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之前的案件已經結案,在沒新案子之前,季姚還是挺清閑的。

眼下正在辦公桌前仔細核對段修平以往的通話清單,特意挑出那一段日子的通話記錄。

小王端着茶杯跟過來探頭,“季姚,又查啥呢?王隊給你派新案子了?”

季姚頭也不擡,“沒有。”

後又頓了頓,“給人幫忙。”

小王喝了口茶,掃了一眼,“手機監聽?”

季姚搖搖頭,正要說話,結果聽王隊喊自己,

“小季,過來一下。”

季姚應了一聲,起身正要過去,結果擡眼見王隊接了個電話,就趁着這三五分鐘将手裏的資料簡單的整理一下。

段修平在陶合出事的時間段裏打了不少電話,大多數都是一個號碼,還有幾個座機,季姚已經将這些通話記錄都放好了,想着回頭查一下那些電話的信息。

王隊打完電話,就往外頭看了一眼,“季姚?”

季姚趕忙過去了。

王隊坐也沒坐,只背站着喝了一大口涼茶,這才轉過身來拉着季姚,“走,跟我去趟局長辦公室。”

季姚順從的跟在後頭,“怎麽了?”

王隊砸砸嘴,吐掉茶葉梗,“是這樣,最近有個娛樂場所販毒的案子,上頭已經批下來了,把案件移交給咱們局處理,局長對這個案子很重視,已經成立了特案小組,這不點了你的名麽。”

季姚沒什麽反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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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隊看他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就恨得直咬牙,“怎麽也沒點高興摸樣,能給局長留下印象的刑警可不多,再說了跟你一起辦案的人裏面還有兩個刑警隊長呢,一個是咱們局的,一個是新區那邊的。”

季姚點了點頭,“恩。”

王隊站在局長辦公室門口,在季姚腦後一拍,“行,到地方了,進去吧。”

季姚摸了摸頭,回頭看他一眼,“你不進來?

王隊邊走邊囑咐他,“好好表現啊,讓他們看看咱們隊裏也是有人才的。”

季姚和其他幾個人在局長辦公室裏開了一個小時的會。

其實也稱不上開會,主要是互相介紹認識,介紹一下案件要點。

這個案子前期是5隊刑警隊長經手的,所以介紹的時候姿态稍高了點,新區那個刑警隊長的臉色明顯的難看,臉黑的鍋底一樣。

季姚倒是很能理解,而且也都習慣了。

反正對于季姚而言,參與破案就參與破案,地位功勞什麽的,季姚看的也不是很重。

畢竟自己這麽年輕,沒資歷争也争不來。

一切都介紹的差不多,幾個人就去了局長專門為小組騰出的辦公室繼續開會。

季姚一邊翻閱資料,一邊聽兩個隊長陰陽怪氣的相互揶揄。

手機屏忽然亮了。

一般開會的時候季姚都是把手機打成靜音,可這次剛好放在手旁邊,便很快就察覺到了季姚掃了一眼過去,還以為是胡醫生的短信,因為兩個人已經約好今天上午做一次治療,但因為突來的工作,季姚還沒來及打招呼。

短信提示上面不是胡醫生,而是另一串電話號碼。

季姚眼底一沉。

想了想,到底還是查收了。

段修平發來的短信不長。

‘季姚,對不起。’

季姚删除了短信,正想放下手機,結果他又發來一條短信,‘人總是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這個世界已經少了一個對我最重要的人,我以為我什麽都不剩了,可是還有你,我只喜歡你,求你,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我一定好好對你。’

季姚把手機關機,然後繼續聽案件分析。

過了兩個小時,會總算開完,季姚擡頭一看牆上的時間,已經是中午12點。

跟胡醫生約的時間早過了。

出于禮貌,季姚怎麽也得打個電話道個歉。

重新開機的時候,又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陶合的,段修平也發了幾條‘求你’的短信,再就沒有別人的電話。

季姚一點反應也沒有,只給胡醫生打了個電話重新約了時間,便趕去食堂吃了個午飯。

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時候,季姚又跑到網警那邊去查信息。

中午也有在那邊加班的同事,季姚進去跟人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查詢跟段修平有聯系的電話號碼。

第一個通訊號碼持有者顯示的是陶梓。

陶梓季姚是知道的,是陶合的姐姐。

事情已經有點眉目了。

看這種通話量,倆人的關系肯定不一般,而且陶合被帶走那天兩個人打過好多個電話,很可能是段修平跟陶梓告的密。

但季姚還是耐着性子将所有的通話記錄都查了。

有一個座機號引起了季姚的懷疑。

是陶氏總服務臺的電話。

季姚有點疑惑。

既然認識陶梓,他還給陶氏打了個電話,這不多此一舉麽。

季姚最近不知怎麽的,電話都不怎麽接。

太晚了不能打,上班時間又都是在忙,為了能跟季姚說上一句話,陶合便特意起了個大早,想着來個愛的叫醒。

結果季姚直接挂斷了電話。

陶合讷讷的放下手機,坐起來抽煙。

想這小子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最近對自己實在冷淡的可以。

正尋思着,忽然門把轉動,許管家開門進屋。

陶合稍微一愣,不着痕跡的将手機塞在枕頭底下。

許管家頭發也很是板正,“老爺今天叫你跟他一起去陶氏,十分鐘後下樓一起吃早餐。”

陶合胡子拉碴的坐在床邊,看了看門口的座鐘,“你也不看看我都什麽樣了,洗個澡也不止十分鐘吧?”

許管家看着他,“我叫傭人進來幫你。”

陶合轉了轉眼珠,“也行。”

接着就趁着許管家出門的時候,将手機關機鎖進抽屜,順手将鑰匙扔進床頭的細頸花瓶裏。

十分鐘後,陶合神清氣爽的下了樓。

陶書已經坐在餐桌前開始看當天的財經報。

他面前的白色餐布上放了一杯牛奶,正冒着濃濃的熱氣。

陶合在陶書對面坐下,拿着餐叉在盤子裏的腌肉和煎蛋裏撥拉,“可真是……比我平時吃的好多了……”

報紙稍微一降,後頭的金絲眼鏡裏掩不住的冷意,

“誰讓你平時起來那麽晚,對付一下就可以吃中午飯了。”

陶合吃了兩粒茄汁焗豆,“怎麽我也要去陶氏了?”

陶書啪的将報紙合上,“你別想指望我個老頭子養你一輩子!”

陶合沒說話,心裏卻只犯嘀咕。

想着看這架勢,老爺子是要自己回陶氏,這本來是件好事,可陶合卻覺得老爺子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自己。

就怕裏頭有貓膩。

陶書不深不淺的看了陶合一眼,

“我知道你小子想什麽呢,收起你那點小花花腸子,我只提醒你,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看着辦。”

陶合幹笑兩聲,“我能幹什麽啊,人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這肩膀也沒好呢不是……”

兩個人吃完飯,給司機開車送到陶氏,到了後剛好趕上高層開晨會,按慣例像陶合這樣的新人是非常沒資格參加這樣的會議,而且也應該先去人事部報備,但陶書就這麽直接的将人領了過去,哪個部門的招呼也沒打。

其實陶合也蠻尴尬的。

當天會議讨論的內容不多,最後一個是陶合正是回歸陶氏,直接給了個項目練手。

坐在底下的七八個股東沒一個敢說話的,畢竟所有人的股份加起來也不如陶書,便也都笑臉歡迎,說是陶氏之福。

退一步講,陶合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尤其是社會關系資源異常豐富,思路又創新,所以對陶氏而言,也的确算是好事。

陶合上這幾天班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陶書特意給了他一部手機用,可他卻從來沒敢用那手機給季姚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敢私下去見季姚。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陶合這麽小心,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而且季姚最近也是忙的昏天暗地,有時候陶合晚上回去用金立手機給季姚打個電話,那頭已經是兩天沒合眼了。

這樣陶合就更不好意思追在季姚後頭給他打電話了,其間也問過他和段免打架的事,季姚一提這個就暴躁,還說這事一兩句話說不明白,等他不忙的時候再好好跟自己說。

好在沒過兩個星期,私人偵探那頭就有消息了。

話說這天陶合剛拆了吊繃,蛋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陶合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朝陶氏大廈底下看,

“怎麽了?”

“你那個事已經有結果了,資料已經發你郵箱裏了。”

陶合趕忙轉身坐下,動了動鼠标,查收郵件,

“恩,看見了,正在下載。”

蛋蛋咬牙切齒,“我操他媽的,沒想到是內個孫子給陶氏打電話告你的狀,你姐真瞎了眼了……”

“……果真是他……”陶合有點惱火,“他什麽動機?”

蛋蛋在電話那頭罵了好一陣子,

“你說吧,咱們怎麽辦,合兒,這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介紹這個麽東西給你,我他媽不僅眼瞎了,連腚眼都瞎了……”

陶合似乎沒聽見蛋蛋說話,只定睛望着下載下來的所有資料。

因為除了查這件事,陶合還查了他跟陶梓的事。

結果表明,段免沒有找其他女人,卻在上個星期給一個人發過幾條暧昧短信。

陶合盯着那短信內容,臉有點僵。

這回動機可有了,原來這小子是看上季姚了。

真是活膩歪了。

蛋蛋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清楚,

“……你咋不說話啊……怎麽了……不是氣暈過去了吧……”

陶合沉默好半天,後才開口說話,

“這樣,我姐前一陣子托胖子媳婦給他找私家偵探,你讓胖子去問他媳婦給我姐介紹的什麽人,花點錢讓那偵探別查了,給陶梓個假結果行了,回頭我把錢打他賬上。”

“你直接跟胖子說不就行了……”

陶合盯着電腦屏幕,腦子裏給火燒過一樣,

“你趕緊去辦,我他媽有件事實在等不及了。”

說完就把電話挂斷,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段修平已經連續很多天都是簡單的黑白色。

袖子上還戴着孝。

家鄉的規矩,本來出了頭七就不用戴了,可自己還是想着戴滿三年再說。

出門的時候,天已經有點暗了。

眼裏結着血色的蛛絲,陶梓還在一遍一遍的打電話。

段修平關了手機,跑到醫院旁邊的公用電話,給季姚打了幾個電話。

季姚一直不接。

正想着去季姚單位附近晃晃,結果卻有輛吉普車一個急剎停在自己身邊。

濺起的塵土飛揚,碎石子都打在馬路邊兒上。

腹部一陣劇痛,段修平緊接着人就給扛上了車。

二十分後,段修平被扔在地面上。

城郊廢棄的工廠裏沒有任何燈光設施,四五輛吉普先後駛進來,将人堵在一面牆壁附近。

從車上下來的人約莫二十多個。

最前頭的男人開了口,

“哥們,以後注意點,不能太陰損了,早晚遭報應。”

“還有就是,別他媽沒事勾搭人家對象,再勾搭閹了你。”

段修平沒費力氣去問些的沒的,反正問了也是白問。

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緩緩的駛舊廠房。

段修平眼皮微窄,

即便看不清裏頭坐的人,心裏也有數了。

他也不是傻子。

段修平笑了笑,早也想了會有這麽一天,

不過都随便吧,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陶合過來一方面是想親眼看看,還有就是,既然敢坐便沒什麽不敢當的。

反正他一個沒根基沒後臺的外地人,任他也折騰不出什麽花來。

天已經徹底黑了,瑪莎拉蒂的大燈光柱如炬,直照的段修平睜不開眼。

炫目的白光裏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家夥。

陶合降下一側車窗,給自己點了一顆煙,

煙草泛出燃燒的紅時,

段修平的第一滴血開始濺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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