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休息室裏,結束通話後徐朔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扭頭看了一眼許修竹。

剛才跟沈逐溪打得難分難舍,好不容易拉開了這會兒正坐在窗邊喝水。

徐朔看人很少走眼。拍戲的時候跟許修竹接觸頻繁,給他的最深印象就是斯文和穩重。

沒想到打起架來一點兒不含糊,單槍匹馬就敢跟一幫人叫號子,是個人物。

徐朔眼帶興味地朝他走過去,瞧了瞧他臉上的傷,“沒事兒吧?”

許修竹擰緊瓶蓋,随手把瓶子扔到一旁,“你看呢?”

“我看沒什麽事你要不就先走。那家夥性子烈,指不定什麽時候脾氣就又來了。”

許修竹目光拉長,落在那邊的沙發上。

沈逐溪靠着靠背。手臂大刺刺地搭在上面,二郎腿不羁地翹着,像頭狼一樣陰鸷地盯着他。

他也挂了彩,嘴角眼尾都挨過他的拳頭。周身戾氣難掩,仿佛随時都會沖上來将他撕碎。

許修竹輕笑一聲,分明沒把他當回事。

在他的印象裏,沈逐溪就是個浪蕩二世祖,再說明白點,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仗着家世顯赫到處惹是生非,除此之外半點能耐沒有。

“剛才不是還勸我和解嗎,怎麽現在要趕我走了?”

徐朔磨了磨牙。

這人簡直油鹽不進,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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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不是都沒這意願嗎?回家休息不比在這跟沈二大眼瞪小眼好?”

許修竹好像被說服,點點頭,“你說的好像沒錯。那我等葉涼過來就走。”

他像是怕誰聽不見,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加大音量。揚起的語調中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徐朔“……”

老子叫葉涼過來也不是因為你啊!再說你他媽狗耳朵嗎什麽都能聽見?

某些關鍵字眼被沈逐溪捕捉到。他眼色陡沉,下颚線緊緊繃了起來,放下長腿就要起身。

“你別動了,我給你上點藥。”宋南晴将碘伏和棉簽放到矮桌上,一邊擰蓋子一邊打量他的傷。

好好一張臉現在青一塊紫一塊,宋南晴是又心疼又生氣。那個叫葉涼的女人根本就是個禍害。

“你這脾氣是不是應該收一收了?”

認識這麽多年,沈逐溪的脾氣就沒變過

。她一邊覺得不好卻又一邊被這樣的他吸引,有時候自已都覺得無語。

見他沒有反應,宋南晴只好閉嘴。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簽湊過去——

“離我遠點。”他冷聲警告。

宋南晴呼吸一窒,“你的傷口需要消毒。”

沈逐溪躲開她的手,“用不着。”

“沈先生真是受女人歡迎。”許修竹語氣如同閑話家常。

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砰一聲被推開。

室內陡然一靜。

徐朔高興得仿佛看到了救兵,“有效藥終于來了。”

許修竹的位置直對大門,是以葉涼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見他好端端的坐在那裏,她不由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又因為他色彩紛呈的臉而擰起眉頭。

她徑直走過去,沒好氣地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紅腫的顴骨,“能耐了。”

這人從小到大連逃課都沒幹過,沒想到而立之年了竟然跟人揮起拳頭打架。

“嘶……你輕點兒。”

葉涼冷着臉,“你活該。”

徐朔說的那麽嚴重害她擔心了一路,這情況明顯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

許修竹不還嘴,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別氣了,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

不走留着當靶子嗎?

葉涼白他一眼轉身就走。

光線淺淺灑下,室內一陣安靜。門旁邊的沙發上,沈逐溪像頭蟄伏的野獸看着她,目光沉靜卻又充滿危險。

葉涼腳步微頓,心髒像被一只手擰了一把,猛然收緊。

她抿了抿唇,朝他走過去。

“你去哪?”許修竹拉住她手腕。

“我過去看看。”

沈逐溪盯着兩人交握的手,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許修竹手收緊,“你沒看到有人在給他上藥?”

葉涼一頓,目光轉到旁邊的宋南晴身上。

她撩起眼皮看過來,輕蔑地撇撇嘴很快移開視線。

“你還好嗎?”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葉涼問。

沈逐溪似沒聽到,嗤笑一聲扭開臉。

徐朔見沈逐溪的脾氣不适宜地上來了,愁的抹了把臉,“他臉都成那樣了,能好到哪去……”

沒等他說完,葉涼直接拉開門。

“打了人就想這麽走?”嘲弄的聲音突然從斜刺裏傳過來。

葉涼深吸一口氣,看向他。

屋內燈

光不算明亮,離得近了才看清楚他其實比許修竹好不到哪去。

眼角嘴角都受了傷,連那顆淚痣都看不真切了。

他一動不動地望着她,眼底微紅,濕漉漉的蒙着一層水汽。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眼裏寫滿了控訴。

葉涼嘆了口氣,“那你不是也打了他?”

莫名的,葉涼恍然有一種自已是處理小學雞打架的家長。

他眼底通紅,扯了扯嘴角,“怎麽,你要找我算賬嗎?”

宋南晴沉着臉走到葉涼面前,“是你男朋友先找的茬,他用車別沈二,害他差點翻車。”

“行了。”徐朔一個頭兩個大,低聲跟沈逐溪打商量,“不如讓他們先走吧。”

本來想着把葉涼叫來,安慰安慰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誰成想沈逐溪抱醋狂飲,不知道賣慘就會梗着脖子耍橫,真是服了。

這下好,便宜都給人占了去。再說下去,沈逐溪怕是要成為那倆人的月老。

瑞思拜。

沈逐溪臉色陰沉,死死盯着葉涼不說話。

徐朔嘆了口氣,把人送到門口,最終一個眼神沒給許修竹。走廊盡頭,他插着口袋對葉涼說“這次是給你面子。”

許修竹再強,在沈逐溪面前也不是個。如果今天不是他留了餘地,這姓許的還想站着走出去?

說完,徐朔擺擺手轉身走了。

夜風襲來,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許修竹上前一步,替葉涼擋住寒風。影子被路燈拉長,重疊在一起。

許修竹抓起她外套上的帽子扣到她頭上,“小涼。”

“什麽?”

“以後還是跟沈逐溪保持距離吧。他不是什麽好人。”

帽沿擋住了葉涼的視線,讓她沒有看到不遠處追出來的身影。

她思緒有些亂,腦海裏都是沈逐溪的樣子。也沒聽清許修竹的話,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繼續這個問題,索性胡亂點了點頭。

幾米外,徐朔站在沈逐溪身旁,躊躇片刻,嘆息地拍拍他肩膀。

回休息室這一路上沈逐溪格外沉默,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

屋子裏其他人正在聊天,話聲順着門縫隐約傳了出來。

“原來那個就是葉家千金。”

“那不就是二哥的聯姻對象?很漂亮啊!”

宋南晴聽不下去,陰陽怪氣說

到“聯什麽姻啊,沈家退婚了。沒看到人家是來接男朋友的?”

門砰一聲被推開,撞到牆上又反彈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一時間室內噤若寒蟬。

沈逐溪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面色森冷地看向宋南晴,“不是我退的婚,是葉涼不要我。下次別讓我聽到你說她壞話。”

他凜然走到門口。

“喂,你去哪?!”徐朔叫他。

“追我未婚妻。”

車子開進市裏,路過藥店的時候葉涼下車幫許修竹買了一些消毒用的藥。

上車後丢給他,順便囑咐兩句怎麽用。

許修竹不知足,打開袋子把藥遞到她眼前,“你就順便幫我擦了呗。”

“太晚了,我還得送你回家。”

臉上笑容凝固,許修竹收好藥袋,忍了忍最終沒有說什麽。

晚上路況很好,沒用多久就到了地方。

葉涼停好車,沒急着跟許修竹道別,而是問了憋了一路的問題。

“說說吧,你為什麽跟他打架?”

許修竹解安全帶的手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你不是聽見了,就是不小心別到他的車害他撞到隔離帶。”

葉涼不是很相信,“因為這個你們就打起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人的脾氣。”

這确實是起因,但有些細節他自然不會說。

比如是他故意嘲沈逐溪解除婚約的事。故意在比賽的時候別他的車,故意在他下車找過來的時候告訴他自已喜歡葉涼十幾年,要追她。就算追不到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一起。

許修竹深刻的記得被沈逐溪壓在地上揍的時候,耳邊被“她永遠不會是你的”這句話填滿。

但那又怎麽樣,現在此刻,在葉涼身邊的人是他。

“真的?”葉涼狐疑。

“我有必要騙你嗎?”

葉涼不吭聲了。

他倆不對付,她清楚。再加上沈逐溪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打起來可能真就是一句話的事。

“沈逐溪不像你說的那樣,他挺好的。”葉涼垂下眼眸,忍不住為他辯解,“你不要對他有敵意。”

她神色平靜,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微閃。像是有些心虛。

許修竹心底一涼。

他繃着臉,不再像方才那樣從容,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葉涼眼皮痙攣似的一跳,內心也跟着起了波瀾。

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但她不能确定,所以只能任它們從指縫中溜走。

她望着漆黑的夜色,沉思良久後選擇忽略這個問題。

“你回去吧,我累了。”

許修竹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車門砰一聲關上。四周恢複安靜。

夜色正濃,清冷的月色溫柔地籠罩下來。

葉涼撐着方向盤,淺淺地舒了口氣。

她不清楚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但就在剛才她想了想,如果這個答案沈逐溪可以給自已,她好像……一點也不排斥。

———

葉涼開車回家。車窗開了一路,清冷的風吹到臉上,涼意讓她腦筋恢複了清醒。

那個想法出來的時候她被自已驚到了,随之而來的就是思緒變得越來越混亂。

她覺得今晚自已有點不正常。

沒多久車子開進小區。進地下停車場的當,葉涼瞥見大門旁長椅上的人影。

他坐在那裏,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托着下巴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麽。

夜風驟起,吹動他額前的碎發,腳邊的落葉也打着旋兒。

這樣冷的天氣,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煙灰色針織衫,大衣就搭在一旁也不知道穿。

葉涼的視線穿過擋風玻璃落在那尊仿若思考者的雕像上,良久開門下了車。

“你怎麽在這裏?”她出聲問。

沈逐溪像是被驚醒,眼睫一動,緩緩撩起眼皮看向她。

路燈的光昏黃,映進他眼底添了些柔和。光在腳邊拓下陰影,他望着葉涼沒有說話。

葉涼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想要摸摸他臉上的傷。

指腹剛要貼上去,沈逐溪反應強烈的轉開了臉。

葉涼的手僵在半空中,冷意順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她僵硬地垂下手,眼色暗淡,“很晚了,快點回家吧。”

頓了頓,提醒到,“你的傷記得上藥。”

她轉身向車邊走。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随後她的手腕被用力拉住。

葉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沉默不語地看着手腕上男人修長的手。

沈逐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呼吸略重,雙眼炙熱的像要噴出火來。

“葉涼,”他

嗓音喑啞,“我家裏沒有藥。”

她擡起眼簾,“然後呢?”

“你幫我上行麽?”

葉涼沒說話。

他家裏有藥,她上次看到過。可是沈逐溪這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莫名觸及到她心底的柔軟。那感覺又酸又澀,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走吧。”

葉涼先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然後帶着沈逐溪坐電梯上樓。

這個時間沒什麽人,電梯裏也只有他們兩個。一路安靜,叮一聲響,電梯停在十八樓。

門緩緩打開,葉涼率先走出去。沈逐溪沉默地跟在後面,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來到房門前,葉涼輸密碼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的人開口“我剛才不是故意躲開你。”

葉涼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你剛才也這樣碰過姓許的。”

他心情明明好了很多,可是提起那個人臉色又沉了下去。

剛才在賽車場的休息室,他極力的控制着暴走的情緒。如果不是看在葉涼面子上,早就把那家夥打到媽不認了。

葉涼按下解鎖鍵,滴滴兩聲後門打開了。她拉着門把,扭頭看他,“許修竹也來過這裏,你還要不要進來?”

尖銳的酸澀沖進喉嚨。沈逐溪額頭的青筋跳動,咬肌緊緊繃了起來。

雙眼猩紅地盯着她看了許久,忽然上前一步,垂下頭,艱澀地說“葉涼,你別氣我了,我心裏難受。”

這一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個神采飛揚,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逐溪。

他驕傲的翅膀全部收了起來。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像一只即将被抛棄的大狗。

葉涼心髒猛然一縮,方才察覺自已的口不擇言可能傷害到了他。

她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柔聲到“進來吧。”

沈逐溪喉結滾了滾,想順勢攥住她的指尖。

葉涼沒有躲開,冰涼的指尖就這樣被他溫暖的掌心包圍。

“許修竹沒來過。”她不知道為什麽要對他解釋,可是話就這樣說出口了,“除了我爸,唯一一個男性就是你。”

沈逐溪一怔,冰冷的眼底瞬間變得生機勃勃,“我很榮幸。”

時間已經不早,葉涼本想幫他上完藥後就把人打發走。

沒想到她去拿個藥的功夫,沈逐溪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看着他安靜的睡顏,葉涼猶豫一瞬,回房間拿了條毯子搭在他身上。

手腕突然被攥緊,沈逐溪緩緩睜開眼睛。

他眼色迷離,含着濃濃的困意。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琥珀色瞳孔映着她的倒影。

“我睡着了。”

“嗯。”

“你的沙發很舒服。”他唇角帶笑。

這美貌蠱惑得葉涼心神一蕩,讓她忘記抽回手。沈逐溪故意不去提醒,拇指指腹慢慢在她嫩滑的腕間摩挲。

“快十二點了,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葉涼看了一眼邊幾上的時鐘。确實,已經很晚了。

他今天又是賽車又是打架的,忙了一天應該很累了。

沈逐溪見她不說話,眼色暗淡,“我知道了,上完藥我就……”

“你睡客卧吧。”葉涼想要起身,這才發現手腕一直被他握着。熱氣攀上耳尖,她慌亂轉開視線,“擦完藥就去睡。”

笑意在眼中滌蕩。沈逐溪從沙發上坐起來,得寸進尺地要求,“我可以先洗個澡嗎?”

葉涼看他一眼,心想着連住都住了,也不差用個浴室了。

“我去找找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五分鐘後,葉涼拿了一套男士睡衣從主卧走出來。

衣服本來是她準備送給葉文彥的,還沒有拆封。後來忘記怎麽被耽擱了沒有送出去,這會剛好派上用場。

“浴室在裏面,你去吧。”葉涼清了清嗓子,“內褲只有一次性的。”

“沒關系。”

沈逐溪接過睡衣,目不轉睛地又看了看她,才順着她指的方向走進浴室。

門咔噠一聲關閉。葉涼站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氣。接着忽然反應過來,她晾的內衣還沒有收。

“沈逐溪,你開一下門。”她站在浴室外面喊。

很快他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了出來,“門沒鎖。”

葉涼聽到立刻推門進去。

男人壁壘分明的身體映入眼簾。肩寬細腰,線條流暢。一字鎖骨澀氣滿滿。

針織衫被他随手扔在一旁,皮帶松垮,拉鏈已經拉下了三分之一。露出了裏面一條黑色的邊。

葉涼怔了怔,敏銳的感覺到耳尖的熱度轉移到了臉頰。

作為醫生平時看多了人體,可是這樣明晃晃活色生香的場面還是頭

一次見。

一時間葉涼忘記了自已進來做什麽。

“我繼續了?”沈逐溪手巴在褲腰上,輕佻地揚了揚眉頭。

思緒頃刻回籠,葉涼低下頭越過他,把挂在上方的內衣褲摘下來。

一套黑色純棉質的內衣,樣式中規中矩,很符合她的風格。

沈逐溪呼吸一窒,忽然想起來鄭女士送的那套。喉結一滾,他轉開了視線。

葉涼将內衣褲卷成一團,疾步往出走。

“喂,葉醫生。”沈逐溪的聲音追了過來,“我餓了。”

葉涼停在門邊,惱怒地瞪着他,“你怎麽那麽多事?”

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沈逐溪想着她一臉“你怎麽那麽煩人”的樣子,驀地悶笑一聲。

……

誘人的香氣從廚房裏飄了出來。冷白色燈光下,葉涼站在流理臺旁正往鍋裏打雞蛋。

熱氣升騰,在冰冷的瓷磚染上一層薄霧。油煙機嗡嗡低響。

她蔥白的手指将碎發掖到耳後。然後拿起一旁的調料盒,看了一眼後又放下。

将火調小,她打開上方的吊櫃,踮起腳找了半天,終于在往裏一點的位置看到了鹽袋。

她伸手去夠,指尖擦到個邊兒。使勁伸了伸胳膊,卻把袋子推到了裏面。

沈逐溪歪頭甩了甩耳朵裏的水,邁動長腿走到她身後,輕松地拿到了櫃子裏的鹽袋。

清淡的檸檬香竄進鼻尖,身後是堅硬火熱的男性軀體。葉涼仰起頭,看見了沈逐溪幹淨的臉。他身上帶着水汽,烏黑碎發撘眉,桃花眼溫柔遣眷。

“面要糊了。”他雙臂虛環在她身側,将鹽袋撕開一角,“放多少?”

葉涼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回答,“适量。”

沈逐溪挑眉,抓起她的手倒了一點上去,“夠嗎?”

葉涼沒說話。掌心一翻把鹽撒了進去。然後拿起一旁的湯勺攪勻,舀起一口湯遞到他嘴邊,“你嘗嘗味道。”

水汽升騰,映着她清澈的眼底。沈逐溪心跳失序,斂眉彎腰含住湯勺一邊。

熱湯進入食道,身體都暖了起來。像是怕驚擾到誰,他低聲“剛好。”

“嗯,你去桌邊等吧。”葉涼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将洗好的青菜放進去。

沒多久,一碗香噴噴的青菜雞蛋面被端上

桌。

面太熱晾一晾無妨,葉涼洗了手先給沈逐溪擦了藥。整個過程沒人說話,安靜得只有交錯的呼吸聲。

“好了,你可以吃面了。”

葉涼将棉簽丢進垃圾桶裏,徑自坐在沙發上随手拿起一本書看。

沈逐溪拿着筷子,朝她的方向看了過去。暖白色燈光下,她心無旁骛在看書,表情溫柔恬靜。

他低下頭,嘴角滿足地彎起一個弧度。

……

葉涼在睡夢中感覺身體一輕,自已仿佛飄起來了一樣。

她像在大海上,随着輕舟起起伏伏。飄蕩感自由又帶着未知的恐懼,讓她焦躁不安。

但很快,她被放到了柔軟的地方。同時有人試圖抽走她身上的安全措施。

葉涼緊緊抓着,恍然驚醒。

四周一片漆黑,她緩緩睜開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沈逐溪的臉。

“我睡着了?”她似醒非醒,渾渾噩噩中抓着他領口的手指微微收緊。

“嗯。”

“……感覺好熟悉。”

他啞聲“什麽?”

她不太确定是真是假,蹙起眉頭苦惱地想了想,“你曾經這樣把我抱到床上。”

沈逐溪眼色加深,“還有呢?”

葉涼沉默片刻,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畫面很模糊,但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沈逐溪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順着眉眼往下,停在嘴角。愛戀地停留片刻捏住她的下巴。

月光穿透玻璃窗落在床邊一角。呼吸聲逐漸加重,床上一雙影子分外暧昧。

“那這個呢?”他一下一下地輕撫她柔軟的紅唇,聲音嘶啞難辨,“你還親了我,也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沈狗不要臉的開始倒打一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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