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藍鳶尾

“想不到你這個赫奇帕奇還有那麽點長處。”安多米達懶洋洋地趴在花園溫室的長沙發上,側着頭好奇地看着泰德·唐克斯把各種花花葉葉按比例調配好,放上蜂蜜,最後用熱水沖開。

“給你。”泰德雙手捧着一杯花蜜茶,又覺得外邊拿着有些燙,于是脫下了自己的圍巾,用它作為隔熱墊,一起遞給了安多米達。

剛剛泡好的花蜜茶氤氲出一團團甜絲絲的熱氣,金色的茶湯與淡黃色的羊毛圍巾一起,與溫室花園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感覺從心底地暖了起來。

安多米達接過來,抿了一小口,屬于花草的清香與花蜜的甜蜜混合在一起,十分的美味。安多米達不由得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周身緊張的感覺與端出來的貴族架子也着她的放松而随之消散。泰德看到安多米達的樣子,不禁聯想到自己曾經養過的一只波斯貓,外表嬌氣高傲,可是不自覺的時候還會‘喵喵’地向人撒嬌,想到這裏,他不禁微微發出了一點笑聲。

“你笑什麽?”安多米達挑眉,望向泰德。

“啊,沒什麽。”泰德急忙擺手;“茶的味道還好吧?”

“你說呢?”安多米達又抿了一口,帶着些許和熟人才會流露出的傲嬌感說到:“我可不是什麽茶都能喝的下的。”

泰德絲毫沒有因為安多米達的語氣而生氣,相反,他更加地感覺安多米達像那只會伸爪子,但是也會在他傷心時讓他抱抱的波斯貓了。因此,泰德不由得對安多米達産生了更多的親近感。“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猜?”安多米達狡黠地轉了轉眼睛。

“還要我猜啊。”泰德有些無措地撓撓頭,他偷瞄到安多米達臉上準備看好戲的神情,有些窘迫地說:“其實,我并不是來自巫師家庭,我的父母都是麻瓜,所以我不是很了解巫師的貴族姓氏诶。”

“你是麻種?”安多米達條件反射地皺眉,也下意識地把手中的花蜜茶放了下來。

“怎麽了?我,我有哪裏沒注意到,冒犯你了嗎?”泰德敏銳地感覺出安多米達神态的變化,有些手足無措地說。

安多米達看到他無措的樣子,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披着的屬于他的米色風衣,心裏不由得軟了軟。算了,她對自己說,這個赫奇帕奇不同于那些髒呼呼又沒有禮貌的麻種,況且,他身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舍,所以勉為其難,不要在乎他身份的問題了。而且,背着貝拉和納西莎,偷偷有一個獨屬于自己的麻種的朋友,豈不是一件很刺激、很好玩的事情?安多米達舔了舔嘴唇,又若無其事地捧起花蜜茶,抿了一口,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泰德說:“算了,沒什麽。就是現在魔法界麻種出身的巫師和巫師家族出身的巫師有些矛盾,我要是被別人發現和你待在一起,可能會有一些麻煩。不過——”她又恢複到那種對熟人的态度,有些小傲嬌地揚了揚下巴:“我們可以私下偷偷成為朋友啦。我是安多米達·布萊克。我們布萊克家可是純血中的純血呢,所以和我成為朋友虧不了你的。雖然你是一個麻瓜種,但是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麽如果有人欺負你,你私下裏告訴我,我替你打回去。”

‘純血中的純血’,泰德不由得失笑,聽起來就像是一群大大小小的波斯貓。真可愛,他想。他看着安多米達故作驕傲卻暗含期待的眼睛,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有些揶揄地回答:“遵命,布萊克家的安多米達大人。”

“喂,布萊克!”萊斯特蘭奇莊園門口,羅道夫斯追趕着在向莊園外走去的貝拉。“貝拉特裏克斯。”

貝拉停下了腳步,側頭望去:“有事?”

“你...”羅道夫斯本來想問‘你和Lord都談了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不繼續參加舞會了?”

“參加什麽?”貝拉有些不屑地揚了揚下巴,“你們那種成年人的混亂派對?抱歉,我們布萊克家族的家教可沒教過我和舞女以及嫖客共處一室。也不知道大人為什麽會願意屈尊住在這裏。”

羅道夫斯并沒在意貝拉言語間的諷刺,在聽到‘大人’一詞時他的眼睛亮了亮。“這麽說,你也是支持大人的嗎?”

“即使我也是贊成大人的理念,我們也不會是同盟。”貝拉神色冷淡地打斷他:“萊斯特蘭奇,我只關注布萊克家的利益。”

“哈哈哈——”羅道夫斯聽到貝拉的話反而大笑起來:“果然,和我想的完全沒錯。貝拉特裏克斯,你我是同一種人。”

貝拉沒理會他,她繞過羅道夫斯,走出萊斯特蘭奇莊園的大門,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門鑰匙,暗念一聲咒語,消失在原地。

英國,倫敦。格裏莫廣場12號。夜晚。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西裏斯·布萊克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他滿頭大汗,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看向他自己的雙手。透過室內暗淡的月光,還好,他的雙手上沒有夢裏的那些髒污的血色,這讓他稍微鎮定了些許。

他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在夜色中,房間的一切東西只能隐隐約約地看到個外形,巨大的寂靜就像一只怪物攥住了他的心髒。西裏斯跳下床,光着腳跑到窗邊,用力地扯開紗質地窗簾,讓月光更好地照到他的屋子裏。然後他就坐在窗邊,把自己縮成一團,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不言不語。

他又做噩夢了。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每當他閉上眼,就會想起那個血腥的場景。即使是很多天過去了,西裏斯依舊覺得這個大宅裏布滿了血腥的味道。

到底是哪裏做錯了呢?西裏斯有些絕望地低下了頭,用手按住自己地雙眼。本來一切都是沒有問的啊。他只是覺得家裏地老馬克莎已經年紀很大了,而且還有其他的家養小精靈,比如說克利切。那麽既然馬克莎不能很好地進行服務了,就和母親說一下讓她退休去休息吧。這件事情西裏斯也和馬克莎提到過,當時馬克莎表現得十分激動,眼淚汪汪地不停念叨着‘小主人真是體貼,感謝小主人恩典’之類的話,可是轉眼間,怎麽就變成了對‘馬克莎執行死刑’這個結果呢?而且讓西裏斯最接受不了的是,那個執行死刑的儈子手,居然是自己的母親。而父親,則是這場罪孽的幫兇。

西裏斯記得清清楚楚,馬克莎是怎樣在他的面前,帶着感恩戴德的微笑,被母親砍下了頭顱。而西裏斯也清楚地知道,馬克莎在自己去找母親之前就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了,因為在她最後向母親做工作總結陳述時,就十分謙卑地表示,希望自己地頭顱以怎樣的方式挂在這個她所服務的房子裏。當母親被她卑微的語氣所打動,同意親手砍掉她的頭顱這一要求時,馬克莎又是怎樣激動與狂熱,幾乎是立刻喜極而泣。

雖然最終死刑的場面其實并不是十分血腥,因為在母親砍下馬克莎的頭顱後,她的身體就消散在了空氣中,最後只剩一個孤零零、帶着感激的扭曲神情的頭顱落在地上,被克利切拿走,做成這個宅子裝飾的一部分。但是西裏斯就是覺得這個宅子裏,全部都是血腥味,全部都是罪孽。

真可怕,西裏斯呆愣愣地想。但是他卻有些說不出來,到底是砍下馬克莎頭顱的母親可怕,是把這一切當做常事甚至把母親這一做法當做對馬克莎的獎賞的父親可怕,還是說帶着謙卑笑容感恩戴德等着被砍下頭顱的馬克莎更可怕?

不應該是這樣的吧。這個家,這種純血家族的習俗,是在哪裏有錯誤的吧?還是,其實是我的想法有問題?西裏斯不停地自我懷疑又不斷地否定自己的判斷,他想給納西莎寫信,但是他的思緒十分混亂,提起筆,只能想到滿紙的絕望,卻無法訴說。

夜,還很漫長。

“沃爾布加,那孩子已經好幾天晚上驚醒了,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這麽讓他接觸這些沉重的東西?”西裏斯房間的門外,穿着睡衣的奧賴恩·布萊克對着悄悄透過門縫看着房間內一切的沃爾布加·布萊克說。

沃爾布加沒說話,向他擺了擺手。然後退後了幾步,離開了門縫,悄聲合上門,打了個響指,把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叫了出來:“去給大少爺的房間桌子上放壺熱牛奶,點上地中海那邊助眠的熏香。要是他睡着了,不要打擾他,給他披上被子。記住,不要發出一點聲音。”

克利切無聲地點頭,然後去做這些事情了。

沃爾布加這才轉向奧賴恩:“西裏斯已經不小了,他已經7歲了,該接觸這些純血家族背後的東西了。這些純血種的價值觀要越小培養越好,當初我們都沒經驗,以至于錯過了西裏斯最佳的教育時期。你看,比西裏斯還小的雷古勒斯不是很容易地就接受了這些嗎?我看西裏斯這個孩子就是現在別扭幾天,但是孩子嘛,忘性大,過幾天就好了。畢竟他是我們的長子,以後會成為你我的繼承人,算是布萊克家未來的繼承人之一了,他需要有面對血腥的魄力以及狠心。要知道,善良對于純血家族的繼承人來說,可不是什麽褒義詞。”雖是這麽說着,但是沃爾布加臉上依然浮現了些許的猶豫,但是很快被她忽視。

“但願如此。”奧賴恩長嘆一口氣,卻也沒有反駁沃爾布加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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