李嘉誠的私房大侄子,而我,我是錢學森的旁系大侄女!”
李亦非看着她,表情漸漸扭曲。
錢菲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大哥你真配合!看來以前沒少陪你的前女友一起看棒子狗血連續劇!”
李亦非面部猙獰,看着她說:“錢菲早晚有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承認我是你少爺!”
錢菲拍着他肩膀哈哈笑:“我現在就承認,你是少爺你絕對是少爺!”
李亦非氣呼呼地看着她,很用力的冷哼了一聲說了句“蠢死你算了”把頭扭向了一邊去,再也不看她。
錢菲看着他那副傲嬌的德行,覺得他除了懶賤饞傲嬌嘴損有點愛慕虛榮又貪圖享受之外,有時候還挺萌的。
她一邊笑一邊想,她的口味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變态了,她居然開始覺得李亦非有點萌了。
※※※※※※
Steve給錢菲造型的時候,李亦非在外間一邊喝茶一邊等。
Steve看了外面一眼,笑着對錢菲說:“倒是真沒見過他這麽有耐心!”
錢菲覺得這話有點深意,想了想,解釋說:“我跟他以前帶的那些女孩肯定不一樣!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房東!”
Steve從鏡子裏看着她,“房東?呵呵,有點意思!”他頓了頓,又說,“他那副脾氣,出了名的沒耐性,怎麽可能陪着女孩來這?你是第一個呢!”
錢菲忍不住幹咳兩聲:“哎,他就沒把我當女的看,他要真當我是個女的,估計就不帶我來了!”
Steve笑笑,沒說話。
錢菲問他:“Steve,李亦非他是怎麽找到你這的啊?”
Steve回憶了一下,說:“嗯,我記得好像是他的發小帶他來的!他發小的媽媽常在我這裏造型。”
錢菲“哦”一聲,又問:“他發小是不是挺能充手機費的?”
Steve抿嘴笑:“對,就是他!他經常充很多話費用來打網絡游戲!他還告訴我這事千萬不能讓他媽媽知道呢!”
錢菲忍不住咂舌:“這孩子可真夠敗家的!”然後又忍不住吐槽,“李亦非還跟我說自己能來這是因為他是富二代,他這不是靠他土豪發小才來的這嗎!”她問Steve,“你說李亦非是富二代嗎?”
Steve眨着眼笑呵呵:“對他感興趣?好吧我就洩露一下我的客戶機密給你!我只知道亦非發小的父母是開玉器店的,算得上是富二代了,至于亦非,”他聳聳肩,“他沒說過家裏人具體是做什麽的,只說是個體戶,不過他出手倒是一直都很大方,所以這麽看來的話,家裏怎麽也應該是個蠻富裕的個體戶!你如果跟他好呢,倒也不用愁房子什麽的,這些他家裏應該都有的!”
錢菲想不到Steve這麽八卦。她撇撇嘴,“他可不是大方麽,錢都沒攢下,到現在還租房子住呢!”說完忍不住又強調一次,“我對他真沒什麽興趣,他那難伺候的勁兒,博愛的主都能給逼瘋!我是個凡人,經受不住這樣的人生淬煉,所以你可千萬別誤會哈!”
Steve笑而不語。
錢菲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忽然問:“Steve你說我長得是不是挺醜的啊?”
Steve聳肩,“怎麽會?你很漂亮,只是不善修飾,稍微打扮一下,就會變得很搶眼很出衆!”
錢菲激動得想和他拜把子的心都有了,“真的嗎?可李亦非說我是長得醜的女漢子!”
Steve沖她眨眼,“等下我把你變得漂漂亮亮的,讓他打自己的臉!”
錢菲差點熱淚盈眶,“別忘幫我好好修修眉!”
Steve噗的樂了。
※※※※※※
兩個小時後。
Steve扶着錢菲的雙肩,站在她身後,和她一起看着鏡子裏的她。
“怎麽樣?還認識裏面的人嗎?”
錢菲看着鏡子裏的人,忽然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被燙過的長發再也不毛躁地到處翹,它們服服帖帖地垂在她肩上,在最下面柔柔地打個卷,散發出一股她從未有過的叫做“妩媚”的東西。
Steve給她修了眉,又化了個淡妝,她的五官一下變得靓麗生動。
Steve看着她,笑眯眯說:“看,這五官,這身段!誰再敢說你是醜女,你就抽他!”
外間喝光三壺茶的李亦非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不斷地扯着嗓子問“好了沒”。
Steve應着他:“這就出去了。”
他把錢菲推出去。
李亦非剛倒了杯新茶正端着要喝。看到錢菲出來時,他擡頭間好像吓了一跳,手一抖,茶灑出了一半。
錢菲看着他的眼神,赧得直想往Steve身後躲。
“怎麽了?”Steve一邊把她從身後扯出來,一邊問。
錢菲小聲說:“我覺得他在用眼神罵我怎麽化了妝還這麽磕碜!”
Steve忍不住樂。
他問李亦非:“怎麽樣?滿意不滿意給句話!”
李亦非咳了一聲,錢菲覺得心往嗓子眼方向提了一下。她做好心理準備聽挨損的話。
結果她卻聽到李亦非對Steve說:“Steve,把你剛才給她化妝用的化妝品拿一套給我,順便你再教教她怎麽能靠她自己的雙手把她的臉捯饬成現在這樣!”
錢菲愣了愣,擡頭。
李亦非正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德行。
“你現在這樣嘛,還叫有點人樣兒!”
☆、30 講不出幼稚
從小胡同裏出來,錢菲問李亦非花了多少錢。
李亦非一挑眉,“怎麽着,你給得起?”
錢菲一哆嗦,“很、很貴嗎?”
李亦非說:“行了,反正你也給不起,就別問了。”
錢菲說:“把我賣了也給不起嗎?”
李亦非瞧她問得可憐巴巴的,眼神朝她臉上身上上下一掃,噗的一樂:“這麽倒扯倒扯吧,還行,應該還能賣上幾斤豬肉的價!”
錢菲真想越過他自己走不理他。可是她忘記是從胡同的哪一邊穿進來的了……
李亦非看她一張收拾得挺招看的臉憋出了便秘的表情,忍不住樂:“你就別操心了,我以前在這辦了張卡,沒用完呢,今天的直接從裏邊扣就是了。”頓了頓,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再不用該過期了。”
錢菲半信半疑,“這還有時間限制?”不是有錢人都哭着喊着來還不一定接待麽,用得着這樣的強制消費手段?
李亦非信誓旦旦地點頭,“關鍵Steve記性不好,時間太長的話他記不住誰卡裏還剩個幾萬幾十萬的,賬不好管!”
Steve躺槍的同時,錢菲覺得李亦非順便又裝逼胡吹了一回。
回家的路上,錢菲帶着李亦非到菜市場買了一大兜的茄子。很難得的交完錢之後李亦非主動把菜提了過去。
錢菲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他:“我幾乎能猜到你要跟我說什麽!”
李亦非揚着下巴睨着她,“我要說什麽?”
錢菲“切”一聲,“肯定是‘我告訴你啊,少爺我可從來沒幫女人拎過菜,你別不知道往心裏去,這可是少爺我的又一個第一次!’”
她學得惟妙惟肖,李亦非在一旁直樂。
“你還真說對了!這還真是少爺我第一次幫女人拎菜,你別心裏沒數就顧着傻樂不知道感恩!”
錢菲沖他翻個白眼,問:“不過你今天怎麽表現這麽好呢?”
李亦非說:“我怕你走不明白路崴着腳把我的茄子們給摔了!”
錢菲恨不得用高跟鞋的小細跟戳他的嘴。
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3︶●
晚上錢菲切了一大堆茄條丢進鍋裏炒。
她炒菜的時候,李亦非跟饞急了的貓似的,一趟一趟在她跟前溜達,不停地問:“好沒好?什麽時候能吃?我餓死了你知道嗎?”
錢菲又好氣又好笑,“你是怎麽平安長這麽大的?嘴這麽急,小時候也沒個人負責揍揍你板板你這毛病!”
李亦非“哼”一聲:“誰舍得啊!”他靠在廚房門框上,手臂抱在胸前,打量着站在電磁爐前揮舞菜鏟的錢菲。
“啧啧,早知道就早點對你實施改造讓你醜女大翻身了!看着一個漂亮背影炒菜可比看着披頭散發的黃臉婆炒菜舒服多了!”
錢菲乍一聽這話覺得挺美的,因為她的關注點一下就落在了“漂亮的背影”幾個字上。
可是再一仔細琢磨,她就不爽了。
合着漂亮的,只是個“背影”;而那個“披頭散發的黃臉婆”,似乎說的也是她……
錢菲怒轉頭,對李亦非揚了揚手裏的鏟子,惡狠狠地說:“你要是再唧唧歪歪不閉嘴,我就把這鍋茄條都炒糊!”
李亦非哼一聲揚着下巴高傲地走去客廳。
晚飯李亦非足足吃了三碗米飯。他還想盛飯的時候,錢菲吓到了。
“大哥你沒吃過飯嗎?你這是要撐死自己的節奏嗎?你不怕變成豬再也不帥了嗎?”
李亦非聽到最後一句時,臉色一變,放下碗筷。
只不過剛剛過了一秒,他又重新端起飯碗。
“我再吃半碗!等會我去跑步!”
他溜溜小跑地奔着電飯鍋去了……
錢菲看着他行動過的軌跡熱淚盈眶。
在她的眼神裏,此刻的李亦非恒等于飯桶。
吃完晚飯,李亦非回去房間對着電腦鼓鼓搗搗了半天。錢菲洗碗的時候扯着嗓子問他:“你不說去跑步嗎?”
李亦非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錢菲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回屋看會書就睡覺的功夫,有人敲門。
李亦非搶着跑去開。
幾個穿着制服的人扛着個大家夥進來了。
李亦非招呼着他們:“來來來,就放客廳!”
錢菲走過來問:“這什麽呀?”又看着送貨員說,“你們也太沒脾氣了吧,這麽晚還給送貨,不累啊!”
送貨員們笑:“顧客就是上帝嘛”
錢菲撇嘴:“可也不能慣上帝毛病啊!”
李亦非在一旁扯她:“別給人瞎搗亂,沒看人家安裝跑步機呢嗎!懂點事,讓人家早安完早回家”
錢菲無語了:“你這嘴可真歪,硬能把直的說成彎的!不是我說你買跑步機問我了嗎?這是我家客廳!你還真把這當你自己家了啊!”
李亦非一甩頭,“過兩天我還打算買個練腹肌的,就省着大冷天還得每個周末去健身房了!”他拍拍自己肚皮,“我得采取措施保護好我的九宮格不被淹沒在你的飯鍋裏!”
錢菲啧啧地搖頭,“你也知道自己饞就知道吃啊?我說你就禍禍錢吧!好在你爸不要你了,不然得被你這敗家勁兒氣死!”
李亦非跟聽不見她說什麽似的,完全不理她。
跑步機安裝好後,他撒歡地在上面跑,大半夜的那股嘚瑟勁兒,看得錢菲鬧心無比,直想一腳踹飛他。
●︶3︶●
第二天是聖誕前夜,錢菲以全新形象去上班,在同事中得到一致好評。趙德甚至誇張地驚叫着說:“菲菲,你只要不張嘴說話,簡直都不比桂助理差哦!”
錢菲看着旁邊坐得筆直面無表情的李亦非,對此誇獎默默有點肝疼。
下午劉一峰給錢菲一份資料,讓她和李亦非一起去頂樓找總經理對下數據。
此後發生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電梯停在中途時,上來了一位青年才俊。才俊看到錢菲,眼睛一亮,随後很主動地跟她搭讪,很主動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又問了錢菲的名字,又很主動地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并試圖要到錢菲的聯系方式。只是錢菲還沒來得及說,電梯已經到了頂樓,她被李亦非以“別磨蹭了總經理在等”之名狂跩酷霸冷地揪下電梯,留下才俊站在電梯裏欲求不滿地殷殷相望。
錢菲忍不住兇狠地對李亦非說:“你斷人桃花,是要下地獄的!”
李亦非又是經典地耷拉眼皮動作對着她,帶着嘲諷地語氣說:“一身香水味的奶油小生你也敢招惹?我都替你擔心他其實看上的是我!”
錢菲差點讓他噎死。
他已經自我感覺良好的,連她的桃花都開始争了。
對完數據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李亦非問錢菲晚上吃什麽。錢菲豪氣萬千地告訴他:“今晚咱在外邊吃!姐姐請客,帶你過個christmaseve!”
李亦非問為什麽,“鐵公雞拔毛,這事有點吓人啊?你不是有什麽企圖吧?我可提前告訴你,我不搬家!”
錢菲鄙視地白了他一眼,“瞅你那點出息!還自诩少爺呢,見過世面嗎你?想帶你吃點好的就把你吓着了!”她整了整神色,讓自己變得正經起來,“我其實就是想謝謝你,把我倒扯得都有人來搭讪了!”她說到最後沖他眨眨眼。
李亦非看了她兩秒,“嘔”了一下,“大姐,求你以後別這麽眨眼睛了,我總覺得我看見了人妖!”
一瞬裏錢菲萬念俱灰,再也不想請他吃飯了。
●︶3︶●
錢菲問李亦非想吃什麽,李亦非說:“念在你窮,就不讓你請程府宴之類的了,我把要求降低一萬步,你就請我一頓金錢豹吧!”
錢菲沒理他,直接把他帶到了漢拿山。
錢菲翻烤着牛肉的時候,李亦非一邊坐在旁邊用品上等大紅袍的架勢喝着免費的大麥茶,一邊哼哼唧唧地問:“你又不聽我的,幹嘛還問我吃什麽!”
錢菲眼皮都沒擡,“你就當我放屁好了!”
李亦非嗆了口水。
錢菲說:“你就不能幫我烤一烤嗎,幹等着吃現成的你也好意思!”
李亦非“呵”一聲笑:“少爺我在你那已經夠自甘堕落了,難道現在連烤肉的事情也要我做嗎?再說你不是請客嗎,有點東道主的風度和胸懷,別太在意這些小事細節!”
錢菲真是服了他。他一張破嘴簡直能把整個天涯都叨逼得男默女淚。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聽到隔壁桌的幾個小女生在聊追星的事。
李亦非撇着嘴,說了聲:“幼稚!”
錢菲夾了塊肉放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你不幼稚!跟人不認識的小女生較勁!”她把肉吞下去,接着說,“再說了,追星怎麽幼稚了,這很正常啊?我還喜歡一個明星喜歡得不得了呢!”
李亦非撇撇嘴角問:“你喜歡那個明星,叫什麽啊?”
錢菲說:“叫大鵬!就是大鵬嘚吧嘚的主持人大鵬!趙本山第五十三個徒弟,演《屌絲男士》那個!”
李亦非噗地樂了,“原來你喜歡鄉土範兒的,這人我都沒聽說過!”
錢菲臉色一下變了,“李亦非,你要再敢往下說一個字,我不跟你絕交我就改跟你姓!”
李亦非看她很認真的樣子,放浪的神色斂了斂,打住了開玩笑的話,正兒八經地問了句:“好吧,那你為什麽喜歡他啊?”
錢菲正色說:“因為我覺得他很勵志。你知道他學什麽的嗎?他是吉林建築學院畢業的,學的東西跟文藝綜藝賣藝什麽的根本不沾邊,可是他就從一個小北漂、小屌絲一步一步踏踏實實走到了今天,成了主持人、導演、演員!讓那麽多明星大腕都在《屌絲男士》裏給他打醬油!”她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想想說,“你不懂,我每次看着他,都覺得,老天也不是看不到努力的人,只要一直堅持下去,為夢想也好為生活也罷,就總會有一番成績!”
李亦非看着眼底發亮的她,不出聲了。
他覺得這個時刻的錢菲,有點迷人。她很傻很聖母很啰嗦,但她努力的生活,努力的感動,努力的欣賞每一個努力的人。
她追星追得這樣真摯,叫他再也說不出“幼稚”這兩個字。
☆、31 務必搞到票
12月27號,星期四。
晚上下班時,李亦非對錢菲說:“晚上我出去玩,不回家吃飯了。”
錢菲表示知道了,一點沒有“一個人吃飯好寂寞”的表情展露出來,反而有種“太好了我終于可以自由地做××××了”的喜悅之情溢在臉上。
李亦非對自己的地位經過如此長時間還如此不重要表示非常不爽,尤其是在他自降身價把她視為兄弟之後,她還能對他的晚飯缺席表現得如此無動于衷。他決定得找個時間教育一下這個麻木不仁的漢子什麽叫做手足情深。
晚上他跟金甜約了一起吃飯。
趕得也巧,剛吃完飯,大軍就來電話,叫他一起去泡吧。
他本來有個習慣,和哥們聚會的時候,不喜歡帶着女朋友,覺得說話胡侃什麽的都很不方便。可是想着金甜是大軍介紹給他的,彼此都認識,也就帶着她一起過去了。
到了酒吧,他和大軍說起合作賺錢的事,一時有點太過投入,竟把金甜給忘了。
等想起來的時候,其他哥們告訴他,金甜已經自己打車回去了。
“她跟你說了好幾遍,她想走,你都說等會等會,她就自己先走了。”
李亦非問大軍:“她問我了嗎?”
大軍點頭,“好像問了。”
李亦非“哦”一聲:“行吧,回就回吧,正好省着我送了。”
大軍說:“我估計她可能不高興了,擱我我也得覺着委屈。”
李亦非“嗯”了一聲,“那就不高興吧,等高興了再來找我。我可沒習慣慣女人長脾氣。”
大軍“靠”了一聲:“你哄哄人家能死啊!”
李亦非冷哼:“我是哄女人的人嗎?”
大軍一揮手,“得!我又給你裝逼的機會了!行啊,她走走她的吧,咱倆正好好好喝一會兒!”
李亦非擡起手腕看看表,想了想說:“反正事兒談完了,那我回去了,酒改天再喝吧。”
大軍下巴往下一耷拉,做着吃驚的表情,“我說李亦非,你這是要從良嗎?才十點你就要回家了?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啊好嗎!”
李亦非站起身說:“老子明天上班,不服是嗎?明天早上我起床就給你打電話怎麽樣?”
大軍飽含深情地呼喚了他一聲“賤人”。
●︶3︶●
路上李亦非無意間想起了錢菲臨下班前那副雀躍竊喜的表情,他就開始琢磨那表情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秘密。
回到家,一開門,他看到錢菲蹲在客廳正中央,正對着電視,目不轉睛地看着臺标長得特別像馬桶的那個頻道。
她太專注了,專注得連他進屋都熟視無睹。
他換了鞋,走到她跟前,用腳踢了踢她,問:“幹嘛呢?怎麽蹲這上廁所?”
錢菲扭過去仰着頭看了他一眼。
“別搗亂,馬上到大鵬唱歌了!我都等了一晚上了!”
李亦非向電視上望了望。合着她晚上那臉雀躍竊喜就為了等着看這個?
“這演什麽呢?”他問。
錢菲不耐煩地回答:“百變大咖秀!你個沒文化的,能指望你知道點啥?別給我搗亂啊,大鵬馬上要唱歌了!”
李亦非站在她旁邊沒動。
他決定看看那個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大鵬到底長什麽樣。
音樂漸起,調子居然是他喜歡的《光輝歲月》。
他覺得有點意思。
BEYOND的歌,是每一個經過青春期的男孩的最愛,十七八歲的時候,誰都愛在課間站在走廊上吼兩嗓子。
想把這樣一首人人都差不多會唱、也經常模仿翻唱的歌唱得讓人接受讓人買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這樣想着,可當第一句歌詞在那個以BEYONG造型出現抱着吉他的男人嘴巴裏唱出來的時候,他有了小小的震撼。
太像了!不只是音色,還有其中的感情。
那個男人在電視裏動情地唱着,他站在電視外,和蹲在地上那個女人一起靜靜的聽。歌聲同時震撼着他們。
他想起來以前和那些敗家小夥伴們一起在教室外吼這首歌的情形,他覺得他在這個男人的歌聲裏,好像觸摸到了自己曾經的青春。
一曲唱畢,他久久沒動。
他開始有點明白蹲在地上那個蠢貨為什麽會那麽喜歡這個叫大鵬的男人了。
他身上,真的有一種能夠感染人的東西,那東西,也許就是叫做“勵志”的那麽個玩意兒。
●︶3︶●
大鵬被宣布獲得季冠軍的時候,錢菲哭得一塌糊塗。
李亦非一邊給他遞面巾紙,一邊腦袋疼地問:“大姐我說你不至于的吧?你失戀我都沒見你哭成這樣!啧!居然還嗚嗚出聲了!”
錢菲抽搭着:“你不懂!這、這叫喜極而泣!”
李亦非哼唧:“我是不懂!我就看到個花癡!”
錢菲嘆氣:“唉!”
李亦非腦袋更疼地問:“你這又怎麽了啊?”
錢菲無比憂傷地說:“這個月底大鵬在國家話劇院有脫口秀演出,我特想去,可是沒搶到票!”
李亦非“切”一聲:“我當多大點事呢,不就一張票嗎,等我給你搞定!”
錢菲斜了他一眼,“你拿什麽搞定啊,票早賣光了!你當劇院你家開的啊!”
李亦非滿臉不憤:“小瞧我是嗎?你信不信我真能搞定?”
錢菲想都沒想,“你就吹吧!”
李亦非說:“你不信是嗎?我還把話給你放這,我不但給你搞定,還讓你坐上最前邊、最貴的座!”
錢菲立場堅定:“不信!”
李亦非像一只張開膀子的鬥雞:“少爺我要是真能搞定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