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那個還是過了肩膀的那個?“

李亦非回答他:“過了肩膀的那個。”

大軍兩眼放光,低叫一聲:“我靠!我發現我口味有點變态了吧?我居然看上的是那個女漢子!大非這麽的,我也不跟你求寵愛求表揚了,你把女漢子介紹給我認識吧!”

李亦非一巴掌兜在他後腦勺上,“滾!想什麽呢!她就倒扯得像個女的,骨子裏比你都糙!你找她談戀愛還不如去趟泰國找個野一點的人妖!”

大軍揉着腦袋叫喚了一聲:“瞅你那臉怕我糟蹋了她的樣兒,還說得就跟真是為了我好似的,切!”

李亦非斂了斂神色,看着大軍正色道:“我還真是為你好,我怕你一時圖樂呵甩不掉。她這人跟我們不一樣,她活得特認真,要麽你就奔着跟她結婚去,要麽你壓根別動花花心思。她這種人,玩不起,也傷不起。”

●︶3︶●

李亦非回到小包間的時候,正好錢菲和陸澤的談話也到了尾聲。

他們開始談論夜裏的住宿問題。

錢菲對陸澤說:“我要帶妖精回家了,你自己找酒店去吧。”

陸澤看看她又看看門口的李亦非,問:“你們一起走?”

錢菲點頭,“對啊!”

陸澤默了默,說:“既然這樣,我也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李亦非先錢菲一步出聲:“您別跟我比啊,我本來就住那!”

陸澤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可以睡沙發。”

錢菲剛要出聲,被李亦非攔住,“我簽合同的時候都說好了,客廳歸我,所以客廳那沙發也是我的!”

陸澤瞟他一眼,神色淡淡地壓低聲音說:“聽說你在跟人做出口貿易的生意,我在大連正好有負責對日銷貨的渠道。”

李亦非神色一整,正經起來,“你知道的還挺多,能問下,你是怎麽得的消息嗎?”

陸澤極輕微地勾了下唇角,“你的朋友找我的朋友遞過他和你的名片。”

李亦非仔細看看他,摸了摸下巴。

錢菲略搖晃地站起來不耐煩地問:“你們倆叽叽咕咕說什麽呢?大點聲說點喝高了的人不費腦子能聽懂的話行嗎?”她指着陸澤,問李亦非,”今晚到底怎麽歸置他?”

李亦非态度一變,拍她的手,“懂禮貌嗎,說話的時候這麽指着人好嗎!他今晚跟咱們回家!”

他變得太快,錢菲的呼吸在嗓子眼哽了一下,“啊,一起回家啊?那他睡哪啊?”

李亦非說:“客廳沙發。”

錢菲“哦”一聲,站起來叫服務員要結賬。

李亦非攔住她,“不用了!”

錢菲滿臉喜色地問:“你結過了?”

李亦非詭異一笑:“沒有,我告訴服務員跟那邊那個大包一起算了!”

錢菲又“哦”一聲,谄媚地笑:“以後那幫人再出來吃飯,你就在他們隔壁給我安排個小包吧!”

李亦非跟在扶着姚晶晶的陸澤身後往外走,“你把少爺我哄得樂樂呵呵的,以後這種好事少不了你的!”走到門口他停一停,回頭問錢菲,“你醒酒了沒有?”

錢菲使勁捶着胸脯說:“必須醒了啊!你當我就螞蟻肚子的量嗎?”

李亦非一看她捶自己沒輕沒重下死手那勁兒,就知道她還暈着,不耐煩地一嘆氣,走回來連扯帶扶地摻着她往外走,“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跟別人在外面喝酒喝到失态我就大嘴巴呼你!哪有女人這樣的!”

錢菲呵呵一樂,問:“那在家行嗎?”

李亦非說:“在家行是行,但你得确定今後你男人不會厭惡你喝多嘔吐的樣子。”

他扶着錢菲出了金鼎軒。

四個人打車回了家。

到家以後,李亦非洗洗先睡了,錢菲把陸澤歸置在客廳裏,扶着姚晶晶回了房間。

姚晶晶躺在床上滾了兩圈就開始嚷嚷惡心,錢菲只好把她扶到衛生間。姚晶晶一進了衛生間就好像找到了人生方向一樣直撲馬桶奮力“啊喔呃”。

吐了一吐後,姚晶晶徹底恢複了精神。

她漱完口一邊抹着嘴巴子一邊對錢菲壯士斷腕般地說:“狒狒,你把他叫進來,我要跟他談談!”

錢菲差點哭了。

她一口沒吐出來,酒精只消化了一半,還有一半正在胃裏蒸騰着,她現在不想再折騰什麽只想睡覺。

她游魂一樣沒精打采地晃出房間,把陸澤換了進去。

陸澤一進屋就關了門,錢菲站在門口,忽然覺得自己慘得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大過年的窩都被人端了。

她實在困,躺到沙發上閉眼睛就睡。

可剛睡熟,房間裏突然響起“咣當”一聲。

她猛地坐起來,睡懵之餘她以為是房間裏的兩個人打起來了,于是像被火箭炮附體了一樣,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沖到房間門口使勁一撞,“怎麽了怎麽了?好好說話怎麽還打起來……了……”

她的聲音最後僵在屋子裏纏在一起互相兇狠亂啃的兩個人身上。他們的腳邊,是原本被擺在桌子上的她的一厚摞業務書。

這兩個人糾纏得到底有多狂野……

她面紅耳赤地退出來,順便好心地幫忙關了門。她站在門口聽到裏邊咔噠一聲,門被從裏面鎖上了。她這個主人翁居然就這麽被鎖在門外了。

她愣了愣,覺得屋裏那倆是不是饑渴得有點臭不要臉了……

●︶3︶●

第二天一早,姚晶晶和陸澤人模人樣地從房間裏出來,臉上那股正氣就好像昨晚他們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沒做過只是對坐着彼此講了一宿禪一樣。

錢菲已經做好早飯,一邊擺碗筷的時候一邊喊了聲妖精。但後面的話沒等說出來,就被姚晶晶義正詞嚴地打斷:“你什麽也別問我,我不知道昨天都發生了什麽,我喝斷片了!”

錢菲停下手上的動作,直起腰,輕蔑地一撇嘴:“我本來就想問問你是喝粥還是喝豆漿?可你既然這麽做賊心虛,我要是不配合你一下,對不起你的道貌岸然啊!”她眯縫起眼睛,賊眉鼠眼的表情頃刻畢現在臉上,“你能告訴我你嘴唇怎麽腫了嗎?是不是他趁你喝斷片了使勁扇你嘴巴子了?”錢菲一臉求知地指着陸澤問姚晶晶。

姚晶晶臉不紅氣不喘,“昨天磨着嘴皮子罵了你一宿,累的。”

錢菲一邊笑一邊說:“你當着你男人的面給自己留點好形象會死啊!”

她讓姚晶晶和陸澤在飯桌前坐下,自己去拍李亦非房門叫他起床吃早飯。隔着門板李亦非哼哼唧唧地告訴她,他要再睡一會,讓她把早飯每一樣都給他留一點熱在鍋裏,順便把他最喜歡的金扣子同款襯衫熨一下以及他衛生間裏那個垃圾桶該清理了。

錢菲狠狠對着門啐了一口:“呸!當爺爺當上瘾了是嗎!管你才怪,把你餓成孫子!”

她雖然這麽說着,可是回到飯桌的時候還是把豆漿和粥各盛了一碗留在一邊。

姚晶晶瞪着眼睛看她,啧啧兩聲說:“你這娘胎裏帶出來的聖母病看來是又加重了!”

錢菲哼唧着回她一句:“都成兩片肥香腸了還擋不住你的大毒舌!”

她問姚晶晶和陸澤,吃完飯有什麽打算,是出去玩還是在家大家唠嗑。

陸澤說:“我等下就帶她回大連,已經讓助理訂好了機票。”

錢菲一愣,看着姚晶晶,滿臉的戀戀不舍,“這麽快就走?不多待幾天啊?”

姚晶晶也跨着嘴角,“他下午要召開高層例會!”

錢菲一臉不可置信,“不至于吧?今天可是元旦啊!全中國都在放新年假,陸老板你這資本家當的是不是有點太黃世仁了啊?”

陸澤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沒辦法,本來應該昨天下午開的,可是有人鬧別扭,我沒了開會的心思,只好挪到今天了。”

錢菲看看姚晶晶,咂咂舌,“你還真成了禍害人的妖精了!”

吃完早飯,錢菲送姚晶晶和陸澤去機場。

登機之前,錢菲和姚晶晶像生離死別一樣依依不舍說個沒完。陸澤在一旁看得頭疼又疑惑,“剛剛在車上你們不是還都各自低頭刷微博嗎?”他的言下之意是,你們怎麽現在說起沒完沒了,早幹嘛去了?

錢菲和姚晶晶幾乎同時轉頭對他說:“你不懂!”

錢菲說:“這就跟考試一樣,考前一周你會看書嗎?不會吧!”

姚晶晶跟上:“但是考試前一天呢?一定是恨不得看通宵的吧!”

陸澤看着她們,嘴角無聲地抽了抽。

臨進登機口前,錢菲對陸澤說:“你可趕緊把你那大連分公司一切搞定盡早把妖精給我帶回北京啊!沒有她的日子我熬不了太久,敖久了我就shi了!”

陸澤居然一改面癱路線揚了揚嘴角:“一定。”

錢菲拍拍姚晶晶肩膀,“進去吧妖精!”

姚晶晶進了登機口。陸澤甩開長腿跟上去。他向前走了兩步後又忽然停下來,回頭,看着錢菲,一副面癱臉說:“我看着那個李亦非,覺得很眼熟。”

錢菲一副認真的德行回答他:“嗯這個吧,可能是因為當年他還姓劉的時候曾經男扮女裝演過一個叫無情的殺手!”

陸澤居然笑了:“真巧,這部電影我帶着晶晶看過。”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等到和姚晶晶并肩時,姚晶晶問他:“你剛才在和狒狒說什麽?”

他淡淡一笑,答:“沒什麽,只是覺得那個李亦非和仟聖集團的董事長長得特別像。”

姚晶晶感慨一嘆:“哇塞仟聖集團,汪若海那孫子,哦就是狒狒前男友,就在仟聖。當年我想去那工作投了三回簡歷都沒成!”說着說着她又啧啧一嘆,“這麽看來面相學什麽的也都是扯淡,相似的長相一個是集團的大老板一個是租房的小白臉,雲泥之別啊!”

陸澤看着她,嘴角輕抽了一下。

眼前這位和那個叫錢菲的,這兩個姑娘是他所見過的,最缺心少肺的人類了。

注:仟聖集團是虛構出來的,呵呵……

☆、37 不許脫大衣

新年三天假很快過去,4號錢菲到企業繼續進行現場盡調工作的時候,趙德把她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的說:“我昨天在燕莎看見亦非了!”

錢菲迷惘地看着他,“小德子你是不是實在沒什麽事好顯擺了?我天天都能看見李亦非,可這有什麽了不起的啊!”

趙德吸溜一口氣,兇狠地說:“能聽人把話說完嗎!我是說我昨天在燕莎看見亦非了,他身邊還帶着一個女孩,那女孩挽着他,挺親密的,看起來應該是他女朋友!”

錢菲一副“你太大驚小怪”的表情看着他,“你是想跟我顯擺你比我先知道他又有女朋友了是嗎?哈哈!可憐的娃,我早知道了!”

趙德一臉憂愁地看着她,“菲菲我說你能聽我把話徹底說完嗎!我是說,他的新女朋友,不是一般人!她是個小明星!我在電視上看過她拍的好幾個廣告!”

錢菲愣了愣,“不可能吧?你看錯了吧?他一個窮屌絲,房子都是租我的呢,還能找得起女明星當女朋友?難道這是越窮越玩真愛?”

趙徳斬釘截鐵地點頭,“我不可能看錯!我後來躲在角落裏聽見亦非叫那女孩‘金甜’了!那個小明星就叫金甜!”

錢菲長長吸一口氣,“這哥們行啊,這錢燒的,還真把自己當富二代了!不過你說這少爺有錢交電影學院小美人兒怎麽就不能攢錢買房子呢?”

趙徳想想說:“要是我能有機會和金甜談戀愛,我寧可把房子賣了砸錢給她花!”

錢菲白他一眼,“你這個長相吧,也真就得拿錢彌補女孩的心靈了!”她話鋒一轉,忽然說,“哎你說,會不會是小美人覺得李亦非這個小白臉長得不錯,然後用拍廣告的錢反養他啊?”

趙德一口氣差點嗆着。

還沒等他張嘴說話,身後一道聲音涼丢丢地斜插進來。

“少爺我就算下海,又是幾單廣告費就能養得起的嗎?”

錢菲轉身,擡頭,對着來人面皮僵僵地呵呵一笑:“我覺得她是沒摸到竅門,其實養你還真不用錢,扛一麻袋茄子摔你床頭就能把你妥妥擺平了!”

●︶3︶●

新年後的一段時間裏,兩家券商的主要工作是和企業某些部門的負責人就一些相關事項進行确認。這樣錢菲、李亦非和桂黎黎之間,因為工作關系不可避免的有了很多需要直面相處的時候。

錢菲發現,桂黎黎的狀态越來越不好,有幾次幾乎要在人前失控,錯口就要含嗔帶怨地叫出“亦非”兩個字。就好像他們以前還在一起時,每次吵完架快和好時那樣。

錢菲有時候覺得她有點可憐,從她的言行舉止裏,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還喜歡李亦非;可更多時候,錢菲還是覺得她是不值得同情的,在物質與愛情之間,既然選擇了物質,就好好去享受好了,何苦又對愛情心存貪戀念念不忘。

在這一點上,錢菲覺得汪若海就做得不錯,他選擇了物質之後,就做得夠狠、夠絕,再也沒對她這個前女友念念不忘。

反觀李亦非,他的狀态反而越來越好、越來越放得開了。就算項目組成員和企業老板也就是傳說中的桂黎黎的未婚夫一起開會的時候,他都表現得落落大方可圈可點,反而把那對未婚男女的尴尬反襯得小家子氣起來。他那種悠然自若、凡事游刃有餘的工作狀态,倒叫舊情人在不甘心之中越發對他移不開眼了。

錢菲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亦非真是個可怕的人,他拿得起也放得下,在初分手時狠狠頹廢在房間裏一個星期後,就把過去那一頁徹底翻篇了。

他并不念舊,他調整了狀态後很快就能投入到新的生活。其實這樣行事風格狠厲的英俊男人,就像上瘾的毒藥一樣,是最吸引女人的,可是愛上這樣的男人,錢菲覺得,應該是女人的不幸吧。

反正她是不會對這樣的人動心的,因為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身上沒有那種可以讓男人愛得要死要活的特質,所以她也不會去招惹她駕馭不了的人。

錢菲在百合網上篩選出幾個對象,又在這幾個人裏仔細比較考量,最後選定一個覺得和自己最合适的,開始培養感情。

網聊了一段時間後,對方提出想先見見面。錢菲表示同意。

見面時間約在星期五晚上下班後。

星期五早上,錢菲把化妝包塞進随身大包包裏去上班。路上李亦非看她的包鼓鼓囊囊地,就問她:“你拿的什麽啊那麽大一坨?”

錢菲笑而不語。李亦非眼珠子一轉,說:“包挺沉的吧?來,我幫你拎着!”他一邊說一邊把錢菲手裏的包拐到自己手裏。

“切!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有紳士風度?”錢菲忍不住嘲諷他。

“平時你也沒拿這麽多東西啊!”李亦非一邊說一邊隔着大包捏裏面的東西。

“這什麽啊?哎?這個紋路像是英文字母啊……這不是Steve嗎……靠,這是Steve給你的化妝包啊!”李亦非夾着眼睛斜睨着錢菲,“你居然帶着化妝包上班?什麽情況?你要思春啊?”

錢菲啐了他一口:“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後分手的都已經尋着第二春了,我先分的思思春怎麽了?”

李亦非擡眼掃了掃錢菲身上恨不得長到腳後跟的羽絨服。

“你就穿這身去思春?”

“怎麽會!”錢菲神秘兮兮地賊笑,把羽絨服的拉鎖拉開,将衣襟朝兩邊打開,“我這叫別有洞天知道嗎!”

她讓李亦非看了一眼又迅速把衣襟合上拉好拉鎖。然後擡頭時,發現李亦非正歪着頭擰着眉撇着嘴角看她。

“你這是什麽表情?”

李亦非眯眯眼,“我這是被你的騷包吓到的表情!”

她裏面居然穿着看似端莊的連衣裙但其實下半身裙子的部分恨不得短到齊臀,而上半身上衣部分從事業線往上到翻領位置都是半透明蕾絲材質。這一身倒是把她身體的曲線勾勒得很美很誘人,可是那個打底褲……不,應該叫絲襪!那黑絲也太情趣誘惑了!怪不得她穿了這麽長一件羽絨服,不這麽穿大冬天不凍出腎炎才怪!

“你這是要見什麽人啊?打扮得這麽色情風塵豔俗範兒?”李亦非挑着眉梢問。

“色情你妹!真是什麽人眼裏能看出什麽東西來!我這是跟着最新一期時尚雜志學的最潮搭配好嗎!雜志還是你丢給我看的呢!憑什麽模特穿就叫高端大氣上檔次,我穿就叫色情風塵豔俗範兒啊?”

自從李亦非陪着錢菲逛了商場對她的形象進行優化以後,他就着力于對她的審美觀和搭配觀從本質上進行改造,他給她講了好多穿衣搭配的技巧,還經常丢給她一堆時尚雜志讓她學習別的女人都是怎麽穿衣服的。他沒想到她平時大大咧咧爺們兮兮,一旦認真學做起女人來,悟性倒也很高。她倒把自己拾掇得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李亦非面無表情地看着錢菲,“白天你就別脫羽絨服了,我怕被人看見你這個打扮會有人忍不住撥打公安局掃黃打非專線。”

錢菲抽着嘴角,對他狠狠一聲“呸”。

●︶3︶●

他們兩個是最早到辦公室的。進了屋錢菲剛要脫羽絨服,李亦非立刻出聲制止,“不許脫!”

錢菲瞪他,“你要熱死我啊?”

李亦非睨着她:“熱不死,空調壞了!”

錢菲哭笑不得:“壞你妹!你說壞了就壞了?”

李亦非揚着下巴:“對!我說壞了就壞了!”說完他從記事本上刺啦扯下一張紙,揮着胳膊在上面寫:空調已壞,下周一來修,為防感冒,請大家穿上大衣辦公。

他把這張紙貼在空調開關旁邊。

于是一天下來整個辦公室兩家券商所有人全都穿着大衣坐在據說空調壞了的辦公室裏認真地辦着公,不疑有他……

桂黎黎來對往來合同數據時,沒穿大衣。她凍得連打了兩個噴嚏後,掏出手機要給大廈物業打電話。

錢菲好笑地等着看李亦非的謊言被戳穿時他會是什麽表情。可趙德這個欠嘴巴子卻即時發揮了特長,不等桂黎黎撥手機就搶先說:“桂助理你還是別打了,估計打了也沒用,牆上都已經貼了通知了,說是星期一來給修。”

桂黎黎只好收起手機,又打了兩個噴嚏後,夾着合同夾連跑帶颠地走了。

錢菲覺得李亦非這人沒準命裏還真帶着點別人沒有的狗屎運氣。但凡桂黎黎去看一眼牆上那“通知”,她不信她會認不出那手字是誰寫的,再随便按一下牆上的按鈕試一試,就知道空調到底壞沒壞了。

錢菲小聲對李亦非說:“你可快把我們桂助理凍感冒了哈!”

李亦非斜睨着她,淡淡地說:“把們字去掉,謝謝。”

●︶3︶●

快下班的時候,錢菲拎着化妝包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開着空調,她穿着羽絨服直出汗,就把它脫了下來搭在一旁。

她先洗了把臉,然後仔細回憶着Steve教她的化妝步驟和技巧,把那些粉粉沫沫一點點撲到臉上,再用彩妝仔細雕琢。她想盡量把自己畫得自然些,所以挑的彩妝都是粉嫩的淡色系。塗完唇膏後,她把頭發放下來。正打理着,從門口進來一個人,錢菲以前見過她,是總經理的秘書,姓容。

容秘書看着錢菲發出一聲贊嘆:“哇塞!錢經理,你今天打扮得太漂亮了!又純又妩媚!”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錢菲,贊嘆聲又走心又走肺,“你這身材簡直絕了!你說你怎麽進投行了呢?你應該去電影學院啊!”

錢菲讓她誇得不好意思起來,紅着臉應付兩句,提着化妝包和羽絨大衣逃一樣跑出衛生間。

她覺得自己真是就這點出息了,一直活得跟醜小鴨似的,冷丁變回白天鵝,卻禁不住人誇,人家一誇她,她就臊得渾身別扭難受得想把臉找地方藏起來。

她踩着高跟鞋,一邊往前走,一邊低着頭手忙腳亂地想把化妝包塞進包裏,忙忙叨叨地,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人。

她一邊一連聲地說着“對不起”,一邊擡頭看自己撞到了誰。

結果一擡頭間,她是真恨不得自己能找個土坑什麽的把臉埋起來了。

辦公室裏的人正趁着下班結夥往電梯走,而她撞到的,好巧不巧,就是她的冤家大少爺李亦非。

她聽見大家分別以“嘿”“喲”“呀哈”的唏噓聲開頭,又統一以“錢菲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啊,是去見男朋友吧”結尾。

她耳朵開始發燙起來。

她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幹不了什麽大事了,因為就被這麽幾道目光一起盯一下,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燒着了。

電梯來了,同事們陸續進去。剩下李亦非和錢菲的時候,李亦非對裏面的人一擺手,“太擠了,我們等下一輛吧。”

電梯門關上。錢菲長籲一口氣,擡手抹了一下額頭上沁出的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知道我最怕什麽嗎?就是哪天我穿一件新衣服上班,被同事發現了,同事就扯着我說 ,‘哎呀錢菲你穿新衣服了,真好看!’,每當這時,我就想找個地縫躲起來。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是為什麽,反正每次遇到同事這樣,我就害臊得有點擡不起頭的感覺!”

李亦非又按亮了電梯下行的按鈕,音色平平地說:“我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從心底裏覺得自己是個醜女,所以當別人誇你好看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心虛。”他低頭睨着錢菲,“原來你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醜女啊。”

錢菲一怔,擡起頭,看着他:“說得就好像你不是這麽認為似的,你不是還老說我是個漢子嗎!”

李亦非摸摸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她,“嗯,想不到少爺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38 相親帶着我

進了電梯,李亦非壓低聲音說:“你把自己收拾得這麽張牙舞爪的,是要見網友去嗎?”

錢菲也壓低聲音:“網友你妹!那叫網上相親對象!本來挺正經的一名詞,怎麽叫你說完感覺就那麽沒正事兒呢!”

李亦非“呵”一聲,怪聲怪氣地說:“你把自己收拾得這麽風塵□豔俗範兒,得讓你的相親對象覺得你多饑渴啊!”

錢菲沒好氣地說:“我呸!我這樣認真收拾一下自己叫尊重對方!”她看看電梯,已經到了九層,“行了你別跟我攪和了,找你女朋友去!”

電梯停在九層時又生生地擠上來五六個人,錢菲和李亦非被擠到了裏面。李亦非個子高,腦袋在人群上空,并不覺得呼吸困難,錢菲穿着高跟鞋和後上來的幾個一米七出頭的男人差不多高,她擠在一群雄性頭顱之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李亦非把她往身邊一攬,又往電梯角落一送,自己擋在她身前,把她夾在他與電梯角落之間,就像在地鐵裏那樣。

“我們今天沒約。怎麽樣,少爺我去給你把把關吧!”李亦非一手插在褲子口袋,一手撐在電梯上,擺着造型耍着帥問。

電梯裏有人看他們,錢菲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推開李亦非的手,“你是閑得慌嗎?”

李亦非厚臉皮地又把手撐回去,“我是沒見過相親,覺得好奇!”電梯叮一聲到了一樓,錢菲推開他往外走,李亦非緊跟着她,去扯她胳膊,“走吧走吧,你帶我見識見識去,我坐一邊不搗亂!錢菲你做人不能這麽不講究啊,你忘了誰帶你去看的大鵬脫口秀了嗎?”

錢菲第一次看見一向自诩高貴冷豔挑剔傲嬌的李少爺這麽當衆耍滾刀肉耍臭無賴耍臭不要臉,一時有點傻了眼,“李亦非你沒事吧?我相親你跟着摻和什麽勁啊!”她撲拉開李亦非的手,死活不同意他跟着。

看看表,再不抓緊時間就要遲到了。她不再和李亦非糾纏,奔着大堂門口走去。臨進旋轉門之前,她回頭瞥了一眼。

李亦非正在電梯口講電話。

她放心地走進旋轉門。

●︶3︶●

因為下班時間吃飯的餐廳要排隊,人多又吵,錢菲和相親對象約在大望路的望咖啡見面。

對于真人的第一印象,錢菲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沒有汪若海和胡梓寧長得好看,但是起碼看上去踏實實在。在兩次慘痛經歷面前,她已經對美貌男子喪失信心避如蛇蠍。

對方似乎對她也很滿意,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好幾遍,還贊不絕口地一直說:“想不到你本人這麽漂亮!比照片上要好看好幾倍!”

錢菲被他誇得臉直發燙。

相親對象叫元鋒,在海澱區工作,公務員,和錢菲一樣也是外地人,但在北京還沒買房子。

錢菲找對象的标準和有些女孩不大一樣,并不要求男方一定要有房有車有存款。她只看重人,哪怕這個男人一無所有,但只要他為人本分,有上進心,孝順父母,她就會選定他,跟他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聊了一會,彼此消除了第一次見面的尴尬後,兩個人的話匣子漸漸都打開了。可是聊着聊着,錢菲覺得元鋒的話匣子打得有點太開了……

在此期間,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人在身後冷笑。有兩次她忍不住回頭看,可坐在身後的明明是一個胖胖的女士。

她回回神,聽元鋒熱絡真誠又發自肺腑的一段自白。

“錢菲,我們在網上聊了那麽久,今天又見了面,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印象怎麽樣,反正我對你非常非常滿意!之前在網上不太方便跟你仔細介紹我的情況,現在我就和你好好說一說。我和我以前的女朋友交往了好多年,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可是就在雙方父母見了面定下婚期連結婚請帖都發出去之後,我的前女友卻劈腿和別人跑了!我因此淪為周圍人的笑柄!這個打擊對我太沉重了,所以導致我現在對沒有婚姻保障的戀愛如驚弓之鳥一樣!”

錢菲隐隐好像又聽到一聲冷笑。她摒棄掉錯亂的聽覺,回應元鋒:“你放心,我最恨劈腿這種事,我和我前男友也是因為他劈腿而分的手,我不會像你前女友和我前男友那樣的!”

元鋒搖搖頭,“不不不,錢菲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不懷疑你的人品,但是我自己的心理上有障礙,我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在沒有保障的條件下,我不敢和女孩随便談戀愛!”

錢菲越聽越疑惑,“那你說的保障是指什麽?”

元鋒扶扶眼鏡,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試婚。”

錢菲愣了。她聽到身後又有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她突然煩躁起來,再次回頭,看見的卻依然是個胖胖的女性背影。

她轉回頭,試着讓有心裏障礙的元鋒明白她的疑惑:“可試婚不試婚的,跟你前女友劈腿又有什麽關系呢?”

元鋒笑得像個将要做重大發言的領導人一樣,又扶了扶眼睛,說:“錢菲,是這樣,如果我們生活在一起,彼此的優點和缺點就都不會被隐瞞,我将會了解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對我也是一樣,這樣的話,我們就會知道彼此到底是不是适合結婚的那個人!”

錢菲被他白話得頭昏腦漲,她覺得自己快被繞進去了。不過在一片混沌中,她難得的發現自己心裏還有一絲清明。

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那顆熱乎滾燙的心在漸漸發冷。

“其實說白了,你就是想我們同居是嗎?”她面上的笑容依然不變,可心裏的态度卻已經發生了180度大轉彎。

元鋒并不察覺她心裏的變化,笑眯眯連連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錢菲笑容可掬地問:“那,你覺得我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實行比較好呢?”

元鋒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這麽美滿的結果,“你今晚不是沒什麽事嗎?不如你到我家裏去坐一坐、認認門?”

錢菲又聽到一聲細細的冷笑。

她已經顧不上去追究這抹聲音到底是哪路鬼神發出來的了。

她繼續笑得燦爛,問元鋒:“你的房子,是不是招待過好多相親對象了呀?”

元鋒以為她是吃味,扶扶眼鏡笑着解釋說:“你別介意,之前我因為一直沒有遇到合适的才會不斷相親,以後我有了你,就再也不用上相親網了!”

那聲“嘶”的冷笑清晰得簡直像要打在人臉上。

錢菲再也笑不出來。

她問元鋒:“你帶我去認門,是單純的想認認門嗎?”

元鋒看她不笑了,以為她是動了認真的念頭,于是也收了笑,一派動情地說:“錢菲,晚上你留下來吧,雖然我是租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間,但床是雙人床,我們睡得下!”

錢菲覺得再坐下去自己會吐出來。她拿起大衣準備穿上離開。元鋒臉色變了變,一把拉住她,“錢菲,你什麽意思?”

錢菲掙脫他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擦着被他箍過的地方,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意思,就是打算回家了。”

元鋒眼底有了戾氣,“你耍我?”

錢菲停住穿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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