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将仇報 唐輕歌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狼……

唐輕歌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狼狽地在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兀自喝下。

溫熱的水劃過喉嚨處,短暫地緩解了脖頸灼熱的痛感,也讓唐輕歌滿腹委屈平複了些。

燕骥也在打量着她。

身上并不合身的男裝,剛剛手下傳來的過分柔嫩的肌膚觸感,精致嬌柔的五官,她顯然是名女扮男裝的女子。

他不認識她,也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腦中一片混沌,燕骥連自己是誰,來自何處,半分都想不起來。

他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無力的,任人宰割的感覺。

他阖上眼,強迫自己回想,眉頭越蹙越緊。

越是努力,就越是無濟于事。

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有顏色的記憶,便是睜開眼時,她燦若星辰的眸子。

唐輕歌隔着兩米距離觀察他的神色。

看這反應,确實是徹底失憶了。

雖說他剛才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舉動讓唐輕歌剛剛十分氣惱,但轉念一想,她也是為了利用他才出手相救,說到底沒那麽高尚,不是純粹的好心。

本身她就是帶着讨好的目的來的,就算他差點把她掐死,為了今後,她哪怕不要臉面,也得博好感,好聲好氣把這條金大腿抱得牢牢的。

唐輕歌醞釀着情緒,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處疼的厲害?”

她的聲音還啞着,不複先前的嬌柔悅耳,語氣裏是恰到好處的關心,好似剛剛的事情未曾發生過一般。

燕骥看向她,烏黑的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審視和冷冽。

哪怕是失憶,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也駭人的很,像是剛剛從死人堆裏爬出的魔鬼。

他對她的讨好視若無睹,目光裏沒有一點溫度。

唐輕歌只好自顧自說下去,“我叫唐輕歌,輕快的輕,詩歌的歌。”

她介紹的十分清楚明白,就是希望他能對這個名字留下印象。

日後聽見這名字,千萬記得高擡貴手救她一把。

男人仍是毫無反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唐輕歌也不急于此時,眼下他失了記憶,情緒恐怕會更加陰晴不定,原著裏并沒詳細描寫他是如何恢複記憶的,按照他回燕國奪權的日子算來,頂多半年。

只要好好利用這段時日在他面前刷好感,不惹惱他,讓他平安回去,按照原著裏他報答唐茉兒來看,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會達成的,安生日子就離她不再遙遠。

瞧着他遍布傷痕,緊握成拳的雙手,唐輕歌強壓着懼意,跟他繼續解釋道:“你腦後受了傷,大夫說若是有些事記不得了也不稀奇。”

他終于擡眼看向她,目光裏的戒備卻不曾減輕。

唐輕歌拾起桌上放着的銅牌,是剛剛給他包紮時,衣服裏掉出來的。

不是什麽好的材質,也就沒被人搶了去。

她拿着銅牌走向塌邊,怕他再一言不合就掐她,唐輕歌便刻意保持了些距離。

她伸長柔荑遞給她,語調輕柔,“是我救下了你,從今往後你便跟着我,我會盡力護你周全,這牌子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上頭既刻了個骥字,往後我便喚你阿骥。”

她說這番話時,目光坦蕩,不像是在說謊。

明明是個嬌弱的女郎,對這個比她看上去強大百倍的男人說出這句“我會盡力護你周全”時,像是男子對相愛之人的承諾,語氣溫柔且堅定,竟奇異地撫平了燕骥心底的恐慌和茫然。

或許是因為,她是他失去記憶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他的世界一片空白時,她的出現便填上了幾道色彩。

冷硬無縫的心裏,竟也生出幾分以前從未有過的依賴。

燕骥眼中的寒意消散了些,終于擡手接過那銅牌。

銅牌的觸感十分陳舊,材質也不好,古樸的花紋盤踞而上,中間果真刻了一個骥字。

他沉默地盯着那個骥字,卻依然什麽都記不起來。

知道他一時半會記不起來自己是誰,唐輕歌緊張的情緒也緩解了幾分。

此時,銀翹推門而入,手裏端着剛熬好的湯藥。

男人的視線銳利地掃過去。

銀翹措不及防地被他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手裏的藥差不點都給灑了。

生怕她真給灑了,唐輕歌連忙把碗接了過去。

銀翹也看見了她脖子上駭人的青紫,淩亂的領口,青絲也有些散亂下來,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

她皮膚嬌嫩,那指痕便越發明顯,裸露在外的肌膚此刻已經面目全非。

她才離開小姐這麽一會兒,怎麽就傷成這樣了?

銀翹吓得聲音裏都染上哭腔,“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奴婢現在再去把大夫找來!”

看着她眼淚跟珠子似的成串掉下來,眼裏的擔心做不得假。

來到書裏的世界這些天,唐輕歌在府裏沒見到她那所謂的爹娘,只有銀翹這丫頭整日陪在她身邊,是唯一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

唐輕歌心裏一暖,用帕子給她拭去眼淚,安慰道:“我沒事,就是看着吓人了點,你去吩咐店小二熬些粥送來,要清淡些的。”

她嘴角挂着笑容,面上絲毫不見陰霾,銀翹的心總算松了一些。

她不安地掃了一眼塌上的人,沒走,唐輕歌明白她的顧慮,笑了笑,把她往門外推,“放心去吧,我不會有事。”

銀翹離開後,唐輕歌端着藥走過去,軟聲道:“先将藥喝了吧。”

燕骥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沒動。

唐輕歌懵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

哪怕他失了記憶,骨子裏的防備也絲毫沒有減輕。

畢竟是未來的帝王,他從小冷血冷情,能在各種算計暗殺裏活下來,已是不易。

這樣的人,很難得到他的心,可一旦得到了,就會是全部。

唐輕歌垂睫看着那碗藥,咬了咬唇,只好端起來自己喝了一口。

苦澀的滋味從舌尖蔓延開來,直接麻痹了她的味蕾,唐輕歌痛苦地皺起眉,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她連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嘔出來。

直到把藥完全咽下去,那股子苦味也沒散去,唐輕歌的眸中都泛出些水光。

她吸了吸鼻子,将藥往前遞了遞,撇開眼沒看他,悶聲說:“沒毒,喝吧。”

燕骥聽出了她語氣裏的那一丁點委屈和怨氣,又擡眼看了看她。

她脖頸處瞧着駭人,像是一塊備受摧殘的美玉,還有剛剛喝藥時艱難又痛苦的模樣,嬌氣的不行。

此刻她特意隔出了些距離,垂着眸不看他。

因為他的恩将仇報而生的懼意,還有因他的懷疑而生的委屈和惱火,分明都寫在了臉上。

可惜,他的面色卻仍然沒有任何波動。

唐輕歌在心底長嘆口氣,心想:這狗男人真的難搞。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她又如此安慰道。

燕骥擡起手就要接過藥,她卻突然猛地收回手。

唐輕歌餘光瞟到了他手臂上裂開的傷口,白色布條裏又隐隐滲出了些血跡。

她急聲道:“你別亂動,傷口又要裂開了。”

燕骥停住動作,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仍然沒什麽表情,就好像傷成這樣的不是他一般。

重傷成這樣還能差點掐死她,還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副感覺不到疼的樣子,唐輕歌心底倒真是有點佩服了。

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坐到床邊,有些緊張地看着他:“我來喂你吧。”

他冷聲拒絕:“不用。”

燕骥又要擡起手接過藥,卻被唐輕歌擋開了。

他的目光驟然冷下來。

只見她護着藥碗,往後縮了縮,濃密的睫毛不安地顫着,卻偏偏敢抵抗他,“你自己喝藥的話,傷口又裂開,大夫前腳剛走,等下又得将人請回來。也不能這樣麻煩人家啊...”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乎都快要聽不見,可燕骥還是聽了個清楚。

可他卻又像是完全沒聽見她的話,伸手奪過她手裏的藥,一下子喝了個幹淨。

已經猜到他會這樣,唐輕歌也沒太失望。

她也沒真的打算給他喂藥,以前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剛一見面如果她就太過殷勤,也容易惹人起疑。

起初給他心裏留下心善,以德報怨的印象就夠了,至于滿心愛意,得留到後面再演。

總得循序漸進,一步步來。

沒一會兒,店小二就送來了清粥小菜,唐輕歌也很是識趣地先都吃了幾口,以身試毒,他這才放心地都吃了。

陪着他用完飯,外面的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她不能留的太晚,更何況她今日是偷偷離的府。

丞相府人多口雜,保不準就有誰的眼線,她得謹慎着些。

唐輕歌拿起鬥笠帶上,轉頭對他說:“我得回府了,有空便來看你。若是有急事,你便讓店小二找人給丞相府送信,我會過來。”

他靠在塌上沒答話,唐輕歌也沒指望他能說出點什麽。

她擡腳往門外走,正要推門出去,又忽然想起什麽,停住了腳步。

她蹙眉叮囑道:“傷口這幾日切忌沾水。就算你也要走,也要等這一身的傷養好再走。”

留下這句話,她便推門而出。

銀翹就在門口等着,一見她出來便迎了上去。

那店小二也候在門口,唐輕歌從袖口裏掏出銀子遞給他,微笑道:“小哥,這幾日麻煩你多照顧一下這間房裏的病人。他傷的重,每日多做些補身體的吃食送去,若是銀兩不過,我下次來時再給你。還有,他生着病,脾氣有些不大好,勞你多擔待些。”

店小二惶恐地接過銀錢,掂了掂裏面的重量,立馬拍着胸脯保證道:“公子您放心,我絕對把人給您伺候的好好的。”

談話的聲音并不大,屋裏的人卻清晰地聽見了全部。

燕骥望着那扇門,目光晦暗幽深。

他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如此。

可他如今什麽都想不起來,他根本無從推測,門外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對他別有所圖。

他沒了記憶,又滿身是傷,根本無處可去,眼下恐怕也要被迫留在這一段時日。

且先慢慢觀察着她,再看她究竟是否在他身上另有所圖。

拯救反派進行時(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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