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的動作,看着他,一字一句說:“對不起,我無法理解你的心理障礙,我覺得我治愈不了你,你可以通過微信搖一搖試試看,應該會有很多人可以慰藉你的心理疾病。”
元鋒沉着臉,面容上幾乎帶了點猙獰,“裝人什麽良家婦女!你敢說你是處女嗎?早八百年前就被人睡過了吧?你是正經人,你沒心理病,你別上相親網啊!既然上了就別假裝貞潔烈女吊人胃口!”
錢菲沒想到一個男人說變臉就可以變得這樣不堪和醜陋。她氣得渾身都在哆嗦。
她正喘着粗氣醞釀詞彙,還沒等得及發作,旁邊就沖出個人影來,對着元鋒的臉就是一拳。
她定了睛看,居然是李亦非。
她茫然地回一回頭,身後那個胖胖的女人正轉身看着他們的熱鬧,從她斜側過來的身軀和搭在椅子上的手臂形成的腋下空間裏,她隐隐看到對面位子上搭着一件眼熟的男士大衣。
人們漸漸圍觀過來。
她轉回頭,看着李亦非。他正指着從地上爬起來慌忙擦着鼻血的元鋒說:“想騙女人上床,找點高大上的借口,別扯什麽心理障礙的病,容易讓人發現你是心理變态,下回你跟人講點黑洞什麽的,顯得你多有文化啊!別本質就是臭流氓,臉上還挂着臭流氓三個字,臭流氓得這麽徹底,一點懸念都沒有,叫人多惡心啊!”
錢菲覺得聽李亦非那張大損嘴罵起人來可真爽,根本沒什麽特別髒的髒字,卻就是能損得人怒火中燒。
李亦非回頭看看她,一挑眉毛,說:“來,給你個機會,想對他說什麽盡管說,他敢炸刺兒我讓他再流一管鼻血!”
錢菲被他鼓舞得熱血沸騰,看着元鋒被揍之後連反抗都不太敢的窩囊樣,她心底裏泛起一層層的厭惡。
“你……啊對了!虧你還是公務員!你說話這麽low做人這麽渣你單位領導知道嗎!”她想了半天想出這麽一句話。
李亦非直接在一旁噴了。
“你能長點心嗎?你真信他是公務員?”
錢菲愕然。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些,網上資料怎麽寫,她就怎麽信。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太容易相信人,還是這個社會太辜負他人賦予的信任。
元鋒擦幹淨鼻血,拿起外套,恨恨地對錢菲說了句:“別自己渾身是毛還說別人是猴!你要是個幹淨人,能有小白臉會這麽奮不顧身地就沖出來替你打抱不平?”
李亦非聽他嘴巴不幹淨,立刻握着拳想再幫他造一管鼻血。
錢菲死命拉住他,“你別過去!”她按住了李亦非後,語重心長地說,“別髒了你的手!放着我來!”然後端起桌上的一杯水,朝元鋒潑了過去。
元鋒被潑了個猝不及防,眼鏡花成一片。他剛要大聲叫罵,被李亦非厲聲堵住了嘴。
“孫子,你敢罵出一個字,我打飛你滿嘴牙!”
圍觀的眼神越來越熾熱。錢菲再也呆不下去,扯着李亦非往外走。路過胖女人對面座位的時候,她還不忘一把扯過椅背上的大衣。
身後元鋒在叫:“錢菲,你有種!”
錢菲轉頭,面無表情地對他說:“元鋒,這麽多人看着呢,你給自己留點臉吧!”
☆、39 帶他回家來
回家的路上,錢菲悶悶不樂,低頭不語。
李亦非跟在她旁邊,雙手插在口袋裏,踢開腳邊一塊石頭,“呵”一聲說:“真是長見識了,現在相親網站都快成了約炮天堂了!”
錢菲擡起頭,問:“你怎麽跟來了?”
李亦非說:“我不跟來能行嗎,就你這智商,不得讓人欺負成渣!”
錢菲問:“你對面的胖女人是你認識的嗎?”
李亦非說:“不認識,現搭讪的。”
錢菲問:“那你憑什麽坐在人家那桌?”
李亦非說:“憑臉。”
錢菲不再說話,低下頭默默走路。
李亦非又踢開一塊石頭,沒好氣地說:“你以後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相親網站!人傻還老送到別人跟前主動讓人騙!”
錢菲停住腳步,擡起頭,看着李亦非,不說話。直到李亦非被她冷涔涔又有些哀戚戚的眼神盯得有點心煩了,她才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
她一開口就叫李亦非愣了愣。
“我知道你覺得我特可笑,可是我也沒辦法,我也羨慕有錢人的生活,俊男美女一大群圍在身邊等着挑,真特麽痛快!可我沒有那個條件,我年紀越來越大,不上相親網找對象我又能有什麽途徑呢?我是外地人,在這裏就像個寄居者,哪怕有了房子,我也沒有一點歸屬感和安全感。你游戲人生,你潇潇灑灑,是你的生活方式,我努力想成個家,想過得踏實安定,是我的生活方式。你也許覺得我的做法很可笑,可是我的确是在盡我所能地去努力地認真地生活着。”
她說到最後,臉上神色一片慘淡。李亦非看着她,覺得喉嚨口發哽,說不出一句話。
隔了一會,他有些動容地開了口:“對不起,我之前确實覺得你這麽做挺傻逼。”
聽着他聲音裏歉意的真誠,錢菲忽然覺得鼻子酸得像快要融化掉一樣。
●︶3︶●
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錢菲看到一個戴着墨鏡的水靈靈的小姑娘等在那裏。見到他們,水靈小姑娘摘下墨鏡迎向李亦非。
錢菲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是跨年夜那天在金鼎軒外看到的女孩。
她走近過來,叫了聲:“亦非!”
李亦非像是有點意外,“你怎麽來了?”
水靈小姑娘柔柔地稍帶着些埋怨地說:“昨天本來都說好了的,今晚一起去看電影,可是五點鐘的時候你又急急忙忙打電話給我說不去了,我擔心你是不是生病了,記得你說過你住在首城國際,所以我就來這裏碰碰運氣,說不定可以等到你!”
她說完看看錢菲,有些欲言又止地問:“這位是……”
錢菲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想表明身份,又怕揭了李亦非租房子住的窮底,就四兩撥千斤地說:“你好我叫錢菲,是你男朋友的同事!”
李亦非在一旁補充:“也是我房東。”
錢菲回頭瞥他一眼。
他還真夠光明磊落,也不怕租房的貧窮吓着如花的小美人兒。
小美人兒有些遲疑地“哦”一聲,依然看着錢菲,微蹙着眉思索着說:“我應該見過你,那晚在金鼎軒外!”
錢菲看着她臉上那副柔情中帶着惆悵的表情,忽然覺得心裏有一絲絲煩。
小美人兒是覺得她和李亦非之間有什麽暧昧吧。
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可笑了。作為朋友,她和李亦非都可以互相接受對方,可是作為男女,他們應該有太多的互相嫌棄。
比如她嫌他懶,嫌他挑剔,嫌他虛榮太能亂花錢,嫌他屌絲的底子卻偏養了一副少爺的脾氣。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嫌他長得太好看了,比汪若海和胡梓寧還要好看很多個量級,這麽容顏出衆的男人,她根本駕馭不了。
她猜他也會嫌她土,嫌她摳,嫌她做人太聖母,嫌她舉手投足太沒有女人味。同樣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她目所能及的他的兩任女友為例,他對容貌的要求高到令人發指,他一定會嫌她長得不夠好看。
她感到心底那絲煩在漸漸擴大。
她對李亦非說:“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了。”
然後不再看那個據說在電視上拍了好多廣告的小美人兒,徑自踏進小區。
直到進電梯的時候,她才忍不住想,那個小明星到底圖什麽呢?那麽好看,幹嘛找李亦非這個租房子的窮鬼呢?難道真是因為他長得不錯又或者他的身體素質很好很出衆兼具花美男和小狼狗的屬性?
越想越下道兒,她趕緊甩甩頭,踏出電梯,開門回家。
●︶3︶●
小區外,金甜對李亦非說:“我就過來看看你是不是病了,要是你沒生病,那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就先回去了!”
李亦非有些過意不去,“我送你吧。”
金甜咬咬下嘴唇,微蹙着眉,欲言又止。
“亦非,你為什麽不搬出來住呢,以你家裏的條件,你何必這樣生活?”
李亦非臉色一沉。
當初大軍跟他說,無意間把他的家世透露給金甜了,他就已經很反感很生氣了。現在聽到金甜大大方方把這事拿出來說,他真是恨不得沖到大軍家登陸丫的電腦删光丫游戲裏的所有裝備,neng死丫的!
自打他出國留學,老頭子就給他定了規矩:“在外面別說是我兒子,你一旦說了,別人跟你交往的動機就不一定是什麽了。”老頭子的歪理學說中總認為別人在知道他們家有錢之後,一準會是為了錢才和他好的。
後來他們鬧崩了,老頭子更是指天指地指着他鼻子跳腳說:“但凡你有志氣,在外面就不要說是我兒子,別打着我的招牌招搖撞騙!你不是能耐嗎,我看你自己能幹成什麽事!等你什麽都幹不成那天,別哭着回來找我!”
他一直氣憤老頭子太看低了他,離了他難道他就真成不了事了麽。關于自己的身份,他對所有人諱莫如深,只對一個人提過,可那個人卻還傻了吧唧說死都不信。
他沉着臉,對金甜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提起我家裏的事。”
●︶3︶●
金甜的眉蹙得更緊了。
可是,她直至現在,依然算是別人嗎?
李亦非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心裏軟了軟,臉色緩下來,說:“我現在已經住習慣了,懶得搬來搬去的折騰。再說錢菲人大大咧咧地很好說話,我使喚她也使喚慣了。”
金甜咬着嘴唇,想了又想,到底把想問的那句話生吞到了肚子裏。
因為問了,只會惹他不高興吧。
她其實一直都很想問問他,為什麽跨年夜那晚,陪着她的不是他;而他陪着的人卻是那個叫錢菲的房東。
只是因為她喝多了,而必須得由他送回家嗎?
可是他不是最讨厭女人喝酒、尤其喝到失态?
她安慰自己,也許他真的是沒有把那房東當成女人看待的,而他對哥們又一向好過對女人。
她覺得自己再一次想通了。接下來就看他什麽時候能不再排斥提到家裏的事,然後投資她拍一個大制作什麽的,也許她就可以借此機會出人頭地了。
●︶3︶●
接下來的日子,錢菲返璞歸真,一心撲在學習業務上,她再也不去想找對象這檔子事了。
家裏一次次來電話,老爺子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嚴厲更堅決地考察責問錢菲終身大事操辦得怎麽樣了。
第一次,為了擺脫魔音灌耳,錢菲敷衍說:“正相親呢!”
第二次,老爺子承接了上次電話裏的情節,提的問題從“你的終身大事操辦得怎麽樣了”直接進階為“你和相親對象相處得怎麽樣了”。
錢菲不想破壞情節的邏輯性和完整性,因為那樣解釋起來更麻煩,就順嘴胡謅:“處得還不錯,不過相處時間還太短,有待進一步觀察!”
第三次,老爺子直接承接上集劇情,沒有任何廢話開門見山就問:“觀察得怎麽樣了?”
錢菲為了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挂了電話去看書,就答:“挺好的!”
結果老爺子不放過她,連續提問。
“那這人姓什麽啊?幹什麽的啊?多大啊?性格怎麽樣啊?哪裏人啊?有房子嗎?家裏條件怎樣啊?”
錢菲煩得不行,只想快點應付過去。她看着客廳裏優哉游哉看着電視的李亦非,靈光一閃順嘴就答:“姓李,跟我同行,比我大一歲,性格嘛,有點缺陷,不過不要緊,可以慢慢調教!北京本地人,但是房子是他爸的,目前他和他爸在鬧別扭,所以也在租房子。”
老爺子又丢過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驚得錢菲出了一身冷汗。
“你之前說租你房子的,是個什麽人來着?是不是也姓李啊?“
錢菲擦擦汗,信誓旦旦地回答說:“不姓李,你記錯了,姓黃!”
老爺子嗫嚅:“我怎麽記得聽你提過,那個叫李什麽的,總也不倒垃圾什麽的,難道是我記錯了?”
錢菲一邊擦汗一邊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對你肯定記錯了!回頭我給你和何姨郵點魚肝油,你們倆都補補,省得過兩年提前得個帕金森或者老年癡呆什麽的!”
總算敷衍完老爺子,挂了電話之後,客廳裏的李少爺卻不樂意了。
“給我演出費了嗎,就把我私自扯進你們家的家庭大劇裏去?”
錢菲只說一句話就讓他想炸刺兒的心徹底消停了。
“你上五八同城找找房子吧。”
第四次的時候,老爺子問的問題,錢菲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了。
“閨女啊,快過春節了,把你對象帶回來給爸爸看看啊?”
錢菲頂着一腦門子的汗,硬着頭皮說:“不太方便吧,人家還得陪自己爹過年呢!”
老爺子自從收到魚肝油後,記憶力好像不是一般的好,再也不能被人輕易糊弄了,“你不是說他跟他爸鬧別扭呢嗎?那還能一起過年嗎?幹脆你就把他帶咱家來,爸爸這父愛多,你自己也用不了,咱們勻給他點!”
錢菲一頭黑線。她覺得老爺子扯皮的道行越來越高了。
“爸,他跟他爸和好了,今年真來不了咱家過年!明年吧,哈!明年我一定把他整回去,好不好?”
這一次,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去了。錢菲覺得春節前應該不會再為這件事煩惱了。可是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她爹趕在過年前幾天又來了第五通電話。
“小菲,他要是來不了咱家過年,那讓他在電話裏跟我說幾句話吧!”
這要求一出,錢菲覺得五雷轟頂。
她滾去客廳,捂着話筒跪求李亦非,“少爺!大爺!大祖宗!幫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攆你走!”
李亦非面無表情地斜睨着她,在話筒中一連串的“喂喂”聲以及錢菲急得像猴屁股的大紅臉裏,他慢吞吞接過了電話。
“喂?蘇伯伯嗎?嗯是的是的,我知道您不姓錢姓蘇,錢菲是随她媽媽的姓……嗯是的今年我要陪我父親過年……嗯嗯,明年一定到家裏跟您一起過年……好的好的,我會照顧好錢菲的,您放心吧……蘇伯伯您注意身體啊,給何姨帶個好!”
錢菲把電話接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發了一層的汗。
她是多麽害怕李亦非抽冷子就胡說八道啊……
還好有驚無險,老爺子心滿意足地挂了電話,錢菲自導自演順便又拉了個臨時演員的這場鬧劇也總算在春節以前演到上集完。
李亦非在一旁幸災樂禍,“我看你明年過年怎麽辦!”
錢菲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不信我用一年時間還碰不到一個合适的!”
李亦非不遺餘力地拆她的臺,“我估摸着,你明年多半要租我回家過年了!”
錢菲啐了他一口,轉身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她覺得渾身乏力,累得就像剛剛拯救過地球一樣。
起初只是為了一刻安寧,她才随便杜撰出那麽一席話,可是沒想到為了圓那席話,她後面的謊快撒成一部連續劇了。
她捂着自己的臉在心裏哀嚎。
撒謊前打好一個提綱是多麽重要!
假如第一次通電話時,她就直接說“最近太忙,過了年再考慮個人問題”該多好!雖然會被唠叨很久,可是起碼不用愁明年過年的時候,是不是得租李亦非回家了。
☆、40 我是正經人
春節馬上到了,一年一度宇宙最大規模的哺乳動物大遷徙即将開始。錢菲這個自诩淘寶0元秒高手,在買火車票和飛機票的問題上,竟然失手了。
眼看她就要回不去家了。
關鍵時刻居然又是李亦非拯救了她。錢菲開始覺得李亦非除了臭美裝逼嘴損之外,其實還是挺有點道行的。已經有好幾件事是她自己想做卻做不到,到他那裏卻信手就拈來的。
錢菲接過飛機票的時候,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張嘴就說:“李亦非,我決定以後對你刮目相看一點了!”
李亦非不動神色地問:“不然你是怎麽看我的?”
錢菲已經把他的“特性”在心裏編排了太多遍,根本用不着現組織語言,張嘴就可以來:“臭美裝逼嘴賤,挑剔嬌毛嘴饞,懶惰傲嬌脾氣大,等等。”
李亦非炸毛:“一張嘴你就禿嚕出來九個形容詞,最後還要補刀一個等等,衛生巾,你把機票還我,既然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麽一個人,算了我不用你刮目相看了,我得名副其實才對得起你的等等!”
他一邊說,一邊去搶飛機票。
錢菲一蹦蹦上了沙發,把飛機票高舉過頭頂,叫:“別這樣!冷靜!你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說行不行?”
李亦非眼梢向上一挑,看着她說:“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錢菲從沙發上蹦下來,把自己的眼神硬生生凹成了真誠,“其實,你這個人雖然臭美,但是本身長得确實很美,所以臭一臭也是應該的,誰叫咱有這份姿色呢!
“雖然你愛裝逼,但是你的逼格裝得都很耐看很有範兒很高大上;不裝都對不起你高格調的胚子!
“嘴賤,說明你口才好,別人想嘴賤他也得賤得起來不是!
“挑剔,說明你對待人生充滿了認真,不敷衍自己,是個負責任的人呀!
“嬌毛的話,這個這個……啊說明你是個有生活品質的人,知道自己要什麽、想享受什麽,并且努力去要去享受,這是一種正能量的化身啊!
“至于嘴饞,說到這個其實我該高興,這是你對我的廚藝的肯定嘛!
“而懶惰,你是個注定要做大事的人啊,怎麽能被家務這些小事給綁住呢?假如你真是個家務高手,也許你今天就沒有給我買到機票的能耐了呀是不是!
“至于傲嬌,哎呀這個我就是為了押韻,參照前面嬌毛那一項就好了!
“最後一個脾氣差,你說我怎麽想的,怎麽能把這個也加上呢?是,你是老跟你前女友吵架,吵起來也挺下死嘴的,可是你沒有跟我這麽吵過嘛,我怎麽可以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這麽正義地指出這一點呢,我又沒有親身經歷過是不是!”
李亦非聽着前邊,覺得她凹得還不錯,那些毛病硬能被她扳回成“類似優點”;可是聽到她說最後一項時,他忍無可忍決定實事求是地給她“脾氣差”一回了。
他擡手趁着錢菲白話得起勁不防備的時候,敏捷果斷地從她手裏抽出飛機票。
“別回家了,就跟這陪我過年吧!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什麽叫錯得刻骨銘心!”
錢菲哀嚎一聲,撲到他胳膊上,“少爺我錯了,我真錯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長得這麽好看的人!你原諒我吧,我是被你的英俊美貌閃瞎了理智神經末梢癱瘓了才胡說八道的!我已經知道什麽叫錯得刻骨銘心了!別說刻骨,我現在連牙齒都刻上我知道錯了!你快把機票給我吧,那是我的命啊!”
李亦非被她貧得哭笑不得,把機票甩回給她。
錢菲沒有注意到李亦非耳朵尖在悄悄泛紅,她還以為是自己的磨工起了作用,美滋滋地抱着機票坐回到沙發上嗑瓜子。
李亦非甩甩胳膊。
這死丫頭片子剛才撲上來搖晃他胳膊的時候,他的小手臂好巧不巧地撞進兩團軟綿綿中間,撞得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馬。
李亦非察覺到身體竟悄悄起了一些變化,他不動聲色地進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裏,他雙手撐在牆壁的鏡子上,等着身體上的變化平複消失。
他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有些迷惘。
他怎麽會對那個女漢子起了反應……
●︶3︶●
李亦非在衛生間裏平複身體的時候,接到了大軍的電話。
大軍的吐槽武力值空前地高:“我說李亦非,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憑什麽你就動動嘴,剩下跑腿的事都使喚我去想辦法啊?就算咱倆鐵,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明明給你女漢子房東買飛機票這事是我熬着心血辦到的,可為什麽在她跟前領好的人是你啊!不行這回我不幹,你必須介紹她給我認識!我認了我看上一個漢子了,我也豁出去大不了就結婚了!我要和她交朋友談戀愛!”
李亦非嗤笑一聲:“爺地盤上的人你都敢動?活爽了是嗎?你忘了中學時候你讓一群女生圍着扒了褲子是誰解救的你了嗎?沒關系,你忘了的話,我這有照片存檔,它會提醒你想起我給你的大恩大德的!”
大軍尖叫一聲:“靠李亦非你就是個賤人!你這是大恩大德嗎?你這是壓迫威脅!你知道不知道我弄一張飛機票費多大勁啊!有本事你和老爺子別鬧掰啊,讓他給你弄去啊!”
李亦非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敢跟我提臭老頭,出口日本那筆買賣我估摸着你是不想做了,我回頭就打電話給大連那陸澤,告訴他把貨都給你退回來好了!”
大軍直接在電話裏跪了,“哥!我錯了哥!你問問你房東還喜歡什麽牌子的茶葉,我這就充話費去!”
李亦非得意地冷笑着,挂了電話。
然後他想了想自己為什麽要“得意”的冷笑。想了一會,他想明白了。
他成功地捍衛了對女漢子的行使主權沒有被大軍那個家夥染指。
他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嘴角一揚,“得意”地繼續冷笑。
●︶3︶●
錢菲提前跟公司請了兩天假,她回家那天是星期四,舉國都是上班日。早上她提着行李要出門的時候,居然看到李亦非還在家。
“你怎麽沒去上班?”錢菲拖着箱子問他。
“你今天不是回家麽。”李亦非理直氣壯地答。
“我回家是我可以不去上班,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李亦非走過來把箱子拉杆拐到自己手裏,“別不識好歹啊!按道理來說,少爺我主動給你送機并且主動幫你提行李,你應該感激涕零跪地謝天才對!你現在的反應完全不對,整理下情緒,來,重新給我個反應!”
錢菲一臉呆怔:“你,要送我上飛機?”她指着自己鼻子問李亦非。
“少爺,您這抽的什麽風?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得求我辦啊?其實你有事說事就行,千萬別搞得這麽殷勤,這不是你風格,你突然對我這麽富有人文主義關懷,我特別肝兒顫!”
李亦非眯着眼俯視她,“你說我該不該用那倆字形容你吧!”
錢菲知道他指的是“犯賤”,一翻白眼說:“你自己留着用吧,比給我更合适!”然後意圖奪過拉杆箱,“我猜到你要跟我說什麽事了,是不是想把你女朋友帶家裏來過年啊?想來盡管來,不用這麽難以啓齒,我連你都能忍受這麽久,還有什麽事是不能通融的嘛!不過啊,就一點,你們做事吶,盡量幹淨利索一點,不要亂丢那種蘊含無數生命體的膠狀物質,當然如果丢完你們能自己收拾的話,那就請随意丢棄不用管我;可是如果得我回來收拾,我可跟你說啊,我看見就急眼!”
李亦非反應了一下她說的膠狀物質是什麽東西,反應過來之後,黑着臉伸出手指頭用力去戳她額頭,“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麽什麽都敢跟我說?你當我種馬嗎!”
錢菲被他戳歪了頭,她一邊正回腦袋一邊揉額頭,咕咕嚷嚷的說:“我當你是種馬中的種馬王!”
李亦非擡手又戳了她一下,力氣大得錢菲揉了一路的額頭。
“真缺德,鬧着玩還帶下死手的!”
在出租車上,錢菲忍不住嘟囔。
李亦非沒坐到副駕位去,他和錢菲并排坐在後座,斜睨着她,一邊甩手一邊埋怨:“你那箱子裏都裝的什麽啊?這麽沉!少爺我的手腕子都要斷了!”
錢菲忍不住奚落他,“哎,你這豌豆王子的小體格,還能幹點什麽?提這麽點東西就唧唧歪歪叫苦叫累,這要讓你穿越到六十年代,你不得餓死好幾個來回啊!”
李亦非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別不識好歹,少爺我就沒幫人提過行李!”
錢菲走嘴不走心地誇張稱贊:“少爺你真棒!少爺你真有人品!少爺你看我的雙眼都快被感動的淚泡瞎了!少爺你帶着你女朋友随便禍禍房子吧,房東她要是敢有意見看我不抽她!”
他們在車後座臭貧,司機透過後視鏡一臉雲裏霧裏地看着他們。
這倆玩意兒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完全聽懵了……
李亦非斜睨着錢菲,睨了一會之後,說:“三十兒的時候,我的哥們朋友什麽的都在自己家過年,我肯定落單,所以如果她不回老家,那我的确可能會讓她到家裏來,不過也就是陪我吃吃飯看看電視過個年,不會亂來的。”他看着錢菲聽得一怔一怔的表情,想了想,又說,“少爺我是個潔身自愛的人!”
錢菲覺得自己但凡這會兒要是手裏有瓶礦泉水,她都一準拿起來喝一口再受驚地噴到他李亦非臉上以達到驚詫的效果。
“呵呵,不是,你別說得好像我幹涉你私事似的!呵呵,什麽不什麽的,那是你們的自由,不用跟房東請示報備哈!”錢菲一邊撓臉一邊說。
李亦非斜她一眼,“瞅你那白癡的樣!”他抖抖手腕,又說,“我以前聽你跟你爸打電話的時候說起過,他好像愛喝點小酒。我朋友給了我兩瓶五糧液我不愛喝,你拿回去給你爸吧。”他踢踢腳邊的袋子。
錢菲回想起來,自打出門他手裏就一直提着這個袋子,原以為裝的是文件,沒成想裏邊的東西是給她的。
她趴過去扒袋子往裏邊看,賊笑嘻嘻地說:“這多不好意思啊!你瞅瞅你,我就讓你幫我在電話裏跟我爸演演戲,你還搞得跟假戲真做了似的!這酒多少年的啊?”
李亦非平平淡淡地說:“就五十年的陳釀,這回有點匆忙,你告訴老爺子先對付着喝。”
錢菲扒袋子的動作僵了。她做投行的,跟企業老總吃飯是常有的事,飯吃得多了,對酒也就多多少少有了了解。五糧液五十年陳釀,一瓶沒有一兩萬下不來。
她慢慢直起身,一臉呆滞地看着李亦非,說:“李少爺你快告訴我這酒是高仿假酒!不然我不敢拿!”
李亦非斜睨着她冷哼:“高仿你妹!這酒要是假的,我跟你姓錢!”
錢菲覺得一顆心熱火朝天地亂蹦,“大哥你這禮送得有點大我不敢收啊!”
李亦非充滿鄙視地看着她,撇一撇嘴角:“就這點東西也算禮大?我看你也是真沒見過什麽世面。”
到了機場辦理托運的時候,錢菲提着裝着兩瓶酒的袋子一邊哆嗦一邊猶豫。
“我還是覺得我收這兩瓶酒不合适!你還是拿回去吧!”她把袋子往李亦非懷裏一塞。
李亦非不耐煩了,“費什麽話!磨磨唧唧的,不看看後邊多少人排隊等你呢!”他直接把袋子遞給了辦理托運的工作人員。
錢菲戰戰兢兢地看着工作人員給酒打上了簽,哼唧着說:“我收了你這兩瓶酒以後,你不會脅迫我去替你辦傷天害理的事吧?”
李亦非嗤笑一聲:“自作多情一會兒就得了,別沒完沒了的!這酒我從頭到尾都沒說是給你的吧?我說得很明白是給你爸的吧!”
錢菲一臉戒備,“那你不會脅迫我爸去替你辦傷天害理的事什麽的吧?”
李亦非沒說話,只是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又狠狠戳了錢菲額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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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渣以前找花姑娘都是不怎麽走心的,從來也沒想過未來要怎麽過,更別提結婚了,說白了就是可着年輕使勁兒玩兒。小廢應該是他第一次走心,這個套路他從前也沒有經歷過,所以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為什麽這麽幹,給自己的解釋就是,小廢是他哥們,對哥們好那是必須必,呵呵……
☆、41 做我妹妹吧
錢菲到家把兩瓶酒給了老爺子之後,老爺子激動得差點涕淚橫流,不住嘴地誇他沒見過面的“賢婿”真是個好孩子,還一勁逼着錢菲找他“賢婿”的照片給他看。錢菲說沒有,老爺子不依不饒說:“你讓他現照一張發過來!”
錢菲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好用手機在網上随便下了張劉青雲的照片給老爺子看。
老爺子戴着花鏡一邊使勁瞅一邊有點惋惜地說:“長得着急了點,也黑了點,不過沒關系,人好就行,再說聲音聽着還是很年輕的!”
錢菲差一點吐血倒地。
兩瓶酒已經徹底改變了老爺子的人生觀和審美觀。
除夕的時候,錢菲陪着老爺子和後媽一起,一邊包餃子一邊看春晚。
老兩口似乎對人生沒有過高要求,什麽節目演完都說好,連連誇“今年這個導演可比去年那個強多了就是那個長發馬臉的主持人怎麽還那麽磕碜”。錢菲特別想告訴他們,今年和去年的導演是同一個人,就是那“馬臉”的夫人。
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