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情

陶合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你好。”

段免跟陶合點點頭,伸出手,“您怎麽稱呼?”

陶合伸出手,“我姓陶。”

段免非常禮貌的跟陶合握了握手,笑容溫雅,“陶先生您好。”

看他這麽一笑,陶合忽然有點意外。

只覺得這人剛見的時候覺得挺冷淡的,誰知道笑起來還真是很有親和力,比那個石醫生給人的感覺好不少,當然這裏頭也有長相的關系。

陶合覺得這個人長的還挺順眼的。

面部線條很不錯,眼睛深黑,鼻梁挺直。

一邊的蛋蛋趕忙張羅段免坐下。

段免坐下身,忍不住盯着陶合看了一會。

身材高大,從頭到腳的牌子貨,奢侈卻不張揚,就是這張臉張揚了點,眉毛稍稍挑上去,掩不住的淩厲傲氣。

陶合打小脾氣就硬,是個不管跟誰都敢頂嘴還手的主兒,就算在大街上給人瞪一眼都要睚眦必報的瞪回去,更別說這會給段免緊盯着不放了。

只見他也不別扭,就那麽跟段免對視着看回去,看的比段免還來勁。

蛋蛋看這陣勢,渾身發毛,“你倆這幹啥呢……”

段免先笑了,面朝陶合,“您也是病人家屬?”

陶合正想說我是他老公,可又怕這個姓段的私底下八卦壞了事,便勉為其難的回了一句,“我是他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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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喝咖啡的蛋蛋差點噴出來。

段免語氣平淡的‘哦’了一聲,“那您對您表弟還真好。”

蛋蛋擦淨了嘴,拿眼睛去瞄陶合,“是啊,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表哥呢,這生了病比你媽還關心你的表哥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段醫生你可得好好給他表弟治病,不然表哥好傷心的……”

陶合沒好氣的看蛋蛋一眼,“你怎麽剛才沒嗆死呢……”

段免笑了笑,“這麽說,對病人的治療問題只要跟你溝通就好?他父母呢?”

陶合一頓,“只跟我說就行了。”

段免彎彎唇角,不經意轉了個話,“我在來的路上從同事那邊打聽了一點他的事,對他的病情大概有個了解,據說他出現這種情況是在車禍之後才有的,而且額頭上有個直徑五厘米的傷疤,現在看來外傷恢複不錯,意識也比較清楚,可以走路,除了這些我還需要知道他家族有沒有過神經病史。”

蛋蛋一聽家族病史就來勁了,“有啊,他大表哥,兩年前還治過一回呢。”

陶合滿眼戾氣,“你再說話我廢了你!”

段免很小心的沒露出笑意,只淡淡的望着陶合。

陶合撓撓頭,因為根本不知道季姚家有沒有神經病史,就順口胡謅了一句,“沒有。”

“那麽初步可以确定病人是由車禍造成腦損傷引起的神經病,這種情況的話最好能到醫院神經外科做個檢查。”

陶合有點為難,“做檢查?這個好像有點難……他應該不會願意去的……”

蛋蛋放下咖啡杯,“你把他扛過去不就行了,反正他也打不過你。”

陶合一瘸一拐的過去坐在沙發上,未說一字,只用行動無聲的反駁了蛋蛋。

段免臉上的表情有點怪,似笑非笑的,“沒關系,這個交給我,我可以勸他過去。”

陶合終于有點笑摸樣,“那就拜托你了。”

接下的時間裏,段免大概跟陶合說了一下他的治療理念和需要陶合配合的地方,安排好了出診時間,總之嚴謹認真,直到将每個細節都确認好了,這才起身告辭。

經過剛才幾個小時的談話,陶合已經對段免印象非常好了,見人要走,瘸着腿還起來送,拍着人肩膀贊美連連,還告訴他有事找丹總就行。

等段免出了門後,蛋蛋老大不願意,“你媽你結交你的人,幹嘛讓他有事找我啊……”

陶合将手搭在蛋蛋肩膀上,“我不是不方面出面麽,再說了,你身邊的圈子都太低俗,給你介紹個高知人士不也提升了你朋友圈的智商麽,說句不好聽的,你以後老年癡呆流口水吃鼻屎的時候,這人不也有用麽。”

後又整個人都靠在蛋蛋身上,“作為回報,你是不是得把我扶回去啊,剛才來送他已經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蛋蛋臉色難看,扶着陶合,“拉倒吧,我看你剛才送人的時候腿腳挺利索的……”

“剛才不疼,這會兒真有點疼,”陶合勾着蛋蛋往回走,面色凄然,“我這腳什麽時候好啊……你說沒有你,我晚上回家連卧室都上不去……”

蛋蛋将人安頓好,“季姚不會不管你的,你裝可憐就行了。”

陶合忽然不出聲,擰着眉毛坐在沙發上尋思好半天。

蛋蛋看他那摸樣就有點害怕,“合兒,你咋了,我剛才沒踩你腳啊……”

陶合望着蛋蛋,“你還記不記得我是怎麽追上季姚的?”

蛋蛋思索片刻,“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在一節體育上圍着季姚一圈一圈的踢球展現風姿,然後發現實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就過去問他是哪個班級的,結果被他一板磚糊的鼻孔竄血……”

陶合打斷了他,“我他媽不是問你怎麽認識的,是問你怎麽追上的!”

蛋蛋尋思半天,“怎麽追上的?”

陶合滿肚子怒氣,“還不是因為他被人把腦袋開瓢了麽,縫了好幾針,我頭一次被打成那樣,總以為自己要死了,就趁着去醫院的路上抓緊時間表白,結果他就同意了。”

話說陶合上學的時候就沒少跟人打架,除了讓季姚揍的挂過彩,其餘的時候基本上都沒什麽事,誰知道季姚大學畢業那年不知道怎麽就惹到了一群社會小青年,給人堵學校圖書館後頭的小道裏,正趕上陶合去季姚學校看他,聽說這事給蛋蛋打了電話後,等不及人過來就先上去了,後來蛋蛋帶着人過去的時候,陶合腦袋都成血葫蘆了,在醫院躺了一個月,至今腦袋上還有疤,頭發長點還能遮住,太短了也就不行,總之陶合為季姚做出的犧牲,除了幹灑熱血,還有永遠的告別了小平頭這個發型。

“哦,那次啊,擦,別說季姚了,你跟我表白我都同意啊,”蛋蛋恍然大悟,“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倆給給那麽多人堵着了,而且本來人也是沖着季姚去的,為啥你被打成那樣,人家季姚就沒啥事呢,是不是因為你比季姚長的難看啊……啧啧啧……這年頭群毆長的好都吃香……”

陶合神色凝重,“其實當時我一看人多,就想先上去好好跟他們講道理,拖延時間等你們過來,沒成想忽然有人上來就說我是傻逼,我當時就被激怒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厭人說謊。”

蛋蛋望着他,“所以,你提這事到底是想說什麽?”

陶合不太高興,“說遠了,說遠了,我得意思是,你看我家季姚多有同情心,要不然咱倆去外頭買個輪椅吧,再給腳上打點石膏,季姚回頭看見應該會心疼我吧……我再跟他表白,他一同意,也不枉費我萬裏迢迢的飛回來啊……”

蛋蛋有點傻眼,“……輪椅?你也太能折騰了……這……這不太靠譜吧……”

陶合兀自點點頭,“看你反對的也不太強烈,這事就這麽辦吧。”

接着就起身跟蛋蛋伸出手,“走,買輪椅去。”

蛋蛋拉上陶合的手,“還要手拉手去啊……”

陶合啪的打掉他的手,“我的意思是讓你扶着我點……”

蛋蛋上去扶着陶合,“你怎麽突然就病重成這樣……之前不都自己能走麽。”

陶合緩慢的行走,“你懂什麽,我這是練習腿腳極不靈便的樣子,省得倒是裝的不像再給季姚看出來……”

***

家裏被大媽收拾的煥然一新。

夕陽落在地板上,光暈細碎。

電視裏播放着時事新聞,可季姚卻一點也看不下去。

胃裏的絞痛越發的明顯,擰着勁,時刻的提醒着季姚該吃東西。

季姚起身朝冰箱走去。

現在裏頭連一塊生肉都沒有了。

季姚關了冰箱,正打算去倒水,就聽見門口開鎖的聲音。

陶合坐着輪椅進了門,雙手鮮血直流。

季姚倒水的動作停滞,“你怎麽了?”

陶合苦不堪言,“哪個孫子外頭地上灑這麽多玻璃碴子,操他娘的兩個輪胎都紮爆了,還卡在縫子裏紮我手了!”

季姚放下手裏的杯子,神情淡漠,“你坐輪椅幹什麽?”

陶合費力的用手滾着癟了胎的兩個鋼圈,整個人上下震顫,“我腳壞了?你忘了?不過季姚你不必自責,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季姚眼看着這個人艱難的在地板上行輪,“昨天晚上你不是挺好的麽,怎麽這會嚴重成這樣……”

陶合累的臉色蠟黃,“季姚,你來推推我吧,我要累死了。”

季姚臉上沒什麽表情,“你下來走兩步吧,根本也不用一直坐上面,你又不是兩條腿都壞了。”

陶合眼看着計劃一步一步徹底崩盤,就有點想發火,

“季姚,你怎麽一點也不同情我啊?”

季姚望着陶合腳上的石膏,默不作聲的上去扶陶合站起來。

陶合心滿意足的靠在季姚身上,一手摟肩膀一手摟腰,勉強的将自己一米八幾的身軀挂在季姚身上,“我就知道你還是對我好……”

因為身高差距的原因,季姚整個臉都埋在陶合胸口上,只聽他冷聲開口,“讓開,擋視線了。”

陶合悻悻的松開一只手,直起腰由着季姚把自己朝沙發那邊扶。

這一路陶合都走的很慢,享受着跟季姚并肩而行的心裏快_感。

季姚将人放在沙發上,“伸手,我看看紮了多少玻璃進去。”

陶合幸福的冒泡,在季姚眼皮底下攤開手心。

季姚看了看,去餐桌取了牙簽,又拿了幹淨的毛巾過來,先把手掌上的血污擦去,接着就一用牙簽小心的将卡在肉裏的碎玻璃碴挑掉。

陶合一動不動的盯着季姚。

完全沒平時那個冷漠疏離的樣,生的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怎麽看怎麽可心,直看的陶合恨不得上去啃兩口,“季姚,你給我當對象呗?”

季姚頭也不擡,“不行。”

“求求你了……”

季姚沒說話,挑完一只手,又開始挑另一只。

陶合垂頭喪氣,“那我今天早晨送你的小骷髅你喜歡麽?”

“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我還特意按照你鬼的口味選的!”

“……”

陶合看季姚沒點反應,心裏頭一陣陣的寒流,整個人都心灰意冷了,“那你見了那個石醫生了麽,感覺怎麽樣?”

季姚擡起眼,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生氣還是無所謂,“不怎麽樣。”

陶合臉色難堪了一下,“哦,是麽……”

後又忽然高興起來,“哎,我明天給你換個,這個比那個好,我今天見了,人挺不錯的。”

季姚皺了眉,“你當我是神經病?”

陶合看他臉色不好,趕忙改口,“不……不是……我怕你悶……這不想着給你請個人陪你聊天……”

季姚丢下牙簽轉身就走。

陶合顧不得裝,趕兩步将人拉住,強壓着火商量,“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走,有話好好說不行麽。”

季姚看看陶合的腳,“你根本就是胡扯,有什麽好說的……”

陶合氣笑了,“季姚,有你這麽明白的神經病麽?”

季姚擡手一甩,直接跑上了二樓。

陶合跟在後頭攆,但腳上的石膏太礙事,別說追季姚,連上樓都費勁。

蹒跚着上了兩步樓梯,套盒實在受不了,就折回直廚房,揮起菜刀将石膏敲細碎,直到把石膏都弄掉了,這才一身輕快的上了樓。

季姚正坐在床上發呆。

見陶合進來,騰的站起來,似乎打算躲出屋去。

陶合眼疾手快的攔住季姚,“有完沒完啊……你再這樣我要家暴了……”

季姚給陶合攔着出不去,也沒說什麽,只神情淡漠的擡起腳,在陶合受傷的腳上狠踩了一下。

陶合嗷的一聲跳起來,兩條胳膊鐵鉗一樣箍住了季姚,“操!行!姓季的!你他媽是不是當老子好欺負!”

說完兩個胳膊一使勁,直接将季姚扛起來,幾步丢到床上,接着整個人壓上去。

陶合開始動手扯季姚的衣服,

“把老子襯衫還給老子!不借你穿了!你有種以後都別穿我衣服!你光着行了!”

季姚滿臉鎮定,擡腳就把陶合從床上踹下去。

陶合從地上掙紮起來,強忍着腳痛再一次撲上去,“操!你又穿我衣服又打我你講不講理!給我脫下來!”

這一回陶合做好心理準備,使勁壓在季姚身上,任憑身底下的人怎麽撲騰都沒轍。

季姚本身就沒陶合力氣大,加上又餓了好久,剛才那一腳力氣已經使的差不多,而且陶合沉的跟頭牛一樣,季姚真是使出吃奶勁都推不動。

陶合不再脫季姚衣服,可手也不老實,順着腰線一路向下,指間兒挑開布料就往裏探。

季姚眼底一沉,上去一口就咬在陶合肩膀上。

布料跟着牙齒一起嵌進肉裏,漾出的猩紅,花一樣的在襯衫上開出來。

口腔裏腥氣彌漫,季姚反射性的松了嘴。

陶合一聲也沒吭。

季姚睜着眼仰躺着,平靜的有些駭人,過了好半天才伸舌頭舔舔嘴唇上的血,伸手拍拍陶合的臉,“對不起啊……”

陶合直起身,解了兩顆扣子,擡手就将身上的襯衫以套頭衫的模式拉下來。

天色晦暗不堪。

屋子的光線模糊,随着肢體動作而舒展的線條,還有落在光裸肌膚上的陰影,簡直美妙的不可方物。

陶合的眼睛有點紅,表情卻異常溫情。

只見他俯下身,緊緊的抱着季姚,“來啊,咬,看哪塊兒好就咬哪兒,說真的呢,我不怕疼,你趕緊把我吃了,你把我吃了,我就一直跟你在一起了,也省得我這麽死乞白賴的追你。”

季姚盯着陶合肩膀上的傷口,臉上淡淡的。

兩排牙印,旁邊淤血,中間咬破了,好像還不淺,幾縷血細線似的,順着肩膀直往下淌。

季姚伸手去捂,那血就穿過指縫往出溢,滑溜溜的,帶着陶合的體溫,季姚餓的胃裏一陣絞痛,卻沒把手拿下來繼續咬。

身上的腰線起伏,埋在自己頸窩的人蹭了蹭,稍微撐起了身體,直視着季姚的臉,“怎麽不吃了?你不是鬼麽?”

季姚望着自己手指縫裏的血漬,“你人挺好的。”

陶合冷聲一哼,“你可挺差勁的……”

季姚轉臉去瞪陶合,結果不小心擦到了陶合的鼻尖,等再側臉避開的時候,卻給一只有力的手正回去。

鼻息糾_纏,有人的呼吸又熱又重。

季姚稍微皺眉,“幹什麽?”

陶合不說話,就那麽盯着季姚的眼睛,試探性的含住他的唇。

他的眼睛漆黑,泛一層寶石的硬光,表現出來的情緒卻是很單純。

季姚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野獸。

就像現在,在吃東西的時候似乎是要征求對方的同意,眼睛裏卻是掩飾不住的侵略性和不容拒絕。

陶合輕輕的吮_吸季姚的嘴唇。

觀摩他的反映,揣測他的心思,但這種情況只堅持了幾分鐘,身體裏那壓抑不住的邪_火就從體內竄出,直接往心口燒。

月色混着夕照,層層疊疊的覆蓋在摟抱在一起的身影上。

屋子裏隐隐有唇舌交_纏的聲響,由深入淺,越發的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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