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獨孤桀骜?”被撞的那個人個子很高,至少和歐景年差不多,這人有着一頭齊耳短發,狹長眼、高鼻梁、尖下巴、薄嘴唇,她穿了一件有着格子紋的風衣,裏面是絲綢襯衫、羊絨衫、黑色鉛筆褲,她拎着一只黑色的香奈兒包包,耳朵上鑽石耳釘閃閃發亮,與腳上亮閃閃的黑色漆皮高跟鞋相映成輝。
獨孤桀骜敏銳地發現這個人的高跟鞋與歐景年昨天穿的那雙是同款,兩眼立刻瞪大,兩手環抱,揚着臉從鼻孔裏哼出一聲。
“看來是了。”那個人笑笑,走近了一步,從上到下盯着獨孤桀骜看了有半分鐘之久,才慢吞吞地伸手:“我是楊愛紅。”
獨孤桀骜知道握手是這個世界的一種禮節,卻理也沒理楊愛紅:“不認識你。”靠近以後才發現楊愛紅比第一眼看上去還要漂亮,這讓她瞬間産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像是兩個在沙漠行走的旅人同時發現了唯一的一瓶水那樣的感覺,而她獨孤盟主無論搶什麽,都不會退讓的。
楊愛紅笑笑,不徐不疾地收回了手,這時候歐景年也跟了上來,看見楊愛紅站在路口,瞬間就站住了:“你…”
沒等她把下一個字說完,獨孤桀骜就誇張地彎下腰,兩手捂住肚子大喊:“歐景年,我肚子疼!”
歐景年趕緊大步過去,緊張地摟住她問:“怎麽了?還是胃那裏疼嗎?”她剛剛怎麽能懷疑獨孤桀骜是在無病□□無事生非呢?人家明明就是個病號,自己怎麽能這麽寬心就把她一個人丢在前面呢?
獨孤桀骜:“胃腸下腹心肝脾肺腎都疼!疼死我了,哎呀!”
歐景年焦急地回頭:“蔡姐,你快幫忙看看,這是什麽症狀?會不會跟她暈倒有關?”
蔡護士默默無語地走過來,初步看了一下,表示:“應該只是醋喝多了。”
歐景年:……
楊愛紅:……
獨孤桀骜:“才不是!我是真的疼,哎呀連頭都疼了,不行了,我走不了了,歐景年你背我去病房!”
歐景年:“…我…我試試看?”她一向以身嬌體柔脾氣好着稱,背個大活人這種事…好像有點難度?
楊愛紅非常體貼而适時地插了一句:“不然我來吧。”她看了獨孤桀骜一眼,順手把包拿開,歐景年自然而然地就接過她的包,看着她轉身背對獨孤桀骜蹲下去,手臂向後一揚,臉側過來,對歐景年笑着說:“以前你要是跟我說居然還會背別人,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歐景年的眼睛瞬間就發熱了,閉上眼,又睜開,微笑着說:“人總是會變的。”
獨孤桀骜:“誰要你背了?我才不要你背!”
歐景年開始皺眉:“獨孤,你到底是疼還是不疼?不疼就自己走過去,疼就讓楊愛紅背你。”
獨孤桀骜:“…疼!全身上下哪裏都疼!”歐景年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是白長這麽大個子了!不行,雙修之前要好好調↑教一下她才行,不然完全沒法達到效果啊。
楊愛紅耐着性子聽獨孤桀骜對着歐景年抱怨全身的病況,貌似好心地催了一句:“小妹妹,我們快走吧,在這裏咋咋呼呼的,吵到其他人怎麽辦?”
獨孤桀骜瞬間閉上了嘴,憤恨地朝她背上一跳,楊愛紅不以為意,兩腿用力一蹬——沒起來,再用力——還是沒起來。
楊愛紅回頭看了獨孤桀骜一眼,獨孤桀骜臉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她皺着眉頭,使出吃奶的力氣一蹬腿,結果這回不知怎麽回事,背上忽然一輕,她用力過猛,一下子向前跌跌撞撞地蹿出兩步,差點沒崴了腳。
“楊愛紅!”歐景年緊張地跑過來,等楊愛紅轉頭要對她笑着說句“沒事”的時候,卻看見歐景年關心的對象并不是自己——她一路跑到了自己身後,像母雞護崽似的在獨孤桀骜身邊張開雙手,确定她沒事以後,才轉頭對楊愛紅說:“你要不行,就讓她下來走吧,小孩子多走走不礙事的。”
獨孤桀骜哼了一聲表示對“小孩子”這個稱呼的不滿,楊愛紅也哼了一聲,酸溜溜地說:“放心,不會摔着你的寶貝疙瘩的…呃…”她話說太滿了,獨孤桀骜的體重突然又翻了倍似的,壓得她腰都彎了下去,兩腿顫抖,幾乎不能站立。
楊愛紅:“…獨孤桀骜,你在搞什麽鬼?!”
獨孤桀骜一臉無辜:“我就在你背上趴着呀,能搞什麽鬼?”作為證明,她甚至立起身子在楊愛紅背上動了兩下,楊愛紅被這兩下壓得差點吐血,整個人都彎下去,痛苦地喘了一聲。
歐景年放緩了語氣:“…獨孤,你還是下來吧。”她算是看出來了,獨孤桀骜根本就是沒事裝病——獨孤桀骜是小朋友不懂事,裝病也就算了,楊愛紅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麽也一副可憐巴巴求安慰的模樣?她歐景年頭上難道明晃晃地寫着“很好騙”三個字嗎?分手這麽多年了,還萬裏迢迢地趕來金市騙她?
歐景年不高興。楊愛紅看出來了,趕緊把獨孤桀骜放下,大喘了一口氣,指着獨孤桀骜問:“你到底多少斤?”
“92。”獨孤桀骜高高興興地回答,她一身都是肌肉,實際體重比看上去要重多了。
楊愛紅:“不可能!當初歐景年106的時候我都背的動,可你在我背上我卻一步都挪不了,你肯定不止這麽點重量。”不行,她不能背了不肯幫人的黑鍋,一定要和歐景年說清楚才行。
“真的。”獨孤桀骜一本正經地吐出兩個字,看見護士站裏有稱,于是一跨步站上去,讀數穩穩地指向了45公斤。
獨孤桀骜轉頭看着歐景年:“最近沒怎麽吃,都瘦了…”
歐景年笑着安撫她:“滿漢全席馬上來了,奶茶我也叫了,再忍一下下就好了哈。”
獨孤桀骜乖巧地點了點頭,趁着歐景年轉頭的時候對着楊愛紅做了個鬼臉:跟她鬥?她可是一路鬥上武林盟主寶座的女人,智慧與武功并重,才幹與德行同輝,這個姓楊的差得遠呢!
楊愛紅:“歐景年你看她在跟我做鬼臉呢,肯定是她使壞勾着哪裏不讓我背,不然我怎麽會背不動她?”
歐景年嘆了口氣:“你自己看看,哪裏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你要不想幫忙,一開始就不要說,說了又做這副樣子,何苦呢?”
楊愛紅掃了一眼走廊,不吭聲了。
歐景年見她低着個頭,而且又有別人在,也沒再多說,只是對着楊愛紅點點頭:“醫院的探視時間應該已經過了,你先走吧,我們也去病房了。”
“等等。”楊愛紅看見歐景年真的擡腳就走,又急忙叫住了她,“我…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過來一下好嗎?就耽誤你5分鐘。”
歐景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獨孤桀骜,淡淡地說:“我怕跟你過去,我女朋友會誤會。”
楊愛紅瞬間瞪大了眼,像是不相信她的話一樣,又重複了一遍:“女朋友?”
“嗯,女朋友。”歐景年一把牽住瞬間變得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獨孤桀骜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掌表示警告,然後才對楊愛紅說:“獨孤桀骜是我現在的女朋友,而你是我前女友,我怕跟你單獨說話她會不高興,所以你要跟我說什麽,要麽就在我們兩面前說,要麽就不要說。”
楊愛紅急了眼,剛喊了一句“景年”,上前一步要去拽歐景年的手,誰知獨孤桀骜瞬間已經繞到歐景年身前,踮着腳、伸着脖子站得筆直:“你聽不懂人話嗎?歐景年不想跟你說話,滾!”她說滾的時候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氣場,就算楊愛紅這種久在高層混的b市□□也被她的眼神震得退了一步,哀哀切切地又叫了一聲“景年”,卻只看見獨孤桀骜趾高氣揚地扯着歐景年往那頭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