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夜色昏沉,雨幕打濕了擋風玻璃。車內十分安靜,葉涼在副駕駛上睡的很沉。

她身上蓋着一條煙灰色薄毯,衣服幾乎已經濕透。臉色蒼白得有些憔悴,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拓下一層陰影。

這番慘兮兮的模樣像個我見猶憐的落難公主。

沈逐溪沉默地開車,餘光注意到她拽毯子的動作,加大了車裏的暖氣。

一路穩速行駛。沒多久,車子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猶豫了許久,還是帶她來了自已的住處。

酒店肯定是不能去,那裏布滿了鄭女士的爪牙。如果被她知道帶葉涼去了那種地方,無論發沒發生什麽,估計訂婚儀式都要提上日程。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思來想去,沈逐溪選擇把這個喝得爛醉的女人帶到這裏。

停好車,沈逐溪沒急着叫醒葉涼,先下車抽了根煙。快要抽完的時候車門忽然被打開,葉涼一臉恍惚地望着他。

“醒了?”

她懵懵地問“這是哪裏?”

沈逐溪笑了聲,“怕我把你賣了?”

“問問都不行嗎,小氣。”

葉涼很少喝酒,酒量自然不怎麽樣。頭暈腦脹地跟着沈逐溪走了一會兒,人就開始跑偏。

沈逐溪察覺到身後沒有了腳步聲,轉身找人。他擰了擰眉頭,目光掃了一圈,瞧見葉涼在四十五度的方向正圍着一根柱子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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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一面繞到另一面,因為看到一模一樣的畫面而感到震驚。她低聲嘟囔了一句繼續拐過去,終于一臉懵逼地停下腳步。

“你贏了。”她放棄治療地嘟囔一句,竟直接靠着柱子蹲了下來。

反正也走不出這個鬼打牆的地方。不如認命,這樣還能省點力氣。

沈逐溪笑得臉頰發酸。錄完這詭異的一幕他收好手機,擡腳走了過去。

“喂,站起來。”

葉涼的視線沿着仿佛沒有盡頭的長腿往上,最後定在他的臉上。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沈逐溪虎着臉到“再不起來我走了。”

葉涼委屈巴巴,“我腿麻了。”說着她伸出一只手,“你拉我一把。”

沈逐溪轉開臉撓了撓眉毛,無奈地嘆口氣,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

她的手很涼也很軟,嫩得仿佛用

力一捏就會碎。

等她站好,沈逐溪立刻過電似的放開手。

起身太猛加重了暈眩的程度。葉涼難受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忽然落在沈逐溪的頭頂。

她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和不可思議,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沈逐溪眯了眯眼“你看什麽?”

“你的頭為什麽介麽大?”葉涼踮起腳在他的頭頂虛抓一把,“怎麽還帶着光圈。”

沈逐溪一把将她手腕收進掌心,兇巴巴威脅到“再胡鬧就把你丢進垃圾桶裏。”

葉涼的情緒仿佛一瞬間低落下來,呢喃到“你們都喜歡威脅人。虛張聲勢的騙子。”

今天的葉涼跟平時相差太多。

沈逐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導致她變成這樣,但是大概率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

他難得發一次善心,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給自已積德。他無聲嘆口氣,背着她彎下腰,“上來,我背你。”

……

葉涼很輕,這會兒也安靜下來。沈逐溪腳步平穩得仿佛馱的是輕飄飄的羽毛。

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混着淡淡的酒氣有些擾人。背後柔軟的觸感更是讓他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沈逐溪覺得自已一定是瘋了才會管這種閑事。

……

進門後他直接把葉涼送進了浴室。淋了這麽久的雨不洗個熱水澡可能會生病。

他回房間找了一件沒穿過的浴袍送過去。敲了半天門也沒得到回應。

“葉涼你開門。”

“……”

不耐爬上眼底,“再不說話我進去了。”

“……”

等了片刻依舊沒人說話。沈逐溪耐心耗盡,直接拉開門走了進去。

淅瀝水聲進入耳中,地面被水淹沒。葉涼站在花灑下方,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掉。她低着頭似乎在發呆,任由水流沖刷着身體。

“浴袍在這,你洗完澡換上。”

沈逐溪轉身欲走,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眉間溝壑漸深,他伸手接水,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淋了雨還洗冷水,你瘋了是不是?!”

他關掉水閥,把毛巾扔到葉涼臉上,“想死走遠點。”

水順着發尾滴落,葉涼嘴唇發白,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靜立半晌,拿下毛巾放好,提步往出走,“對不起,打擾了

。”

她頭微垂,脊背卻一如既往挺得筆直,即便這樣狼狽也不肯放下自已的驕傲。

沈逐溪磨了磨牙,在她即将踏出浴室之際,一把将她拽了回來。

輾轉之間,葉涼被抵在浴室的牆壁上。沈逐溪單手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哭出來。”

葉涼看着他,沒吭聲。

“我他媽讓你哭!”

冷硬的觸感激得葉涼身子一抖,她茫然地眨着眼睛,似懂非懂“怎麽哭?”

莫名的,沈逐溪的心被紮了一下。

他身邊女人不多,但是鄭聽薇是個戲精。愛撒嬌還玻璃心,碰上一點小事就跟沈長興賣慘。當面哭的那叫一個我見猶憐,非要連哄帶抱才能好。

我哭了,我裝的。說的就是她本人。

他以為女人都該是這樣的。水一般,柔弱并且需要呵護。可以自我,在适當的時候懂得示弱。

有人說太強勢的女人不配被憐惜,沈逐溪覺得都是屁話。

強不強勢她都是女人,這些辣雞言辭都是弱雞廢物給自已找的借口。

他緩緩放開葉涼,定定看她幾秒忽然後退一步。

葉涼眼中的驚慌一閃而過,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剛才的事情她依舊很憤怒,心裏也清楚跟葉文彥的關系很難再修複。但是她不應該給別人添這麽多麻煩。

親人尚有私心,何況他們非親非故。

“謝謝你收留我……”

話沒來得及說完,她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薄荷香闖進鼻腔,神奇般的讓她的情緒一點點穩定下來。

“你可別誤會,這個地方是借給你的。就這麽一次。”沈逐溪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安撫似的拍着她的後背,“我把你剛才圍着柱子轉圈的視頻拍下來了,看着特別傻。”

葉涼額頭低着他的肩膀,身體慢慢放松下來,“本來他們就說我呆,你就好心不要發朋友圈了。”

沈逐溪彎了彎唇,低聲“你求我我就不發。”

“嗯,我求你。”

“看你表現得這麽好,我保證你現在多醜我都不會再拍下來。”

他聲音很輕,像在哄一個孩子。

葉涼閉着眼睛,能感覺到他脖頸上脈搏的跳動。

地面反着水光,燈光下他們相擁而立。這個懷抱雖然陌生,卻

透着說不出的安全感。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分走過。

沈逐溪腰側的衣服忽然被一只手緊緊抓住,片刻後,溫熱的液體沾濕了他的肩膀。

一滴水從花灑墜落,啪嗒一聲砸到地面,蕩出細小的漣漪。

耳邊是輕微的抽泣聲。

哭聲小心翼翼的有些克制,但沈逐溪心頭沒由來一松。堵在心口的沒由來的氣就這樣一點點煙消雲散。

他沉默着,低下頭正要措辭安慰,恰逢此刻葉涼仰起臉。

柔軟的紅唇擦過喉結。

酥麻感通電似的傳遍全身。

浴室裏靜的針落可聞。

沈逐溪呼吸一窒,喉頭失控地滾了滾。

“我要洗澡了。”葉涼從他懷裏退出來,囊着鼻子說。

沈逐溪眼皮痙攣似的一跳,放開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

回到房間,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幾口。那股難耐的感覺依舊難以疏解。

他低聲罵了一句,轉身進了浴室。

熱氣缭繞,水霧下身影朦胧。沈逐溪閉眼站在花灑下,呼吸粗重。

柔軟的觸感,曼妙的身姿,還有她紅唇無意擦過喉結的癢。

他一定是太久沒碰過女人,才會覺得連這些都勾人。

沈逐溪靠着牆壁,綿長地舒了口氣。淡淡的白色融進水流,不久便被沖刷幹淨。

沈逐溪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個女人與他抵死纏綿,各種高難度的姿勢都來了一遍。等第二天醒過來他發現床單濕了一片。

他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冷着臉看着床上的痕跡,好像想放把火毀屍滅跡。

他一把抽掉床單狠狠扔進垃圾桶,轉身進了浴室。還不忘摔門洩憤。

洗完澡心情好了一些,來到客廳被飯香勾得饑腸辘辘。

他原本以為人已經走了。

心情忽然愉悅起來。沈逐溪放下水杯悠然走到廚房,靠着門框觀賞這副畫面。

葉涼圍着那條醜兮兮的圍裙正在煎蛋。旁邊擺着牛奶和已經考好的面包。

她換上了自已的衣服,頭發随便紮了個馬尾,随着動作一晃一晃,十分有活力。

葉涼關掉火,轉身看到沈逐溪後動作微微一頓,然後神情淡然地問了句早安。

沈逐溪挑了挑眉,這是翻臉不認人了。

“睡的好嗎?”

葉涼垂着眼眸,點點頭,“浴袍我已經晾起來了。”

沈逐溪不太在意,拉開椅子坐到位置上,“你今天休息?”說完喝了一口牛奶。

“輪休。”

“嗯。”

葉涼以為他會提及昨天的事情,但是并沒有。閑閑聊完這幾句話,沈逐溪就安靜地吃早餐了。

他用刀叉的姿勢非常優雅,一頓尋常的早飯硬是吃成了米其林大餐。

葉涼心中了然,沈逐溪并不像初始印象裏那樣離經叛道。

手機振動幾聲,是葉文彥發來的信息。葉涼看也沒看,直接全部清空。

沈逐溪注意到她的舉動,但沒有多問。

吃完飯,葉涼跟沈逐溪提了一件事情。

“你今天有空嗎?”

沈逐溪不正經地挑了下眉梢,“怎麽,想約我?”

葉涼扯扯嘴角,“我想跟你一起去找一下伯母。”

“找她做什麽?”

上次談話的時候,鄭聽薇表明了不會勉強自已。而顧安璇也表示過如果要退婚也站在她這邊。

所以——

“我想跟伯母談一下退婚的事。”

———

葉涼說完話,餐廳裏安靜了很久。沈逐溪放下刀叉,仿佛才回過神,一臉探究地看着她“為什麽這麽突然?”

他的反應讓葉涼一怔,本以為他會很高興的。

“突然嗎?我們不是一直在做這件事嗎?”她低下頭淡淡說,“其實伯母之前說過,如果我們實在不合适,她也不會勉強。”

一開始是想在不跟葉文彥撕破臉的情況下把退婚的事解決。可現在沒必要了,她不會當葉文彥的籌碼,顧寧的囑托也不再是一道枷鎖。她自已的事要自已決定,不想再被任何人束縛。

沈逐溪盤起雙臂,下颚微微擡起,“你覺得我們哪不合适?”

葉涼主動提出退婚,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特別不爽。

他們哪不合适了?性別還是品種?

搞笑。

葉涼一時被問住了,有些搞不懂沈逐溪的态度。她奇怪地看着他,“你是認真的在問嗎?”

“不然呢?”

葉涼微微一頓,直言“性格吧,你挺幼稚的。”

他?幼稚?

沈逐溪氣笑了。

也不知道誰昨天像個

小孩一樣又是求拉手又是讓背背。還要哄着才能哭出來。

他要是幼稚,那葉涼是啥?嬰兒嗎。

他冷笑一聲,開始翻舊賬“我昨天做你溫暖的港灣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男人永遠可以有童心,但是不影響你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葉涼起身将餐盤拿到廚房,“你考慮一下,是跟我一起去還是我一個人去。”

沈逐溪以為自已對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手段早就免疫,可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吃了這套。

心情因為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愉悅起來。

廚房裏隐約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音,伴随着淅淅瀝瀝的水聲,意外的有些悅耳。

沈逐溪竟然真的在思考他和葉涼的适配性。

片刻他倏而一笑。

自已可能真的有點不正常了。

恰巧這時鄭聽薇打來電話。沈逐溪回神,任電話鈴狂響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接通。

鄭聽薇在電話裏提醒他今天是去看爺爺的日子,接着又說現在自已在去機場的路上。

沈逐溪很快抓住重點“你要去哪裏?”

那邊甜蜜蜜地說出三個字“度蜜月。”

沈長興雖然是個專斷的父親,但是對鄭聽薇沒得說。兩人結婚三十多年,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都要出去度蜜月。無論手上有多少工作,在這種日子裏他都能神奇的抽出時間滿足鄭聽薇的任何要求。沈長興做老公比做父親稱職得多。

“你們可以多玩幾天。”沈逐溪心裏的郁悶煙消雲散,甚至有一種暗爽的感覺,“家裏沒事不用急着回來。”

葉涼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沈逐溪坐在沙發上打游戲,嘴裏還悠哉地哼着歌。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他放下手機,開成扇的桃花眼盈着光,“鄭女士剛打來電話,說她出國了。”

居然這麽不湊巧。

葉涼有些苦惱“什麽時候能回來?”

“這我就不清楚了。短則一個月,長的話那就個月都有可能。”

葉涼頭疼地擰了擰眉。

本來打算今天就把話說清楚的,看來只能在電話裏說了。

沈逐溪看出她的想法,悠悠說到“鄭女士出國是去度蜜月。你覺得這個時候跟她說這件事好嗎?”

人家開開心心的進

行甜蜜旅程,她橫插一腳提退婚的事情。好像……确實不太好。

葉涼嘆了口,看來只能再等時機了。

“那我先回去了。”

既然這樣她就不準備再叨擾了。

沈逐溪看出她有些失落,嘴角擡了擡,從沙發上起身,插着口袋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你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嗎?”

葉涼想了想,搖頭“沒有。”

“那你回家要做什麽?”

“看書。”

沈逐溪露出“你的世界真貧瘠真單調真無聊”的表情“別看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意興闌珊“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葉涼不想知道,她想回去考慮一下接下來的事該怎麽辦。

“你自已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行吧。”沈逐溪點點頭,“我去了也只是跟老頭子大眼瞪小眼,不如把昨天拍的視頻拿出來逗他開開心。”

葉涼“……”

“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你都這麽說了,我還不得坐實一下。”沈逐溪眨了下眼睛,“我覺得投屏效果會更好,你說呢?”

……

車子在明媚的陽光中穩速行駛。

三年前,沈老夫人去世後老爺子獨自搬到了鄉下的一處宅子裏。

老人喜靜,愛好養花弄草。年歲大了特別向往世外桃源的生活。所以沈長興給他置辦了這處宅子,除了看護之外很少有人來打擾。

車子在圍牆外面停下,葉涼和沈逐溪先後下了車。入眼便是枝葉繁茂的榕樹還有曲折藤繞的牽牛花。

雞叫蟬鳴在不知名的地方響起,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伴随着芳草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碧藍的天空下,仿佛一卷色彩豔麗的油畫。

葉涼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地方。

“想什麽呢?”沈逐溪轉頭看她。

“覺得這裏很好。”

“等你老了也可以在這安排個住處。”

到了門前,沈逐溪用指紋解開鎖,熟門熟路地帶着葉涼走了進去。

宅子是老北京四合院的風格,标準的二進院落。四個方向座落着青瓦紅磚的宅子,院中植樹栽花,池裏金魚游蕩。

典雅大氣,又古色古香。給人一種經歷過年代沉澱下來的氣息。

內院往裏,老人家正坐在

雕花紅木椅上喝茶下棋。

枝丫錯落橫生,蝴蝶展翅翻飛,麻雀在地上啄食後一躍而起。

這副靜谧的場景不由讓葉涼放輕了腳步,就怕唐突打擾。

鬥智鬥勇半晌,老爺子棋子一扔,吹胡子瞪眼,“你怎麽又贏了?是不是欺負我老眼昏花耍賴了?”

“我哪敢跟您耍賴,可能是今天運氣好才連續贏了三局。”

說話的人被伸展出來的桃花枝遮擋住了身影。再有光影落下,影影綽綽讓人看不清晰。

只是他一開口,葉涼忽然覺得有些耳熟。

似在印證她的猜想,那人緩緩起身,從桃花枝後走了出來。

葉涼驚訝,“真的是你。”

許修竹看到她也是一怔。随即又敏銳地注意到旁邊的男人,身材挺拔,眉目清冷,眼底隐隐透着幾分輕狂。

“竟然在這遇到了,你說我們多有緣分。”許修竹回過神對葉涼笑了笑,接着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兩人中間。

沈逐溪淡淡一瞥,問葉涼“你認識?”

“嗯,我朋友。”

“既然認識那就都留下吃飯。”沈老爺子起身,拄着拐杖走過來,一臉慈祥地說,“難得你帶了這麽漂亮的女娃過來,是女朋友?”

“沈老,葉涼是我發小。您可不要亂點鴛鴦譜。”許修竹試圖打住這個話題。

男人看男人,從一兩句話一個眼神就能看明白打的什麽算盤。

沈逐溪眼色淡淡,嗤了聲“您老還沒老眼昏花。她是我的聯姻對象。”

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壓低聲音問“挺好的,能成嗎?”

沈逐溪沒答,扭頭沖葉涼挑眉,“問你呢,能成嗎?”

葉涼直言“爺爺,沈逐溪不喜歡我這樣的。”

“是麽。那他大概是個傻子。”

葉涼彎了彎嘴角,“是呢。”

沈逐溪瞥她一眼,“誰傻?”

老爺子年歲已高,坐久了會累,聊了一會兒便獨自進去休息了。

院子裏只剩他們三人。本來男的俊女的俏堪稱顏狗的天堂,可奇怪的是每個人看起來都像多餘的。

葉涼夾在兩個一八五的大個子中間感覺空氣都變得稀薄了。獨自躲到一旁去喂兔子了。

天邊雲卷雲舒,地面上的影子随光移動。葉涼蹲在那裏,只留個背影

,看上去小小一團,有點可愛。

兩個男人站在後面,沉默地看着她用菜葉逗兔子。

末幾,許修竹開口到“你喜歡葉涼嗎?”

沈逐溪看他一眼,表情漫不經心,“跟你有關系嗎?”

“你剛才那個問題,我看成不了。我出生就認識葉涼,算她半個親人,她不想結婚,你也不适合她。”

許修竹臉上風輕雲淡,語氣卻很篤定。好像他對葉涼了如指掌,任何人都進入不了他們中間。

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令沈逐溪反感。他扯扯嘴角,目光始終落在那團身影上,眼裏浸着自已都沒意識到的占有欲,“我和她的事連她親爹都管不了。”

更沒有你這半個親人叽歪的餘地。

……

沈老爺子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出來。睡了一覺精氣神好了不少,還有心情跟他們開玩笑。

飯後沈逐溪被叫進書房談話,葉涼和許修竹坐在院子的長椅上聊天。

天高雲淡,風中帶着一股幹淨的味道,這裏到處都是歲月靜好的安逸。

“你怎麽會認識沈老先生?”

許修竹指着遠處的高山,“你看那裏。被雲霧缭繞的地方有一座廟,我之前就在那裏住。”

葉涼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隐隐約約能看到寺廟的影子。

“沈老偶爾會去吃齋上香,慢慢我們就認識了。後來我下山的時間比較多,一有空就來找他下棋。”

他們兩個算是忘年交,只談天不談隐私。沒想到這麽巧,此沈會是跟葉涼有關的那個沈家。

葉涼羨慕道“看來你這幾個月過的很舒坦。”

許修竹輕笑,“我怎麽聽出嫉妒的味道。”

“我每天在急診忙的暈頭轉向,你卻在這人間仙境享清福,能不嫉妒嗎。”

說話間一陣風吹來,卷起了地上的落葉。沙子飛進了葉涼眼睛裏。

她難受閉上了眼。

許修竹急問“吹眼睛裏了?”

葉涼點頭,“嗯。”

“別揉,轉過來我幫你吹吹。”

走廊的長椅上,葉涼仰頭閉着眼,許修竹捧着她的臉緩緩傾下身。

沈逐溪出來看見的正是這個畫面。

陽光清澈,幾片花瓣被風吹落。置身其中的男人和女人顏值爆表。

本該是十分養眼的一幕,沈逐溪卻覺得無比刺眼。

他忽然間就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許修竹眼熟。徐朔發來的那張照片上的男人不就是他。

沈逐溪磨了磨牙,下颚線緊緊繃起。想也沒想地邁着大步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沈狗開始淪陷,這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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