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死要面子的獨孤桀骜付完錢,硬撐着吃完了所有不方便打包的甜點,一路扶着牆、打着嗝、死死抱着一堆鳳梨酥和牛軋糖不放地出了門。
歐景年自動自發地把獨孤桀骜死要面子的行為理解為勤儉節約,為了不傷害她那脆弱的自尊心,委婉地提出自己突然骨頭發癢想要鍛煉鍛煉,消化消化——天知道歐景年從頭到尾只吃了半個焦糖布丁,而獨孤桀骜則掃蕩了将近30個甜點。
獨孤桀骜:“沒用的家夥,這麽點就受不了了,果然是凡人體質,不像我,嗝…”
歐景年:“…總之我們再去散散步吧。”
将近淩晨三點,月亮比剛才更加亮了,寒冷的冬天,四野靜谧,連個蟬鳴鳥叫都沒有,兩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氣氛有一點尴尬,有一點冷清,還有一點…暧昧。
當然,暧昧只是歐景年單方面的感覺。
獨孤桀骜一手扶着腰,一手拎着大包糖果,如同懷胎九月的孕婦一樣挺着肚子走着外八字。湖水靜靜地蕩漾着,水氣集聚,月色撩人,這樣的晚上實在太适合練功,可是她卻只能像個平凡的普通人一樣在湖邊走路——晚上吃得實在太多,她連跑都有點跑不起來了,更別提什麽練功。獨孤桀骜擡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憂郁地嘆了口氣。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産生這麽強烈的思鄉情緒,盡管她從前所在的世界裏早已沒有她的親人和朋友,還充滿了算計和背叛,但是那也是她從小到大,待了足足25年的地方。她從一介籍籍無名的小學徒,一步步爬到武林盟主之位,中間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她終于成功了,在那個世界擁有名聲、地位、武功、富貴…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言片語便可決人生死,天下人的貧富榮辱,都只在她一念之間。可是那一切忽然都消失了,她十數年的心血、十餘年的苦功,全部都消失了。獨孤桀骜對着湖水又嘆了一口氣,想起歐景年,于是回頭望了一眼。
獨孤桀骜出神的時候,歐景年也在想着她自己的心事。剛才只顧着吃東西和說話,沒有察覺異常,現在卻發現此刻的時間、地點、氣氛都實在太暧昧,暧昧得歐景年竟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沖動,她突然很想去牽獨孤桀骜的手,不是像以往那樣姐姐帶着孩子一樣的牽法,而是像戀人般的牽法。
歐景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縮手縮腳地躲在獨孤桀骜後面,特地落後了她十幾步遠,獨孤桀骜回頭的時候發現歐景年隔着這麽遠,以為她跟不上自己的腳步,又特地停下來等她,結果歐景年就低着頭直接走過了獨孤桀骜身邊。
“喂!”獨孤桀骜皺着鼻子,粗魯地伸手扯了歐景年一下,歐景年沒防備,被她扯得差點摔一跤,好在獨孤桀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順便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走路看着點!”
“嗯。”歐景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把手從獨孤桀骜手裏抽出來,又低着頭默默地走了一段,這回獨孤桀骜也覺得別扭了,快步趕上去,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沒有!”歐景年堅決果斷地予以否決了。
然而這等欲蓋彌彰的話并沒有阻止獨孤盟主,她皺着眉頭繼續說:“你肯定有心事,說吧,說出來我幫你參考參考。”
歐景年臉紅了:“真的沒有。”才怪。她剛剛想到要牽獨孤桀骜的手,獨孤桀骜就自動地把手送上來了,這種巧合刺激得她更加往遠處想了。
獨孤桀骜歪着頭盯着她嚴肅地說:“不許騙我。”她、最、讨、厭、別、人、騙、她!
不擅長騙人的歐景年被她看得臉更紅了:“沒有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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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桀骜瞪圓了眼:“你這句話就是在騙人!”
歐景年:小孩子沒事這麽敏銳幹嘛?
獨孤桀骜:“快說,不然我生氣了,就…就,就再也不吃飯了!”以前她當武林盟主的時候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人吓得大小便失禁,哪需要像現在這樣,威脅了一遍又一遍?而且她脫口而出的是什麽破理由?“殺你全家”呢?“打斷你狗腿”呢?“廢了你奇經八脈挑斷你手筋腳筋扔去喂蛇”呢?武林盟主的尊嚴呢?!
歐景年:“…咳,獨孤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生理衛生知識嗎?其實我只是有一點…生理期反應而已。”的确是生理期反應,不過不是常人所說的那個,而是…春天貓啊狗啊會有的那個。
獨孤桀骜:“…你月經來了?”
歐景年:“不是,但是…呃,你幹什麽?!”獨孤桀骜敏捷地伸手,抓住了歐景年的脈門,裝模作樣地切了一會,滿臉深沉。
歐景年的心急劇地跳動,一半是因為獨孤桀骜擺出這麽專業的架勢,怕她看出破綻,一半卻是因為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得她不但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還聽到了獨孤桀骜的心跳。
那種緩慢的、一下一下有節奏的心跳聲仿佛帶着誘人的芳香,不但鑽進了她的耳朵,還鑽進了她的心裏,獨孤桀骜皺眉的時候甩了一下頭,紮成馬尾的發絲不小心掃過歐景年的肩頭,害得歐景年的心跳更加劇烈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獨孤桀骜一眼,極富心機地問了一句:“你還懂中醫?”
“不懂。”獨孤桀骜回答得理直氣壯。
歐景年:……
獨孤桀骜:“我只能看出你內力有沒有紊亂。”
歐景年:“…我根本就沒有內力這種東西…”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內力這種東西。
獨孤桀骜:“嗯,所以我什麽也沒摸出來。”不是她技術不夠,是不在她的診斷範疇,哼!
歐景年:“…那你幹嘛要幫我把脈?”
獨孤桀骜:“習慣了。”聽見人說不舒服就先把脈看是不是內力流轉有問題是武林人士的通病,不過獨孤桀骜更決,她是習慣了探一下對方有沒有騙自己,順便試探對方對自己是否坦誠,願不願意把致命弱點暴露在自己手下。凡是被她把脈時候有所退縮的人都被她幹掉了。
歐景年:……
獨孤桀骜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哦對了,你月經的确要來了。”
歐景年:“啊?你剛剛不還說你不會把脈?”
獨孤桀骜:“上次我看到你電腦上有個記錄周期的軟件,上次日期是在28天之前,算算日子的确是快來了。”
歐景年:“…獨孤,你對我的電腦怎麽這麽熟?”
獨孤桀骜:“也不算熟,只是最開頭找那些武功秘籍,不,武俠劇的時候翻到的。”
歐景年突然覺得背心發涼:“你那時候就偷翻過我的電腦?”
獨孤桀骜點點頭,又搖搖頭:“你自己把電腦給我玩,讓我看電視的,我沒有偷翻。”
歐景年:“你你你我給你展示過的那些電影…你其實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獨孤桀骜繼續點頭:“你說那些雙修的電影啊,我知道啊。”
歐景年:“…以後你不許碰我電腦!”她那麽辛辛苦苦遮遮掩掩是為了什麽啊!
獨孤桀骜:“…可是你答應把你電腦給我的…”
歐景年:“我反悔了。”
獨孤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