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之滴
你可曾在某一刻突然感受到時間的無情?
被拔苗助長般被迫地瞬間長大,再也回不去曾經的無憂無慮。
盧修斯曾經特別喜歡用增齡劑模拟自己‘長大後’的樣子,但是現在的他覺得自己曾在父親過世的那一瞬間,瞬間老去,仿佛和之前的那個名為盧修斯的‘孩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兩個人。阿布拉克薩斯的離世是一條巨大的鴻溝,溝的一面是曾經那個還天真單純的孩童,另一邊是剛剛上任的、迷茫無助的新一任馬爾福家主。
有些時候,你必須堅強。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你,拯救你自己。
阿布拉克薩斯的葬禮被盧修斯安排在了他離世後的第三天,地點就在他生前為之奉獻了一生的馬爾福莊園。
那一天正好是基督教中的複活節。自此而始,春天降臨,萬物複蘇。
盧修斯按照因繼承魔法而出現在他面前的阿布拉克薩斯的遺囑中的請求,燒掉了阿布拉克薩斯在馬爾福莊園裏所有的肖像畫。因為阿布拉克薩斯希望在他離世後,可以得到‘安靜的永眠’。
“父親,希望我們未來可以在阿瓦隆再次相見。”盧修斯跪在阿布拉克薩斯的水晶棺之前,聽着唱詩班空靈的哀樂,雙手合十,第一次如此虔誠地祈願。
僅僅只是幾天,他就如同生了一場大病,臉上毫無血色、蒼白憔悴。
納西莎并沒有返回霍格沃茨。她留了下來,幫助盧修斯處理阿布拉克薩斯的後事。
她曾經寫信給她的父母,請求他們的幫助,然而那封信卻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因為收信人不在。納西莎這才想起,她的父母在一周之前就曾寫信通知她:他們要去意大利的西西裏島拜訪一位故人,歸期未定。
所以現在,完全是只有她和盧修斯兩個人,來支撐起這場葬禮。
阿布拉克薩斯的離世實在是太過倉促。倉促到任何人都沒有絲毫的預料。就像平地的一場驚雷,使整個純血世家的格局都有了變動。
納西莎和盧修斯連夜寫好了葬禮的請柬,寄送給還算熟悉的純血家族。但是葬禮這天,到場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寥寥無幾。
許多的純血世家都在觀望。他們覺得單憑盧修斯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支撐起龐大的馬爾福家的。于是許多人在躍躍欲試,争先恐後地準備從‘馬爾福’這個龐然大物中撕下第一口‘肥肉’。
但即使阿布拉克薩斯已經離世,畢竟他的餘威仍在。所以沒有人願意做那個‘出頭鳥’。那些窺伺的人們只是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死死地盯着盧修斯的一舉一動,準備一得機會,便一擁而上。
很快,就有人打破了這表面上的平靜。
在盧修斯低着頭衷心祈禱的時候,随着‘轟’的一聲,馬爾福莊園的大門被人用魔力粗暴地炸開。從門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批不速之客。
盧修斯轉過頭去,認出為首的那個是他父親曾經鄙夷過的、野蠻無知的甘普家的家主。他帶領着幾個附庸于他的純血家的家主,毫不客氣地闖入這場葬禮。
“你們要做什麽!離開這裏,這裏不歡迎你們!”納西莎率先反映過來,她舉起魔杖,對準那群人。
可是那群人卻絲毫沒有在意,甘普後面跟随的人中甚至還有人嗤笑了起來,大概是覺得納西莎的舉動實在是太為幼稚。
納西莎看着他們不善的舉動,直接開始揮舞魔杖:“障礙重重——”。但是她還沒有念完咒語,就被對方一道‘統統石化’擊中。
“納西莎!”盧修斯瞪大了眼睛,他跑到納西莎身前,擋在她的身前,舉起剛剛繼承的蛇頭杖,惡狠狠地瞪着那些闖進來的人:“滾出去!”
那個為首的甘普家的家主卻像根本沒聽見盧修斯的命令,他輕蔑掃了一眼被石化咒擊中的納西莎:“呵,布萊克家的小鬼。看在布萊克家主的份上,今天沒你什麽事。”然後他徑直走向盛放阿布拉克薩斯遺體的水晶棺。
盧修斯看到他的舉動,立刻就向他發射了一道“粉身碎骨”,可是卻被甘普家主輕松地躲了過去。
甘普家主不滿地啧啧嘴,魔杖一擡,一道無聲無息的“出你武器”就擊中了盧修斯。“你太礙事了。小馬爾福。”
随着盧修斯手中的蛇頭杖滾落到地上,闖入的人中迅速站出幾個人,沒用任何魔法,野蠻地憑着自身拳腳與盧修斯搏鬥起來。很快,盧修斯就被那幾個人擊倒,雙手交叉被按在身後,死死地被壓在地面上。
那些人的戰鬥速度太快了,完全不是和阿布拉克薩斯曾經給與盧修斯的訓練是一個級別的。與之相比,阿布拉克薩斯給與盧修斯的‘訓練’,就像是在耐心地教導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如何學會走步。
甘普家主走到了水晶棺之前,毫不理會盧修斯憤怒的吼叫。他轉向葬禮的來賓:“我聽說,老馬爾福是暴斃的。所以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死的?我相信在座的大家也很好奇吧。所以現在,我就來帶着大家,解開這個秘密。”他張狂地大笑着。
盧修斯目呲盡裂地看着甘普家主的舉動。他拼命地掙紮,臉上被地上的泥土與樹枝劃出一道道的血痕。
甘普家主打碎了水晶棺,一把掀開了阿布拉克薩斯遺體上蒙着的白被單,阿布拉克薩斯那布滿膿瘡以及紅斑的蒼白的面孔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哈哈哈!果然是這樣。放蕩的老馬爾福啊,果然是死在了女人身上。看看他身上的那些,啧啧啧,那都是龍痘瘡的鐵證啊。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去作為你們追随或交好的對象!這樣的馬爾福家,還有什麽臉面說自己是帶領純血各族的神聖二十八族之一!”
“你!該!死!”盧修斯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臉色鐵青,目光裏充滿了仇恨。
葬禮的會場中卻是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人們或是冷眼旁觀,或是畏懼地不敢發聲。
對于盧修斯而言,這種沉默,就像是一個絕望而冰冷的人間煉獄。
‘啪啪啪’,打破這陣寂靜的是門口響起的一陣掌聲。
Voldemort穿着一身特意為葬禮準備的黑色西裝,胸口別了一只純白色的玫瑰,出現在了馬爾福莊園門口。“甘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他冷冷地看着葬禮上的鬧劇,然後擡眼看向停在水晶棺之前的甘普,語氣裏夾雜着一絲不滿。
“Lo...Lord,”甘普家主剛剛還是很嚣張的氣焰,在看到Voldemort之後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反而顯得十分得畏懼:“我,我只是——”
Voldemort擡手了擡手,打斷了甘普的解釋,他皺着眉看了一眼被幾個人壓在地上的盧修斯:“還不快放手?然後滾出這裏。”他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十分強硬。
“是,是。”甘普家主連忙應聲。他對着被他的附庸壓在地上的盧修斯施了一個石化咒,然後抛下葬禮上的一地狼藉,匆匆離開了馬爾福莊園。
Voldemort向着甘普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他看向被石化咒固定住的納西莎與盧修斯,随意甩了甩魔杖,解開了他們身上的石化咒。
盧修斯在石化咒剛被解開的瞬間就從地上躍起,他拾起蛇頭杖,向着門口追去,卻被Voldemort攔了下來。
“別攔我!我要殺了他!讓我殺了他吧——”盧修斯在Voldemort的控制中掙紮未果,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離去。他跌坐在地上,最後聲音中竟暗含一絲祈求。
“鎮定下來!”Voldemort用命令的語氣對盧修斯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布的葬禮。他需要你來送他最後一程。”
他拍了拍盧修斯的肩膀,接着徑直走到了被打破的水晶棺之前。他端詳了一會兒阿布拉克薩斯的遺容,然後摘下胸口別着的白玫瑰,俯身靜靜地放在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胸前。
“願你安息。”
接着,Voldemort開始揮動魔杖,用一種令人聽不懂的語言吟詠出一段聽起來就讓人感覺到舒心的魔咒。随着他的吟誦,阿布拉克薩斯臉上的膿瘡與紅疹漸漸褪去,水晶棺也被漸漸地修補好,完美如一。
“過來吧,盧修斯。”Voldemort向盧修斯招手。“和我一起,送阿布離開吧。”
盧修斯向前走去。他緊握着手中的蛇頭杖,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父親,我請求您,在靈魂安息之地看着我。
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馬爾福家的家主。
我會滅殺一切羞辱過您的人。
我會肩負起馬爾福的名號,并向您一樣,讓任何人不敢輕易觸碰它的輝芒。
請您看着我。
他走到阿布拉克薩斯的棺木前,默默地輸出了魔力。棺木下方的魔法陣漸漸亮起暖黃色的光暈。
Voldemort在盧修斯的身旁看着這個‘送別’的魔法漸漸地走向尾聲。在水晶棺即将沉于地下的時候,他舉起魔杖,對着天空念了一個咒語。
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從天空中落下,就像是一場大雪。
随着魔法光芒的最終消失,它們一層層地堆積到空曠的地面上,掩埋了一切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