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醫院什麽也查不出來。

在文白的威逼利誘下,他們動用了所有的儀器,什麽x光、ct、mri、b超…總之是只選貴的,不選對的,統統都給獨孤桀骜掃描了一遍,得出的結論卻依舊是她什麽事也沒有。不但什麽事都沒有,而且身體素質還明顯優于常人,直逼國家隊水準(被驚動出來看熱鬧的院長語),聞訊趕來的巧克力店老板苦着一張臉對文白說:“文小姐,你看…我們店裏的東西真的沒有問題,檢查費我全都出了,再額外賠你們三千塊錢,你就放過我吧!”

文白看一眼歐景年,歐景年看獨孤桀骜,獨孤桀骜一臉低落地抱着膝蓋在病床上坐着,一聲不吭。

于是歐景年回看文白,文白又轉頭對店主扯着嗓子喊:“沒有問題為什麽好好的人就吐血了呢?再查!查不出來我們就法院見!對了,你說報紙上會怎麽登呢?食品行業醜聞再現,巧克力店暗藏殺機?我認識報社的人,搞不好還可以先爆個料賺個線人費呢你說是不是?”

店主:“……”

其時已經是晚上10點,文白其實也很不願意在這裏站着,奈何歐景年要當聖母,她這姬友也只能陪着,眼睜睜看着歐景年對着那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破孩噓寒問暖,心裏的憋屈可想而知,于是她吼完店主,又對着醫生開火:“你們這什麽破醫院?人都吐血了還說她沒事?叫你們主任出來!主任已經出來了?叫院長!院長也來了?哼!我不管,反正人在這裏,你們一定要查出個所以然來!不然我叫幫人來弄死你們,阿不,我找律師來告死你們!”

院長&醫院衆&店主:“……”

最後還是老成持重的院長出來穩住了局面:“先住院觀察7天。”指指店主:“你先去交錢,等檢查結果出來了,如果真是食物的問題再說。”如果不是,這錢當然是要文白她們出了,反正醫院怎麽樣都是不虧的嘛。

店主明白了院長的意思,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嘀嘀咕咕地繼續去交錢了。

院長看出歐景年是比較好說話且說話也比較管用的那個,笑眯眯地和她套近乎:“這是你表妹還是堂妹啊?”

“堂妹。”歐景年壓根不想跟人交流,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

“诶,堂妹怎麽和你不是一個姓呢?”

“…我記錯了,是表妹,我們分不大清楚表妹堂妹的。”

“哦。”院長笑眯眯笑眯眯,“你對你妹妹真好啊。”

“你到底要說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文白受不了老頭子的啰嗦,粗暴地插進了對話中。

“是這樣的,”院長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慈祥,歐景年卻不自覺地渾身發涼,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湧出來,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把文白暴露在了老頭子的勢力範圍裏,而老頭子笑得更歡暢了,“她這個病情呢實在不太明朗,吐血呢又是個比較嚴重的症狀,所以最好有家人能夠24小時在醫院陪護,不然出了什麽事情需要簽字啊什麽的我怕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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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什麽?”歐景年聽到這麽明顯的暗示,立馬忘記她厭惡生人這件事,又一步踏回來,皺着眉頭問。

院長對她抛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悲天憫人地一嘆,欲言又止。

文白又開始跳腳了,一把把歐景年扯到自己身後:“你剛才還說她沒事,這會又在這裏唧唧歪歪說什麽來得及來不及的,擺明是詐我們!告訴你,人我們丢在這裏了,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要讓你這個院長幹不成!住院,可以,陪護,哼,沒門!”想叫歐景年陪護獨孤桀骜?當她文白是死人啊?!再說了,歐景年那自理能力,還陪護呢,別笑死人了。

院長壓根沒有理她,這位皓首蒼顏的老人臉上泛出一股行醫多年的名士才會有的,文雅點說是道貌岸然,洋氣點說是zhuangbility的神情,老人家帶着這股神情看了獨孤桀骜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歐景年,輕輕地、緩慢地嘆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嘆得如此有技巧,以至于歐景年又開始兩眼含淚,腦補起鄉村孤兒背井離鄉、漂泊萬裏、在紅塵中苦苦掙紮、付出卻得不到回報、最終孤苦無依地病死在不負責任的醫院門口的場景。文白脫口而出“我送她去申城大醫院看看”的同時,歐景年也已經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目光深沉而凝重地對院長點了點頭:“那麽,我來陪護。”

院長滿意地笑了,為了不讓笑意溢出,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第三次嘆了口氣,不過這回,這口氣嘆得極其短暫,和文白滿腦子的“草泥馬”一樣,迅速地消失在滿是消毒藥水味的病房裏。

文白一口氣喘不上來,捂着胸口邁着大步跑出去了——她一直在前前後後幫忙扯皮拿單子逮店主忙到現在還沒吃飯,得趕緊出去買點東西吃,哦,順便還要給歐大小姐帶一點。

獨孤桀骜:…文白這是怎麽回事?看見沒毒到歐前輩又開始拍馬屁了嗎?哼,我一定要趁着歐前輩陪我的時間,好好地把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給她說清楚,讓歐前輩收拾了文白這個惡賊!不能讓我的內力白白浪費了!

歐景年:…小獨孤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好可憐…

文白一出門就打了個噴嚏。

現在已經是初冬,晚上天氣已經有點涼,然而金市早晚溫差大,白天出門的時候她又想着商場裏有空調,只會熱不會冷,所以特地穿的比較少,在醫院裏的時候還不覺得,一出門,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個噴嚏之後又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站在那裏左掏右掏掏不出一張紙巾,正要罵髒話的時候一只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遞給她一段扯得七零八落的薄薄卷紙。

文白嫌棄地看了那紙一眼,奈何鼻涕不等人,為免她堂堂文大少一世英名毀在兩行清鼻涕上,文白纡尊降貴地拿兩根手指拈起那片粗糙的卷紙,極其輕柔地在她那嬌貴的鼻子上一擦,紙巾粗粝的質感摩得她鼻尖發疼,在心裏又罵了一萬遍草泥馬和一萬零一遍獨孤桀骜,才傲慢地擡起頭,謝謝的口型還沒擺出來,就已經換為咬牙切齒了:“是你!”

“你是?”對方挑起了他好看的眉頭,纖細的脖子似乎承受不了腦袋的重量一樣微微歪開,那張可以與獨孤桀骜媲美的娃娃臉上露出一種幼兒一樣的天真無邪的神情,就算文白這樣彎得不能再彎的同志都差點被對方的表情打動,然而文白及時地想起了對方的惡行,把手裏的卷紙狠狠地摔在地上,順便還踩了一腳:“你是那個醫生!”

“醫生?”好心送手紙反被嫌棄的人驚訝地擡頭:“說我是醫生也沒錯啦,不過我不是看人的,我是看動物的。”

“…獸醫?”文白簡直出離憤怒了,“你是獸醫?那你怎麽會成為金平小區的保健醫生的?”

“那個啊…”保健醫生扶了扶他的金絲眼鏡框,“你也知道,這年頭當醫生的都很窮,所以有時候會有很多個兼職…”

“艹!”文白氣得兩眼發紅,一個髒字順口就出,随之而出的還有一串驚天動地的噴嚏,她一邊捂着嘴打噴嚏一邊嘟嘟哝哝地大罵起來。

保健醫生皺了皺眉頭,伸出食指用,一種略帶娘娘腔的氣勢指着文白,好心地告訴她:“這樣做很容易挂一長條鼻涕到手上,像毛毛蟲那樣白花花的,嗯,如果你感冒了的話,還會是綠色的。”

文白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松手、甩頭,一條鼻涕就這麽輕輕松松地挂到了保健醫生的白大褂上。

保健醫生:“…工作服很貴的。”

“老子賠!”文白的聲音十分之趾高氣揚,行為卻是與聲音相悖的猥瑣,她遮遮掩掩地重新捂住鼻子,以防再發生二次慘劇,同時慌慌張張地四下轉頭,想要找到一個賣紙巾的場所。

保健醫生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比剛才那張更舊、更破,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泛黃的卷紙,文白在他掏口袋的時候就大聲嚷嚷起來:“我不要你的破紙!”

“誰說我要給你了?”保健醫生悠悠然地摸完口袋,挑出一張比較整潔的卷紙,慢慢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擦完擡頭:“忘了告訴你,最近這門口的小賣部裝修,不開門,離這最近的便利店大概也要走10分鐘,我覺得你與其過去買紙,不如拿袖子擦擦算了。”

“滾!”文白粗暴地打斷了他,很有骨氣地準備開車去買紙,結果一扭頭就聽見對方慢條斯理地說:“忘了說,便利店在那邊,開車要在前面那個紅綠燈那裏調頭,估計和走路差不多速度,可能還要慢一點。”

文白:“……”果斷地從保健醫生的手裏搶過他剩下的那一堆發黃的紙,選出一張不那麽黃的正要用的時候,對方又咳嗽一聲,對她勾勾指頭。

文白:“又怎麽了?”

保健醫生:“那張是我剛才用過的。”

文白:“……”我當初是為了什麽要來金市“發展事業”的?這裏的變~态好tm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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