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一頓飯吃的賓盡主歡,回去的路上沈逐溪時不時揚起嘴角,這個下意識的舉動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等紅燈的間隙,沈逐溪閑來無事給徐朔發了一條語音“你知道吸血鬼為什麽不喜歡吃辣嗎?”
沒多久徐朔回了一句“啥?”
“因為他們愛blood。”
徐朔“……卧槽你吃頓飯把腦子吃壞了吧?”
沈逐溪“你真是跟動物園裏的大猩猩一樣,敲兇的。”
這次徐朔半天才有動靜去你媽的哪來的傻逼jg
“他媽你個孫子真沒有幽默感。”沈逐溪嘟囔一句,發動車子。只是唇邊始終挂着淺淺的笑意。
沈宅裏燈火明亮。大廳裏鄭聽薇和沈長興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沈逐溪回來了,鄭聽薇給他遞了個眼神,關掉電視上樓了。
沈長興放下報紙,擡頭看他,“舍得回來了?”
沈逐溪在一米之外停下腳步“有事兒?”
“聽你哥說你不想進公司?”
“沈氏有你們兩個夠了。”
沈長興臉色沉了沉,目光落在他纏着紗布的手上,表情一整“除了在外面惹是生非你還能幹什麽正事?每次讓你進公司就推三阻四,我看你在江城這幾年心都野了!做破機器人有什麽前途?我用了這麽多心血培養你不是讓你游戲人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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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逐溪的記憶裏,沈長興這個父親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工作上。很少對他們兄弟噓寒問暖,有限的溝通裏除了苛責就是批評。
好像這個家裏只有他高高在上,其他人都要低人一等。
沈逐溪不痛不癢,冷笑到“怎麽,一個傀儡不夠你用嗎?”
在外人眼中他和沈知錫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好命過着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但他們從小就要被迫不斷學習各種才藝,語言,甚至防身術。因為其他人都會,你也必須要會,這樣大人們吹噓的時候才不會被比下去。
長大後上哪所學校,學什麽專業,什麽時候進家族企業工作,一路上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終身大事更是要深思熟慮,翻來覆去的被拿來掂量怎樣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如今沈知錫按照這個計劃表過了三十年。他的人生中沒有意外,每一天都過得按部就班。無聊得像在看一部早就知道結局的爛劇。
可沈長興依舊不滿足。強烈的掌控欲不允許有人跳脫他的控制範圍。沈逐溪不聽話,在他眼裏就是大逆不道。
“以後整個沈家都是你們的!我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們好!”沈長興強硬道,“下周來公司報道,正好在周年酒會上露個臉。你那個工作室可以當個副業玩一玩。”
老生常談,類似的話聽的耳朵都要生出繭子。說到底無論他怎麽反抗,沈長興都不會改變想法。
因為無論他說的對不對,都是聖旨。甚至為了增加說服度,還要打着“都是為你好”的旗號。
他已經過了能被灌迷魂湯的年紀。畫餅不能充饑,只能更清晰的讓人認識到這是假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沈逐溪眼底生寒,一身反骨炸起“我不會去你的公司,更不會成為第二個沈知錫。我勸你死了這條心,省得到時候少一個給你送終的人。”
—
那天争吵完沈逐溪一直沒回沈宅。什麽狗屁的周年酒會更是沒打算去。
鄭聽薇天天軟磨硬泡也不管用,最後只好用絕招。
“你翅膀硬了,說一句頂十句。我是你媽,又不會害你。”
她委屈巴巴地抽泣幾聲,努力擠出兩滴眼淚,“要不是你身體不好,你以為我想讓你離開我身邊?知道我一天看不到你有多想嗎?”
說着說着假戲真做,竟然真的悲從中來。雖然把沈逐溪送到江城是有好處,但也有遺憾。身為父母太少參與他的童年,所以現在産生的隔閡并不能完全怪他。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和你爸?”
沈逐溪不了解別的女人,但從他這個戲精媽媽身上可以看出女人的無限腦洞和東拉西扯的能力ax。
他挑了挑眼梢,語氣有幾分不正經“怎麽會。我十分感謝你和你老公合作生了我。我看你們有足夠的精力再合作一次。”
鄭聽薇惱羞成怒,“你個沒大沒小的,一天就是不着調。說吧,到底去不去!”
“你都這麽求我了,我還能不給你面子嗎。”
沈逐溪脾氣雖然有時候像頭倔驢,但是精得很。已經跟一家之主沈長興鬧崩了,怎麽也得把一家皇後鄭聽薇女士拉攏到自己這邊。
心裏打着小九九,嘴上還要說是“我是看你面子才答應的”。
……
酒會上來了不少人,涉及到各種圈子。除了合作方和一些朋友,本市最高領導都到了場。
沈逐溪跟着沈知錫走了一圈,然後意興闌珊地躲去了露天陽臺。
宴會廳內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之間皆是玄機。而這一方天地清淨舒心,廣袤的天空遼闊無垠。
“啊……我不知道這裏有人。不好意思,沒有打擾到你吧?”
葉初靈一身粉綠色短款小禮服,肩頭圓潤,身前弧度飽滿。一雙眼睛小鹿似的,怯生生地望過來。
沈逐溪瞥她一眼沒搭理,起身就走。
他身材高大,又自帶氣場。不理人的時候看起來冷冰冰的。
葉初靈好像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酒杯一晃,紅酒就這麽灑到了身上。
“完了……”她垮着臉,慘兮兮的說,“姐姐知道了肯定要罵我。”
她自顧拿起桌上的餐巾去擦身上的酒漬,一邊說到“我姐姐是葉涼,沈先生應該知道她吧?”
沈逐溪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收了回來,終于正眼看了她一眼,“她今天來了嗎?”
葉初靈的手一頓,低着頭眼眸閃了閃,“她說不想來,但應該會來吧。爸爸昨天跟她聊了好久,好像是答應了什麽條件才說服她。”
沈逐溪靠着門邊,一條腿懶洋洋地屈着,沒吭聲。
“糟糕擦不掉了。”葉初靈苦惱地鼓了鼓腮幫,擡頭發現沈逐溪一直在看着自己,臉頰瞬間熱了起來,“沈先生是在這裏等我姐姐嗎?”
沈逐溪嗤笑“我等她幹什麽?”
葉初靈絞着手指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是怕你失望。我姐那個人除了工作腦子裏不放任何事。”
“是麽。”
“……其實也不是。訂婚的事她就提了好多次。”葉初靈怕他生氣似的,只敢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不過是因為想解除婚約。”
說完好像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懊惱湧上眼底,“你可千萬別告訴她是我說的。”
沈逐溪對葉家不了解,只在之前鄭聽薇絮叨的時候聽過一嘴葉涼有個異父異母的妹妹。
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沈逐溪清冷的目光在葉初靈身上逡巡。她被看的有些發毛,顫顫問“沈先生……你在看什麽?”
“在猜你的職業。”
葉初靈受寵若驚,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我……”
“讓我猜猜好了。”沉默兩秒,沈逐溪譏諷地扯扯嘴角,“是微商吧?”
葉初靈一怔,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什麽?”
他下颚微擡,目光輕蔑,“我說你像賣綠茶的微商。”
都是自說自話和賣慘,還帶着一股子白蓮味兒。
……
沈逐溪說完這句話就回到了宴會廳,沒看到葉初靈咬着嘴唇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當然就算看到了,以他的脾氣也會視若無睹。
不遠處葉文彥正在跟沈家父母解釋葉涼還沒有到的原因,“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可能是醫院臨時有事把她叫回去了。”
沈長興表示理解“工作要緊。”
沈逐溪冷笑一聲,頓時覺得這個虛假繁榮的場景索然無味。
……
夜色濃稠,街邊霓虹璀璨。風中湧動的都是這個城市熟悉的味道。
沈逐溪漫無目的的開着車,沒多久收到了白冬凝的信息,問他要不要領養一只貓。
沈逐溪正要回複“養個屁”,在看到他發來的照片後忽然猶豫起來。
潔白的長毛碧綠的大眼睛,這貓看上去十分高貴冷豔。莫名的讓他有種熟悉感——怎麽有點像葉涼。
雜亂的喇叭聲引回了他的注意力。
這條路堵得離譜,一路走走停停,到這個交叉口完全動不了了。
沈逐溪打開導航,發現前方路段發生了嚴重的車禍。不知還要堵到什麽時候,他不耐地蹙了蹙眉,随手打開車載音響。
慵懶的爵士樂在車內響起,沈逐溪轉頭看着窗外的夜景。
平靜的河面耀眼奪目,城市的倒影映入其中。延綿的車子宛若長龍盤亘在道路上。不遠處的人行橫道上,立着一道窈窕又狼狽的身影。
淡黃色路燈将她的影子拉長。盤起的發絲有些淩亂,幾縷頭發松散地搭在了肩頭。臉頰和裙子上沾了許多血漬,看起來有些駭人。尤其是垂在身側的雙手,幾乎被鮮紅的顏色染透。
沈逐溪沒做多想,幾乎是立刻推開門下了車。
街道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刺耳的喇叭聲不停響起。沈逐溪鎮定地穿過人群和車輛,一步一步走到葉涼面前,停下腳步。
風輕輕吹來,夾雜着一絲河邊的腥味。葉涼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在看到面前的人時雙眼卻因為驚訝隐隐發亮,“你怎麽在這?”
沈逐溪将她從頭到尾掃了一圈,眼色深得像混進了夜色,“你在演喪屍嗎?”
葉涼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悻悻到“很吓人是不是。”
花了兩個小時做的造型毀了個徹底。可是當時情況緊急她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受傷了嗎?”
葉涼搖頭,“都是別人的血。”
沈逐溪感覺吊着的心一瞬間落了地。他喉結滾了滾,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而後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那就不是很吓人。”
———
沈逐溪這句話說的很輕,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周遭聲音嘈雜,葉涼也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
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長裙。v領露出纖細的鎖骨,線條流暢的手臂下是不盈一握的細腰。搶救人的時候衣服上不小心沾了血漬,裙擺随風飄動時看上去像一朵殘破的百合。
沈逐溪斂了斂神,歪頭道,“沒聽到算了。走吧,送你回去。”
葉涼正要随他走,想到什麽又停下了腳步,“我身上都是血……”
這模樣越看越像個殺出重圍的喪屍。
沈逐溪哼了聲“會蹭到車上。那你就這麽待着吧。”
說完徑自走向自己的車。
夜色中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葉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算了,實在不行等下跟救護車一起回醫院。
周圍不時有目光往她身上瞟,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拿出手機拍攝。葉涼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歇一下,下一秒卻看到沈逐溪去而複返。
“你……”
“穿上。”他随手将外套罩在她的頭上,同時警告地睇了一眼那個舉着手機的人。
那人被這眼神吓得一突突,頓時悻悻收起手機。
沈逐溪的外套上帶着淡淡的薄荷香,很清爽幹淨。穿上的一瞬間蓋住了血腥味,葉涼感覺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沈逐溪見她穿上外套,嘴角若有似無的擡了擡。他擰開一瓶礦泉水浸濕毛巾,接着去擦她臉上的痕跡。
葉涼條件反射的躲開,定了定神說“我自己來。”
“你的臉跟個調色盤似的,你知道哪地方要擦?”
葉涼不知道。她只是驚訝沈逐溪的舉動,并且有些不習慣。
沈逐溪見她不吭聲,神色一緩,嘴上還忍不住叨逼叨“放心。你這模樣我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葉涼抿了抿唇“你不用一再強調我沒有魅力這件事。我很有自知之明。”
沈逐溪莞爾“你沒自知之明。”
毛巾有些涼,沾到臉上濕濕的。他動作很輕,仿佛在擦什麽易碎物品。
過近的距離讓葉涼下意識屏住呼吸。她擡了擡眼,看見了一雙薄而好看的嘴唇,無意識的微啓着。再往下是堅毅的下巴,有點淡淡的胡茬,性感又彰顯出滿滿的男性荷爾蒙。
這副景色讓葉涼想起秦苒經常說的一個形容詞——欲。
是欲望,是欲念,是欲火。是想撕開他衣服抵死纏綿的渴望。
秦苒的原話一字不差的在腦海中冒了出來,努力在同化她的想法。
葉涼臉頰一熱,慌忙轉開視線。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沈逐溪垂眸瞧了她一眼,把毛巾扔給她。
“謝……”
沒等葉涼道完謝,沈逐溪頭也不回地去了護城河邊。
河面平靜幽深,風一起就蕩出漣漪。
沈逐溪靠着圍欄點了一支煙。煙霧飄渺升騰,那邊窈窕的身影變得朦胧起來。尼古丁沖進肺裏的感覺驅散了心頭那點奇怪的躁動。
卷長的睫毛,引人遐想的紅唇,還有細膩透着淡香的肌膚。
沈逐溪喉結滾動,猛吸了幾口煙。目光落在寂靜的河面,漆黑一片似乎把那些畫面全部打散了。
“你的煙瘾很大。”葉涼清理完走了過來。
她臉上和手上的痕跡都已經擦掉了。身上的沒辦法處理,衣服只能回去換下來後再扔掉。
沈逐溪轉頭,漫不經心到“想勸我戒煙?”
葉涼搖頭“誰還沒點愛好。”
每個人都需要寄托或者發洩的方式。
“何況我勸你會聽嗎?我又不是你的誰。”
沈逐溪笑了聲“确實。”
你又不是我的誰。
我怎麽可能對你有其他想法。
—
宴會後消停了兩天,給了葉涼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她以為葉文彥不會就這件事大做文章,事實告訴她還是太天真了。
葉文彥在電話裏說教了一頓後,讓她晚上回一趟葉宅。
進門就看見一樓的客廳裏放着兩個碩大的行李箱。沙發上搭着一條紗巾和一個女款太陽眼鏡。
“是李女士回來了。”李嫂走過來低聲告訴葉涼。
她說的“李女士”叫李柔,是葉初靈的親生母親,也就是葉涼的繼母。
李柔帶着季初靈在葉涼十五歲的時候進了葉家的門,從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那時候顧寧過世還不到一年。
三年前,因為不明确的原因李柔和葉文彥離了婚。李柔獨自出國搞事業,把季初靈留下,也就是那時候她改姓葉。
前任後任關系本就敏感,再加上李柔也不是省油的燈,葉涼跟她們母女的關系一直不怎麽樣。
葉涼不想久留,準備上樓拿了書就離開。走到卧室門前隐約聽到了從書房傳出來的争吵聲。
葉涼沒興趣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擰動把手走進去。
“你只會想着顧寧和葉涼,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葉涼是你親生的靈靈就不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小點聲……”
“你就是這個意思!葉文彥我告訴你,你愧對了我們母女這麽多年,必須好好補償我們!靈靈哪點比不上葉涼,憑什麽她就只能做你的私生女?!顧寧都死多少年了,你還不敢給她一個名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葉涼直勾勾地盯着那扇房門,腦袋嗡嗡直響。葉文彥再說什麽她已經聽不到了。
腦海裏全都是顧寧去世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除了媽媽最愛你的人就是爸爸。小涼以後一定要記得對爸爸好。”
“媽媽雖然離開了,但是爸爸會給你雙倍的愛。我們小涼會比別人更幸福。”
“媽媽這輩子最開心的是就是嫁給了爸爸,然後有了你。你們一定要繼續開心的生活。”
……
尖銳的酸澀感湧上鼻腔,洶湧翻騰到一陣陣熱意闖進眼底。
顧寧一直到走的那天,都不會想到天天同床共枕的好丈夫其實早就在外面幹了龌龊的事情。
葉涼咽下喉嚨裏的酸澀,自嘲地扯扯嘴角。
葉初靈只比她小兩歲。如果她是葉文彥的親生女兒,那就是說結婚的第二年他就出軌了。
這麽多年過去,他竟然能瞞住所有人成功扮演了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
寒意蔓延到了身體的每一根血管,在心裏凝結成冰。
葉涼轉身下樓,跟李嫂要了一樣東西。
她拎着鐵桶走到書房,一腳踹開緊閉的門。還在争執的兩人被驚動,同時轉過頭。
葉文彥眉頭一擰,“葉涼,你幹什麽?”
葉涼冷冷看他一眼,走進來把門反鎖上。一把将桶扔到地上,“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個問題你們回答一個。”
李柔白了她一眼,“你什麽态度?你媽就是這麽教育你的?”
“你沒資格提我媽。”葉涼一腳踢倒鐵桶,裏面的液體開始往出淌。
“這是濃度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沾火就着。”葉涼悠悠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你們要不要試試?”
酒精的味道開始擴散,她瘋狂的樣子似乎吓到了葉文彥,“你、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那行。你告訴我葉初靈是不是你的種。”
“我……”葉文彥嗫嚅着,“葉涼,你、是不是聽誰胡說什麽了?”
“我問你葉初靈是不是你親生的!”
“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李柔吹了吹指甲,唇邊還漾着得意的笑,“靈靈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本來就應該姓葉。”
葉涼眼底生寒,目光對準李柔,“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知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李柔篤定她不敢點火。挑釁地說,“知道又怎麽樣?你母親是風光,可惜是個廢物。自己的男人抓不住還要怪我不成?”
葉涼額頭青筋暴起,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她閉了閉眼,咬着牙要求“葉文彥,我要你給我媽道歉。”
葉文彥從來沒有見過葉涼這副模樣,真的有點吓到了,“小涼,你先把打火機放下,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
“道歉!”
她瞪着葉文彥,作勢彎腰點火。
“好——”葉文彥投降,“我道歉我道歉。”
他一臉頹然地嘆了口氣,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垂頭喪氣道“我對不起你媽媽。”
“不夠!”
輕飄飄一句話怎麽能抹除對顧寧的傷害。
葉文彥咬了咬牙,對着自己的臉狠狠打了一巴掌,“我對不起你和你媽!”
“啧,你就是打腫了她也看不見。”李柔在一旁說着風涼話,“你不就是顧忌着你女兒才一直不肯承認靈靈嗎。現在她知道了,委屈我們這麽多年夠了吧?”
葉涼跨過鐵桶走到李柔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冷到了極致。
“你覺得你很委屈?”
“你爸藏了我們二十六年,我不應該委屈嗎?”
葉涼眼眸赤紅,“那我媽就不委屈?”
她一直被蒙在鼓裏,就連去世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葉文彥。
“你媽活該!誰讓她非要插到我們中間。她就是賤……”
啪——
李柔來不及反應,一巴掌就落到了臉上。她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瞪着葉涼,像個瘋子一樣大喊“葉文彥,你就看着她欺負我?!”
被點名的人張了張嘴,最後一臉頹敗地低下頭。往日的氣勢如同被紮破的氣球,瞬間飛灰湮滅。
他能說什麽?他沒資格。
葉涼手心一陣一陣地發麻,呼吸都變得不穩。她瞪着他們,冰冷的眼底被憤恨填滿,“你們欠我媽的,我會讓你們一點一點還回來!”
……
葉涼下樓後,李嫂立刻迎了上來。她想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也只能心疼地說,“換身衣服再走吧。你要吓他有的是辦法,何必這麽折騰自己。”
剛才葉涼跟她要了一桶水,以防露餡又往身上灑了些白酒。這會兒身上濃濃的酒味還沒散,配上她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楚楚可憐。
葉涼麻木地說“我不想上去了,你去幫我拿套衣服吧。”
……
夜色闌珊。
才下過一場小雨,空氣裏帶着濕濡濡水氣。
沈逐溪開車沿路前行,餘光裏恍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停車降下車窗,穿透薄霧看到了兀自坐在長椅上的葉涼。
月亮被烏雲遮住,淺黃色路燈下雨霧缭繞。她呆呆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良久仰頭喝下一整罐啤酒。
沈逐溪擰了擰眉,開門下車。
雨霧飄散,路面反着水光。他在地面投下一道颀長的身影。
葉涼像是獨處在一個空間,并沒有注意到。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粘在身上緊貼着皮膚,描繪出身體的輪廓。長椅另一邊是東倒西歪的空酒罐,零零散散大概八九個。
“你怎麽了?”
葉涼反應了一會兒,緩慢地擡起頭。看到多出的人緩了片刻似乎才想起來是誰。
“又是你啊。”她喃喃道。接着就不再說話,繼續喝酒。
沈逐溪眼底黑得仿佛浸了墨。他上前奪走葉涼手裏的啤酒,冷聲“不要再喝了,我送你回家。”
“你要就給你好了。”水珠順着臉頰滑落,她眨眨眼,眼瞳中仿佛都帶着水汽,“不要吵我。”
她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沈逐溪壓住心底的怒氣,跟上去拽住她手腕,“你想去哪,我帶你去。”
葉涼腳步不穩,被突來的力道弄了個趔趄。她撞到沈逐溪身上,炙熱的溫度讓她身子一顫。
男人堅實的胸膛像一座無堅不摧的避風港,滿滿都是安全感。此時此刻,她好想借這裏休息一下
葉涼眼眶發熱,額頭慢慢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哽咽“帶我走吧……除了回家去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