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些以為忘了卻又清晰的往事（三）
顧滿走進室內體育場的時候，比賽已經過半了，一陣陣的加油聲震耳欲聾，她答應孟凡來看這場比賽，但是看書看過了頭，靜音的手機裏已經有孟凡N通電話了，最後一段微信是這麽說的，“你要是敢不來，解剖課的期末考試我決不跟你一組。”
其實顧滿相信就算她今天不來看比賽，考試的時候他還是會和自己一組的。顧滿來了，只是因為路過體育館的時候，想進來看看。
孟凡朝着顧滿招手的那一瞬間，全場女生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有羨慕嫉妒恨等各種情愫，顧滿對他微微一笑，特別的溫柔，這讓孟凡愣了一下，他覺得這樣的顧滿特別的反常，那一抹笑容似乎不是在對自己。
“那個老女人，不知道給孟凡學長吃了什麽迷魂藥……”
“你看她笑得樣子，特像狐貍精是吧？”
顧滿的耳邊有這樣的聲音，來自她身後拉拉隊的小女生，籃球隊教練崔尚回頭瞪了一眼，倒是安靜了許多，他遞水給顧滿，“好久不見你來看籃球了，那些書那麽難背啊？”
“你知道的，我記性不好，什麽東西看了就忘。”顧滿從小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文科總比理科差點。
崔尚沒有像別人那樣回她一句“那你還學中醫”，從在Y大再見到顧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出現的目的，盡管她什麽都沒說，可他知道自己認為的就是對的。
“孟凡這小子不錯，進可攻退可守。”崔尚看着賽場上奔跑的孟凡感到很欣慰，“就是現場的組織操控能力比起他稍微差了一點。”
崔尚說的“他”，顧滿知道說的是誰，“但是三分球比他厲害，他的三分球總是時靈時不靈。”
“也是。”崔尚想起那些年他沒有投進的三分球，嘴邊忍不住含了笑意。
“顧滿，你也在這裏啊？”
唐佳是聽說今天是Y大和S大的友誼賽，想起從前林易也是校籃球隊的，所以帶着一起來看看，沒想到崔大教練身邊坐着的竟然是顧滿。
顧滿擡頭時，也看到了林易，往崔尚那邊挪了挪，給他們在長凳上多留了一些位置。
“你是林易吧？”崔尚一眼就認出他來，拉着他的手，熱絡的聊起來，林易順利成章坐在了顧滿和崔尚的中間。
“他們怎麽認識？”唐佳一臉驚訝，但看崔尚沒完沒了的問題，準備待會再問，先看球賽，“怎麽樣，現在場上幾比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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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滿沒有回答，她的耳朵裏都是崔尚和林易的對話，崔尚問他現在在哪，他說在美國一家醫院工作，崔尚問他是否還打籃球，他說他在約翰霍普金絲醫學院兼職教書，會和那裏的學生***球，崔尚問他怎麽這些年一次也沒有回來過，他笑而不語。
“顧滿，你也還記得吧？當年林易可是你的手下敗将！”崔尚因為見到故人的興奮随口問了顧滿，可現場氣氛瞬間冰冷了，唐佳的驚訝，顧滿和林易沉默的神情似乎都在回憶同一個回憶，回憶裏夕陽如血，而他們第一次遇見。
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場球賽，沒有這麽正式，顧滿下課後趕來的時候，徐揚正被林易截了一球，然後順手一個三分球，贏來了滿場的歡呼。看着徐揚低着頭喘息，他頭上滴下的汗珠裏折射着顧滿的憤怒。
“喂，新來的，你要倒黴了，徐揚拼命十三妹似乎盯上你了。”
有人這樣拍着林易的肩膀對他說，林易還不知道誰是徐揚，也聽不懂什麽是拼命十三妹的時候，一個女生挽着袖子，抱着籃球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喂，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局！”
林易看着用鼻孔對着自己的顧滿，恰好夕陽就在她的背後，嬌小的身影似乎鑲嵌在了如血的夕陽，卻散發着金色的陽光。
顧滿拍打着籃球，林易站在那裏，連雙臂都沒展開的防守，帶着戲愚的微笑，誰知道他低估了拼命十三妹的不按常理出牌，球從他身體的左側穿過，而她狠狠的踩住了他的右腳。
林易皺着眉，忍受着從足尖傳來的疼痛，徐揚上前按住顧滿的腦袋，一起給他鞠躬，“對不起，我妹妹還小，有點調皮。”顧滿擡起頭還在做鬼臉，徐揚只是低聲喊了句“滿滿，”她便收斂了表情，裝作一副已經悔改的模樣。林易永遠都記得挂滿被徐揚拖走的那個夕陽，燦爛得經不得直視。
裁判的一聲哨響，将人從回憶裏拉了回來，唐佳還沒來得及問出自己的疑惑，孟凡已經抱着大腿被抗下了賽場。一旁的隊員還在氣氛，“他們是故意的，故意用一個板凳隊員犯規，少了孟凡，他們還能不贏！”
“孟凡，你的腿……”顧滿神情擔憂，她知道筋骨上的傷肉眼并不能瞧出多少。
孟凡強忍着疼，“我還行，還可以上！”
“你是學醫的，應該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林易的一句話讓孟凡頓時沉默，身邊的隊友也緊跟着都灰心喪氣了，沒有孟凡他們怎麽可能贏。
“林易，要不你替孟凡上場吧，他們隊也請外援了，我們請你也不算過分。”崔尚的提議遭遇到了隊友們的質疑，“看什麽，他能抵上幾個孟凡！”崔尚這麽說是誇張了，但也是為了鼓足士氣，聽教練這麽說了，眼力見快的候補感覺去找了一套衣服遞給林易。
林易拿了一副，去裏面換了，順便做做熱身。唐佳看着孟凡的腿，讓人趕緊送他去醫院，可他死活都要看到比賽結束，唐佳拗不過也只好順着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聽，聽到他說了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麽就抵得上幾個我。”
“顧滿，你到底……”唐佳想說什麽，卻對上顧滿太過混沌的眸子便閉了嘴，這時候似乎問什麽也問不出來，例如她與表哥到底什麽關系。
看着受傷的孟凡，顧滿憶起她踩傷林易後徐揚對自己說的話，“籃球是高尚的運動，不能用一些小伎倆來玷污它，”那時候她很後悔，也很害怕，但是随即徐揚又撫着她的腦袋，“我們滿滿還是長不大的孩子呀。”
那一句寵溺，顧滿似乎還能感受到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