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難自制

“一休,我要搬家……”

遲時雨端着電話,一臉嚴肅地說着。

正在給他上妝的那位手一抖,差點沒把化妝水給他倒下來。

當遲時雨的經紀人還真是……一件辛苦的工作啊……

電話那邊的沈一秀正在公司拿文件,一聽這話差點崩潰,當下不顧場合就對着電話狂吼道:“遲時雨你給我适可而止一點!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需要搬家啊!!!”

遲時雨機智地将手機拿遠了,繼續裝嚴肅:“我覺得我需要一個新的地方來安置我新的內心。”

……化妝師已經言語不能。

沈一秀那邊一陣手忙腳亂,文件掉了一地,她幹脆也不減了,轉身過去就開始問:“搬家?理由呢?現在的住處被狗仔隊包圍了?被瘋狂的粉絲盯梢了?舊情人找上門了?隔壁住了變态?還是……”

噼裏啪啦地,沈一秀說了一大堆,可是那邊的遲時雨則是一語不發。

握着電話,她懷疑遲時雨沒在聽:“喂,在聽嗎?”

遲時雨在那邊,看着攤在膝蓋上的劇本,說道:“在聽,不過我準備搬家的理由不是那些。”

“……”沈一秀現在就想殺到遲時雨的面前,“遲時雨,大少爺,你給我搞清楚,搬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你自己的公寓住得好好的,現在還準備搬到哪裏去啊?”

遲時雨很想說搬去何之風那裏,可是他知道自己說出來立刻就會被沈一秀淩遲處死,而且現在還有化妝師在旁邊,他不好多說,只是含糊道:“只是搬個讓我住得更加舒心的地方而已,一休你就答應吧,其實我已經找好地方了……”

在沈一秀發飙之前,遲時雨直接挂斷了電話,接着在化妝師驚愕的目光之下直接摳出了電池板。以極快的速度做完這一切的遲時雨扭頭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化妝師,一笑:“繼續吧。”

今天是《花開時》拍攝的第一天,不過任務比較緊,要拍的戲不少,因為這次只有一個導演,也是順場拍完的,不像拍《傷懷十裏洋場》的時候有幾個劇組,現在只有一個。

第一場戲,是女主角的第一次出場,作為一個插班生進入著名的特殊學府,巫貝貝本身是個大大咧咧的女生,在這裏見識了所謂的貴族——傅子時和夏白。

不過這些類似的戲目都不是遲時雨喜歡的,他翻到劇本後面兩頁,看着上面标出來的場景,忍不住一笑。

轉身出去,到隔壁化妝室一看,這個化妝師有些眼熟——莊一鳴。

何之風正在跟莊一鳴說話:“前些天我也學過描眼線,昨天還幫人描了,不過效果似乎不是太好。”

莊一鳴聽着何之風說話,給他刷了點眼影,“黑眼圈有隐約的一些。”

何之風默然半晌,然後道:“遮了吧。”

化妝完,他就看到遲時雨站在門邊看着他,昨天的一幕幕又走馬燈一般從心頭晃過去。

他站起來,走出去,“怎麽沒看到你經紀人?”

“一休?”遲時雨雙手一攤,聳肩,“辦事去了,你竟然問她去哪裏,簡直太沒共事友愛了。”

何之風沒理他,身上穿着的是漂亮的黑色學生制服,裏面一件白襯衫打着短領帶,銀白的領帶夾規整地夾在中間,袖口翻出來,幹幹淨淨,帶着一種新做的衣服特有的那種生澀感覺。

他的眉眼都是溫和的,只有看人的時候眼底的神采才會特別明顯,遲時雨看着,總覺得何之風身上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夏秦一直在那邊打電話,何之風沒有過去,畫完了妝只是在這邊等着,那邊化妝室裏,肖穎也出來了,不過她的造型就比較讓人糟心了,原本貴氣十足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也透着一種土氣,袖口處的翻袖被故意扣進去,校徽規規矩矩地挂在胸口,透着一種古板的味道。肖穎整個人的臉都像是鄰家小妹一樣,又因為腦袋後面紮着的兩個馬尾辮顯得更加不起眼。

不過這就是整個劇本開始的時候巫貝貝的出場形象,劇本走青春偶像類型,顯得很是輕松搞笑,肖穎沒有因為妝容難看而讓造型師給她換妝,已經同時讓遲時雨和何之風對她有了好感。

徐徹那邊來人喊他們,何之風順便就喊了肖穎一起走,遲時雨看了何之風一眼,挑唇沒說話。

拍攝地點是在銀州大學的一間空置的教室裏,因為是特殊學校,這裏的班都很小,而且每周開一次班會,今天拍的就是班會的場景,拍戲的其他學生都是在銀州大學校本部選出來的比較上鏡的群演。

因為本身是在學校裏拍攝,所以來圍觀的學生不少,不過都很禮貌地退在一邊,不說話的時候不會說話。

遲時雨他們出現的時候,場邊上頓時有了一陣說話的聲音,手機那些也紛紛舉了起來,不過在他們進入教室開始拍攝之後,後面的聲音也自動地消減了下來。

攝像師先是拉了個整個教室的全景,然後才開始分鏡。

何之風坐在教室最中心的位置,背後的桌子上趴着一個人,腦袋埋在臂彎裏似乎睡得昏天黑地。何之風低頭看着書,手腕上的銀色石英表滴滴答答的走着,鏡頭拉近,那轉動的指針反射出銀色的光芒。

時間,上午八點,班會開始的時間。

秒針一動,終于指向了十二。

“砰”地一聲巨響,肖穎從遠處沖過來,外面走廊上的攝像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女主角巫貝貝——正式出場。

然後……

剛才那一聲巨響的來源也就清楚了。

她直接撞開了門,站在門口标準的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對不起,我遲到了,我是插班生巫貝貝,還請原諒!”

整個班裏一陣靜默,突然之間爆發出一陣狂笑,只因為巫貝貝那見鬼的妝容,見鬼的穿着,見鬼的撞門和道歉。

巫貝貝的臉上顯出了幾分尴尬和窘迫,背着大大的書包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麽辦。

這個時候,坐在整個教室最中間的男主角夏白,微微地一皺眉,為自己安靜的看書環境被打斷而不爽,不過極好的修養只是讓他這麽一皺眉,然後一看表,時間過了。

那些群演穿着校服,開始按照導演規定的戲目開口嘲諷。

“天,什麽地方來的啊……”

“她整個人的臉都讓我覺得很原生态啊!”

“哈哈哈原生态……”

“你看她的袖子……”

……

那些人說一句,巫貝貝就窘迫地低下頭看一眼。

只是劇本不會這樣停止,或者說戲劇還在繼續。

整個教室裏唯一睡着的人,終于在鏡頭裏慢慢擡起頭,朦胧的睡眼,不過慵懶之中卻醞釀着幾分讓人心悸的怒氣——校霸傅子時,成功蘇醒。

他掃視了一圈,整個教室的聲音忽然就慢慢地沒了。

前面的夏白根本就沒有反應,還是在淡定地看書,整個人都像是處在另一個出塵的世界。

雙手撐着桌子,傅子時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走出來,從夏白的身邊路過,順手将他桌上的一盒不知道哪個女生送的愛心牛奶順走,一身匪氣地站在了門口,又借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視着巫貝貝,扯起唇角,直接将那牛奶遞給她:“遲到了就不要撞門進來,很煩。”

巫貝貝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拿着那盒牛奶,還沒反應過來,傅子時就直接一手抓住門“啪”地一聲摔上,比她撞開的時候聲音還更響,她吓得退了一步,看着手中的牛奶,做出了一個蒼天有淚的表情……

在外面圍觀的學生直接就笑抽了。

教室裏,夏白終于擡起了頭,平靜地看向了傅子時,傅子時對着他一聳肩,這意思似乎只有兩個人知道。

“卡!”

“OK,OK,非常好,哈哈哈……時雨的表情很不錯,之風也很淡定……”

衆演員從自己的位置上離開,該補妝的補妝,複習劇本的複習劇本。

下一幕戲主要是巫貝貝的,男主角的戲在前期不多,那盒牛奶是夏白的支持者送的,後面巫貝貝就會因此受到鄭绮所飾演的歐海鳶的刁難,并且多次狼狽地出現在男主夏白的面前。

偶像劇的劇情,都是這樣地狗血老套。

一開機就是如此順利地一次過,讓所有人都很驚喜。

肖穎的演技竟然也不賴,讓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不過第二場戲的時候,因為是跟鄭绮對戲,巫貝貝發揮得不好,NG了許多次,那個時候何之風和遲時雨就站在場邊,看着巫貝貝被徐徹喊了NG之後從地上爬起來,一身都是灰,卻沉默着沒有多說一句。

鄭绮飾演的就是惡毒的女配,在劇本剛剛開始的時候一直欺負巫貝貝,後來才成為好朋友。

遲時雨看着,悄悄在何之風的耳邊說了一句:“我覺得鄭绮天生就是演惡毒女配的。”

何之風一下笑出來,有他這樣說人的嗎?

“之風,我喜歡下午的戲。”遲時雨又說。

何之風一愣,他清楚地記得劇本,下午的戲……看遲時雨的表情就帶着幾分促狹的竊喜,他頓時糾結地一皺眉。

那是在學校游泳館的戲,何之風還要下水,遲時雨這麽露骨地說他高興,那意味誰都清楚。

遲時雨壞笑着掩唇咳嗽,那邊下一幕戲需要他去露個臉,他給何之風說了聲“去了”就擺擺手離開。

何之風忽然覺得……下午的戲拍起來也許會很艱難……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至少要裸着上半身。

夏秦打電話打了很久,何之風這邊都是助手在照顧,他打完了電話再回來的時候,何之風正坐着休息,莊一鳴在為他補妝,看到夏秦過來,他眼皮也沒擡一下,只問道:“查得如何?”

夏秦搖頭:“沒結果。不過公司那邊又壓下來很多想要炒作那些事兒的人,還是有一部分報紙登了,跟昨天發布出去的宣傳照一起,反響似乎還不錯,不過……”

不過現在的報道都停留在表層,只是說何之風是從歌壇轉過來的,介紹了一下他的成就而已,不過就這樣,四國公司那邊何之風的休息室已經堆了一些禮物,郵箱也開始塞起來,這在別人看來也許很好,可是夏秦只是憂心忡忡。

何之風對着莊一鳴一擺手:“暫時別補妝了,我跟我的經紀人有話要說,能麻煩你回避一下嗎?”

莊一鳴跟何之風也算是熟悉了,他對何之風的經紀人夏秦也頗有好感,只是對着兩人一點頭:“補妝的時候喊我就好。”

“嗯。”

目送莊一鳴走遠,何之風才看向夏秦。“你打了那麽久的電話,肯定不會只探到這些消息吧。”

夏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疲憊,他扯了扯自己打得過緊的領帶,“今晚有個通告,原本接這個通告的藝人被另一家搶走了,所以聯系了我。”

“哪家?”

何之風想起自己昨天對夏秦說的那些話,是時候先下手為強了,就算以後出現什麽意外的情況,自己也不至于處于完全的被動。

“銀州衛視,一個娛樂訪談欄目,只有二十幾分鐘,很快就可以錄完,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夏秦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何之風挑眉,“東宇衛視的對頭。”

夏秦也笑了:“等你拍完這部戲,大約就可以去東宇了。”

何之風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拍戲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一秀終于處理了自己手上的許許多多事情,來就直接将遲時雨拖走訓話,還不是為了遲時雨今早說的那什麽搬家的事情。沈一秀的聲音太大,何之風也聽見了,不過沒怎麽在意,搬家其實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不過遲時雨搬家……總是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

去休息之前,遲時雨看着自己的手機,眉頭皺得老緊,那個時候何之風沒有理他,休息一陣,下午去游泳館了,進換裝室之前忽然被遲時雨拉住。

“那些媒體炒作你過去的事情,需要壓住嗎?”

何之風慢慢地擡頭,遲時雨這句話說得突兀,可是話裏的意思是很明确的。為什麽要輕而易舉地說出“需要壓住”這樣的話?

遲時雨在圈內的人脈可與商照川匹敵,如果他肯幫忙,那些消息未必不能壓住,只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何之風轉身對着他擺了擺手:“那些破事兒你別管,我跟夏秦又不都是吃素的。”

其實他現在沒想着上午夏秦說的事兒,他只是在糾結換裝。

厚的衣服都脫下來,這裏本來就是游泳館旁邊的換裝室,一會兒出去就直接拍攝,所以直接穿泳褲……

何之風換好了,卻滿腦子都是遲時雨上午的笑容,他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今天下午這場戲怕是要遭。

不過——藝人嘛,有什麽不能脫的。

他披上了厚厚的在暖機裏烘過的大毛浴袍,穿着拖鞋出門,可是在開門的時候卻發現手上沾了鐵鏽,暗道銀州大學的設施該換了,接着自己去了洗手間,開了水龍頭,低頭搓手。

他上半身什麽也沒穿,下面就一條泳褲,修長筆直的大腿在松松系着的浴袍下擺之中若隐若現,白皙瘦弱的胸膛,低垂着眼,細碎的劉海擋住了上面投下來的光,影子落在微微敞開的胸口,暗昧至極。

這副場景如果要讓別人看到……

剛剛過來的某人不爽了,可是一想到之後的戲目裏這外面的一層浴袍也會被抛開,遲時雨只覺得血脈噴張,口幹舌燥,他看他低頭洗手,沒注意到鏡子裏自己已經出現。

忽然就忍不住,伸手圈住了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臉貼着他的頸窩,嘴唇靠在他耳垂邊,吹了一口氣:“之風,身材不錯……”

何之風渾身一僵,轉身扭頭,眼光才從鏡子裏遲時雨的臉上移開,還沒來得及晃到實處,嘴唇就感覺到了兩片柔軟。

吻,突如其來。

何之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遲時雨也愣住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掐緊了他的腰,直直地望着他,嘴唇許久沒動,他抱着的何之風也許久沒動。

整個洗手間的盥洗臺邊,這姿态,暧昧得讓人不敢想象。

遲時雨在這一幕戲中只是從外面走進來找夏白,所以穿着的是制服,那金屬色的扣子恰好印在何之風的胸口上,激起了一片戰栗。

忽然之間,饑渴難耐。

三年的暗戀,讓他對眼前這個男人渴望到了極點。

遲時雨伸出自己濕潤的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唇,何之風低着眼沉默看着他。

他再不遲疑,含住他的嘴唇,碾磨,幾乎就要用牙齒去噬咬,然而一會兒還要拍戲,又不能做得太過分,只好撬開他的嘴唇,在他口腔之中攪動,卷住他的舌頭。

“唔……”

何之風皺起了眉,溫柔中帶着霸道的吻,的确是遲時雨的風格。

他的手掌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滑到了他的浴袍裏,按着他腰上的肌膚,浴袍頓時更加散亂,何之風的氣息已經完全亂掉,幾乎快呼吸不過來,不知不覺就被壓在了身後的盥洗臺上,遲時雨的一條腿卡進他兩腿之間,抵住了他下腹。

那是一種令人迷醉的感覺,遲時雨只想将這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吻,怎麽足夠?

可是他這個時候是理智的,還沒有被欲望燒暈了頭,何之風的手伸出來,按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地掐緊。

他低笑:“你想殺死我嗎?”

何之風雖然被他壓着,眼眸之中蒙着一層水霧,兩頰也有些紅,發絲垂落在臉側,他的眼神卻還明亮,帶着幾分徹骨的冷冽,收緊手掌,逼迫遲時雨的唇慢慢地離開,原來都已經變得豔紅。

何之風的手指是冰冷的,就掐在他的脖子上。

盡管被壓着,他的表情也像是高高在上,他說:“你越界了。”

那一瞬間,遲時雨終于知道了,何之風重重面具之下的靈魂。

他以一種睥睨的姿态來應對他的求愛,盡管此刻是處于下風。

遲時雨垂眸,“我覺得,我死也不會忘記,我永遠喜歡你。”

何之風終于收回了手,按住身後的盥洗臺直起身子,卻跟遲時雨貼得更緊,遲時雨退開一步。

何之風淡淡地攏了攏身上散亂的浴袍,道:“出去吧。”

他先走,遲時雨回頭看了看鏡子,過了一會兒才離開。

一片的靜默。

很久之後,廁所裏一道門被緩緩地推開,陳辰洲握着手機,一臉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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